芝加哥1990-第5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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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
导演喊停后武师们立刻冲过去，将在地上咬牙忍痛的特技演员扶起，解除系在他后腰的钢索。
“嘿，怎么样？”aps也笑着过去关心。
“冇问题啦……”特技演员爽气摆摆手，龇牙咧嘴地艰难站起来。
“ok，休息一下，十五分钟后回来再拍一遍，各部门……”导演的声音远远传来。
武师们发出几声夹着粗话的粤语抱怨，将特技演员扶去休息。
宋亚这时才看到了斯隆和塔拉吉，冲她俩歪了下头，一道往化妆间走去，“我的新麻烦你知道了吧？”
“那本自传？它不该是强尼卡森的麻烦吗？”斯隆反问。
“事情有点复杂……塔拉吉，关门。”
宋亚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除掉风衣、武士刀以及胸甲，露出被一身腱子肉撑得鼓鼓囊囊的黑色无袖紧身t恤，“老头已经报警，但……”
强尼卡森得知出版社在跟库内斯谈判自己回忆录式自传的合同后，立刻报警，并且让律师发了个声明，并未将自传授权给任何作家和出版机构。
这起蹩脚的骗局立刻映入大众眼帘，但几家涉事出版社暂时都没有回应，听说已经付给库内斯一笔定金的西蒙舒斯特出版社仍在求证。
“库内斯以前就人品可疑，他是传奇骗子阿巴格内尔的狂热粉丝，趁猫鼠游戏项目的机会把强尼卡森哄得很开心，多次去他班伯克家中做客……”
宋亚简单介绍了一下来龙去脉。
“听起来很像霍华德休斯自传骗局？”斯隆问。
“是的，库内斯应该也是克利福德艾尔文的粉丝，可能他真把行骗当成了一项光荣事业，真难以想象，他靠猫鼠游戏拿到了奥斯卡金像奖，却还会去干这种下三滥的勾当。”宋亚点头。
七零年，落魄作家克利福德艾尔文突然声称他拿到了性格乖僻，已经处于隐居状态的传奇大亨霍华德休斯自传授权，他用伪造的休斯签名骗取了顶尖出版商麦格劳希尔的信任。
因为根本联系不上休斯，麦格劳希尔也一直将信将疑，但被独家出版这位传奇大亨自传的利益冲昏了头脑，前前后后向克利福德艾尔文预付了上百万刀的稿酬。
克利福德艾尔文虽然‘半路出家’，但他是个很有行骗天赋的家伙，不停在全球飞来飞去，对出版社制造追随霍华德休斯足迹贴身访问的假象，并且潜心研究休斯的所有历史资料、公司经营信息、花边新闻甚至找休斯的熟人大方采访取材，用九个月的时间伏案工作，竟然真弄出了一本看上去有模有样的名人自传。
倒霉的麦格劳希尔出版社如获至宝，在他们开始进行新书宣发的时候，霍华德休斯才得知这一切，和今天的强尼卡森一样，他赶紧让律师发表声明，公开通过电话会议宣称并没有授权给任何人写作自传。
克利福德艾尔文也是个人才，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利用休斯不愿公开露面的性格，召开新闻发布会反咬一口，说这个电话会议里的休斯以及他律师都是假冒的。
已经付出大量金钱和时间的麦格劳希尔高层完全被搞懵了，他们只能动用私家侦探配合警方调查，最后终于在七二年，自传出版的前夕才抓到克利福德艾尔文的确凿行骗证据，将他和同党送进了监狱，真相大白。
这桩骗局的传奇性还不止于此，在克利福德艾尔文那本伪造的自传中，他编造了一个休斯借给时任大统领尼克松四十万米刀的情节，当时正好也是大选年，加上麦格劳希尔出版社的政治倾向，这个颇有歪打正着意味的政商勾结段子不由得不令尼克松怀疑是驴党的阴谋，于是派自己竞选连任委员会的首席安全顾问带上四名特工，秘密潜入位于水门饭店内的驴党全国委员会办公室安装窃听器和偷拍文件，没想到被保安当场抓个正着……
水门案导致尼克松众叛亲离，最后只能为了避免被弹劾下台而黯然辞职。
作为扇动重大历史事件的蝴蝶翅膀，克利福德艾尔文出狱后过得不错，休斯七六年就去世了，他反倒逐渐成功洗白，现在已成为了一名真正的畅销书作家。
也许将两位传奇骗子当做偶像的库内斯看到了可复制的成功之路，于是在猫鼠游戏剧组中，挑中了同样处于风烛残年的强尼卡森。
但今时不比昨日，现在的出版社早吸取了麦格劳希尔的教训，他们才不会傻傻的严格执行保密协议，强尼卡森也不是顽固的避不见人的霍华德休斯。在出版社透过媒体传出风声求证后，强尼卡森立刻将班伯克当地警方叫到了家里说明情况。
“所以？这里面有需要我们危机公关的地方吗？”斯隆疑惑地问道。
“有。”
宋亚点头，“库内斯那个三流骗子为了取信出版社，除同样伪造了强尼卡森的签名外，还提供给了对方很多所谓的文件证据，我想无非是他在参与猫鼠游戏剧本编撰过程中偷偷记录下的东西。这是个隐患，因为我和强尼卡森都不知道他到底给了出版社一些什么。”
斯隆理解了，“强尼卡森虽然第一时间报了警，但冷静下来后应该会想到他不能被库内斯抖出来在猫鼠游戏剧本改编过程中，并没有发挥出什么特别大的作用的事实。所以库内斯还没有彻底输掉这桩骗局，而这也正是西蒙舒斯特出版社仍不愿放弃希望的原因，对吗？”
“正确！我们得防备强尼卡森妥协，然后将错就错，伙同库内斯将蹭奖的脏水泼给我。”
宋亚打了个响指。
“还有西蒙舒斯特出版社的高层，他们也不愿成为业内的又一个笑柄，毕竟已经给库内斯支付了定金？”斯隆问。
“西蒙舒斯特出版社属于雷石东的维亚康姆集团旗下，威廉莫里斯会带你过去拜访那位媒体大亨。”
这时候场记过来催促，宋亚让塔拉吉拿出张带有威廉莫里斯经纪公司logo的名片，“你自己和多诺万联系，约时间吧。”
第九百二十七章 人们想看到什么
‘啪！’
在蓝幕前，一枪将冲自己龇着假獠牙，张牙舞爪的奇希劳尔兹‘击毙’，等这位从圣费尔南多谷来的肉弹很敬业地直挺挺栽倒在地，宋亚马上又接一个后旋踢，命中另一名配角，然后潇洒地维持住不甚科学的高抬腿姿势。
“卡！这条过了！”两位联合导演非常满意。
几位武师迅速冲过来，帮忙解开绕在宋亚脚脖子上的绳索并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宋生，刚才力道有点重。”
宋亚拉起裤腿，看了眼被勒红的部位，“没事。”笑笑没多说什么。
“希望还有合作机会咯，aps。”
奇希劳尔兹也爬起来伸出手，她的角色这就算退场了。
“一定有的。”
宋亚摘下墨镜，彬彬有礼地和她握手，没想到脑子里竟然同步天启了一段小电影，女主是个有着屁股下巴的金发女郎，非常漂亮。
什么意思？天启越来越无厘头了，不会真让我进军圣费尔南多谷吧？
皱起眉头，心怀疑惑地返回化妆间。
“亲爱的。”被早已等在那的艾米亚当斯小鸟依人扑入怀中，“还要多久？”
“没了，刚拍完今天的最后一场。”
在化妆、服装、造型等工作人员众目睽睽下亲了艾米一口，老程序，脱掉风衣，让他们帮忙卸繁琐的胸甲，“罗密欧与朱丽叶现代篇拍完了？”
“嗯，连档期都定了，十一月一号上映。”艾米说。
“挺快的。”
宋亚疲惫地坐下，随手将化妆台上的几个硬币扫到抽屉里。
“心情不好？因为奥斯卡奖的事？”艾米坐到他腿上，双手环住脖子问道。
“连你也知道了？”
宋亚失笑，“没有，那才多大点事。只是拍了一天动作片，难免有些累罢了，不时还会磕磕碰碰，你看，看，还有这。”向女孩展示身上功勋章般的累累小伤。
“噢噢，真可怜。”艾米哄孩子一样摸了摸那些淤青抚慰，“小报说有猫鼠游戏编剧爆料你利用投资人权力在改编剧本奖里挂名。”
“从我拿奖开始那种声音一直有，小报而已，不用管它。”
“但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反正，我来探班之前已经对记者说过了，我相信你，因为舞出我人生也是你编写的剧本，我亲眼见证的。”艾米说。
“不用为我做那些……”
宋亚感动地把她抱紧，“我都搞得定的。”
“你总是能搞定。”艾米总是对自己有十足的信心，双目亮晶晶的清晰无误传递着爱慕，她今天的穿搭非常心机，是件时装风的蓝色小旗袍。
“当然。”有点受不了撩拨喔，宋亚回头看了眼，化妆间里的其他人全都放下工作，默默往外走。
“刚刚a＋电影工作室和好莱坞影业已经申请到了禁止令，以阻止西蒙舒斯特出版社公开库内斯交给他们的，任何与猫鼠游戏有关的文档。”
不知多久之后，塔拉吉推开门，斯隆女士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还有叶列莫夫与哈姆林，“aps？”
“哈哈哈！讨厌……”
淋浴间里传出艾米的娇嗔声，宋亚笑嘻嘻围上浴巾走了出来，“西蒙舒斯特出版社会就范吗？”
“迪士尼法务部在帮林顿。”哈姆林回答：“应该没问题。”
“真烦人，早知道拿个奥斯卡会带来那么多麻烦……”宋亚抱怨。
“可千万别被媒体听到这种话，会被他们解读成你在心虚。”斯隆女士警告。
“我知道，我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宋亚问，“雷石东先生愿意帮忙吗？库内斯到底给了西蒙舒斯特出版社一些什么？”
在强尼卡森报案后，班伯克警方找到库内斯询问了一些情况，库内斯一口咬定他有强尼卡森的授权，声称那老头只是事后反悔了而已。他向警方提供了一份编撰自传的委托文件，上面确实有强尼卡森的签名，在拿到笔迹鉴定结果之前，班伯克警方没有充足的证据逮捕他。
但由于库内斯接到编剧任务后就与猫鼠游戏项目组签署了保密协议，所以禁止令很轻松的申请了下来，西蒙舒斯特目前无法公开他们手里与猫鼠游戏有关的文件，但文件具体是些什么内容，他们也有权不向这边透露。
西蒙舒斯特前年才被维亚康姆收购，除了总裁兼ceo被雷石东换成了自己人，其他都没有大变动，作为一家年销售额超过十亿刀的顶级出版集团，主编等高层全是知名文化界大佬，这种破事，雷石东不方便，也没动力指手画脚。
“现在的问题只关乎于背叛成本，以及普罗大众想看到什么。”
斯隆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就像当年那本假的休斯自传最终还是被麦格劳希尔出版了一样，只要有足够利益，库内斯和西蒙舒斯特都有动机先违法，然后再边赚钱边慢慢打官司。”
普罗大众想看到什么？很明显，前脱口秀之王强尼卡森的蹭奖丑闻会非常吸引眼球，他这辈子总是站在风口浪尖。
嘻哈人渣蹭奖？也一样，人们会说：果然如此，我早就知道！奥斯卡应该追回他的小金人！如此之类……
“所以有两种可能性对吗？”宋亚问。
“后一种可能性对你的伤害性非常大，别小看aps，舆论说话就会被引爆，等这场风波结束，哪怕你证明了清白人们也不会再关心，注意力早被吸引到别处了。”斯隆说。
“嗯。”
宋亚也知道是这么回事，“塔拉吉，给我接阿巴格内尔。”
“哈哈，我警告过你的aps。”真正的传奇骗子在电话那头笑道。
“你当时应该说清楚点，我可没那个领悟力。”
阿巴格内尔确实警告过等猫鼠游戏退出院线后，要小心来自剧组内部的麻烦，但当时林顿麻痹大意了，害得自己也没往心里去。
“作为一生都要背负着骗子名号的前罪犯，我现在可从不说拿不准的话。”阿巴格内尔说。
“现在可以了吗？你是怎么察觉库内斯在搞小动作的？”宋亚问。
“很早，编剧工作完成后谁也不知道能拿到奥斯卡奖，所以当时库内斯会很长一段时间没收入，在颁奖季我再次见到他时，观察到他似乎手头有些拮据，而且……你知道的aps，微表情、神态、动作，随便聊一聊看两眼，我就能感觉到对方有问题，这是与生俱来的直觉。”
阿巴格内尔回答。
“幸亏你洗手不干了。”宋亚感叹，“还能再给我一些忠告吗？”
“可以，坏消息是库内斯不怕违法，他要的是名气，你懂吗？他背叛成本不高的，就算像我或者写休斯传的克利福德艾尔文被捕，赔光了钱，无非被关上几年，不，甚至不一定比克利福德艾尔文的两年更久，这种诈骗金额……出狱后就可以专心打造自己传奇骗子的人设赚钱了。”
阿巴格内尔说：“好消息是库内斯的目标应该不是你，强尼卡森是完美受害者，我很尊敬那老头，但他像当年的大亨休斯一样，已经命不久矣，死人可没法自辩。而且作为一位只会码字的文化骗子，库内斯也不敢招惹随时可能翻桌行使暴力的家伙，你又那么年轻。”
“听起来还不错？”宋亚被说服了。
“也许吧。对了，再教你一招，如果是我，为了取信出版社，第一次会向出版社提供尽量真实的文件。当然，鉴于库内斯只是个三流骗子，也不一定。”阿巴格内尔挂掉电话。
“我现在有点后悔没买这家伙的续集改编权了。”宋亚放下手机唏嘘，“那么现在我们只剩一点要防备，就是强尼卡森为了自救弄假成真，向库内斯妥协，让他伪造事实转而把脏水泼到我身上？”
“强尼卡森会吗？那老头性格极其自恋，骄傲。”叶列莫夫问。
“但我们不能干等着什么也不做，纯赌啊。”哈姆林摇头。
“无论如何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这则新闻正在快速发酵，库内斯哪怕为了赶上热度也会很快做出决定。”斯隆说。
“我去趟班伯克，先见见那位老头再说。”
宋亚很干脆地决定，“然后塔拉吉，给琳达打个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