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求生实录-第4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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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自然是会让竹竿回避的,不过保持最基本的警惕,还是很有必要的。宇护死得那样不值钱,就是因为一时不小心。
高伯逸可不会阴沟翻船。
“咚!咚!咚!”
竹竿用门上的铜环敲了三下门,不一会,大门角落里的小门打开,皮景和如同一个邋遢大叔一般,穿着一件脏脏的粗布麻衣走了出来!
看到高伯逸明显一愣,随即尴尬在当场,几乎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高伯逸微笑着揶揄道。
“啊,大都督,里面请里面请!末将正在家里打扫,不想大都督光临寒舍,真是不胜荣幸!”
皮景和一身酒气,之前明显是在借酒消愁,再说家里脏哪里轮得到他清扫啊,这厮根本就是语无伦次的乱说话!
对此高伯逸也不点破,看着皮景和招呼下人打开大门,然后大大方方的从大门入内,一路跟着皮景和往府邸书房的方向走去。
“你就在此等候。”
高伯逸将竹竿支走,走进书房跟皮景和对坐。他环顾四周,发现墙壁上都挂着刀剑弓弩,还有兽皮等物,不由得哑然失笑。
每个大人物家里都有书房,只不过书房却未必是用来读书的。
正如杨愔和清河崔氏家中书房里全是书一样,皮景和的书房里全是刀剑什么的,很明显这位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读书上面。
“不知道大都督亲临,所为何事?”
皮景和小心翼翼的问道,看到他的态度,高伯逸的心放下大半。
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皮景和跟高伯逸无冤无仇,他恨自己做什么呢?
只不过是因为皮景和是高欢霸府中出来的“老人”,所以立场上天然靠近高氏皇族。
然而现在高氏皇族无法保护他,也无法给他前途,为了家族,为了前程,皮景和自然需要找别的出路,比如说高伯逸这边,就是一条敞亮的大道。
只要高伯逸没有明着谋反,没有废掉儿皇帝高潜,那么皮景和在高伯逸手下做事,就不算是背叛高欢!
历史上宇宪还曾经尽心尽力的帮宇护办事呢,能说宇宪是叛逆么?
政治上的事情,并非是绝对的黑与绝对的白,在这之间,有一条很宽的中间地带。很多人都在这里厮混。
比如杨愔、崔季舒等人。又比如说皮景和!
既然高伯逸能给他前途,又不是要他做对不起高欢的事情,那么他有什么理由拒绝?又有什么理由不尽心?
“在下前来,是想请教皮将军,如果对阵晋阳六镇,要如何破敌!”
高伯逸拱手行礼,神态颇为谦卑,搞得皮景和一时间去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大都督,末将确实是有点浅见,不知道说出来会不会贻笑大方。”
皮景和肢体表情虽然谦逊,但眼神里的自信自傲是藏不住的。
“但说无妨,今日你我并非上下级关系,乃是好友闲聊,有什么想法,尽可以畅所欲言。”
听到这话,皮景和面色也严肃起来。他摊开大纸,在纸上画了几个点,连了几条线。
“自古河东一代,称为山河表里,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晋阳若是要攻邺城,无非是两条路。
一条直接走滏水陉,强渡滏水后直扑邺城。另一路则是南下河东,从西面攻打邺城。
但无论哪条路,必须要从壶口关出发,也就是潞州。
所以,谁能占据潞州,谁就能把握主动权,掌握了胜负手。”
皮景和的话可以说正确到了极点!然而,这些高伯逸早就想过了,所以为什么他还要来问皮景和破敌良策呢?
看到高伯逸不以为然的表情,皮景和就知道不能泛泛而谈,要拿出点干货来了。
“大都督肯定知道,晋阳离潞州比邺城离潞州近多了!而且从邺城到潞州要走滏水陉,山路可不好走,容易被伏击。所以我们跟段韶他们抢点,肯定是抢不过他们的。
更别说现在潞州被斛律金所部占据。”
皮景和说得头头是道,很明显,他在关注战局,一直都很关注。
“所以要如何破敌?”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皮景和淡然说道。
哈?
高伯逸一愣,不是因为皮景和说得很怪,而是他跟斛律光说了同样的话!
“大都督感觉很意外?”
“那倒没有,你继续说下去。”
高伯逸坐直了身体,洗耳恭听。
“如果我是段韶,定然兵分两路攻打邺城。一路走滏水陉,并不谋求歼灭神策军,而是将神策军拖住,另一路走河东,直扑空虚的邺城!
此战定然可以一战而下。
所以与之对应的,我们也要兵分两路,一路在滏水陉布局,拖住段韶,此乃虚,而另一路走河东,直扑壶口关,断掉段韶退路。
晋阳缺粮,若是得知壶口关丢失,定然军心大乱!都督之后可派一支精锐,将段韶大军堵在滏水陉的山道里,前后夹击!”
皮景和用拳头击掌道:“如此可破晋阳六镇!”
第929章 英雄所见略同
听到皮景和的话,高伯逸不由得想起十天前跟斛律光请教战略时的情景。
时间拉回到十天之前,高伯逸对斛律光问出了与今日一模一样的话。
“敢问斛律将军,此番晋阳六镇来势汹汹,我们应该如何破敌?”
斛律府的书房里,高伯逸在桌案上摊开一张特制的细致地图,不动声色的问斛律光。
这张地图不仅包含位置信息,并且将山峦的大致高度与沿路水流宽度也标注了出来,可以说完爆这个时代能糊人一脸的“草图”。
只看这张地图,斛律光就知道高伯逸为了收拾晋阳六镇,花的功夫不是一天两天了。
“晋阳坚城,城池高大,而且多年经营。就拿我们斛律家来说,到晋阳也有几十年了,六镇之中,很多人对晋阳都有深刻感情。若是强攻晋阳,只怕会适得其反。”
斛律光说得很保守,当然,也有一点私心在里面,斛律家的根基在晋阳,他不希望这座城池经历战火。
“斛律将军的意思是要与六镇大军在野地决战?”
“不错,只要歼灭段韶所部,晋阳那点人马,群龙无首,大都督派人去劝降一下就行了。”
斛律光的意思很明白,这是内战,你不是要把六镇鲜卑军户都杀光!无论以后要怎么对待这些人,你现在就只能做到这一步!
高伯逸瞬间了然,哪怕是已经上了你贼船的人,他们也不会做事没有底线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出身和背景。
很多事情要想改变,绝非一年两年的事情。
“六镇军强,我担心野地决战,是用神策军之短,攻敌军之长,那要如何取胜?”
高伯逸终于抛出他迫切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决战之地,并非是在滏水两岸,而是在潞州。然而攻打潞州,却只能走河东,从高平走。
所以决战之地,就在高平。当然,滏水两岸上的那座廊桥,一定要守住才行。”
高平!
高伯逸瞳孔骤然收缩,想到了一个人,后周世宗柴荣!
历史上柴荣就是临危受命,不顾众人反对御驾亲征,并且在战况极为不利的状态下反杀,打赢了后汉傀儡政权。
其中决战地点,就在高平,史称“五代高平之战”。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宿命,如今高伯逸也遇到了相同的问题。
高平就是秦赵血战的长平,这里叫“平”,却一点都不平,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斛律光的话说完,两人都陷入尴尬的沉默之中。毕竟,长平这地方怎么说呢,一提起来后背都有些发凉。
这似乎就是人生的宿命一样,有些坎如果能越过,那么之后就会一路坦途。
如果迈不过,就会泯然众人,甚至根本就活不下去。
“大都督,高平是一个避免不了的决战之地。段韶并非庸才,定然会兵分二路夹击邺城,我们自然也需要两路出击。
指望对方疏忽,那是绝对不行的。”
斛律光恳切说道。
高伯逸微微点头,其实他也知道这些,只不过问题来了,谁守滏水,谁打长平呢?
“我守滏水,与邺城共存亡!”
沉默片刻之后,高伯逸斩钉截铁的说道!
他的根子就在邺城里,如果不在这里守着,不仅邺城人心不稳,他的手下亲信,也会人心惶惶不知所措。
“末将愿意为大都督前驱,共守滏水,以保邺城不失。”
斛律光的话让高伯逸一愣,他原以为对方会提出西进河东,从高平攻打潞州呢,没想到斛律光居然直接提出跟自己一路!
不过想想也正常,如果真要斛律光带着大军去捣碎段韶后路,哪怕自己绝对相信他,自己手下亲信呢?
他们会甘心把性命交给一个胡人么?
别人且不说,至少杨素会很有想法的。
再说了,斛律光可能本身也不希望自己成为“一锤定音”的人物。如果他是那个倒向哪边,哪边就能获胜的人,恐怕会在六镇鲜卑这个群体里面,造成极为不好的影响。
以至于脱离圈子。
要知道,历史上的这个群体,其实到唐代都还一直存在,只不过没有在国家政治里面担当主流而已。
斛律光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还是那句,哪怕是投靠你的人,也会有自己的算盘,你不能总是希望别人抛妻弃子,放弃一切的跟着你死心塌地。
“如此也好。”
高伯逸微微点头,并未说另外一路让谁挂帅。独孤信没有来之前,这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滏水河沿岸视野开阔,突袭难以成功,自然也是难以伏击。滏水河流湍急,大规模渡河很不现实。若是大都督想拖延时间,那么必须要拆掉唯一的那座廊桥。
若是大都督想挫败段韶锐气,则可以放着那座桥不管,直接放敌军过来厮杀。
无论如何,只要守住滏水河防线就行,并不需要着急跟段韶决战。”
斛律光不紧不慢的说道。
当年,高欢就是在这个地方,跟尔朱兆的大军硬碰硬,最后一举消灭了对方,从此尔朱家的势力碎片化,再也无法威胁到高欢。
如今斛律光故技重施,未尝没有引段韶上钩的意思。战争就是这样,很多事情,事前的斗智斗勇,占了很大程度的先机。
能在战局上靠着指挥能力反杀的将领,其实并不多见。
斛律光的言外之意,就是西进河东的那一路“偏师”,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所在。
想起那天的事情,高伯逸沉声问道:“皮将军,你也认为我们应该走高平么?”
皮景和一愣,没想到高伯逸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了。他点点头拱手说道:“确实如此,河东一线才是取胜的关键。末将愿意带着偏师,一路杀奔潞州,断掉段韶后路!”
虽然皮景和言辞恳切,而且熟悉地形,但将事关生死的重任交到一个还不是特别了解的人手中,高伯逸始终都有些不放心。
不过这话可能不能明说。
“我手里已经无兵可用,就指望着独孤信麾下那几万兵马呢,神策军必须要留下来守滏水河,我亦是不能离开。
禁军尚未整编完毕,不堪大用,这次就不指望他们了。”
高伯逸感慨的叹息一声,兵到用时方恨少,平时又嫌他们吃得多拿得多,常常就是这么矛盾。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皮景和眼中希望的光芒一闪而过,又暗淡下来。
隋唐纺织业的大发展
本书有一个不起眼的历史背景,就是在当时,江南的丝织业生产丝绸,无论在技术上,还是产量上,都是碾压其他地区的。
措辞是“碾压”,也就是说,北齐和北周的丝绸产品,毫无竞争力!作为当时铜钱货币补充的“绢”,实际上是以麻布为主。
丝织品和其他纺织物,只要是稍稍有技术改进,它们的产量和生产率,往往会十倍二十倍的增加。比如说据史料记载,战国时期王公大臣们彼此馈赠的纺织物,比起时代并不久远的春秋时期,差距竟然有数十倍!
这里头显然有着不为人知的技术进步,也就是说,实质上,纺织品在那个时期,处于大幅贬值的状态。
南北朝末期,江南的丝织业,已经是国家支柱产业,为陈国提供了大量赋税。不过在染色这方面,暂时还不如北方。
此时南北的纺织格局为“北绢南布”,绢并非特指某种材料的布料,而是说的编织方式。那么什么是“绢”呢?
绢最原本的意思,就是平纹组织的丝织物!后面泛指平织最简单最古老的编织方法出来的布料,它跟同类比起来,价格是最低的,工艺也是最简单的。
而当时的江南,由于百年战乱,北方人口大量逃到南方定居,所以织布技艺,反而在北方之上。
纱细织物编织、绉经纬不同的丝编织、绮平纹上时不时有斜纹织物编织、绫斜纹织物有一定弹性等纺织技术,以“松江府”地区为核心的江南,都已经非常成熟!
可以说陈国立国多年,地域狭小却能屹立不倒,丝织品起到了极大作用,为陈国提供了大量赋税以供军需。陈后主若是没有这些财富,想唱后庭花也会没钱的。
那么隋唐时代,纺织业有什么突破性的发展呢?
第一个,就是“织金”技术,作为开创性的纺织技术,出现在王公贵族们的日常生活当中。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这个金缕衣,就是织金织出来的。也就是所谓的“金线锦袍”。
金缕衣,不是说用黄金编织衣物,如果真用黄金,那衣服一定非常重,穿身上能舒服么?而且金线的韧性不够,一扯就断了。
所以金缕衣是将丝绸与一定数量的金线混编,至于怎么编织,金线用多大,怎么制作金线。这些都是商业机密,谁也不会对外去说的。
隋初的时候,波斯进献“金缕衣”一件,能工巧匠何稠将其拆开后又编织了一件新的,更胜原版。到了唐宗的时候,平常有钱人家,也能穿得起“金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