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求生实录-第2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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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韶若是全军覆没,回邺城以后,高伯逸也落不到好,被夺权是必然。
因为晋阳鲜卑力量被重创,汉人世家就会兴奋的把他高伯逸托起来成为一面旗帜!甚至蹬鼻子上脸!
犹如当年他们捧场高敖曹。
尤其是在高洋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以后,这种可能性大到了没有边界,几乎可以说是铁板钉钉。
到时候这位雄才大略的皇帝难道会不担心?难道会不忌惮手握重兵的高伯逸?
辛辛苦苦击败段韶,最后被高洋撸到底,那么到底是为了谁而战?打这一战一无所获又有什么意思呢?
“赵公可还愿意收徒?小子愿意拜在门下,终身侍奉师父!”
高伯逸直接给赵隐跪下了!连磕了三个响头。
这老头真是厉害啊,不显山露水,肚子里真是有货。
所有的军事行动,都是为了实现政治目的!有这位大神指点,每一战怎么打,打到什么程度,心里就有底了。
不会出现战场大胜,朝堂大败的局面。
当年桓温第三次北伐被慕容垂击败,但凭借着谋士郗超在朝堂上的高超运作,反而将东晋所有兵权都纳入麾下,陷害了所有的竞争对手,桓温几乎成功夺权。
最后是谢安一直耍小伎俩拖延不给对方加九锡,用缓兵之计拖死了当时身体已经很差的桓温。
桓温一死,势力自然溃散,东晋的危机暂时解除。
不得不说,赵隐还没耍手段,然而单看这份眼光,就已经是个相当厉害的角色,其权谋不在当年的郗超之下。
“高大都督啊,你现在登堂入室,其心智手腕连老夫都佩服,而且你还这么年轻,只要不自误,成就不可限量。
老夫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好教你了,而且老夫最多也就十来年好活,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做一个孤臣,并不打算投靠谁。”
赵隐直接拒绝了高伯逸的要求。
这年头师徒如父子,那是捆绑在一起的,甚至比父子还要亲。
作为齐国的忠臣,赵隐不可能跟齐国的重臣高伯逸走太近,哪怕他很欣赏这个人。
“赵公何不在襄阳多逗留几日?为官哪有清静日子可言啊,在这里安静休息几日也好啊!”
高伯逸不死心的问道,他还想再试试。若是能拜师,何愁将来大事不成啊!
“若是没有我居中调和,高归彦兵权难保。齐军如何会过淮河?
齐军不过淮河,你就是有千般本事也施展不出来啊。”
赵隐一语言中此战要害,高伯逸在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要不就在这里把眼前几乎算无遗策的大叔给宰了吧,一了百了。
脑中凶暴的念头闪过,随即又被放下。
赵隐敢孤身来襄阳,岂会没有万全准备?这样的人不会为自己谋一条后路吗?
“你是不是在想,干脆杀了老夫,一了百了对吗?”
看到高伯逸有些愣神,赵隐微笑着问道。
“赵公多虑了,小子岂是那样不知好歹的人。”
高伯逸连忙摆手否认。眼前这位看起来五十岁的中年人,实在是太厉害了。
真是一个大写的服字。如果有可能,他一辈子都不愿意跟这样的人为敌。
“无妨的,你和段韶都有私心,而老夫一心为公,为了报先帝提拔之恩,为了齐国子民不陷入内乱而谋划。
所以你很难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会算计谁,我会做什么事情。
但我却很容易猜到你和段韶在想什么。
回去休息吧,明日老夫便离开了,你好自为之吧。
记住,一失足成千古恨,关键时刻,思虑清楚再行动。
对了,南阳是老夫家乡,你对那些乡亲们好一点。”
赵隐毫不客气的下达了逐客令。
高伯逸对着赵隐深深鞠了一躬,恭敬的说道:“今日受赵公教诲,毕生不忘。请赵公放心,在下定然会约束部下,不滥杀无辜。”
说完拱手行礼,转身就走。
他走了以后,赵隐深深一叹,双手捂额头,两行浊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陛下,微臣是忠臣,却也是孤臣。
孤臣的力量有限,不能结党,手里就不会有坚实的兵权。陛下行事暴虐,此刻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所以微臣自作主张,另寻良策。
扶持太子登基已经是臣的极限。后面会发生什么事,微臣已经无力阻止,只能任由着去了。
长山王高演失去军心,若是登基难保社稷动荡,长广王高湛昏聩愚昧,社稷在他手里齐国要亡国。
先帝提拔微臣于微末间,陛下信任微臣,始终如一,微臣一直心怀感恩。
未来送太子上位,微臣已经还了情。其他事恕微臣无能为力。
将来若是大厦将倾,那也不是微臣的过错。先有陛下不自爱,后有社稷倾颓,神器易主。
这些都是天意,非人力可以改变。若是将来黄泉相见,微臣有憾无愧。”
说完他吹灭油灯,躺在床上,哪怕盖着厚厚的绒被,怀里揣着满是热水的牛皮袋,心中也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就像是外面大雪纷飞的寒夜一样。
第504章 以死明其志
高长恭被高伯逸用计捉住之后,就一直被软禁在襄阳城的一间别院里。好吃好喝的供着,也没人搭理他,门口甚至连个看守都没有。
只是高长恭来这里的当晚,就有人来告诉他,高归彦已经到了齐军淮河大营,接管了那支大军,已经没他什么事了。
于是高长恭暂时不想回去的事情了。因为他想跟高伯逸好好谈谈。
这次的事情,高长恭反复思虑了很久,心中还是觉得有个结。
他知道高伯逸是为了自己好,但是就好比说一个人鼻孔很痒,另一个人帮忙给他掏鼻孔,他会觉得很舒服么?
这是一样的道理。
身为齐国宗室,就应该为国家出力,岂能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在安全的地方躲着?
高长恭不是没想过逃出去,只是现在这种状况,逃出襄阳城毫无意义,且不说没有马容易被抓,就说外面天寒地冻的,没有食物,没有御寒的衣物,那就是去送死的。
万般无奈之下,高长恭只好拿起高伯逸给他留下的几本兵书,静下心来翻阅。
高伯逸前世那个年代,很多日理万机的大人物,平日里忙得做梦都在接电话。
然而一旦得病倒下,进入疗养期的时候,猛然闲下来。
要么无所适从郁闷得发疯,要么他们就会静下心来反思自己的得失,精神甚至可以升华到一个新的境界。
高长恭虽然没有重病,但他在这里安静下来看书,不知不觉就想起过去自己对兵事的看法,不由得感觉脸颊发烫。
太莽了!
完全没有领悟上兵伐谋的精髓!
打就是不打,不打就是打。
不动手让敌军屈服,才是高明的战斗。一定要克制住身体里面那种想在战场上厮杀的冲动。
忽然间,高长恭发现高洋对他的评价,居然比自我认识还要准确。
在高洋心中,他就是个“斗将”,领着少数精锐冲锋陷阵的人物。
而高长恭一直想当那种指挥千军万马的主将!就像高伯逸那样的。
以前他十分不解,不明白高洋为什么不让自己当主将,这段时间有所感悟,确实如此!
高洋是对的。
“谁在门口?”
听到细微的脚步声,油灯下看书的高长恭沉声问道。
“四郎,是我。”
高伯逸推门而入,高长恭看到他,面色立即就垮下来了。
“大哥背信弃义,诓骗我入瓮,我要跟大哥割席断义。”
高长恭气愤的说道。
再怎么样,他现在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这话里面有相当的赌气成分。
“随意吧,不过这外面天寒地冻,要找席子可不太容易,要不等这一战打完再说?”
高伯逸揶揄了一句。高长恭气得面色通红,把头侧到一边。
“很快齐军淮河大营的军队就会溃败,段韶估计小打小闹一下也会收兵,你就安心在这里读书吧,春暖花开我再送你回去。”
连日奔波,高伯逸也有些疲惫不堪,此刻都有些心累,懒得跟高长恭解释。
“大哥齐国大败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高长恭沉声问道,那张俊脸纠结在一起,看上去让人心疼。
他始终都不明白,既然是假“反叛”,现在功成身退了回来不就好了么?为什么要让齐国大败呢?
你一个土生土长的齐国人,一生下来就在邺城,你的根就在那里,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赵彦深找我谈过了,你该不会不知道他是谁吧。是他建议我对齐国淮河镇军下手的。”
高伯逸觉得有必要放一点消息出来给高长恭知道。
一听到赵隐的名字,高长恭立刻不说话了。他当然知道赵隐是谁!
当年高澄还没死的时候,对赵隐格外的信任,几乎引为左膀右臂,家事都让他来管。
在齐国谁都可能叛国,唯独赵隐不会反,他谁也不会投靠,也不会被谁收买。
赵隐都认同高伯逸,那说明对方做的事情,确实是属于“大义”。
“大哥,那”高长恭还要再说,高伯逸摆摆手道:“不必多问,知道多了没好处。反正你在这里呆着就是了,我总不会害自己结拜义弟的。”
听到高伯逸这么说,高长恭双手握拳,随后又慢慢松开。
他抬起头看着高伯逸,带着恳求道:“如果此战我逃了,那么下次呢?下下次呢?我能逃到什么时候?
大哥能个护我一时,能护我一世么?你是想让我在战场上当个逃兵么?”
“后面的事情谁也说不好,但现在我不能放你走,死了这条心吧。
就算我放你回去,你也会被高归彦软禁,想战场出力,没机会的。”
高伯逸摆摆手,他不会因为几句话就放人。现在让高长恭回去,那就是送他去死。
本来赵隐的出现就已经打乱了自己的计划,他现在哪里还有心力去跟高长恭循循善诱啊。
“大哥,为将者,岂可畏战?你这是要陷我于不义啊!
我高长恭长这么大没亏过大节,今后我还怎么抬起头见人?
至于高归彦要怎么样,自有国法家规来惩治他,不需要大哥来操这份闲心。”
“闭嘴!仗打完了再说!我不可能放你走的!”
高伯逸怒吼了一声,粗暴打断了高长恭的辩解。
“那我就以死明志,今日起不再进食,直到你放我出去为止。”
高长恭牛脾气上来了,非出去不可,不行他就饿死。
“随你的便,明日一早我便去邓县,到时候可没人惯着你。我好吃好喝供着你,爱吃不吃。”
高伯逸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两人没说几句就不欢而散。
高伯逸走后,高长恭苦笑的自言自语道:“大哥,我知道这是为我好,但是有些事情是我的责任,我不能逃避的,唉!”
“这么早就要走么?是去找我爹?”
独孤伽罗睡眼惺忪的揉揉脸,手伸到外面发现好冷,又缩了回来,而高伯逸已经穿戴整齐要出门了。
昨夜高伯逸只是抱着自己安静的睡觉,而不是像以前一样疯狂的缠绵。独孤伽罗略有些失望的同时,也察觉出对方有很重的心事。
“我去邓县,随军出征了。你安心在襄阳调理身体吧。不用担心我。”
第505章 不好相与的角色
独孤伽罗在襄阳的状态名为软禁,实为隐居。
在城内来去自如也没人管她。毕竟蔡夫人大嘴巴,要跟高伯逸的女儿定娃娃亲的事情已经传遍了王琳军上下。
有谁敢去找独孤伽罗的麻烦?
虽然她确实很悠闲,身体也一天天的好了起来,但这并不代表王琳麾下的将士也很悠闲。
目前北齐北周双方暂时积蓄力量没有动手,然而局势已经紧张到要爆炸!
独孤伽罗闲来无事去汉江边看雪的时候,就发现王琳军的战船,在江面上四处巡逻,拦截来往的船只,每一艘都要登船检查。
可谓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不仅如此,城里兵卒换防的频率也增加了,那些人脸上的表情都很肃然。
就算没打仗,战争几乎也已经是箭在弦上,每个人都有心理预期了。
昨夜高伯逸回来得晚,抱着她倒头就睡,有些话独孤伽罗来不及问。今天对方又走得太早,她想问却没能问出口。心里像是压着什么东西,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襄阳这地方山清水秀,风光挺好的,独孤伽罗还是相当喜欢这座城。
一想到这里很快会面临兵祸,她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无力感。
作为一个女人,她什么也做不了,只有高伯逸这样的人,才是影响大局的关键人物。这就是所谓的“肉食者谋之”。
独孤伽罗有时候很怀疑征服江山是不是跟征服女人一样,只要睡过了,对方就很难逃脱掌心。男人们为了这些拼死拼活的,无数英雄尽折腰。
就像自己一样,被高伯逸睡了一次两次三次乃至无数次以后,似乎就默认了这种扭曲的关系,甚至有时还觉得挺幸福。
比如说不去想高伯逸有几个女人的时候。
但是假如江山很容易掌控,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翻车的人呢?宇护不就翻车了吗?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独孤伽罗看着向来古板,如同是木头人一样的竹竿气急败坏的进了院子。
他看了自己一眼,然后默不作声的站在一边不说话。
“你在生气?”
独孤伽罗疑惑的问道。
这厮不像杨素那么嘴贱,但更像是高伯逸的一个傀儡。
高伯逸让这家伙去杀人,他也不管是什么人,让杀谁就杀谁。
当独孤伽罗已经决定不离开襄阳以后,对方就不管不问她的行踪了,只是暗地里保护。
“我是俗人,如何不会生气?”
竹竿瞥了独孤伽罗一眼说道。
“但是什么人居然能把你惹生气呢?”
某个女人闲得无聊突然有兴趣起来。
“还不是主公那位义弟,居然两顿饭都不吃,就在那静坐着,说不放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