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买把加特林吗?-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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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王子那边”
大管家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压低声音,说:
“最后一道消息,是前日来的。云火洞修士那边的最新消息是,京畿城,昨夜有乱,据说,乱生于二王子府邸。
那边的情况暂时不明,但坊主,二王子虽身份高贵,无有性命之忧,但现在,恐已怕是自身难保了。”
“真是废物啊。”
刘如意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再说自己卖身投靠的二王子不行,还是在说眼前的大管家办事不利。
但到此时,刘如意的思维却依然清晰。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这和他谋算千百遍的计划走向截然不同,就好像是一丝突然跳出的意外,以一己之力,搅乱了黑白分明的整个棋盘。
让原本稳定发展,极其有利的形势急转直下。
这意外,来自于何方呢?
是自己不成器的弟弟,被洪老狗引诱着私开星阵那一日吗?
不是!
那件事很严重,但刘如意有把握圆过去,他熟知修士们的想法,也知道该怎么才能把影响降到最低。
那个星阵,到底没有引出些真正要命的大事。
它不是问题的根本。
真正打乱自家鱼跃龙门计划的,是
凤山。
对,是凤山!
是那伙莫名其妙出现的匪徒,就如一头不讲道理的蛮牛,冲入自己的计划里,把一切都搅得一团糟。
“那人,叫江夏?”
坊主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的问了句,大管家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坊主说的是凤山那伙贼人的首领。
他便点了点头,正要详细说一说如今收集到的关于江夏的信息,却看到方才还双眼无光的刘如意,这会霍然起身。
也不理会手指上的鲜血,就那么提起手边狼毫笔,挥手便写。
不多时,一封书信便写好了。
“砰”
刘如意随手将毛笔一丢,墨迹洒的满地毯都是,他看也不看桌上书信,就那么背起手,对大管家说:
“你带着我的私印,与如意坊公印七枚,再带这封信,以最快的速度,往京畿去,面见太子。
不管事成与不成,亦不必再回来了。
就当是看在你家三代为我刘家效死,看在你我主仆之谊,今日就送一场天大的富贵给你。”
说到这里,坊主停了停。
他很有感情的抚摸着自己那把低调奢华的太师椅,几息之后,他收回手指,怅然若失的说:
“大好基业,几代人筚路蓝缕,才有了今日之繁华,可惜呀,一念之差,便如幽梦黄泉,天各一方。
但,就算是随手丢了
也不留给你们!”
坊主一番感叹,让大管家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开口去问,他觉得大爷今日状态不太对劲,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梦想,变的郁郁寡欢。
目送着刘如意毫无眷恋,大步离开书房,大管家这才上前看了一眼。
这一看,便让他双眼瞪圆。
几息之后,在那青衣仆役好奇的注视中,大管家揣着一样东西,强压着满脸根本压不住的惊喜,从书房中走出来。
“你!对,就是你!”
大管家左右看了看,对那青衣仆役说:
“去,收拾东西,带院中仆役,备快马,带足干粮,再带上兵刃,随我出城!”
78。仙人指路(下)
刘如意走在自家花园里。
这处花园在刘宅后方,是刘如意接手家族生意那一年建起的。
制作的非常雅致,就算是不通文墨,只见这花园造型,就知道是大匠所做,也是凤阳郡中,最负盛名的游园之地。
往日春秋时节,刘如意都会在此宴请凤阳郡的风流雅士,达官显贵,办一办诗会什么的。
别看刘坊主是个腰缠万贯的生意人。
其实他也有一颗文人般骚动的心。
这里也是坊主平日难得的消遣之地,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只要走在这雅致的花园中,他的心情都会很快安静下来。
园中不但有四季常开的珍奇花卉,还有些从旁处寻来的灵草灵药,外表看着不起眼,但懂行的人才知道,这也是刘家富贵的象征。
当然,以凡人之力,能找来的灵草灵药,都不是什么上品,在修士们眼里,亦算不上太好的东西。
只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簇拥风雅”。
不过今日,刘坊主却没有心情欣赏花景。
他在花园中疾步快行。
手指上的伤,已用白绢包起,花园中也没有仆役下人,自刘如意从墨霜山回来的那一日起,这花园中的花匠,就都被放了假。
但园中却并非无人。
待走过一处缠满了藤木,幽静异常的木廊之后,花园看似尽头,却又柳暗花明的露出一处小院来。
坊主整了整衣服,这才走入院中。
这会阳光很好,午后温暖的光束从天空打下,落在四周的梧桐树叶上,又将斑驳的光点洒在地面,弄出了一块静谧之地。
一名穿宽松的白色衣袍的年轻人,正盘坐在那处阴凉地中,以五心向天的姿态,微闭着眼睛,似是在小憩,又像是高僧禅定。
隔着老远,就能看到一股无形的风,缠绕在这俊秀的年轻人身上,让他的衣袍摇摆,又让脑后低垂的黑发,偶尔被撩起几缕。
这人身上除了一袭月白色道衣略显华贵外,几乎不见任何装饰,朴素的很,左手手指带着枚古朴戒指。
和这幽静的小院倒是相得益彰。
但只要还有眼睛,都不会将穷酸这个词,和眼前这年轻人联系在一起。
他虽不用玉石金银装饰,但整体却散发着一股别样的出尘潇洒。
那是一种几不可见,但却真实存在的气质,就如阳春白雪,朝霞晚红,说不清道不明,但总能感觉与凡尘有几分疏离、
这代表了他的身份。
这是一位修士。
真正的修士。
不过待刘如意走近之后,却发现了和潇洒修士气质极其不符的东西,五枚铜板一样的仙钱,正被放置在年轻修士周遭五个方位。
看着是随意摆的,但却暗合五行之理。
又有如清流一样的精炼灵气,被很均匀的从仙钱中汲取,在这修士的功法推动中,化作与五行相符的异象。
火苗,水光,土壤,青苗,锐金,五色转换的异象,刘如意看的清楚,他知道,这是灵气正维持着最基础的平衡。
他甚至知道,这种异象,是墨霜山的内门功法“墨经”运转时会产生的现象。
他对这些凡人不该知道的东西,如数家珍。
毕竟,他刘家的先祖,在二百多年前,也曾修炼过同样的功法。
他家先祖,和眼前这个年轻修士,来自同一个地方,甚至曾穿着同样的衣服,留着同样的法式,有着同样的身份。
只是先祖可怜,没有眼前这人幸运罢了。
刘如意没有去打扰年轻修士的修炼。
他就站在十步之外,不发出一丝声音,耐心的等待着,努力的抚平眼中那一丝藏得深切的羡慕与嫉妒。
直到半柱香后,五枚仙钱的灵气耗尽,让五行平衡打破的那一瞬。
在那年轻修士睁开眼睛时,刘如意恰如其分的伸出双手,做出一个俯身古礼。
“楚师兄。”
他说:
“老祖宗给的机会,我想通了。
这方凡尘,真的很没意思,我弟弟死后,我已不想留在这里,明日,就随楚师兄,一起回山去。”
“看破红尘?”
那帅气逼人的楚师兄,倒是没有立刻答应。
相反,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刘如意身上上下打量几次,这才摇头说到:
“怕不是这么简单吧?
如意师弟,我虽修行入存真,开不得法眼去看,但只是靠着这一双肉眼,也能看到你身上怨气满满。
这样的心境,就算入了山,又能如何?
你的资质,本就不算上等。
甚至比不上你那顽劣的弟弟,就算手中握有大量仙钱,能走师父与师祖的关系,给你买来改善资质的丹药器物。
也最多就修到存真境。
且还要耗费你大量的时间,二十年,甚至是三十年,若是运气不好,只怕尚未突破,就要身死在修行中。”
楚师兄说话很直接,很不给刘如意面子。
就差直接说他不适合修行了。
但刘如意却没有太多表示。
只是维持着那个俯身的姿势,待楚师兄说完后,这才开口回答到:
“请师兄带我回山。”
“唉。”
楚师兄摇了摇头,从阴凉处站起身,背负着左手,以右手在空中轻弹,发出道道弦音,清脆的很,就像是无形乐器。
几息之后,他说:
“你心仍在红尘,我猜,你在这凡尘和人玩心眼,输了?”
“嗯。”
刘如意坦然的说:
“输了。
输得很惨,押错了宝,又被意外缠身,如今已是输的干干净净,天命既不在我,为之奈何?”
“不会吧?”
楚师兄这下倒是来了兴致。
他在阴凉地走了几步,向天空眺望,说:
“我看你如意坊基业还在啊,也未有骨干损伤,不过是私兵败了一场,但以你家在凤鸣国三郡十二府的势力,做最后一搏。
倒也不是没希望的。
再说了,这么大的家业,腰缠万贯的身家,就算我一个修行人也要咋舌,真说放就放了?”
“呵呵,楚师兄乃是世外人,自然不懂这凡尘之理。”
刘如意倒也不见纠结。
他耐心的,给眼前这年轻修士解释到:
“刘家基业看着庞大,涉及凡尘生活方方面面,但那些繁华,都只是外表,都可以被其他商人替代。
我刘家最核心的产业,正是与修士交易灵石,借着修行界的虎皮,才能以商贾之身,在凡尘站稳,威慑他人。
可如今,我刘家的秘法被破了。
凤山一伙人能开出灵矿,这垄断一破,刘家式微便就在眼前,就像是封堵洪水的堤坝,有了第一丝裂痕,这水坝就不能要了。
百年繁荣,积怨已深。
以往那些恨我却不敢伸爪的狗贼们,如今也可以大着胆子,扑上来咬我一口。
再加上。
我为了家业繁荣,冒险做了笔凡尘中最不能做的买卖,惹恼了凤鸣国最有权势的人。
如今事情都凑在一起爆发,是我刘家时运不济,已断了自己的后路。
这已不是我想不想放手的问题了。”
刘如意苦笑了一声,直起身体。
说:
“不怕楚师兄笑话,若是我再下不定决心,只怕一两日后,刘家灭门,就在眼前。师兄说的对,我心恋凡尘,这一次是不得不走。
我不是个修行人,这一点我从懂事时就知道了,此番寻老祖宗于墨霜山修行,是为了避祸。”
“那你以后还要下山?”
楚师兄皱着眉头说:
“你要知道,即便是只入练气,但只要过了雷劫,就算是修行中人,以仙盟规矩,不可介入凡尘之争的。
你这一去,就要断了再争红尘的念头。
否则,便是给宗门惹祸。
就算师祖不在意,我也得为同宗师兄弟考量一下的。”
“师兄不必担心!”
刘如意长出了一口气,他严肃的说:
“此行去墨霜山,我欲效仿我家先祖之事,以此身长留仙山中,但诞下血脉后,便将他们送回凡尘。
我,是输了。
但这一番我离去前,也给我的血脉留了一分准备,他日待本国太子继承大位,励精图治时,我家子弟,也能下山相助的。
到那时,我刘如意的失意,我家兄弟的惨死,我家基业的败亡,这些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都会由我家血脉,为我讨回来!
我可以活很久。
但我的仇人们,怕活不了那么久,我有的是时间,等待报仇的那一天。”
“竟是如此设计。”
楚师兄听刘如意说完,便皱起眉头,显然是不怎么喜欢这种伎俩,便也没多说什么,几息后,他对刘如意说:
“这百般算计,心思之细腻,我这从小在山中苦修之人,是真的比不上你这七窍玲珑,但既然师弟已有谋划,那也不要耽搁时间了。
咱们今夜就走。”
“还是明日吧。”
刘如意摇头说到:
“说要丢了家中基业,这尘世浮财弃就弃了,但惟独还有些我平日收集的罕见灵物,要收拢起来,去山中献于师父与老祖宗。
府中还有些浮财仙钱,也要收拾一番。
若楚师兄无事烦劳,不如随我来搭把手,这些仙钱,便分出一些,赠予师兄,就当是我正式拜入山门前的见面礼。”
“这”
楚师兄或许精于修行。
但就如他所说,他确实是个心思单纯,一心修行的人,这会见刘如意要送好物给自己,便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
像极了石榴第一次被王六福送东西的样子。
他立刻说:
“如意师弟,不必如此!
这一趟我随你回来,本是奉了师父的差遣,恐贼人袭击于你,要护你周全,但那贼人并未行暗杀之事,却是白来一趟。
本就已是未帮上忙,如今还要无功受禄,实在让我心下不安。”
“师兄这说的是哪的话?”
刘如意当即佯作不满,对楚师兄说:
“师兄为我之事,离了仙山宝地,每日修行都难,还得靠仙钱补充,师兄本就是墨霜山新兴天才,时间宝贵。
这是我耽搁了师兄的修行,必须得有赔偿。
再者说,师兄,我刘家数代攒下的仙钱,也不是白给你的。”
坊主上前几步,握住楚师兄的手,说:
“我刘家虽和老祖宗有几分血亲,但老祖宗已是修神境的大能修士,这血脉的余荫能护我在凡尘逍遥,又岂能护我入修行?
不怕师兄笑话,这一次我能入墨霜山内门修行,也算是我耗尽先祖余荫,从老祖宗那求来的护命退路。
我没有资质,又是凡尘商贾,之后入了山,门中又有谁能瞧得起我?”
说到这里,刘如意有几分真情流露,悲声说:
“入了仙山,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