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难却-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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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交引券兑换不出等值货品,而官府却还在大量印发交引券,且获取交引券的门槛不断下调,到后来,只要拿钱就能换取交引券。
交引券泛溢引起街市混乱。
这些问题的源头出在上层,今年是旱灾年,又与邻国金国打了几场杖,济民、割地赔款、打杖、镇乱已花去不少银子。皇上且还不勤俭,大肆修缮皇宫、各地建行宫,更是为寻求长生不老之法,求仙问道,广建道观,重金供养道士,让道士炼制不老仙丹。
吴太师发现国库亏损严重,采取巧立名目增加赋税、卖林、卖矿山等措施,收集来的钱经不住皇上、后宫娘娘们肆恣挥霍。后来便想出了增印交引券空手套白狼的方法。
商民们怨声载道,街市上物价乱象引起多方关注,在事情不断发酵之时,吴太师恐滥发交引券事情被揭发,暗里命铸钱局增铸大量成色不足的制钱换取商民手中的交引券。
新铸的钱流入街市引发了又一场关于钱的混乱,新钱与旧钱不等值,有些地方十文新钱抵一文旧钱,有些地方二十文新钱抵一文旧钱,随之而来的问题层出不穷,物价乱上加乱。
街市乱象的问题尚未解决,又迎来了新的议题。
靖王押送完颜墨、完颜如霜进京,朝廷还未对完颜墨、完颜如霜进行审讯,御史言官们先就该不该审讯这二人展开了争论。
围线这二人进行争论之时,不可避免地要提及靖王,因此,这也是一场关于靖王功与过的争辩。
有些人觉得打嘴仗尚不过瘾,采取了实际行动——劫囚。
第三佰五十五章 访
夜幕深沉,万物休憩,汴京城南一座府邸后院传出一声巨响,好似屋顶被陨石砸中。房主人提着一盏灯笼匆匆赶赴受灾现场,却见一名玉面锦衣男子逸然坐于残垣瓦砾之中,其神情恬淡,似是方才并未经历什么大不了的事。
萧让进一步上前,提起灯笼,光照在来人脸上,确定其人身份,这才开口,“靖王大驾光临,敝舍蓬荜生辉,敝人深觉荣幸。
早知靖王喜欢从天而降,在下便开个天窗,免使靖王被动接受尘土洗礼。”
靖王一派悠闲姿态,“这样你才有鸿运当头、喜气盈门之感。”
“那靖王该直接落我屋里头才是。”
“太猝不及防,怕你消受不起。咳——”靖王不自然低头轻咳一声,脸色倏然变化一阵,很快恢复如常,抬头声道:“季太医呢?让他来见我,我有话问他。”
萧让对身后赶来的一名仆人吩咐一声,随后抬步走到靖王身旁坐下,正色声问:“对方什么来路?”
“金国人。”靖王淡然回复,“功夫不怎么样,下毒手法诡谲。我已捣了那伙人的老巢,将为首的两人扔到鸿胪寺。”
“甚好,明日奏吴太师串通金人劫牢。”
“吴太师老奸巨滑,从未与那伙人直接联系。想必劫牢前,必是已做好了劫牢失败的准备。”
“再狡猾,做的坏事太多了,东补西缀,总有遮掩不住的时候。皇上已对他产生猜疑,咱们继续加砝,层层揭露他的罪行,总有一日,皇上会发现,保全他获得的损失远多过益处,到时不得不弃。”
“百官罗列他上万条罪不抵皇上说他一句好,正是倚仗皇上的荣宠他才敢肆意违法乱纪,胡作非为。咱们越是逼得紧,他反扑得越猛,且手段越卑劣。行事务必掌握好分寸。”叮嘱过后话题一转:“太子身体如何了?”
“原疾未除,又添新症,贪嗜一种叫“离幻”的药丸,服食这种药之后,病痛全消,精神百健,叫人看不出身有异疾。可如果一日不服食这药丸,人便如疯狗一般狂叫狂闹,不仅伤人还自伤。
到目前为止,知道这件事的人还是不多,皇上尤其被蒙在鼓里。皇后娘娘一边极力隐瞒,一边让吴太师广罗天下名医进宫为太子治病。”
“嗯,咱们得抓紧时间筹备,快速为二皇子培植一批精干朝臣,这江山,说变就变。”靖王说着话徐徐展开双臂做了个圆拢收功的动作。原来他自屋顶跌落后便一直在运功疗伤。
身体恢复了元气之后,靖王抬脚从残垣瓦砾中走出来,对着门外不疾不徐喊一声:“进来吧。”随后在室内一张高背椅上坐下。
在外等候了些时的季太医轻步入进来,正要对靖王行礼,听得靖王说:“免礼!季太医过来好生查看一下我的身体,再给我重新研判一下,离你所说的大限之日还有多久?”
季太医眸光一沉,神情凝重看向靖王,见靖王脸色果然有些异样,瞬间一股悲悯、惋惜之情从心底涌起,暗自叹了一口气之后,坚定走向靖王。
仔细查过一番后,季太医不由自主奇声“咦——”了一下。
“怎么了?”萧让急声询问,问话的同时迅速起身步至季太医身边。
季太医未立即回话,再次细细检查一遍,又认真琢磨良久,这才启口:“王爷多年的固疾该是已经消除了!敢问王爷,有否请高人医治过?”
“你的意思,我的大限已除?”靖王反问。
“在下技拙,未再察觉王爷有头疾之症。”
闻此言,靖王彻底安心。一旁萧让惊喜不已,方要开口说话,却又听闻季太医忧虑声道:“王爷虽然头疾已除。身体有新的病症,方才查体觉王爷体内有两股邪气相交,且闻着王爷身上有股西槿花的气味,王爷该是不久前中了西域奇毒。”
“这么说,这毒你能解?”靖王声言。
“王爷恕罪,在下尚不十分确定这究竟是哪种毒,据在下所知,有两种来自西域的毒会使人产生如王爷这般症象。两种毒,解法南辕北辙。万一认错了毒、用错了解药,后果严重。
这毒本是极强,所幸王爷功力深厚,及时运功将毒逼出了一部分,这才无大碍。”
“关键时刻,你总是让人失望。”靖王看着季太医沉声言语,一语双关,既是说眼前之事,也是点十余年前之事。
季太医心头一凛,双手拱上,低头声道:“在下,惭愧。”
靖王站起身来,逼近季太医,带着迫人的威势声道:“你真的惭愧吗?”
季太医将头更低一层。
过了些时,靖王退后一步,淡声道:“不管你心里是不是真的愧疚,你已经为你当年犯下的错交付了十年自由。咱们两讫了!今日起,你自由了,可以回去了。”
季太医猛然抬头,满脸不可思议,直到从靖王眼里读到一丝宽恕的意味,这才相信自己没有听错。万千种情绪涌至心头,反射在眼里是一道奇异的光彩。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谢王爷!”
片刻后,季太医踏着沉缓的步伐离去。
萧让转身面对靖王声忧声道:“季太医此去定然会被吴太师笼去,王爷难道不怕……”
“季太医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让他去太子身边,给吴太师一些希望也好。”
萧让略一思忖便明白,太子有一线治愈的希望,吴太师就不会放弃太子另扶“诸君”。想到一事,忽然问:“究竟是何人医好了王爷的头疾?”未等王爷回复,自顾自说:“世上竟有这等神医圣手,该将此人纳入羽下。若教吴太师笼了去,恐坏咱们大计。”
见王爷不声言,萧让疑声道:“难道此人已被王爷收笼?”
“迟早之事!”王爷简短回复。
萧让不再多问,为王爷得一神医良将衷心感到欣喜。
两人正打算坐下长谈,忽一名仆人来报府外来了一群官兵,领军称奉命来抓刺客。
第三佰五十六章 查
萧让与靖王互视一眼,颇有默契点头,接下来两人的举动证明这二人之间的默契还未达到可以眼神沟通心念的地步。
靖王刚作势要奔向屋顶,被萧让一把拽住不由分说拖向主院。
半柱香时辰过后,镇国公府浮沤钉狮环铜门旁的一扇侧门开启,一位身形瘦削,看起来文弱不堪的白衣公子步出门来,对着府门外一位铠甲外罩着短身绣衫的挺拔男子恭敬声道:
“原来是抚军将军,有失远迎。”
抚军将军早已等得不耐烦,满脸戾气,一双虎眼朝眼前病猫一般的人身上打量一番,傲慢声道:“早听闻镇国公府威远将军身娇体贵,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无功无禄,空担虚名,惭愧惭愧。”萧让自动忽略抚军将军的嘲讽之意,谦声回应,说话间,瘦弱的身子在寒凉的空气中微微颤抖,更显“身娇体贵”。
抚军将军眼角毫不掩饰流露鄙夷,撇开眼去,对着府门嘹声道:“今晚宫内现刺客,有人瞧见刺客往这边方向来,我等奉命巡查抓捕刺客,请威远将军行个方便。”
“竟有这等胆大妄为之徒,太叫人惶恐了,鄙人断不敢为这种狂徒提供庇护之所,唯恐那狂徒瞅准我这府邸疏僻,偷入进来躲进某个犄角旮旯里。
抚军将军进去后,务必细细查看每个角落,好让我安枕。但有一点,”萧让移步上前,避开周围人视线,将袖子里一包银子顺溜递到抚军将军的怀里,低声言语:
“鄙人承蒙祖荫庇护,只守着这一座宅院和这点家私过活,望抚军将军和弟兄们进去搜查时手脚轻着点,……”
“好说!”抚军将军斩断萧让的话,伸手将怀里银子揣稳实了,大步向前,后边官兵们陆续上涌。萧让如置身一波又一波风浪之中,被撞挤得脚不落地。
抚军将军所谓的好说只有字面意思,承诺得爽快,行事上未给予一丝照管,将府里所有主仆赶至前院集拢后,一伙人分头搜寻。
满院除了脚步声、东西砸地的声音,还有房主人忧戚满满的叨叨声。
萧让在官兵们中间来回不停转,左拦右阻,手脚忙不停,嘴巴念不停:
“轻着点,轻着点,官爷,这可是唐朝御用刑窑,世间无多……”
“慢!慢!慢!这是西周时期的鬲,这可是我在大冬日真定府郊外掘了三日三夜的土才掘到的啊……”
……
前院里,抚军将军在一众家眷、奴仆身前来回踱着步,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来扫去。
“想好了吗?”抚军将军忽驻足一声威喝,“想好便说出来,倘若提供的信息有用,可记功受赏。倘若什么都不说,一会儿我查出什么,你们就全是帮凶。等罪名落实的时候再招供可讨不了一丁点好处。”
多数人低头不语。
抚军将军再度启步徘徊,重新观察每个人的神情。步至最右边时忽停下脚步,目光再次落到一名身着蓝衫的女子身上。
这女子不同寻常,是名符其实的鹤立鸡群,个头比抚军将军还要高出半个头,不但个子出挑,五官也十分醒目,尤其那双栗色瞳眸,正对时,轻易便让人迷失在里面。
女子身姿丰盈,甚至可以说壮实,其骨架相较一般女子而言,大得不是一星半点儿,但附上一身矜贵淡雅的气质,有一种卓而不凡、艳压群芳的特殊魅力。
汴京街市上经常遇见色目人,但如这位美得不轻浮、不张扬,极其符合中原人审美观念的美人实不多见。
抚军将军正望向蓝衫美人之时,正遇美人抬头看过来,出人意料地,美人竟然冲抚军将军活泛地眨了一只眼。
抚军将军虎眼登时变成滞瞠眼,心如搅乱一团丝麻。
好半天回过神来,再看那名女子,见女子已低头面无表情,不禁怀疑自己方才看走眼了。
“将军,”一名士兵急步跑过来,“后,后院有发现。”
抚军将军精神一振,手压腰间朴刀立即往后院去。
一群人站在一间屋子里齐齐仰头望着屋顶上一个豁开的洞口,见抚军将军来,自动让开一条道。抚军将军凝视那观天洞口还未展开丰富联想,身后传来了耳熟的絮聒声:
“啊呀,还以为是什么重大发现。这个啊,纯粹是个意外。”萧让奔到众人面前,也不管众人想不想听,手舞足蹈解释:
“春日兴浓嘛,好个诗情画意增添些情趣,我与丽姬,啊,就是我府上的一名歌姬,我二人在这屋顶上呤春诵月,心情极度畅快时,一起跳个舞,岂料,这房梁年久失修,承受不住我二人重量,‘哗啦’一声就断了。
我二人当即从房顶上跌下来,幸好没跌出个好歹来。更庆幸房子没全榻,不然就为了助个兴就葬送了性命,不得让人笑话死。
众位是不是不相信?不信的话,我给你们瞧瞧我身上的跌伤。”
萧让说着麻利撩起衣袖、裤腿,胳膊、腿上显现斑斑红印,伤势明显是新伤。事实上,这身伤是“丽姬”揍的,只因“她”对自己的着妆非常不满意。
众人听了萧让的解释,对这刚发现的异常景观失去探究的兴致,脸上皆浮现失望之色。抚军将军更是郁火满腔无处宣泄,对着士兵们大声吼:
“全都搜遍了吗?没有其它发现了吗?”
一名小头领报道:“禀将军,大致都搜过了,只剩西边一座祠堂未搜。”
萧让闻言立即奔到抚军将军面前急切声道:“这宗祠万不能进去!祖宗传下规矩,本家宗祠只有在婚、丧、寿、喜时开,平日里,外男、妇孺一概不许进。
太祖、祖父皆是浴血保家卫国的忠烈,承先皇亲赐爵位、封号,还请抚军将军念在先祖对江山社稷有功,不要去搅扰祖辈们阴魂,不要让在下成为不孝之人。”
抚军将军冷冷声道:“少拿先皇、先辈压人,当今皇上生命受到威胁,所有臣民皆要配合审查,若有差池,别说你太祖、祖父,你祖宗十八代皆担不起。起开!”
抚军将军大手一推,将萧让推至一旁,带着众人直奔祠堂方向去。
第三佰五十七章 闹
萧让当即跌坐地上哭天抢地,“列祖列宗啊,晚辈不孝啊,晚辈无用啊,晚辈不能光宗耀祖,反叫人欺上门来辱没祖上英名啊……”
哭嚎声里透着无助、无望,于这沉静如水的夜空中听来格外凄凉。
抚军将军丝毫不为所动,脚步无半点犹豫,行不多远,一名小兵从前院方向跑来,越过萧让,追上抚军将军,慌忙禀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