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求生实录-第3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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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合,接着说下去,朕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说辞。”
高洋板着脸说道。
高伯逸微微点头,环顾群臣,随即指着这口大鼎说道:“纣王烹杀伯邑考,伯邑考乃是西伯侯姬昌的儿子,最后姬昌的儿子姬发灭商,商亡于周。
楚汉相争,郦食其凭借自己的智谋让齐国归降于汉王,获得了齐国的七十多座城池。
后来韩信听说了此事,带兵偷袭齐国,致使齐国误会郦食其背信弃义,齐王将郦食其烹杀,于是齐亡于汉。
汉高祖刘邦遭遇楚国围堵,于是命周苛掩护他出逃,由于寡不敌众,成为项羽的俘虏。后来项羽想要让他听命于自己,然而周苛誓死不从,于是项羽将其烹杀。
最后楚亡于汉。
可见,烹杀确实不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李集草芥而已,让他破坏齐国的气运,就凭他也配么?”
烹杀确实不算什么,历史上还有很多被烹杀没有计入史书的,可谓是数不胜数。
但是鼎乃是礼器,礼器沾了污秽,按天人感应的说法,这是对上天不敬!
从这个角度说,高伯逸的说法也有那么一丢丢的道理。当然,北齐是高洋说了算,这件事,也由高洋说了算。
“这么说,九合你是想让朕放过此人?”
高洋语气不善的问道,这话就说得很诛心了。
放过李集那是不能放过的,不然将来众大臣排着队让高洋下罪己诏,岂不是要坏菜?
若是放纵此次,将来就是喷子的时代,大家整天啥也不用做了,直接开喷就完事。这不是幻想出来的事情,后来的明代,不就是恶犬言官风闻奏事的年代嘛。
“李集冒犯陛下,诋毁陛下,若是不加以惩处,将来岂非人人都以诽谤陛下为荣?”
高伯逸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微臣有一办法,既可以惩罚李集,又能正律法之威严。”
“噢?还有这样的办法?”
高洋顿时来了兴趣。
在场的其他人则是用复杂难明的眼光看着高伯逸,眼前这个人,居然可以让高洋改变主意。
不由得让人想起一句话来:大奸似忠,大伪似真!
“陛下,子曰:不教而诛是为虐!陛下可以一边惩罚李集,一边询问他是否知错。
他若是回答知错,那么小惩大诫,饶过他此番即可。
他若是冥顽不灵,那么陛下可以继续惩治,直到他悔过自新为止。”
这话说得天衣无缝,论谁都挑不出毛病来。哪怕是斛律光这样的敕勒,对此也是心悦诚服。但问题在于,大道理人人会说,关键是如何实施。
“此话不假,那你要如何?”
高洋疑惑的问道。
“陛下,邺南城皇宫内有一廊桥,跨越漳河,直通邺北城。我们先到桥上,然后微臣再来说办法,如何?”
幸亏李集现在是晕过去了,他要是不晕,现在肯定会跳出来指着高伯逸大骂,然后求死,当然,自杀是一定不会自杀的。
如果李集自杀了,那么他就是“畏罪自尽”,将来会遗臭万年的。
“去廊桥么?也好,诸位爱卿,那就跟着朕吧。俄永乐,把李集带上!”
说完高洋就干脆转身离去。
杨愔看着高伯逸,见对方微微摇头,他也默不作声了。
随着高洋身体的大坏,以前不会做的事情,他现在会做了。
以前很顾忌的事情,他百无禁忌了。
以前不敢做的事情,现在胆子大过天了。
杨愔刚才真感觉到了一阵阵的杀意,如果他继续劝诫,那么高洋真会把他丢进滚开的水里面煮熟!
众人跟着高洋而去,高伯逸在康虎儿耳边嘀咕了半天,最后对方点点头匆匆离去,他这才跟上众臣的队伍。
横跨两座皇宫的廊桥,修在漳河的窄处,连接了邺南城和邺北城的宫墙,并且地势很高,在三层楼以上。
这座桥是高欢时代修的,目的就是连接邺南城和邺北城,因为邺南城是后来才开发出来的,高欢一开始是在邺北城办公。
要不然,两座城之间隔着一条漳河,两个城门,古代又没有汽车,两边跑是很不方便的。
来到廊桥之上,众人的视野骤然大阔起来。漳水算不得巍巍大河,然而却也不是一条小溪。此时漳水可以通过枋头的水利设施直通黄河,来往的船只相当繁忙。
“好了,九合,朕现在已经按你说的把人带到这里来了,所以,你想怎么办?”
要是说得出所以然来还好,要是说不出来,这可是欺君之罪!
“陛下,还要等一等康虎儿。”
高伯逸面不改色的说道。
高洋微微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陛下,可以叫人把李集弄醒了。毕竟,晕了的人是不可能悔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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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4章 奸臣的艺术(下)
虽然李集拒绝了高洋,保持了硬气,但高伯逸却认为如果他认错,只怕会死得更惨!
高洋睚眦必报,当初高澄只是调戏了李祖娥,他后来就把高澄老婆元仲华给奸了。李集冒犯高洋,不吃点苦头还想脱身?
想都不要想!
高洋心里那口气不出,他以后让刘桃之暗杀李集都是有可能的。
幸好李集现在没怂,不然真是面子没了,里子很快也会丢掉。
当皇帝就是这么任性,你要如何?
正当众人各怀心思的等待时,康虎儿气喘吁吁的来了,扛着一大卷绳子!
“你拿这么多麻绳做什么?”
高洋皱着眉头问道。
康虎儿不是脑子复杂的人,定然是有人让他这么做,他才会去做的。
“陛下,您要的绳子在此。”
康虎儿将绳子扔在地上,退后了一步。
高洋摆摆手,懒得去纠结这些鬼事情,很明显,绳子是高伯逸让康虎儿拿的,在场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有了这根绳子,眼前这出戏才能唱下去。
“陛下,将李集的双脚捆住,推下廊桥。
之后让康将军和俄将军两位力士将其拉上来。陛下再问问,李集知错了没有。
他若是回答不知错,那么再将其推下廊桥,以此反复。
想来,他总会知错的吧?”
艹!你他喵的还真是够毒辣的啊!
在场无论是臣还是武将,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这高伯逸平日里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没想到一出主意就是这么个馊主意。
真是坏透了!
奸臣中的战斗机,坏蛋中的王者!
这主意是如此的馊,让高洋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反复推入漳河可还行?这是人想出来的办法?
“那个九合啊真要这么做?”
高洋有些疑惑的问道。
“陛下,您看李集现在面不改色的,所以,这也没什么,对吧?”
神他喵的没什么!
杨愔等人都被高伯逸噎得说不出话来,这种人的脑回路,跟他们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换句话说,互相之间难以理解!
“嗯,那就这么办吧。”
高洋对着康虎儿和俄永乐二人招了招手。
两人很快就将将李集的脚踝死死的捆在麻绳上。
东西凑齐了,那么谁来推呢?
高伯逸走到李集面前,眯着眼睛问道:“是我推你下去,还是你自己跳?”
“哼,奸佞!”
李集朝着高伯逸吐了口吐沫,可惜没吐到身上。
“都让开,我自己来!”
李集一蹦一蹦的来到桥边,随即轻轻一翻就掉入了漳河!
“噗通!”
廊桥下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拉上来!”
高洋冷冷的对康虎儿和俄永乐二人说道。
两人乃是百保鲜卑的首领,力大如牛。不一会,全身湿透了的李集就被拉上来了,全身都冷得发抖。
“你服气了么?你知错否?”
“昏君,我何错之有?”
李集虽然发抖,但神志居然还很清晰!
“李集现在还是糊涂的,继续让他清醒一下!”
高洋环顾群臣,无人敢与之对视,更没人敢给李集求情。
“噗通!”
李集再次下了漳河,几秒钟不到,就被拉了上来。
“朕再问你一次,你知错了么?”
高洋黑着脸问道。
“我无错!”
李集此刻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不过很显然,他并没有屈服。在场众臣无不动容。
此人虽然连翻作死,可也真是一根硬骨头,让人肃然起敬。
当然,他们是没有见到明代官对着皇帝高喊“快打我”的架势,所以现在一个个都被李集的硬气所震撼。
是时候了!
高伯逸在心中暗暗说道。
李集再次被俄永乐推入漳水中又被捞起来的时候,已经彻底陷入昏迷,不过还没死。
高伯逸走到他身边,装模作样的把耳朵凑到他嘴边,随即大叫道:“李集知错了!他终于认错了!史官何在?记住今日之事,陛下饶恕了死罪的李集,让他悔过,小惩大诫。
李集幡然醒悟,后悔不迭,高呼万岁!”
论起指鹿为马的功夫,赵高真是坐飞机都追不上高伯逸。什么叫死人可以说活,这个便是。
只见一个起居注的官员在一旁不断记录着,赵彦之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之后,就继续看高伯逸表演了。
“陛下,微臣建议送李集回家,然后让太医给他看看身体。明日中枢下令,辞退李集永不叙用,以儆效尤。
鉴于李集大彻大悟,就不追究他的欺君之罪,让他回家务农,陛下以为如何?”
这结果可以啊!
在场的众大臣没有一个是蠢人,瞬间明白了高伯逸是怎么把李集拉出火坑的!
第一步,让必死的烹杀,变成推人下水,很有风险的骚操作。
这是为了让高洋出气。
第二步,让李集不断被推入漳河,这一方面是为了满足高洋的恶趣味,另一方面,则是在走“小惩大诫”的程序。
第三步就是在胡说八道了,李集明明晕过去了,高伯逸却在高喊李集妥协了,认错了。只不过,事实是怎样的,有时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希望事实是怎样的。
今日之事,众朝臣们会把真相说出去么?
没人会干那么蠢的事情。毕竟,君王胡来而臣子不劝诫,这本身就是一种失职与耻辱,他们为什么要自己打自己脸?
李集醒来以后,绝对不会说自己根本没妥协,说了也没人信。
李集如果死了,则会变成“羞愧自尽”,这也是一块很好的遮羞布。
总而言之,高伯逸一番糊弄,既顾全了高洋的脸面,也救了李集的命,还肃正了朝廷的风气,扼杀住了“喷子当道”这股歪风。
虽然过程比较奇怪,但也实在是没办法做得更好了。
“来人啊,把李集送去太医院看看,没事的话送回家,别弄死了!”
高洋意兴阑珊的摆摆手说道。
看着眼前李集成了落汤鸡,狼狈到要爆炸的样子,他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怎么说呢,就像是报复的快感过去以后,那种难以言喻的空虚吧。
“九合,你也是朝廷重臣了,把人推河里这种事情如同儿戏,以后不许了,知道么?”
高洋虎着脸对高伯逸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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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5章 天保九年春(1)
太阳还未下山,邺北城的一间小宅院门前,高伯逸安静的坐在犊车里,安安静静等待着。
这家是李集在邺城的宅子,李集老家河北常山,出身异常贫寒,只是不知道能跟哪个世家扯上点关系。
毕竟天下姓李的人太多了。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红色官服,精神矍铄的老人走了出来,看到高伯逸的犊车,连忙走了过去。
“大都督,已经无碍了。”
高伯逸从犊车里走了出来,拉着对方的手激动说道:“当初得徐老先生提醒,侥幸逃得一命,虎口脱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这位老人就是徐之才,高伯逸老爹高德政的老友。两年多以前,正是徐之才给高伯逸传信,他有了准备才能逃脱被陪葬的命运。
“李集已经没事了么?”高伯逸关切问道。
“对,已经没事了。我已经开了安神的药方,服用几日后即可痊愈。李集的身子可真是够硬朗的。”
徐之才对着高伯逸笑了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可不是身子硬朗么?
从漳河的桥上推下去又拉上来几次,初春乍寒,水里的温度不那么怡人的。李集这么折腾都没死,也该他逃过一劫。
就连高洋都把这件事揭过,不想去追究李集的责任了。
“那这样,一事不烦二主,还请徐太医再进去一下。李集丢官肯定生活困难,让他拿着这些回家好好休养生息吧。说不定将来这天下还有用得到他的地方。”
高伯逸将一个信封交给徐之才,里面是一张“飞钱”。
所谓“飞钱”,乃是大齐开发银行的新业务,在齐州,济州,扬州,邺城四地均可通用。将钱存到任何一个分点,换便于携带的“飞钱”,到四地之中任何一地都能将钱取出来。
徐之才微微点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高伯逸算是难得的好人了。
他进去将飞钱送给李集的家眷,对方果然没有推辞。人就是这样,有傲骨的时候那一口硬气在,宁折不弯。
但傲骨被人打断以后,那口气也不在了。
不拿着钱回家乡休养生息,你还想做什么呢?难道再去跳一次漳河廊桥?
知道李集家人收下了钱,高伯逸长叹了一声。
做人真是太他喵的难了,尤其是作为皇帝身边的近臣。你得到的权力越大,就越是要小心翼翼。离那个最高的目标越近,风险反而就越大,一个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长安今年冬天雪灾最为严重!而北周对平民的救济力度又不够,平日里带有些许赈灾功能的寺庙,也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