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华-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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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一颗巨大的柏树倒在小路的中间,四周一片寂静,地上的痕迹有些混乱,脚印交杂在柏树的前后,好似有一个身影在柏树的底端,林齐大惊,急忙跳下马,奔着那个身影跑了过去。
“李岩!李岩!”他用力地搬动那棵树,仅仅是树叶跟着摆动了几分,李岩下半身被直接砸在树干的底下,鲜血四溅,黄色的土地上染成了鲜红的一片,他仍旧不愿相信从小一并长大的兄弟就如此暴毙在此。
北莫尘打量着四周,这里似是曾经有一行人走过,地上的足迹有些混乱,从柏树断开后的地方,并没有太多的痕迹,像是被人故意处理过,他走向远处,捡到一个小小的布偶,这证明鹿台镇的百姓确实从这条小路经过,还有孩童的布偶,可是快要到的时候,不知发生了何事,所有的人竟都消失不见了。
他向回走去,轻叹一声,望着那具断作两截的尸体,他阻止林齐继续推动树干的动作:“林齐,他已经走了。”
“殿下,是我来晚了,我不应该将他一个人丢下的,明知道那些人不会理会他的死活,他身上还中着毒是我的错!”林齐一拳打在地上,懊悔不已。
“你说他中了毒?可是与那些毒人一般?”北莫尘想到十年前的沈凌,心中产生一些猜测。
“回殿下,是的,郡主说这是血丹之毒,世上无解药,此毒已经被人放入了河中”林齐将无头尸案件的始末详细地说了一遍。
北莫尘听罢将林齐拉到一旁:“你不能触碰到他的血液,同样会被传染的,他的尸体既然难以搬动不如便同这节树干一齐烧了吧,我知你与他有很深的情分,但是若是不用火烧,日后即使是尸体也同样会游荡人间,相信我那样的感受很不好。”
林齐蹲坐在地上:“也就是说即使他死了,我也不能将他的尸体带回好好安葬,为何会有配制如此狠毒的丹药。”
“这世上的许多人做事情从来都不设想结局如何,尤其是不攸关自身性命的事情,在他们眼中性命不过是棋盘中的一颗棋子而已,只是有用或是无用。”北莫尘想起曾经的沈凌,挡在自己胸前的青宁,自己也无甚资格去评说什么,因为自己也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殿下,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想亲自为他送行。”林齐将胸口的火折子拿出,却放在膝上,迟迟不愿动手。
北莫尘跨上马,对身后的官兵挥手示意:“我们先回清石镇。”
北莫尘向前方行去,想起之前的血丹好似与之有些不大相同,如今这毒竟下在河水之中,也可传染到人的身上,他们说这血丹无解是何意?莫非这些百姓被抓去试丹?
“殿下,这鹿台镇的人喝了河水的便会中毒,可见下毒之人或许就是奔着百姓去的。”尤辅将军再不假思索的说道。
“不好,将军我们要赶快回到清石镇去,鹿台镇在清石镇的上游,若此毒顺着若河的流向一直流入南都,届时这沿途的村庄,沿途的百姓都会受到危害!”
北莫尘将马鞭扬起,神色匆匆地赶到了清石镇的驿馆,将县衙的人马一并借调,旨在将河水截住,随后疏通的方法只能另想,现下最要紧的是不能让这些有毒的河水进一步蔓延开来。
林齐跪在地上,瞧着李岩的尸首,树干断裂的地方将他的骨头一并砸断,那扎眼的白色裸露在外,他不敢仔细去看,手颤巍巍地递了过去,将树干点燃,他依靠着旁边的树木坐下,那火烧至尸身的一瞬间,他只觉得周身疲惫异常。
明明就在前几日,他们还打趣地调侃着对方,说着对方爱慕的女子,日后定会做彼此孩子的干爹,而今却只剩下自己一人,而他即使是走了也无法获得安宁,人生在世虽世事无常,怎会如此戏剧?
他将目光移到那柏树剩下的半截树干上,足足到达他的胸口处,这样的高度能如此平整的将这几十年的树木打断,若不是事先切好的痕迹,便是有十分雄厚的内力,这有些像他小时候在镇子上见过的一个人,那个人的掌法似乎同这分毫不差。
这件事,一定要尽快告知太子殿下才好,林齐将李岩怀中的官差令牌收起,放入自己的怀中。
第一百五十三章 喜帖
“大叔,娘亲的眼睛为何?”张逸站在殿外忧心地问道,“才刚我去扶她,她唤我小叶子是为何?”
“在鹿台镇遇到了催动血丹之人,加深了体内的毒性,而后又真气暴走,导致毒气攻上了双眼。”水月将手背在身后,他并不是十分有把握能够医治。
“大叔,你可有法子治好?”孩童将手握在栏杆处,这几日他在紫金阁一直在找寻刺客的下落,奈何这群人藏匿的太过完美,做事滴水不漏,几乎相关他们身份的所有人员一律都早先一步被人杀害。
让他更愁苦的是,他竟然丝毫不知鹿台镇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瞒着他,只他一人不知晓竟然如此严重。
“不论如何,翻遍古籍也总会找到法子医治的,逸儿,你放心。”
水月正要落在孩童肩头的手被打落在一旁,他见着张逸颤抖的肩头,像是在发怒。
“你们总是叫我放心,却总是做些让人担心的事情,我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有什么事情我也应该有权知晓不是么!你们两个倒是伉俪情深,做好了双双赴死的准备,那我呢?我是不是也该提前做好心理准备,难道我就非要终日里提心吊胆的担心是今日会没了父亲还是明日会失去娘亲,若我在你们眼中是多余的,无关紧要的,又为何要将我生下?并不是我自愿来到这个世间的,我也并不想日日都活得好似没有父母一般。”
“逸儿。”男子将悬在半空处的手伸回,他很想说出安慰的话语,但是他不能,他与小一二人皆中了血丹之毒,若无法寻到解药,他们会同那些被烧的尸体没有两样,他不想告诉那个孩子有一日他要面临生死的抉择。
“逸儿,在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一直陪伴在你左右,总会有分离的那一日,若是依靠自己日子反倒不会变得那么长。”
水月转身向殿内走去,张逸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将,放在地上:“这是我查到的消息,或许对医治她的眼睛有用,我学不会一个人,所以别想着如何双双赴死之类的,你们若有一日一齐走了,我便跟着一同去,你们大可记得我这不关紧要的性命不过是白走一遭。”
张逸迈向面前的台阶,坚定地走了下去并没有回头,他知道男子的话有他的用意,可这种明明在身边却又好似随时会失去的感觉,真的很不好,自己不过是一具血肉之躯,纵使千万般的理性,也无法在自己父母遇险,自己却浑然不知。
男子望着那个小小的影子直到消失到台阶的尽头,他将地上的信件拾起打开,里面的内容让他有些震惊,虽然一早猜到小一应是知晓并故意隐瞒了母体的事情,却不曾想过那人竟是燕王原来的妻子。
他将信件放在一旁的火把上,尽数烧毁,这件事情不能再让旁人知晓,若是他们知道,那么那个背后投毒之人定然也是知晓的。
“好好的,你凶他干嘛?这孩子从小就没什么安全感,这次的事情他说的并没有错,的确是我们思虑不周,应当告诉他的。”燕语默听见脚步声逐渐接近床头,有些虚弱地说着。
“小一,你都听见了?”
“是啊,那孩子还从来没这么生气过,即使那次我错过了他的生辰,他也没有如此恼怒,你们的声音啊,大得很,想不听到都难。”
“说实话,这毒我并没有十分的把握能够解开,倘若我解不开,我们终归是不能陪他很久,他迟早都会变成一个人,不如早些适应也好,从前好似有人也这般同我说过,若将希望放在他人身上,他人总有一日会离去,若放在自己身上,至少自己不会舍弃自己。”
“告诉你这话的人一定是个很孤独的人吧。”燕语默将双眼睁开,还是模糊的一片红色,有些失望地说道,“我还以为我会什么魔法,再次睁开眼睛就能恢复了,这样瞧不见你,心里有些慌。”
水月坐到她的身旁,将她拥入怀中:“我在这儿,感觉到了么?放心,我就在你身边。”
“刚刚小逸说他查到了什么?可是那群刺客的消息。”
“哦,不是,只是你说与我听的血丹的事情,原来紫金阁的消息,还没有我家娘子知晓的多,还是我家娘子厉害,总能同我讲上一些有趣的事情,生化危机、血吸虫,都是闻所未闻的。”
“好啊,我可听不出哪里在夸我,倒像是嘲讽的意思,谁是你家娘子了,别乱叫!”
水月将红色的帖子放置在她的手中:“这便是证据。”
“这是何物,闻上去字迹好似还没干。”女子将帖子放在鼻子的下方,她很喜欢这淡淡的墨香。
“这是我们的喜帖,我已经拟好了日子,就在后日,我不是说了只要我们能够从鹿台镇出去,我便补一场喜事与你。”
“喜帖!”
“喜帖!”燕语默条件反射般地坐了起来,抬起双手遮住了自己的脸:“我现在这般样子,丑死了,怎么能结婚,我还想看你穿着喜服的样子,你之前穿红色衣服的模样那么好看,我这样与你怎么相配?”
水月将她的手慢慢拉下,亲吻在她的额间:“傻瓜,你这般便是最好看的,在我眼中,你什么样的模样都好看,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的眼睛我定会找到法子医治的。”
燕语默浅笑着:“那么可是给我准备了好看的嫁衣,可是有长长的裙摆?”
“有,你想要多长的,我用这殿中的红毯全部拿去给你做裙摆可好?”
“什么嘛,原来我们已经穷到这个份儿上了,你看能不能用这帘子做,地毯还是硬了一些。”
水月用手指轻轻敲在她的头上:“傻瓜,说什么你都相信,嫁衣我早就准备好了,是我专门找人在南都做的,现在只差新娘子愿不愿意了。”
“不知新娘子可是愿意?”水月拱手问道。
燕语默看着眼前那个模糊的身影,她甚至能够想象的到他脸上的神情,就像许多年前那欣喜的模样:“新娘子同意了。”
“同意了可不许再反悔了,叫声相公来听听。”水月将脸凑到她的面前,他想将她的样子印在心间,以后的日子不知晓还能这样一起多久,但他想将喜宴补给她。
“等到了后日的再叫不迟。”燕语默笑着回道,她将男子紧紧抱住,他在帮自己完成心中所盼望的事情,兴许这毒真的很难解,这眼睛瞧不见便瞧不见吧,他在身边便好。
第一百五十四章 黑衣人
“此事不宜再议,眼下先先巩固河堤,决不能让河水流过去,叮嘱此处的百姓不可饮用河水,一切等找到了解药再说!”北莫尘沉声说道,“我与你们一起,我是不会自己一人回去的,尤辅将军勿要再言。”
“可是殿下,此处不宜久留,恐有贼人来犯,殿下一人关系着整个南朝的命运,不可意气用事啊!”尤辅与众士兵跪在地上,迟迟不肯起来。
“我已做错一回,此次必然要留下,再有长跪不起者,皆按军法处置,勿要再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无用的事情上,尤辅我同你一同前去,多派些人手守在水闸附近,也许那些劫走百姓的人目的就是南都,今夜恐怕会来。”
“参见殿下!”一个侍卫模样的人从外风尘仆仆进了军帐,“殿下小人在柏树上发现了一些痕迹”
“尤辅,你们先去,我随后就来。”北莫尘见众人离去之后,问道:“可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林齐跪在地上,拱手说道:“小人记得小时候曾经见过一个一模一样的掌法,当时那人正巧在与身旁的人争吵着什么,一怒之下将河边的杨柳懒腰打断,小人记得非常清楚,那剩下的树桩与今日所见的十分相像。”
“那你可还记得他的模样?或是名字?”
“小人记得那人将面容遮掩的十分严实,听声音年纪好像不是很大,哦,对了!那时天气明明有些热,可那人却将自己裹得十分严实,还披了一件狐裘,甚是奇怪,他身旁的手下叫他,叫他尊主。”
“你确定这掌法出自同一人?”北莫尘面色渐渐凝重起来,不可能,那人明明十年前已经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附近,但是那样的掌劲,至少需要二十年以上的内力才能够达到,在他的印象里,即使是十年前也没有几个人能够办到。
林齐肯定的点了点头:“小人确定!”
“你先同他们一起去河堤处,此事勿要同旁人提起。”北莫尘扶着身旁的座椅缓缓坐下,紧锁着眉头。
“遵命!”
如果真如林齐所言,那么今日在小路上的那群人便是百里天沐的手下,那个老狐狸莫非没死?明明当年燕语默将他的头颅亲自割下,悬挂在南都城门处许久,怎么会突然死而复生。男子看着帐篷外的人影随着日落逐渐被拉长,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那日跟着部队去的百里天沐本身就是假的?
若是这样的话,一切便解释的通了,可他从前不是一直对皇位虎视眈眈,如今却为何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南都,燕语默曾经说过此毒无解,明显与十年前的不一样,河水如此蔓延开来,沿途的百姓、村庄皆会受到毒害
除非,他的本意便是摧毁而不是占据!北莫尘想到这儿,不仅脊背有些发凉,他知道百里天沐曾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即使是如父皇那般狠辣绝情的人在百里天沐的面前也只能隐忍退让,满朝的文武,整个天下又有谁不知晓百里天沐,这样的一个人若是一心只想要复仇摧毁,凭他一人之力是远远抵挡不了的。
十年前那个人就已经在偷偷豢养着毒人,筹备着自己的乌衣卫,如今十年过去了,一两百的百姓转移不过是顷刻之间的事情,到底他养了多少肯为他献出生命的人北莫尘并没有把握,更可怕的是若那人是用血丹来控制他人的话,又有多少个人已经遭到了他的毒手!
怪只怪自己眼中只有纠缠不清的儿女痴情和自叹不公的权利斗争,若能早些想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