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道寻常-第5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如果是醉春风一定会寻一处红蓝之地浮上一白,苏声晚会开怀大笑,将满山花儿画进纸上。
便是最寻常的路人也会侧目两侧观看。
这就是赏心悦目。
只是杨不定没有兴趣,莫清欢心急如焚,山上的风景如何也就不在重要了。
“不知圣女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楚恒上下打量着她,面带戏谑,觉得不愧是听雪楼的圣女,样貌更胜小师妹一筹。
莫清欢没有理他,再次开口道:“听雪楼圣女莫清欢,求见草圣大人。”
她的声音清冷,但语气中的那抹焦急却是掩饰不掉。
楚恒伸手掸了掸裤子上的灰尘,抬眼看着她,淡淡道:“李休垂死,举国忙碌,俱有其道理,但你莫清欢也要救他,这就很没道理。”
杨不定抱着剑,默不作声。
莫清欢的目光终于放到了他的脸上,目光冰冷。
楚恒却是毫不在意,继续说道:“众所周知,听雪楼的圣女也是有资格继承楼主之位的,挡在你面前的只有一个李休,他若是死了,听雪楼就是你的。”
楚恒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那双眸子微微眯起,盯着她的脸。
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
莫清欢的眼神微微变化,无数个日夜她最渴望的就是那个位子。
除此之外任何东西与之相比都不足味道。
楚恒的嘴角逐渐扬起,眼神深处的讥讽愈发浓郁。
春风带着花香吹动了杨不定垂在额前的那抹发丝上,他侧了侧身子,余光扫了一眼莫清欢,点点冰寒在脚下升腾。
但那是李休。
与之相比那个位子也就显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若你在此拦路只是为了说些废话,那么就请你让开。”
莫清欢说道。
看样子她选择了拒绝。
楚恒脸上的笑意却没有消失,他朝一侧退了几步,身子靠后,将草堂的大门让了出来。
莫清欢向前走了一步。
楚恒再次发出声音:“师父他老人家并不在草堂,半月前便离开了。”
李休垂死的消息在一月前便传遍了大唐,草圣半月前离去,这是为什么?
如果放在别人身上一定会被人认为是因为李休减掉了朝廷对三圣斋的半数资源供奉,所以惹恼了他老人家。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他是草圣。
草圣胸怀天下,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都极为的光明磊落。
所以不会故意见死不救。
莫清欢沉默了下来,觉得这春日与花香很厌。
杨不定拔出了抱在怀中的剑,脚下的那抹冰寒向前席卷延伸到了草堂之内,他看着楚恒,语气冰冷:“我现在若是一剑杀了你,不知道草圣会不会出现?”
任谁被草黄纸上排名十九的人用剑指着,都不是一件好受的事。
尤其地面的冰霜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脚面。
那便更难受。
但楚恒的脸上却没有恐惧,也没有害怕。
他只是看着莫清欢,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
莫清欢伸手阻止了杨不定,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天上风云渐变,春天里除了草长莺飞之外还有春雨绵绵,也只有此种时刻才让长安与江南一般烟雨朦胧。
春风从山下吹上来,扫过黑白石面上的灰尘,许多的花瓣随着起势落在石面上,然后随着灰尘一起化作轻烟悄然飘起。
雪原内响起了十年祭的颂歌,巨大的黑色祭坛像是通往九幽的路口让这无尽白雪看起来更加冰冷。
楚恒脸上却出现了一抹玩味。
“听雪楼的圣女乃是人间清丽,我想看看若是脱了衣服,还能不能依旧清丽?”
他调笑着,双臂环保胸前,身子倚靠在草堂大门的柱子上,挑了挑眉毛。
杨不定向前迈了一步,方圆数丈之内花草气根而断,像是柳絮一般飘飞眼前,凌乱了身前方圆。
楚恒的目光透光花草碎屑注视着莫清欢。
周围有草香穿进鼻子。
莫清欢没有说话,花草碎瓣落在她的头上,挂在了垂在两侧的如墨发丝。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
太阳落进山内一半,那酝酿许久的春雨终究没有落下来。
然后她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衣衫领口,解开了一枚扣子。
杨不定伸手按住了她的胳膊,
楚恒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与调笑消失,轻声道:“真没意思。”
他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瓶子甩手扔了出去。
杨不定伸手接过。
莫清欢冷着脸看着他。
“这是师父给的药,李休身负魔种,那不是病,所以无法根治,这药只能压制一段时间。”
楚恒解释道。
二人没有动作。
楚恒挑起的眉毛渐渐落了下来:“怎么?你以为我这真的想看你的身子?”
他讥笑一声。
“我只是不想有人坏我师父的招牌罢了。”
话音落下,楚恒转身走进了草堂之内。
杨不定看着手中的药瓶,打开盖子看了看,知道这是三圣斋的圣药医天下。
于是点了点头。
莫清欢抬头看了一眼草堂二字,不做停留,转身向着山下走去。
迈步之间,看着春日与花香。
赏心悦目!
二人走后,楚恒重新出现在草堂门口,站在黑白石上,不知道去做了什么,他的双手有些湿润,然后随意的在身上擦了擦,目光眺望着小南桥的方向。
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子出现在他的身侧,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二小子,你到底还是把医天下给她了。”
楚恒冷哼一声,甩掉了草圣的手,不屑道:“我大唐的世子,怎能死在外人手里?”
第106章窗风吹灭的红烛
唐皇闭关的这些日子里,太子李弦一每一天里大半的时间都在宣政殿批阅奏章,代理国事。
太阳彻底落山,天地悄然走进一片黑暗,皇宫之内却灯火明亮,尤其长安城没有宵禁,对于这个天下最繁华的京城来说,夜晚在某种程度要比白日更为的热闹。
殿内的烛火燃着,桌面上的奏章堆成了小山。
太子殿下却连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只是在殿内来回的走着,一脸的烦躁。
国师坐在下首位子上,脸上带着和蔼且儒雅的笑容。
“殿下,您都走了好几天了。”
“您说说,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刚破了三劫又种了魔种,我要是他就从小南桥的城头上跳下去,了此余生算了,哪还有脸活在世上?”
李弦一气急败坏的骂道。
接着不甘心的又骂了几句。
国师就只是坐在那里,宽大的衣衫盖在身上,一言不发。
半晌后,太子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觉得有些疲倦。
“身负魔种,是不是真的就死定了?”
他小声问道。
国师沉默了会儿,摇了摇头。
李弦一的眸子一亮。
“这世上从来没有绝对,在李休出现之前,任何三劫之体都活不过三劫。”
国师说道。
话中的意思很清楚,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
总有一遁在外面。
“您觉得陈玄策的计划可行吗?”
太子问道。
国师摇了摇头:“当事情没有发生之前,无论是可行还是不可行都无法做出定论,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这件事变得可行。”
“我打算派太子六率赶去小南桥,总有些作用。”
李弦一试探着问道。
太子六率都是从南征北战的军队中挑选而出的佼佼者组成,其战力颇高,若是赶到小南桥,的确称得上是一份不小的帮助。
国师没有说话,和蔼的脸上似乎带着光辉,双眼静静地看着李弦一。
自从大唐建国之后,他便一心一意的为这个心爱的国家奉献着。
无论是什么时候什么姿势投过去的目光总会带有不一样的含义。
淡然,疼爱,和蔼,漠视,倾慕,眷恋,钦佩等等等等。
国师大人的目光中也包含了用意,太子自然感受的出来。
但他却没有说话。
良久,当窗边红烛燃了一半之后国师终于是叹了一口气,道:“殿下,您应该明白,世子的战场在小南桥,而您的战场在宫里,无论是哪一处都很凶险,六率若是离去,你在长安就等于断了一臂。”
还有句话他没有说。
那就是皇后娘娘不是木头人。
不是木头人自然会动,会思考。
他的六率未必到的了小南桥。
李弦一很聪明,能代掌一国当然聪明,所以听出了这些只能意会的东西。
他低着头,抿了抿嘴唇,沉默了很久。
然后站起身子猛地把那张满是奏折的桌子踢飞,砸烂了窗口飞了出去。
星光落了进来,洒在了遍地的狼藉上。
李弦一暴跳如雷:“等老子登基那天,一定要宰了那个臭老娘们。”
国师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一幕,觉得有意思极了。
平日里李弦一一直都是质彬彬的模样,无论是装出来的还是如此,但那就是太子殿下给外人的印象。
像今日这般模样可着实少见。
“殿下只需要用心处理内政,小南桥的事情交给世子处理就好。”
破口大骂了好一会儿,李弦一喝了一口茶才平息下心中的怒火,问道:“我听说皇后派人去拦莫清欢了?”
国师点了点头。
“是百里奇?”
国师又点了点头。
李弦冷哼一声:“还真是不把孤放在眼里。”
话音落下他又笑了起来。
“殿下笑什么?”
“杨不定在草黄纸上排名十九,游野修士当中能够稳胜他的人不多,但百里奇排在第十位,哪怕只是第十位也是前十,前十都很了不起。”
“殿下好像很有信心。”
夜风从破碎的窗子吹进来,吹灭了窗边的红烛,吹动了国师大人宽松的袍子。
“第十终究只是第十,醉春风可是第四,区区一个百里奇,我自然不担心。”
“半月前,醉春风向西去了。”
国师突然道。
李弦一脸上的笑容一僵,有些不敢相信。
“徐盈秀被人追杀,他想来去了那里。”
这是天空与深渊。
也是夏与冬的落差。
国师将视线探出窗外,目光比这星空还要深邃。
“殿下不用担心,有人会拦住百里奇,草圣的医天下也能送到小南桥。”
陈落远在天边,王知唯更不可能,苏声晚不知去了哪里,草黄纸上排在百里奇前面的都不在长安。
既如此还有谁能拦的下他?
李弦一沉默了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那双眸子变得很亮,然后笑了起来。
“是他?”
国师点了点头。
“是他。”
每一个势力都会有善恶好坏,就像人站在阳光下总会有阴阳两面。
当翌日太阳升起的时候,一个身穿黑衣看起来有些矮胖的男子走出了城门,踩在绿草上,顺着官道慢慢走着。
这就是百里奇。
其貌不扬四个字可以很好地形容他。
他长得并不丑,脸上肉嘟嘟的,看上去甚至还有些可爱。
每个人都有一些小癖好,比如李休的洁癖和懒。
醉春风的嗜酒如命。
而百里奇的爱好就是穿黑衣,然后混在茶楼里听说书人讲着草黄纸上那些传奇人物的故事,每当提到他的时候他都会眯着眼睛暗自陶醉,然后偷偷摸摸的从怀里拿出两钱做个打赏。
李安之昨天夜里没有回军营,也没有回王府,而是在城头站了一夜。
一眼没眨。
直到此刻阳光破晓而出,百里奇走出了城门。
橙黄色映在他的盔甲上,平添三分威武。
他居高临下看着百里奇的背影,一只手放到了腰间的刀把上,双眼渐渐眯成一条缝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百里奇的身影越来越远。
李安之向着城下走去。
他迈出一步,然后身子又停了下来,因为此时此刻城门之内再次走出了一个人。
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一身白衣,走起路来懒洋洋的。
这少年向着太阳伸出了一个懒腰,像是要将天地撑开,哈欠连天。
李安之搭在刀把上的手掌渐渐松开,他认出了这人。
这是陈知墨。
第107章好春光不如做一场
李休的懒是怕麻烦。
陈知墨的懒是真的懒。
尤其是当清晨第一抹阳光照在眼前的时候。
他向前走着,迈步不算快,但每走一步都凭空移出很远一段距离,那双眼神看起来有些空洞,明明是低头看着路,但瞳孔却没有聚焦,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
这种状态若是被外人见了一定会惊为天人,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顿悟或是无量寺所言行走的禅定。
但陈知墨只是觉得有些舒服,当阳光照在脸上他想起了在这时候书院后山的小木屋。
如果没有这档子事发生他此刻一定和李一南对着春风和竹林吃火锅。
而且还是特辣锅底的火锅。
上次那头熊还有些肉没吃干净,虽说现在成了腊肉,但熊做成的腊肉味道如何还真没尝过。
也不知道此次之后还有没有命能吃上一口。
长安往北走是关山和塞北,哪些地方很苦,往南走倒是富裕一些,一路走来都是烟雨江南。
只是长安距离江南很远,哪怕陈知墨已经走了数日,在长乐镇的老茶楼里喝了一杯茶,然后在街边的小摊上下了一盘棋,赢了十几钱。
他高兴地拍了拍手,开怀大笑着,觉得这镇子虽小,却有意思极了。
百里奇坐在离他不远的书馆里,饶有兴致的听着说书先生讲书。
听到兴起时候那张稍显可爱的胖脸似乎都在散发着满面红光,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拍在了桌子上,叫了一声好,该赏。
银子所带来的魅力永远是无法估量的,那说书先生看到那么大的一锭银子唾沫星子飞的更多,连润嗓的茶水也不喝了。
陈知墨又与人下了一盘,觉得这市井之间有许许多多的小套路,让人眼前一亮觉得有些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