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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窗外的蜥蜴先生-第48部分

小说: 窗外的蜥蜴先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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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莲伸出两只细细的小手努力抱住了,冲半夏的老师点了点头,抱着红红的草莓慢慢舔。

    半夏演奏完一遍曲子难得没有听见老郁骂人的声音。抬头一看,一老一小居然并排坐着吃水果呢。

    骑着车回去的时候,半夏的车头上就挂了大袋的草莓。她和小莲一起,口中哼《雨中的怪物》的旋律,脚下车轮滚在乡间的道路上,

    “我们分一点草莓给杜婆婆?”口袋里小莲的声音今天听起来特别愉悦。

    “行啊,我正好也这样想,好像几天没碰到她出来丢垃圾了。”半夏笑着回复,“上一次路过,她还塞给我两包小饼干。说让我帮忙带一包给‘隔壁的小冬’呢。”

    两人转过村头的公交车站,远远地看见回家的小路。

    半夏的笑容在靠近杜婆婆家大门的时候慢慢凝滞了。

    那栋历经风霜,在岁月中腐朽陈旧了的大门敞开着,门楣上贴着一小块正方形的红布。

    门外摆了路头桌,有人坐在那里接待往来宾客。

    往日里门可罗雀,空荡荡的庭院里,此刻进进出出地都是穿着黑色衣服,而有悲色的人。

    半夏推着车慢慢走过去,院子里传来锣鼓铃磬声,诵经安魂调,开满山茶花的庭院里披了白,供奉神灵的厅堂被白布盖住了,正中摆了一张黑白的照片。

    天天孤独地坐在门外晒太阳的那位老婆婆,成为了照片中的人。

    “晚上睡下去,就没有再醒来。走了两天才被邻居发现的。”

    “九十多岁了,也算是喜丧了。”

    “是啊是啊。不算是坏事,喜丧,白喜事。”

    “孩子都在国外呢,一时间赶不到场,还得委托远房亲戚来帮忙办得丧事。”

    “走得有点孤独呢。”

    来往的邻居议论纷纷。

    自行车的车轮慢慢停在门前,半夏看着厅堂中那张照片上笑吟吟的而孔。

    半夏每一天早晨都起得很早。呼噜噜踩着脚踏车穿行而过,基本都能看见这位晚年孤独的老人,日复一日早早坐在门槛上发呆。

    路过的时候和她说几句话,帮忙倒个垃圾,她就会这样笑吟吟地拉住你的手。和你念念叨叨上许多话。

    都说被留下的人最是痛苦。其实即将撒手离开之人心中才最是煎熬的吧,眼睁睁看着生命走到尽头,必定是惶恐不安的。哪怕对着人世间百般眷恋千般不舍,却终究也无可奈何。

    半夏第一次认识“死亡”这件事,是在她六岁的那一年。隔壁教自己小提琴的慕爷爷生了一场大病,去了医院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慕爷爷的院子,也和这里一样细心地种满了漂亮的鲜花。

    他是半夏的小提琴启蒙老师。当年,如果不是他拉着半夏的手,两次三番地找到母亲说,“这孩子实在有学音乐的天赋,别辜负了这样的才能。”

    半夏的母亲当年只怕是很难咬下牙,同意她拿起小提琴的。

    童年时期皮得不行的半夏,不知为什么就特别能在那位爷爷身边坐得住。听他醇厚动人的琴声在花树间穿梭。

    听他教自己怎么样持琴,握弓,大臂小臂如何用力。看他掰着自己的手指,手把手教她怎么拉出一串好听的琶音。

    突然有一天,那个院子的门上就贴了这样一块红色的布条。院子里来来往往着一些不认识的大人,人人满而悲色,哭声频起。

    从那天起,慕爷爷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妈妈也不让自己再去隔壁的院子里玩。

    “不能再过去了,你慕爷爷没了。”

    “什么是没了?”

    “没了就是以后都见不到了。”

    以后都见不到了,这句话是对还活着的人而言。至于亡者,黄泉碧落去了何处,其实是不得而知的。

    有人念着也好,无人想着也罢。世间的情缘爱恨,红尘万丈终究已和他再无勾连。

    活在世间的亲人,再是锥心锥肺,伤心欲绝也无济于事,万丈红尘里是找不着这个人了。

    到了半夏十三岁的时候。母亲又没了。

    年幼的她在充满消毒水味道的惨白医院里,刻骨铭心地历经了少年失恃之痛。终于知道了这人世间的缘分,不论是母女亲情,情侣爱人,都并非永恒不灭之物。

    无论自己心中看得多么重,多么珍贵的关系,都有可能如那春梦秋云,聚散只在瞬息之间。

    自己唯一能做的,是握紧眼前眼下每一寸无价的光阴。

    七天,眼睁睁看着钟摆一分一秒地向前走。

    但半夏从不去想七天之后的事,七天之后,自己会怎么,如何难过她不愿提前体会。

    此刻只想握住小莲的手,陪他走在万丈悬崖的边缘。

    脚下已是万丈深渊了,两个人相拥着彼此,闭上双目,去尝那镰刀下的一点蜜糖。

    镰刀落下之后满目疮痍的世界,她愿意独自承受。

    半夏抱着小莲,冲老人的照片默默鞠了三个躬,踏着那冥冥淼淼安魂曲的旋律,走向属于自己的归路。

    杜婆婆的老宅子外,路头桌上坐着负责登记的人是殡葬公司雇佣来的。

    仙去的老人家年纪大了,亲友离散大半,孩子在国外也不太尽心。吊丧的客人来得不多。这一次的工作看起来很轻松,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就在这时候,一只欺霜赛雪的手伸了过来,在留名册上签上了一个名字。

    等他抬起头来,就看见那位肌肤苍白的俊美青年,携风带雪似地穿过满院花枝进去了。

    “诶,婆婆认识的人里,居然有这样贵气的男孩子哦。”

    “是哪家的晚辈吗?生得真是漂亮。”

    “要不要去问一下,我都不认得人。这个院子我都还是第一次来呢。”

    负责守夜的亲友低声说起话来。

    “话说太姑婆的家里也没有其他人了吧,孩子都在国外,这栋屋子,以后也没人住了。”

    “听说都已经在着手准备委托出售了,中介公司的人下午都急吼吼地来过了。”

    “这样急的么?”

    “人都走了,留着个空屋子有什么用。这么大的房子,在榕城值不少钱呢?”

    “好像要把院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花花草草都铲了,重新装修成欧式风格的庭院,再卖个好价钱。”

    “真是好运气,有这么一大笔遗产可以拿呢。”

    站在灵堂前的凌冬,在这些零零碎碎的话语中,伸手接了黄纸,烧化在火盆里。

    “乱七八糟的花花草草都铲了。”

    “是喜丧,九十岁了,算是一件喜事吧。”

    凌冬捻着黄纸的手指松开,看着它们掉在火盆中,化为突然亮起的火苗,灰飞烟灭。

    【便想着把这些花移到地里去,有阳光厚土管着它们,哪怕哪天我突然不在了,它们也还能活下去。】

    【别人都说我这样的日子也差不多该到头了。但我就是舍不得嘛,我要努力多活几年,多看看这漂亮的世界,漂亮的花花草草。】【诶,怕又有什么用呢。这人呐,时间越是不多,越应该好好珍惜不是吗。】

    想不到您走得比我还早一些,这些日子,承蒙照顾,一路走好。

    从灵堂祭拜回来的凌冬和半夏在屋子里一起吃饭。

    两个人凑在凌冬屋里的一张矮桌上,吃打包回来的糯米肠子配七星鱼丸。

    “嗯,时间是不是变长了一点点?”半夏突然抬起头。

    刚刚沉浸在杜婆婆离开的悲伤里,不太拿得准过去多长时间。依稀觉得小莲最近以凌冬的模样待在自己身边的时间,好像又长了一点点。

    “上个月,保持人形的时间也变长了。我一度以为情况有所好转”凌冬抬起头看她,来不及修剪的刘海有些遮住了眉眼。

    透过细碎黑发看出来的眼神温柔而平静,“可惜的是蜕皮之后,反而失望得更加彻底。所以我们还是先别多想了。”

    “等你吃完了,帮我新写的歌录一段小提琴音轨行吗?”

    “你又有新曲子吗?当然可以。”

    半夏吃完饭,开始视奏凌冬给的新曲谱。

    新歌的旋律听起来温暖又安心,让人感到幸福。

    “旋律真美。这首歌的曲名叫什么?”

    俊美的学长坐在窗边,穿着他柔软的白色上衣,肩头搭一件羊呢外套,落满细碎星辰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半夏。

    “等整首曲子写完了,我再告诉你。”

 第 58 章(时间的尽头。。。)

    蓝草咖啡的后门;  半夏坐在台阶上有一调没一调地拉她的莫扎特。来上班的咖啡师看见她有些诧异,

    “小夏今天怎么来了,老板娘不是说你最近都请假吗?”

    半夏唔了一声;  “来这里待一会;  静静心。”

    此刻正是黄昏,酒吧一条街最热闹的时段即将来临。前门大街车来车往;  喇叭响个不停。

    后门的巷子里,停了两家送货的卡车;  搬运工吆喝着来来回回地抬物料。

    几个还没上班的妹子蹲在角落补妆;  叽叽喳喳聊着心事。

    最是市井喧哗;  灯红酒绿之处。哪里找得到安静?

    咖啡师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拉开后门进去了。

    角落里的一个小姑娘似乎是失恋了,说着说着哇一声哭了出来。她的小姐妹安慰她;  “不就是一个男人嘛,旧的去了还有新的,哭啥?”

    “没事没事,你且别急着哭;  没准明天又和好了。左右都在一个酒吧,时间还长着呢。”

    半夏的琴声慢悠悠的,连连绵绵混迹在这一片喧闹之中。

    明天就最后一天;  也碰巧是她专业课期末演奏会的日子。哪怕再怎么调整心态;  到了这个夜晚心底终究有些东西按压不住了。

    今天,小莲没有跟她去学校;  放学的时候;  她也没有马上回家;  反而是不知为什么来到这个自己从前熟悉的地方。

    从前,一个人;  一把琴,心中了无牵挂。

    如今,夕阳小巷,独奏鸣琴,心中千丝万缕系着一个人。

    桌上手机的屏幕亮了起来,电脑前的小莲爬过来,搓开手机。屏幕上,小萧爱音乐的头像兴奋地跳动着。

    “红啦,《追鱼》真的红了。就在刚刚,已经登顶新歌周榜第一了。”手机那一头的男人雀跃不已。

    这一首由赤莲原创,自己协同帮忙包装发布的歌曲,短短时间内在国内流量最大的音乐网站上登顶。

    是众多财力雄厚的公司都未必能做到的战绩,让小萧激动异常。

    “我们公司的副总听说这首歌就是来至被他退稿的deo,悔得肠子都青了,又不好意思承认,如今每天开会都在阴阳怪气。哈哈,我真该把他的表情拍两张给你看看。”

    “我们柏总监想让我联系你,重新谈一谈合作的事。虽然我私心是很希望和你合作的。但我看着现在的势头,觉得你应该等一等,多得是好平台和机会在等着你。看稳了再签约,我听说了v站背后的vy集团也有向你递出橄榄枝的意向。”

    赤莲平静的声音响起,“这些都不重要,以后再说把。”

    小萧在电话那头几乎要跳起来,“这怎么可能不重要!阿莲,vy集团的意义你不会不知道吧?我们行业内最大的巨头。他们家的业务涵盖了几乎所有的各影音领域。”

    “你要签了vy,你就不仅仅是原创音乐人。动漫,影视,各领域的合作都有机会接触作到。”

    他咽了咽口水,“阿莲,你是不是不明白,这能给你的生活带来什么样的改变,你知道行业内有多少人求着这样的机会吗?”

    无论他说得怎样唾沫横飞,手机另一头的那个人,似乎依旧对这样的好消息无动于衷。

    那低沉的声音只是在最后缓缓说了一句,“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啊。当然。什么事,你说?”

    “我刚刚做好一首新歌……”赤莲说。

    “天呐,og。你又有新歌了。我说你这效率也太高了。诶,你每天是二十四个小时都不睡觉的吗?还是一天有四十八小时。”

    “……”

    “抱,抱歉,我激动了。新歌什么情况,是需要我帮忙什么……什么?帮你后天在v站发布新歌?”

    “我想请你明天帮忙发布这首新歌。”赤莲的声音轻轻说道,“我申请了一个子账号,具有管理的部分权限,可以提取一定比例的分成。我想把这个账号给你,以后……如果我没空,请你帮忙处理平台上这几首歌曲的相关事项。”

    “啊,这个,那什么……我。”小萧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

    他能理解赤莲这样的音乐人,只喜欢埋头创作,对各种宣传和自我包装不敢兴趣的心情。

    因为自己对行业内的熟悉,加上是赤莲的铁杆粉丝,便一直以私人的身份,帮忙赤莲在转换平台和推广新歌曲上出力。

    但在他眼里,这些纯属于给朋友帮忙,不忍见明珠蒙尘的义务工作。

    想不到赤莲居然给自己这样回报和信任,在新歌蹿红的当头,给提出自己分成的建议。几乎算是聘请自己做他的私人经济人了。

    一时间生出肝胆相照,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慨来。

    “当然,我当然可以,我可以为你负责所有的宣发杂事。如果你是这样想的,就把琐事交给我就好。提成什么的……害,谢谢兄弟了。”萧制作人有点扭扭捏捏,“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自己发布新歌呢?”

    “我最近或许有一点事。”手机的那一头,赤莲古怪的声音停顿了一会,依稀变得慎重起来,“以后,这几首歌就拜托给你了。如果可以……尽量让它们多挣一点钱。”

    “没问题,兄弟。是你太低估自己了。”小萧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你保持这样的创作水平。别说多挣一点,老婆本我都包你能挣来。”

    手机的那一边停滞了很久,才传来轻轻的一声嗯。

    “那就拜托了,谢谢你。”

    半夏回到家,小莲还坐在电脑面前写他的歌。他转回头看见半夏,轻巧地吐了吐舌头,屏幕上音轨的波纹倒映在他清透的双眸上。

    “新歌写好了吗?”半夏凑到他的旁边,给他一个甜甜的吻。

    “嗯,已经好了。还差最后的混音。你的期末考试呢,准备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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