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求生实录-第4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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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伯逸有些疑惑的问身边的卢勇道。
“大都督,这个您有所不知了。传言秦将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国降卒,鲜血流入丹水,导致河水变色,丹水因此得名。”
卢勇煞有介事的说道。
这话不是没有道理,因为丹水的上游就是高平,也就是长平。长平那边血流成河,自然会把丹水染红。
当然,只是有此一说罢了,传言的成分居多。
高伯逸虽然这么问,不过显然知道这条河为什么叫丹水。山海经南山经曰:“丹穴之山,其上多金玉,丹水出焉,而南流注於渤海。”
也就是说,丹水之所以叫丹水,是因为有个山叫“丹山”,矿石很多高伯逸估计是铁矿石。
“卢将军觉得此战我们胜算几何?”
高伯逸意有所指的问道,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更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特别是对于卢勇这样刚刚投靠过来的“降将”。
可是却也不能不回答。
大领导跟你谈心,问你问题,你能装作没听见么?
“末将不知道,这次晋阳六镇大军崩溃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不是他们的水准。”
卢勇的言外之意便是:你或许能赢,但恐怕不会像你想得那么轻松。
甚至还有可能会输!
“这里是姜太公的故里,你说他当年就是在这里垂钓,碰见周王的么?”
高伯逸问了一个跟刚才几乎毫无关系的问题,听得卢勇一脸懵逼。
“大概不是吧。”
书上说姜尚垂钓于隐溪而遇王,显然不是这条大河。丹水可不窄呢,再怎么看也不是“小溪”的那种规模啊。
“这年头已经没有周王了,更没有姜尚,甚至连诸葛亮都没有!有的只是段韶之流这样的乱臣贼子!”
高伯逸的话语十分虚伪,其实卢勇此刻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你和段韶乃是一丘之貉,但是话说回来,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这种时代,不是老实人的时代,而是野心家们的乐土。
就算没有段韶,也会有张韶、李韶,就算没有高伯逸,也会有张伯逸、李伯逸,实际上并没有本质区别。
无非是看谁的船比较稳。
对于这点,蛰伏了二十多年的卢勇看得十分通透。
“大都督说的是。”
“你没有说实话。”
高伯逸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继续说道:“其实你是想说,下次与段韶交战,他会更谨慎,犯错的可能会更小。
感受到快无路可走的鲜卑军户们,很难说会不会绝地反击!若是与段韶速战,只怕会正中他的下怀,而神策军骄兵必败,胜负两说,对不对?”
高伯逸像是能猜透卢勇心中想什么一样,想到的,还没想到的,都被他说了出来。
最近一段时间,卢勇就经常听闻一些关于高伯逸的传闻,越来越是感觉此人怎么说呢,大概用“深不可测”来形容比较贴切吧,有着年轻人很少见的沉稳与城府。
“卢将军不用紧张,今日我们就是闲聊。说说看,以你对鲜卑军户们的了解,这是一些什么样的人。”
“质朴,很质朴的一群人,他们对于生活的要求不高。”
卢勇想都没想就说道。
所谓“质朴”,就是“愚昧”跟“食古不化”的另一种委婉说法,这就好比说“民风淳朴”在某些场合跟语境里面并不是什么好话一样。
“刚健、尚武。”
这话言外之意,就是喜欢用刀子解决问题,而不是喜欢用脑子去解决。
高伯逸微微点头鼓励道:“卢将军可以说得更详细一些,事无巨细的举出一些例子来。”
卢勇开始讲述晋阳鲜卑军户们的日常生活,他们是处在一种半农耕半游牧的生活方式。种地和打摄取肉食,都不耽误。
但是很显然,随着突厥的崛起,以及军户人口的增加,农耕所占的比例,这些年已经逐渐增加。换句话说,他们现在与汉族的农民有着更多的相似性,而渐渐的褪去了草原特色。
很容易理解这个道理,因为农耕收成相对稳定,而且北面的草原被突厥人占据,想去打那是很有风险的一件事!
高洋出击草原带来的各种红利,这些年也都已经消失殆尽了。所以段韶起兵夺权,从内部说,他还是有底层支持的。没有邺城的财富,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很难活过今年冬天,更别说将来了。
“卢将军的话,让我心中更有底气了。走吧,一起回去,明天点兵,我来演一场戏给将军看看。”
第985章 南边来的风(完)
沁阳,对于独孤信来说,是一座很特别的城池。
一年多以前,段韶就是从这里出发,进攻南阳,这是独孤信摆脱宇邕钳制的一个契机,也是他面临的一个危机。
一年多以后故地重游,身份却已然完全不同,哪怕是心如止水的人,此刻也会唏嘘感慨一番。更别说当年北魏还在的时候,独孤信就来过沁阳,对这一带十分熟悉。
拿着高伯逸给印信,独孤信轻松的交接了沁阳的城防,本身这里也就几百乡兵的规模,听闻独孤信来了,直接原地解散,回附近的乡村陪老婆孩子去了,溜得比兔子还快。
“我们这要是不来,只怕段韶破晋城之后,会如入无人之境呀!”
独孤信笑着对身边的韩擒虎说道。
他是说了一句大实话。沁阳这地方四通八达,守是守不住的。既然守不住,那干脆就不要守好了,把兵力集中在可以守的地方,才是正确的应对方法。
此番独孤信带着他麾下兵马先走一步,一路也是行军缓慢,磨磨蹭蹭的才来到沁阳,反正也不打算继续往前走了!
保存实力,不是高伯逸一人的专利。
无论是他也好,段韶麾下的六镇鲜卑也好,还是独孤信也好,大家其实都在保存实力,都不希望一上来就硬拼!
虽然说不上是“各怀鬼胎”,但每个人心中都有些小九九,不被逼急了,是不会使出全力的。其实这也很容易理解,北齐内战,邺城与晋阳之争,无论谁胜谁负,都是新局面的开始。
而非是完结。
手里实力不足的人,将会第一个被淘汰,无论哪一边都是同样的道理。
“都督,确实不适合再往北走了。我们在这里等高伯逸来比较好,末将觉得,他一定会来的。”
年轻的韩擒虎经过上次失败,被綦连猛教做人之后,确实成熟了很多。而且作为韩氏放在北齐这个篮子里的“鸡蛋”,他身上肩负着振兴家族,在必要时庇护家族落难成员的重任。
这种压力,不是单单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
“确实啊,不能再往前了,再往前就要跟高长恭汇合了,到时候谁指挥谁,倒是件麻烦的事情。”
独孤信眼神深邃,此战不能不慎重,还是等高伯逸来统一调度比较好。
“你去跟那个杨素还有皮景和说,我决意在此地驻扎,先按兵不动。”
独孤信是关中过来的,杨素还好说,皮景和是哪根葱,高伯逸派他来担任副将,独孤信虽然会听此人的建议,但也就只有建议而已。
指手画脚,那是不可能的!
这支军队都是自己的部下,多半都是从关中带出来的,或者是独孤家的私军扩充的,怎么可能被一个外人摆布?
为了避免尴尬,独孤信都不会跟皮景和他们正面商议,那样就没有回旋余地了。所有的信息,都是韩擒虎和杨素两人传递,然后彼此商议过后再决定,这似乎已经成为一种默契了。
毕竟,皮景和也是要脸的人,双方不见面,那么即使意见不统一,也不会争得面红耳赤的,一路上都是这么来的。
独孤信也隐约感觉到高伯逸将皮景和跟杨素这两人安排在自己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很多小心思,只要是没撕破脸,事后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哪里会有那么单纯。从来都是某种感情占据主导,然后其他的东西也会掺杂其中。
一旦主次颠倒过来的时候,彼此之间的关系也会随之发生改变,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也解释了为什么“自古皇家无亲情”。
沁阳城的另一边,杨素正在跟皮景和对弈,一间狭小又僻静的院落里,两人的表情都相当悠闲,这一点跟独孤信完全不同。
“楚王殿下这次派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皮景和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的围棋下得很烂,尤其是这幅棋是从沁阳大户家中弄来的,让他感觉尤其古怪。
这就好比穿了别人的袜子一样,要怎么别扭就怎么别扭。
“段韶战败了,他不会那么着急的进攻晋城的,现在应该正在抓紧时间修整吧。”
杨素好整以暇的继续说道:“宜将乘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这话可是主公说的。所以我想,主公很快就会带着神策军来晋城的。”
昨日邺城来的使者已经追到了他们的队伍,告知高伯逸在滏水河边大胜晋阳六镇,段韶从滏水陉退走,估摸着已经退到了壶口城和潞城一带。
接下来具体要怎么做,高伯逸只有四个字“便宜行事”。
“此战你怎么看?”杨素轻声问道,同时在棋盘的关键处落子。
杨素的黑子,杀意很浓,已经快要“斩断”皮景和的白色大龙。高伯逸身边这位弘农杨氏的年轻人,年纪虽然不大,却处处锋芒毕露,身上的才华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来。
这盘棋下得皮景和有些招架不住。
“不好说。不过若是独孤信单独跟段韶的六镇兵马对上,只怕凶多吉少。此时在沁阳观战,确实是明智之举。”
独孤信的态度,当然会让皮景和不爽!不过此时的战局,独孤信倒是没有判断错误。晋城地区,有高伯逸的嫡系鱼俱罗带着骑兵在骚扰綦连猛。
这支军队不要说皮景和了,就是独孤信本人和杨素,也是指挥不动的。更何况骑兵来去无踪,想跟他们联络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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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城的高长恭更不用说了,他一定是会死守晋城,不会出城参与野战的。
三支军队互不统属,无法形成合力,独孤信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在沁阳停下来看看,顺便观察一下綦连猛的人马,现在实力到底怎么样。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如果楚王殿下来得及时,这一战可以期待一下,不然的话”
皮景和落子在边角处“占地”,感慨道:“不若退守荥阳。”
退到荥阳?那就是已经完全放弃了邺城以西,黄河以北的地盘,仅仅扼守洛阳与两淮!
杨素大吃一惊,听这话,皮景和对战局已经完全悲观了呀!
“皮将军何出此言啊,局面也没有崩坏到如此地步吧。我们还刚刚赢了一场。”
“军中各部互不统属,乃是用兵大忌,现在不动还好,一旦打起来,段韶不是傻子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我们的破绽。”
第986章 世间的套路千篇一律(上)
夕阳还未落下的时候,汲县外的神策军大营里,各种大锅架起,一块块的干肉被扔进锅里煮,不远处烤羊的香味让人食指大动。
不过神策军将士还是跟平日里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对这些所谓的“美食”提不起半点兴趣。
因为他们平日里早就吃腻了。
“咚!咚!咚!咚!咚!”点兵的鼓声大作,听到鼓声的人,无论是将校也好,还是士卒也罢,全都像是上了发条的木偶一般,有条不紊的拿兵器,披甲,列队,然后在大营的空旷处集结,仿佛演练过无数次一般。
嗯,他们确实是演练过无数次,已经形成了身体的机械记忆,甚至闭着眼睛都能把这些事情做完!
等神策军士卒们集结了以后,就发现高伯逸正站在一个木制的高台上,身披盔甲,全副武装的样子,让人感觉非常奇怪。
因为从常理来说,高伯逸作为主帅,根本没有跟敌人接触的机会。如果连他都跟敌人交手了,那则说明战场局面已经危险到了极致。
更别说现在敌人的影子都没见到,高伯逸披甲完全是没必要的,或者说明白点,他就是在装X!
当然,这位是神策军的大头目,没人会嘲笑他的装束,也不敢这么做。
只见高伯逸接过竹竿递过来的一个铁皮打造的“铁喇叭”,然后对着列队好的神策军将士喊道:“诸位!我知道你们现在在想什么!”
高伯逸走上前去,在队列的缝隙中来回穿梭,而所有士卒都目不斜视,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们离家大老远的出来跟段韶这个乱臣贼子作战!你们一定担心自己会不会出意外。”
“大军客场作战,人生地不熟,会不会吃亏,会不会战败!我知道你们的忧虑!”
其实好多人本来没想那么多,但听高伯逸一喊,感觉确实是那么回事,不由得也些心中惴惴不安起来。
“今日,我,作为神策军主帅,就在你们的注视下进行占卜!向老天祈求我们能战胜那些叛军,为齐国扫平障碍!
将来,我们还要作为最精锐的禁军,横扫天下,一统神州!来人啊,把东西抬上来!”
呼啦呼啦呼啦,边走边响。田子礼等人抬着一个巨大的箩筐上来了,里面装着的全是金灿灿的常平五铢,晃得人眼睛生疼。
“你,你,你,还有你,上来看看!”
高伯逸随便点了几个站在第一排的士卒上前。
他从箩筐里抓了一把铜钱,转过身来走到这些士卒面前,对这几人说道:“检验一下,这些铜钱如何。”
神策军讲究令行禁止,绝对服从。这几人检查了一下崭新甚至还闪着金光的常平五铢,随即恭敬的对着高伯逸拱手禀告道:“回大都督,这些都是很新的常平五铢钱,无甚特别的。”
“很好,回到队伍里,然后大声的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高伯逸大声命令道,表情严肃。
“喏!”
这几人回到队伍里,大声喊道:“这些铜钱都是很新的常平五铢钱,无甚特别。”
高伯逸随手将铜钱扔到箩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