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的山海-第4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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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做秽草的孩子被杀死了,但是却在很多奴隶的心中埋下了一点火光。
阿寒握着矛的手剧烈颤抖,在他身边,还有持刀的汉子,拿着蚌镰的农人,背着石铲的大个子,拿着骨器的年轻人像是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很多。
他们茫然的扪心自问。
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迁移呢,是啦,我们是奴隶啊,终究是卑贱者啊!
“好了,开始迁移了,不要再等待了!”
犀任命干切为统领,带着这些奴隶迁移,干切兴奋极了,他站起来,用最大的声音吼叫与呵斥他们,但是没有喊上两句,忽然一根箭矢插中了他的脑袋。
干切瞪着眼睛,脸上还带着兴奋,被那根箭矢钉死,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变成死尸。
而同样,有数根箭矢飞出,其中一根射向犀,但是却被他顺手抓住一个奴隶挡住了。
一瞬间,人潮安静下来,奴隶们,仓梧之民们,乃至于远处的一些正在迁移的人潮也停下来了,因为干切的声音很大,突是戛然而止,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火光骤然亮起,点燃了野草。
楚酓拿着弓箭走了出来,看向倒下的干切,淡淡的说了一句。
“狗东西,杀不掉那些所谓贵者,还杀不了你吗?”
第八百零六章 人要为后代做选择
楚酓射杀了干切,差点射死了犀,而周围的仓梧民们围上来,却不敢太过靠近,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被射死的会不会是自己。
他们看向那些奴隶,有人揪起奴隶,要让奴隶站起来上前去,扑死楚酓,但他刚刚作出这个动作,就被一根箭矢穿透了脑袋。
神箭手的徒弟必然是神箭手,即使逄蒙是个风评十分不好的疯狗,即使他被妘载拿加特林打的满地找牙,但是却不能无视他的本领,毕竟是被帝鸿氏评价为“近古之擅射者”的一位。
天下箭师的前五名还是可以进去的,而当年逄蒙跑来杀和,也是因为和仅次于那五个人,逄蒙的性格就是这样,只要把所有人都干掉了我就是天下第一。
而且最可怕的是他杀人是不择手段的,不是说正大光明的去杀你,而是说,他如果这么正大光明的过来了,只能说他已经有把握正面杀你了,如果他没有把握正面杀你,那肯定就是和杀大羿一样,先手埋伏一下。
楚酓继承了逄蒙的那种箭术,他毕竟是传说中的“楚琴氏”,是在正统历史中曾经以弓弩之技“威震天下”之人。
楚酓的弓不知道什么时候举起来的,甚至在阴暗和环境和火光的影子中,都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抽出箭矢的,仓梧民害怕,远方的人潮中有更多的仓梧民涌来,连带着周围那些迁移的奴隶都停下了脚步。
“人生来确实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
楚酓开口了,但是却不是为了那些奴隶而发声的,他的话语让逃过一劫,正是怒火中烧和冷汗淋漓的犀,都惊的愣住了。
逃奴的首领,居然会说人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
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那为什么不乖乖当奴隶呢,还要杀死你眼中的贵者?
但犀接下来更搞不懂了,因为楚酓居然指着自己,远远的高声开口:
“看,他就是很尊贵的一种人!”
犀心想,这逃奴的首领居然帮自己宣传,那肯定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那些奴隶们听着楚酓的话,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理所当然的事情,眼前这个持弓箭之人显然是很厉害的,毕竟他们的主人有那么多,几百人都不敢靠近。
这人必定是个大凶残。
楚酓自报身份:“我就是楚酓!汜林楚人的大首领!”
他这话出来,顿时引起了骚动,那些奴隶的眼中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麻木的脸上也有动容,但有些人浮现出来的却是浓重的绝望。
如果眼前这个人真的是楚酓,那刚刚的那两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但不需要他们等待太久,楚酓开口了:
“自太古以来,燧人走于遂明之国,伏羲降于大娲之部,神农显在大庭之氏,黄帝出于少典之邦,这些部落都是当时一等一的大部落,只有这样的大部落,才能孕育出这些伟大的人。”
“有人被上苍眷顾,有人被神灵选中,有人拥有了神人血脉,有人被天地所认同,这些人都是天降的贵者,身份不可剥夺。”
“太阳从东方升起,到西方落下,过去如此,现在如此,这是既定的事实。”
“我懂的道理不多,只是跟着我的师父一段时间,他不是个好东西,但却说了很多话语,还有一些是我自己摸索与得到的,于是我最开始觉得,人和人不都是一条命一个头,两手两脚两眼睛,眸子都是黑色的,看到的世界都是一样的,又有什么不同呢!”
“但后来,我就知道了,原来即使是一条命,也未必都是相等的,有人耳聋,有人眼瞎,有人鼻子不能通气,有人口不能言,有人肢体残缺。”
“耳聋的人不能当箭师,眼瞎的人不能烧陶器,鼻子不通的人不可以当斥候,不会说话的人无法表达自己的思想,肢体残缺的人干不了重活计。”
“连最普通的生命都不对等,更遑论那些出身就高贵的人呢,所以,有人走出蛮荒晚了,就成为奴隶,有人走出蛮荒很早,就成为主人,先进的奴役落后的,这是理所当然!”
奴隶们听着他的话,越发的不解与绝望,他们本以为这是一位激进的,有大志向和理想以及凶残手段的人,却没想到,原来他不当奴隶,只是不想让他自己当奴隶而已。
连藏在暗处的汜林众人也懵了,但是他们却没有出来,也没有露出绝望的神色,因为他们知道,楚酓这个疯子,要么直接动手杀人,一旦说话,那每次说话都必然会反转意思。
果不其然。
楚酓话峰一转:“成为奴隶是先祖的失败,但是做不做奴隶,却是取决于自己了,当奴隶不是可怕的事情,可怕的事情,是觉得当奴隶的时候,主人所说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错了!不过是征服者和被征服者的关系而已,而不是主奴生来就是天经地义!”
“这些人打断了你们的手脚,放过了你们的性命,你们还对他们感恩戴德,觉得主人心善,为了争夺成为仓梧之民的机会,甚至去杀死自己的亲族兄弟,其实你的后代也未必就喜欢当这个仓梧之民!”
“人不能为祖先作选择,但是可以为后代作选择!”
楚酓说到这里,他开始哼起歌谣,他要高歌唱诵,那是俱有反抗精神的古老诗歌,他眼前已经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仓梧民,还有一点就是接下去的话他不会说了。
他毕竟是个南蛮子,虽然这个时代蛮也并不是“劣等”的代名词,仅仅指的是各个地区居住者的性格而已,东夷人好射,西戎人善驯,北狄游牧,南蛮孔武有力,而中原人不过是居住在黄河出山口那一片的人而已,仅仅指代的是“居住中间之原野的人”罢了。
但随着明的推进,总有一天“东夷西戎南蛮北狄”会成为贬义词,那时候不会有东夷人弯弓骄傲的说自己是东夷,或者南蛮人挥舞斧头展现力量自称是勇武的南蛮子。
这就是一种广义上贵贱的分化了,在强大力量的影响下,弱小者不经意就会觉得自己是卑贱的,就如同如今的西大荒,北方有共工之台,依旧是射箭者不敢北望,因为敬畏九州伯的威灵。
“硕果不食,君子得舆,小人剥庐!”
劳动果实不能自己享受,尊贵者出门却有轩辕乘坐,民众却要离开自己的草屋!
这是黄帝时代的一首歌,而君子在那个时代,则指代“王的子嗣”,是君王之子而非道德之人,而小人指的是广大草根民众。
黄帝曾经与炎帝、蚩尤,经历四五十战,胜后又以蚩尤部一支首领“清”为重臣,再经大小五十二战而服天下,是真正“身经百战”,于是才能合诸侯于釜山,铸鼎于荆山,在这个过程中,这首歌被黄帝保存下来,或许是曾经一些不服从的人所吐出的呐喊。
但不论怎么样,它被流传下来了,虽然不知道黄帝为什么让它流传下来但
楚酓开始高声唱诵歌谣,而一瞬间,四面八方,都渐渐响起这一首歌!
“硕果不食,君子得舆,小人剥庐!”
冲天的火光,在石城周围出现,在楚酓出来吸引注意力的时候,逃奴们已经分散到各个地区,上千人分开,抱着必死的心,制造出巨大的混乱,烧毁房屋与粮仓,焚烧着整片仓梧国!
第八百零七章 我是你的黑粉
楚酓是有惧怕大火的毛病的,但是此时他却让人用出了火攻,因为这一次,冲天的火焰是他复仇的怒火,而不是烧杀劫掠的噩梦了!
歌谣传颂,四面八方都是这种歌曲,仓梧之民震惊了,他们没想到汜林的楚人居然敢主动对他们动手!
犀一下子想到了很多事情!
他冷汗淋漓,心中暗道,莫非是这些楚人知道了他们要在今晚迁移,然后特地赶来,抓住这个空挡而进攻的吗?
难道是部族有内鬼?不,不应该是自己部族,这些楚人不论是走水路还是陆路,到这里都要很长时间,哪怕是急行军也不可能提前好几天知道今晚迁移的计划,因为这是昨天早上才定下来的事情。
难道这些人有天神的赐福,亦或是预兆的梦境,能够未卜先知?
亦或是帝女子泽经历巴人部落的时候,被巴人出卖了?
但那也不对,因为去传递信息还是要时间的,这一来一去至少大半个月!
两天之内收到消息然后杀过来,犀实在是不知道这些楚人是怎么办到的,从他们的情况看来,明显是早有预谋。
“不会真的是随便碰的一个时机,恰好遇到了我们迁移吧?”
犀感到有些惶恐了,如果是这样,难道说冥冥中,上天有一种力量在让这些楚人歪打正着,在眷顾与庇护他们?
他狠狠摇了摇头,长啸而起,拿起战戈,召集侍卫,向着楚酓杀了过去!
什么劳动果实不能自己享受,尊贵者出门就有轩辕乘坐
首先,那东西的专利权不在这里,老子们更不会造轩辕车,其次,身为卑贱者,所获得的东西交给高贵者,这难道不是利索应当吗,如果劳动的果实可以自己享受,那世上就应该是劳动者们成为高贵者了!
他又听闻有人对面那个该死的弓箭手说这是黄帝时代的歌,他便愤怒的想着,如果自己是黄帝的话,断然要让这种“反诗”彻底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中!
以后谁如果敢唱诵它,亦或是书写它,那就应该被杀死,要把这种规矩定下来,世世代代也不能取消!
“我们本是亲族!楚酓所说的话是正确的,为什么要给仓梧之民做牛羊牲口呢!”
“我们的亲族啊,拿起你们的战矛与斧钺吧,看向你们身后,那些连毛发中都流淌着肮脏之血的人,他们才是你们的敌人啊!”
有楚人大声呼喊,那些奴隶中有人动摇,有人看了看那些仓梧民。
有仓梧的首领大声命令那些奴隶,让他们举起武器对准那些逃奴,只要杀死那些曾经是他们族人的逃奴,他们才能被仓梧民看做忠诚的人。
“一个奴隶,只要能杀死五个逃奴,就可以得到仓梧之民的身份!”
这个时候,远方有一位仓梧首领发出了声音,那是一位巫师,是大巫师荆的下属,他向那些奴隶传达命令:“这是大首领和大巫师都准许的事情!来证明我们所言并不是虚假!”
有奴隶拿起了武器,也有人不敢杀死过去的同伴,于是就把武器对准了那些不认识的逃奴,因为这里不仅仅有“伧溪殃”,还有其他的一些小部落,被毁灭,被奴役,还有大量的,不同氏族的其他濮人,甚至曾经有一种越人,也被捉住覆灭。
但是汜林的楚人们非常的精明,他们人少,故而只是放火制造混乱,随后随意的抛射箭矢,箭矢落下,向仓梧民聚集的地方射击,紧跟着就逃窜到树上,亦或是水泽之中消失。
有些仓梧民认为,进入水泽之中,弓箭就失去了作用,很快弓弦就不能使用,但那些藏在水泽中的楚人都是渔的好手,他们拿起骨刀,在深潭中藏匿,把人拖下水中,或在滩涂之地使用一种带有锯齿的细绳,上面涂抹毒药,一旦有人被割伤,毒药就会进入他们的血液中。
又或在浅水的地方作蛙鸣,然后投掷“单石”与“飞刀”,亦或是开弹弓,将人打死。
“飞土逐肉”,正如古越人诗歌中唱诵的那样,用弹弓打出石头,丢出“单石”,将击中的野兽打死,这就是上古时代,当弓箭不能使用时的狩方法了。
在旧石器时代的时候弓箭就已经出现,但是直至炎帝神农氏的时代才被改进,并且普及到天下的各个角落去,大家都知道弓箭的弱点,但很少有人在拿到弓箭兵器熟悉之后,还能记得祖先在没有弓箭时是如何狩的。
古老的技艺重新被使用,在这个时候,成为了黑夜中的杀人美学。
伴随着时不时冲天而起的火光,这种混乱终于波及到帝女子泽的石宫前,她从那石位上走出来,看到到处是火焰,在疑惑与不解的时候,看到了那些制造混乱的人。
帝女子泽看到那些人,那些人也看到他,几个纵火的楚人拿着武器向她冲杀过去,就像是之前那只妄图饮用神女鲜血的蚊子。
那些楚人高声呼喊着!他们认出了这个神女!
“帝女子泽在这里!翠羽和荆也在这里!”
但帝女子泽很愤怒,他给这几个人降下诅咒,这几个人开始浑身无力,但依旧一步一步向子泽冲过去,子泽的目光很是惊讶,这几个楚人却以为她害怕,于是高声呼喊着不明的话语,眼看长矛就要击中,楚人们却已经被子泽手中打出的神光给击成肉酱。
长矛投射过来,插在帝女子泽身前的泥土中,子泽把那根长矛拔出来,反手一丢,长矛带着劲风,将一个摸索过来的楚人战士给穿了心脏,钉死在一座房屋的墙壁上。
但是一道声音已经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