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传-第1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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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山和李云珍携手并行跟随在后。
“这位姑娘，尚不知高姓大名？”朱子山询问道。
被朱子山这个活人称作姑娘，引路的红衣女鬼嫣然一笑，旋即向着朱子山福礼说道：“朱道友客气了，我叫方怡。”
“原来是方道友当面，敢问商女前辈开创的人心道究竟是何道法？有何特异之处？”朱子山好奇的问道。
“我派人心道总结起来就是六个字存人心，去鬼欲。”
“存人心，去鬼欲。”朱子山和李云珍同时咀嚼着这六个字，均都面露沉思之色。
“鬼欲有三毒一曰噬魂，二曰夺灵，三曰痴执，此三毒不去，必然欲壑难填，我等鬼灵便会被驱使，永远不可能获得真正的逍遥解脱……”
“方道友，噬魂我知道，夺灵，痴执又是什么？”朱子山不懂就问显得谦逊至极。
“呵呵……朱道友的本命灵物定然不是我等幽灵。”鬼修方怡笑道。
“实不相瞒，朱某战毁的本命灵物乃是一具炼尸。”
“难怪朱道友对幽灵了解不深。”
“我等幽灵都有夺舍生灵重返阳间的，此便为夺灵欲……我等幽灵在这方世界，不过是飘飘荡荡的一缕孤魂，试问谁又不愿意获得一具可供驱使的肉身？”鬼修方怡突然感慨的说道。
“然而这世间没有一具肉身是真正属于幽灵的，追寻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必然产生贪欲，求而不得是为痴，痴而不舍便为嗔，鬼之凶厉皆是嗔的表现，归根到底是贪，是痴，是不舍……”方怡双目幽幽的说道。
朱子山张了张嘴。
尼玛……这理论有些高深啊，略微揣摩之后，朱子山也感慨的说道：“鬼欲如此，人欲又何尝不是如此。”
“人心有节制，鬼欲无穷尽！”方怡答道。
“人心也有无节制的时候。”朱子山面色凝重的说道。
“那人便和鬼没有区别了。”方怡笑道。
“方道友，那痴执又是什么？”
“我等幽灵都有生前想实现却又无法实现的执念，此便为痴执欲。”
“方道友，恕朱某直言，幽灵断绝夺灵欲，尚可理解，可执念乃是幽灵存在的基础，没有执念幽灵便不复存在……在朱某看来如果幽灵没有，没有执念，那和一团果冻又有什么区别？”朱子山想起了千年古墓中那些如同果冻般的幽灵他们被禁锢在古墓中，自始至终没有见过生机，没有，没有执念，真的如同一个一个飘来荡去的果冻。
“朱道友，你对人心道的理解还停留在极其肤浅的表面，去鬼欲不代表灭鬼欲，我等修炼的目的是为了控制鬼欲，不让我等幽灵成为的奴隶……”
“我派鬼修虽然去鬼欲，但是同样有噬魂之能，夺舍之力，单论能力比起那些荒野鬼修，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方怡以自信的口吻说道。
“这个我懂，这个我懂……”对于方怡所言，朱子山深以为然，正所谓平时有多压抑，释放起来就有多疯狂，那存了三天的和存三十年的，一朝释放那肯定不一样。
第358章 商女坊
鬼修方怡带着朱子山和李云珍穿过了一座石桥，便来到了商女殿敞开的大门处。
殿前没有守卫，穿过大门，便是一条笔直的大街，大街之上，密布着幽绿的鬼魂，以及无数的奇怪货物。
这居然是一个真正的鬼市。
一个个幽魂鬼物在大街上飘荡，选购着街上两侧的鬼货。
讨价还价，鬼声鼎沸。
充满了凡人城镇独特的烟火气息。
存人心，去鬼欲！
在看到这充满烟火气息的鬼市刹那，朱子山才真正体会到了人心道，究竟是怎样一种鬼道修仙法门。
“朱道友，请跟我来吧。”方怡淡淡一笑的说道。
“哦……”朱子山好不容易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才跟随着方怡一起前行。
刚刚转生的李云珍在这鬼市之中好奇的左顾右盼。
“方道友，敢问这里是？”
“这里是商女坊，阴石和魂珠都可以在这里交易。”鬼修方怡大方地介绍道。
“魂珠是什么？”
“灵魂的碎屑，鬼修可以吞噬魂珠，直接增长修为，不过我等鬼修修炼人心道不可胡乱吞噬，必须控制自己的噬魂，做到适可而止。”方怡解释道。
朱子山神念扫过，身边的市场。
他已经大概明白魂珠究竟为何物。
数日之前。
他施展禁魂咒以力将一头练神期的三阶幽魂硬生生的打落成炼气期，当时剥离下来的灵魂碎屑，只需搓上一搓就是魂珠。
突然间。
朱子山见到一名鬼魂男子满头大汗的从自己的身上挤出了一颗珠子，然后将这颗珠子颤颤巍巍的递了出去，那店铺的女老板一脸嫌弃的取过，给了他一幅美人画像，而那美人画像似乎只是普通的画。
“为何那斯宁可割舍自己的魂力，也要换一张普通的美人画像？”朱子山不解的问道。
方怡瞥了一眼那男鬼，一脸不屑的说道：“这家伙是个老色鬼，执念便是画中美人，为生前痴执之物，宁可舍修为，这在鬼修之中并不奇怪。”
原来这位还是二次元的同道，朱子山再次看了看那名抱着女子画像色授魂销的男鬼。
这画也许不值钱，可这宣纸还是挺值钱的，商女城不产宣纸，宣纸定然是从酆都城进口的，一幅在凡人城镇只值半两银子不到的美人画，到了商女坊价值一颗魂珠倒也说得过去。
“哼！他这还算好的，有的幽灵更是无法理喻，他们居然对那草菇念念不忘，草菇虽然凡人食之有益，但对于幽灵而言却毫无用处，可那些幽灵被生前执念驱使，即使转生了许多年，依旧还在毫无意义的收集草菇，那草菇就算被烘干也最多保存两三年就会化成粉末，可即便他们收集到的草菇已经化成了粉末，那些放不下执念的幽鬼，依旧还在日夜不停的收集，直到魂力耗尽，彻底消亡，最终魂飞魄散，不复存在，当真是本末倒置！”
“方道友，据朱某所知草菇对商女城的凡人而言，其实就是货币，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世间为了货币奔波劳累，本末倒置者，又何尝是少数？”朱子山接口说道。
“没错……人心尚且如此，更何况鬼欲。”方怡也同样感叹。
“可笑的是那些被痴鬼收集的草菇粉末，在此地浓郁的阴气滋养下有一定的几率生长出一种对鬼修大有好处的灵植幽冥菇，这些放不下执念的鬼修，穷尽一生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当真可笑！”方怡以嘲讽的口吻说道。
原来幽冥菇竟是这么来的……
朱子山再次露出了恍然之色，他的储物袋里还有一个幽冥菇，那是一种半透明的蘑菇，散发着令人难以琢磨的阴灵之气。
“敢问方道友，那幽冥菇究竟有什么用？”
“幽冥菇乃是上等灵草，最常见的用法便是鬼修达到夺灵境顶峰若是还无法寸进，便可吸食幽冥菇从而提升品质突破关隘进阶到鬼域境。”
夺灵境，鬼域境。
朱子山皱了皱眉头，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鬼修的境界划分。
“哼！你们酆都城的道法，只重视人族修士，鬼修只是被你们奴役的傀儡和工具，你们甚至从未给鬼修单独划分境界，在我们商女城一阶鬼修叫做转生境等同于你们人族的练气期；二阶鬼修便是夺灵境，二阶鬼修便已经拥有了反复夺舍之能；三阶鬼修叫做鬼域境，能够张开鬼域困杀一切强敌。”
“多谢张道友赐教，这幽冥菇确实是一件至宝，只是云珍刚刚入转生境，想要修炼到二阶夺灵境恐怕还需很长时间。”朱子山说道。
“没错……不过我等鬼修固然是要借助外物，可也不能全靠外物，否则过犹不及……”
“李姑娘，你若日后想走得更远，甚至晋升灵境，我劝你最好通过感悟商女创下的人心道突破关隘，提升境界，这对你将来大有帮助，你若只是提升到鬼域境便需要依靠幽冥菇，那将来进入鬼王境岂不是要用到黑莲花？”
“方前辈教训的是，晚辈定会专心参悟人心道，不会过多借助外物。”李云珍一脸郑重的说道。
“嗯。”方怡微微点头，前辈的风范展露无遗。
突然间。
一阵吆喝声传入了方怡的耳中。
方怡下意识就停下了脚步，目光之中流露出几分渴望之色。
“诸位鬼修道友……上好的绫罗绸缎制作的宫裙，只要两百块阴石或者等值的魂珠便能购得一件，绝对物美价廉，诸位道友，千万不要错过。”站在场中吆喝的是一名身穿黑甲的女子，其境界仅仅只有练气后期，她站在场中大声吆喝着，吸引着一个一个的女鬼驻足观看。
“这件我要了！”
“这五件宫装我全包了。”
“哼！你这女鬼懂不懂先来后到，知不知道礼字该怎么写？”
“呸！老娘看上的东西，就是老娘的，有种咱们划出道来去外城，看谁吞了谁！”
两个夺灵境后期的鬼修虽然争吵，但却没有动手，保持着起码的克制。
“两位其实是一同到的，要不价高者得吧。”身穿黑甲的人族女子微笑说道。
“滚！”
“坐地起价！你还要不要脸？”
……
“哎……”看着这两名晚辈的丑态，方怡的眼中虽然不舍，但是依旧移开了视线，带着朱子山和李云珍继续前行。
第359章 方怡的心机
方怡带着朱子山和李云珍穿过了热闹的坊市，去往了一处人流稀疏的街道。
这处街道人流鬼流都十分罕至，自然也就无人做生意，没有生意就越发冷清，故而道路之上几乎无人。
见道路上无人也无鬼，朱子山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件华丽的锦缎宫装，一脸微笑的对鬼修方怡说道：“方道友，一路之上辛苦了，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看着朱子山手中捧着的锦缎宫装，方怡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慢了一拍。
额……如果她有心跳的话。
“朱道友，您真是客气了，带你们去了人欲堂原本就是我职责所在，你又何必给这些客套的东西呢。”鬼修方怡嘴上虽然拒绝，但是身体却很诚实，单手一抹，这件华丽的锦缎宫裙便消失不见了。
收了这件宫装长袍之后，鬼修方怡露出了明显的喜悦之色。
朱子山目光一闪。
果然没错，你的痴执是好看的衣服。
女鬼嘛……这种痴执很正常。
“方道友，实不相瞒，朱某手中其实正有一颗幽冥菇，传闻这幽冥菇不仅能够让鬼修提升品质，还能炼制丹药让人族修士提升境界，不知可有此事？”朱子山一脸微笑的问道。
“以幽冥菇为主材料可以炼制冥魂丹，练神期修士服用冥魂丹可以大幅增长神魂之力，修士若是因为神魂之力累积不足而无法进阶分神境，那么服用此丹便可立刻晋级。”鬼修方怡十分热情的说道。
闻言朱子山大喜过望，那燃血魔功虽然能够修炼肉身，但是对积累神魂之力并没有什么帮助，因此他迟迟无法晋级分神境，这冥魂丹正是他所急需的。
“哦……那不知谁能炼制此丹？”朱子山再次诚心求教道。
“要炼制冥魂丹须得用到九幽鬼火，在我掌握九幽鬼火的鬼修一只手都数得出来，这样吧……一会儿到了人欲堂，我把朱兄引荐给我师傅苏童前辈，我师傅乃是我派鬼王境鬼修，只要她肯帮忙，这点小事想必不在话下。”鬼修方怡微笑说道。
“那不知令师喜欢什么？”朱子山再次询问道。
见左右无人也没有鬼，方怡微微笑笑靠近朱子山以神念传音道：“师傅的痴执乃是小孩玩的小玩意儿，越新奇越好。”
“哦……这东西倒是好找，只是我这次没带。”朱子山眉头一皱的说道。
“没有关系，说不定你不送礼物她也会答应呢。”方怡笑道。
“方道友，不如这样吧，等两日你再引荐我去见苏童前辈，你看如何？”朱子山沉吟片刻后说道。
“无需如此麻烦，我师傅掌管人欲堂，朱道友拥有三阶鬼修的实力这次去定能见到她，届时你先跟她提此事，若她不肯答应，下次你再备好礼物即可。”方怡出了个主意说道。
“好……那就依方道友所言了。”朱子山诚心说道。
“哪里……朱道友客气了。”
这条人流稀少的道路尽头有一处大宅。
大宅的大门敞开着，大门的匾额上书——人欲堂，左右两侧各有题字。
左边是人心生人欲，右边是人欲替鬼欲。
以人欲替鬼欲，故称人欲堂。
看着这匾额上的三个烫金大字，朱子山沉吟不语。
人欲堂……
这名字会不会有些太直白了？
“朱道友，快进来吧。”鬼修方怡带着朱子山和李云珍跨入门中。
方怡乃是三阶鬼修媲美人族练神期这一路之上，无论是人是鬼都对方怡颇多尊敬。
方怡带着朱子山也是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来到了人欲堂最深处的一座大院。
“灵山卫，灵山卫，几度梦里空相会。”
“未曾忍心搁下笔，满纸都是血和泪。”
刚刚来到大院前。
这童谣的歌声便响在了朱子山的耳边。
如同阵阵魔音，只灌入脑。
识海之中，顿时翻起了滔天大浪，位于识海之上的小岛，仿佛倾覆就在眼前。
朱子山的元神死死的抱住冰晶月桂，才没有被识海浪淘，直接卷入混乱识海。
就在识海小岛即将覆灭之时。
童谣声瞬间消失。
朱子山如梦初醒。
就在刚刚瞬间，鬼修方怡伸手将朱子山往后拉退了半步。
这半步一退童谣声瞬间消失。
“朱道友，你和云珍妹妹就在这里等吧，我先进去，一会儿唤你们进来。”方怡对着朱子山甜甜一笑的说道。
鬼修方怡飘进了大屋。
大屋之中。
一个十三四岁，一脸惨白的女童，正如同踢毽子一般，踢着一个陶响球。
陶响球乃是粘土陶瓷所制翻滚之中会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