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宝师-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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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由于季老板的历史功底扎实,这本小说引经据典,思路清晰,被不少专家评为近年来少有的佳作。更有读者分析,这本小说直指了当前社会人心的根本矛盾,其笔锋之犀利世所罕见,可以称为是一本难得的“救世之书”。
可以说,当年的《隐相者》确实是一个传奇。书中海量的未解的悬念引发了现象级的讨论,而这本书连载两年便已经获得纸质出版,而且第一版的书出版后很快便售卖一空。因而不管是出版社,还是无数的读者,他们都在等季老板继续写下去,尽快解答之前的悬念,破解书里隐喻的社会难题,最终完成这部大作并成套出版。
然而世事难料,命运多变。
从某个时候开始,《隐相者》的主线却突然停更了。打那以后,不管是网上的连载,还是季老板评书所说的内容,都是同样的套路:主角带上隐相面具,伪装成某个人去经历一些事情,然后又回到他原来的生活。
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季老板用类似的框架讲了大概三四十个故事,《隐相者》的主角也易容改装了三十四次,甚至穿越了好几个世界。可是这三四十个故事互相之间没有关联,和故事的主线也毫无关系,更没有填之前所遗留的任何一个“坑”。
简单来说,就是季老板用《隐相者》的框框,套了三四十个不相干的小故事。
从那时候开始,就有一部分读者提出了质疑,怀疑作者江郎才尽,写不出来了。一些原本定期会来听故事的酒友也不来了,酒吧的常客也就下滑到每天只有一二十人。
面对这些质疑,季老板的回应总是一样的:《隐相者》未来的故事会比之前的精彩十倍,所有的悬念都会得到解答,所有的伏笔都会得到解释,只是为了精益求精,新的更新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完成。但请不要担心,不久以后,故事就会回到正轨的!
可惜,这“不久”却一直没有到来。
第七章:隐相者传(下)
在此后数年,季老板彻底停止了主线的推进,一直在用同样的模式,写着一些毫无关联的琐碎故事。当然这些故事都被象征性地编入《隐相者》之中,说成是主角新的一次历险经历。
今天季老板在松枝酒吧所讲的《胡寻驱魔记》,也是这么一个故事。虽然故事里的主角是胡寻,但在季老板的故事体系里,实际上经历冒险的并不是真正的胡寻,而是戴着隐相面具,替换了胡寻的“隐相者”。
“这究竟是哪跟哪啊?”了解到这个情况后,我内心腹诽。明明写的是乱七八糟的小故事,非得搭上自己的“大作”,实在是搞笑。
当然,季老板这么做想来也是有意义的,他的酒店需要开下去,然而他的经营能力并不高,唯一能维持松枝酒吧运营的也就只有他的《隐相者》评书了。然而《隐相者》的写作陷入了瓶颈,季老板实在无法推进故事的主线,但他的酒吧又需要这评书来经营下去,因此他就想到了借壳填充故事的方法,瞎写一些故事,套进《隐相者》的框框里。
现在这酒吧里的听众,究竟有多少是真心喜欢他现在所讲的平淡的故事的呢?又有多少是因为近而是年前的那部作品的情怀而留下的呢?
想到这里,我点点头,心中已有计较。而这时奶奶好像也想到了什么,她把嘴凑到我的耳边,轻轻说道,
“小寻,你大概看明白这前因后果了吧。但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想提醒你,”奶奶的声音很轻,“这季老板十六年前研究生毕业,那如今他大概已经有快四十岁了吧。可是刚才我们看到的他的脸还很年轻哦。”
“你说的这个我知道,你不用管,我会处理的。”我却不动声色,只是放下手机抬头看着在场的众人,神情颇为玩味。
“我还说为什么这么普通的故事都有这么多人在听呢。其实你们都是在等季老板更新《隐相者》的吧?可惜啊,你们每天都来,一直等一直等,季老板却总是写一些不咸不淡的小故事来应付你们,永远不写主线。想来你们也是很失望的吧?”
原本这些人就在怒气冲冲地看着我,我此言一出,他们都瞪大了眼睛,几乎不相信我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们有些人瞠目咋舌,有些人则克制不住地骂骂咧咧了起来。
“你想看那些更新多的,不如去看脑残网络小说吧!一天五千字,满足你这种需要!”
“像你这么庸俗的人只配看低俗的意淫小说的人,怎么能理解季老板那种精益求精的精神!”
“你认为季老板的那些小故事不好吗?这叫看尽众生相!要是一直执着于主线又有什么意思?这部泯然众人了?”
面对浪潮一般的反驳,我只冷冷地看着他们,毫不退让地继续说道,
“你们明明知道他根本就不会再写了,但却不愿放下心中多年的坚守。你们宁愿赶走质疑季老板的人,宁愿沉醉在梦中,也不肯承认事实!”
我这一番话犹如平地一声雷,彻底引爆了现场的气氛。一个被激怒了的小个子,抄起一把木椅子就朝我左侧冲来,我眉毛都不扬,轻轻一闪侧过身子,左手轻轻把他一带,他便连人带椅子撞到我身后的沙发上,疼得他哇哇大叫。另一边一个纹身男看我动手,大喊“操你妈”,右手拿起一个酒瓶往桌上一摔,径直就朝我插来。
我见酒瓶破口锋利,眉头微微一皱,在他跑到我面前时猛地一抬腿,一脚正中他胸口,顿时把他踢飞了开去,撞倒了他身后许多桌椅杯碟。
见我轻松就放倒了两个,越来越多的听众围了起来,他们身上散发着黑气,用满是怒意的眼神看着我,几乎就想一拥而上。
然而我只是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水杯,喝了一口,又把剩下的水倒在了地上,淡静地用眼神扫过众人。
“都说松枝一点就着,没想到松枝酒吧的人也一样。”
松枝酒吧里的人被我的气势所摄,一时间无人开口。我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你们大多数人是知道的吧,早期的《隐相者》从主角的身边出发去写,以小见大,埋下了大量的伏笔,让读者们津津乐道。可是季老板写着写着,往上涉及到了国家和种族,往下写到了日常民生,坑越挖越多,后续想要一一解释之前的大量悬念已经不可能了。
季老板若是一个坦诚的人,承认自己能力不足,尽力结尾也就罢了。可偏偏季老板的虚荣心让他无法接受这个命运,于是他选择了逃避,一方面把未发表的续作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一方面迟迟不发表续作,只日复一日地续写小故事来搪塞。”
我这番话极其诛心,就连奶奶听了都不禁愕然。显然,平时一向温和绅士的我,此刻居然说出这么伤人的话,实在是不合常理。
但是奶奶的眼神迅速恢复了正常,神情也恢复了平静,并没有开口提问。显然,她知道我这么说必有用意。可是在场的其他人却没有那么冷静了,刚才被我打倒的小个子和纹身男纷纷爬起,对我投以恨毒的眼光,而更多的人则重复着之前骂我的那些话语,继续喋喋不休。
如果说之前他们只是想骂我一顿打我一顿泄愤,现在他们则是巴不得我赶快走了。我能意识到我的话就像剧毒一样,哪怕半点他们都不想沾染。
但这还不够,我必须把他们说到不放我走,必须找我要个说法才行。
“其实在座的众人,你们真的觉得季老板的故事有那么好吗?未必吧。你们之中,想来也有不少盲目跟风者。季老板说他的小说以后会写得比现在精彩十倍,有多少人是被这番话迷惑,所以才对季老板的小说充满期待呢?季老板总在自夸,其实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喜欢的根本不是《隐相者》,而是季老板给你们画的大饼?没有完结的小说就无法评判,因而不管把这本小说吹嘘到何等地步都是可以的,反正它没写完嘛。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季老板不写后续,是因为他知道这后续一旦发表就将导致大量读者失望,迎来潮水般的批评呢?”
第八章:踢馆
我说完这段,在场所有人都不说话了,现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因为我说得实在是太难听,太难听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季老板扶着墙就从酒吧后厨里走了出来。
此刻的他已经把面具从脸上撤了下去挂在了脑侧,只露出一张苍白却又极其俊秀的脸来。眼前的季老板看上去大概二十五六岁年纪,颜如冠玉,目如朗星,可是神情间却带着三分疲惫,三分无奈。
和我对视之下,他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捂着嘴的手渗出了血水,他竟然被我激得咳血了。看见季老板受伤,几个人顿时围了上去。
有一个年纪不大,嘴角有颗美人痣的姑娘红着眼睛对我说,
“你没认真读过《隐相者》这本书,你怎么能知道这书对我们来说代表着什么?你如果仔细读了,必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是啊,季老板,你不用急。”一个扶着季老板的,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也说道,“我们反倒都希望你慢慢写,最终写出一部流芳万世,和上。这一万字的长评只会说好话,绝不提半句否定。”
“好!”季老板也笑了,“那你要多久的创作时间?”
“不用多久,一沙漏的时间吧。”
我说着,从包里像变魔术一样拿出了一个灌水沙漏,摆到了桌上。
这是一个十五分钟沙漏,和普通沙漏的区别只是里面流动的不是沙子,而是液体。
看着沙漏里的液体一点点往下漏,在场众人都纷纷退开,静观我会如何创作。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不屑的神情,显然,没有任何一个人相信我能想出比《隐相者》更能打动他们的故事。
给我五年,十年,他们都不相信我能创作得出来,何况只有匆匆十五分钟?
他们都觉得我疯了。
面对他们的猜疑,我只是微笑坐下,神情十分轻松。
“看你今天说话做事的样子,想必是有备而来的。”奶奶坐在我的身边,低声地道,“你和季老板提到,只要你赢了这个比试,他就必须无条件答应你的一个要求,这个做法听上去不错。因为只要你赢了,你就能要求让他缴清房租,而他也不能拒绝。”
说到这里,奶奶却叹了口气,“但是,这里的人都是《隐相者》的死忠,心中执念极重,哪怕你的故事极好,他们都不一定会承认。何况你前面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刺激了他们的自尊。在这种情况下,你如何有把握说服他们?”
“这个你不需要担心。”我打开手机,查看了一下天气预报然后说道,“今天晚上会下雨,所以我一定能赢。”
“下雨?能赢?这是为什么?”奶奶被我说得一头雾水。
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故作神秘地把手指贴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姿势,然后从包里拿出另一个水壶交给奶奶,“麻烦你找店家要一个和季老板一样的瓷杯,把我的专用茶倒上。等会我说书的时候要喝的。”
“好的。”奶奶知我话里必有玄机,也不多问,只接过水壶,听话地去办了。
而此刻,我的耳边细细传来的,尽是松枝酒吧听客们的嘲讽。他们有的认为我必定文化水平不高,智商不及格,因而才会这样坐井观天,妄自尊大。他们有的猜测我看惯了低俗的小说,60355络作品。他这么一说,听客们更是一阵起哄,对我嘘声一片。
我只是看着沙漏中的水滴一滴滴地往下流,陷入了沉思。
第九章:第一个故事
季老板所批评的《分歧录》和《默契》,并不是两本普通的小说。
《分歧录》是今年网上最类型,但文字却精雕细琢,在细微处尽显功力,思想更是深入浅出,振聋发聩。我私下给这本书写了很多书评,还时常和它的作者有邮件交流。对比了一下季老板的创作技巧,在我看来,这本书不可能比《隐相者》差。
这两本现今顶尖的小说,在季老板眼里却是如此一钱不值,而在季老板的推波助澜下,它们的故事更是被众人踩到了脚底,我心中不满,不禁握了握拳,皱起了眉头。
就这么叹息着,十五分钟过去了。奶奶把我的茶摆到了评书台子,众人的目光又重新落到了我的身上。
“在所有人眼中,我要做的事情近乎奇迹。然而我今天就要创造奇迹。”我心中默念,带着笑容走到了评书台上。
“各位,今天我要挑战季老板,以‘驱鬼人’,‘小说家’和‘罪犯’这三个意象为线索,讲三个故事。”我朝台下坐着的季老板看了一眼,朗声说道,
“俗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对于怪力乱神之事,老祖宗告诉我们,那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今天要讲的这第一个故事,就和这牛鬼蛇神有关。”
听我开篇套诗词朗朗上口,在场不少人轻轻哼了一声,表示倒也还有几分看头。奶奶也用好奇又玩味的眼光看着我,显然,她对我的这三个挑战故事很感兴趣。
我则喝了一口茶,开始了我的评书。
“这第一个故事,讲得是一个落魄的世家子弟的故事。
这世家子弟祖上很阔,家里有很多钱,也有很多地,但是这雄厚的家业从他父母辈就开始没落了。千金散尽,家产变卖,到最后,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只在自己家的柜子底翻到一张旧租契。
这是一家酒吧的租契,上面写着,某某某租他家的店铺用作酒吧经营之用,每年付给房租若干。对比着账本一看,这酒吧老板也有好多年不付房租了,要是把租金都追回来,倒也能应付一阵子。
这个年轻人拿着租契上了门。这间酒吧位于一条美食街里,地段很好,可是一找到酒吧老板,酒吧老板却一摆手,说他经营不善,酒吧入不敷出,现在没有钱交租。”
松枝酒吧的听众们听到这里,意识到我似乎在讽刺同样开酒吧的季老板,都露出了隐隐的怒容。有听众低声吐槽,有的则明着喊了出来,
“喂,你指桑骂槐说些啥呢?故事重点在哪里?关键词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