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仰三生石上缘-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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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里蠢蠢欲动,虽然还不清楚真相到底如何,可他感觉应该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见杜兰德还是一脸茫然,伯纳德哭丧着脸说:“时空之门的电脑系统是这样记录的,但是我们调阅其他电脑中的记录,并派人去日本调查后,发现……这个宫崎一郎在南京就已经战死了。他死在一束奇怪的光束之下,伤口有烧灼痕迹,体内完全没有弹头……”
说到这里,杜兰德再听不懂伯纳德的意思就太蠢了。他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日本兵……奇怪的光束……烧灼……”
伯纳德揉了把脸,苦笑不已:“杜兰德,你把宫崎一郎杀了,于是宫崎一郎就生不出女儿,就没有一个叫宫崎静香的女孩和美国大兵姘居,尼克的祖先也就不会诞生了,所以他彻底消失了。”
杜兰德愣在原地,难以接受这个真相。自己本想帮尼克完成心愿,找到他的祖先让对方离开南京,没想到竟然在无意中杀了他的祖先,直接将他的存在抹去。
这简直太荒谬了!
伯纳德摇头道:“如果不是尼克本人穿梭了时空,避免了因为历史的改变而消失。那么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运行轨迹,都将显示从来不曾有过他这样一个人,包括从宫崎静香开始他这一脉的所有人都从来不曾存在过,这太可怕了!”
不曾存在过……
杜兰德被这几个字惊得张大嘴,雪茄吧嗒一声掉在桌上,在实木桌面留下一抹灼痕,又顺势滚了几圈才渐渐停下。
“太可怕了,比核弹还要可怕,改变历史,磨灭的是一个人曾经存在于世的所有痕迹,没有人记得曾有他的存在。”伯纳德站起身,神经质地挥舞着手臂:“因为尼克与你同行,我才查到世上曾有他这样一个人。你杀死了数百日军,天知道这世上还有多少人凭空消失了而我们根本不知道?
太可怕了,可能昨天你办公室的一个朋友,今天上班时他就不存在了,而你完全不觉得。可能昨天睡在你身边的老婆还是一个叫凯瑟琳的女人,清早一睁眼她就变成了海伦,而你完全没有任何异样。”
杜兰德还未消化掉这个事实,乍一听到伯纳德不伦不类的“凯瑟琳变海伦”言论,下意识地说:“听起来,也不是那么可怕。”
“混蛋!”伯纳德激动地满脸通红:“如果当年日军得到了菊若带回去的科技资料,改变的将不是几百人的命运,而是整个世界的运行轨迹。我现在还坐在这儿是你的老板,下一刻我就可能消失在空气里,或者……正睡在公园长椅上,从小就是一个乞丐。”
杜兰德上下打量他一番,喃喃道:“听起来,好像也不赖。”
伯纳德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扯起来,声嘶力竭地喊道:“蠢材,消失的也有可能是你。日本人可能现在还在奴役你的同胞。可能你一出生,肩上就被烫上奴隶的标记。蝴蝶效应,这就是蝴蝶效应。一个蝴蝶在巴西轻拍翅膀,可以导致一个月后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天知道一场国家间的战争改变,会把后来的世界变成什么样儿?”
杜兰德正在神游太虚的意识被两个字拉回现实,脸色陡然大变:“蝴蝶?你刚刚说……胡蝶?”
伯纳德很满意他被恐吓后焦急的模样:“是的,你听懂了吗?”
杜兰德连连点点头:“懂了,胡蝶,胡蝶……我什么时候回去。”
伯纳德一拍大腿,欢喜道:“越快越好,不对,立刻,立刻就走。天知道会不会五秒钟之后,我就砰地一声消失?马上去把那顶该死的帽子拿回来!”
“没问题,我现在就能出发!”杜兰德握紧双拳,心中因为胡蝶二字而燃起斗志。
“走走走,我已经让堪培博士准备好一切,只要你同意马上可以开启时空之门把你传送回去。”伯纳德迫不及待地拉着杜兰德朝电梯走去。
他不想从历史上被抹掉,也不想自己出生就是的奴隶,要是早知道菊若是奸细,他就是拼着破产的风险也不会把他们传送回去啊!
杜兰德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按照正常的历史走向,只要胡蝶能熬过抗日战争,就有很大机会存活下来,可如果日本赢得战争,按照她的性格,必然不会顺从侵略者,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不行,他不能允许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她的命运出现巨大变故,他一定要拿回那顶鸭舌帽避免历史被改变。
来到位于地下室的实验室,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房间正中央的时空之门,造型奇特的门内依旧闪烁着涟漪般的蓝色光环。
杜兰德激动地看着它,指尖因为兴奋而颤抖。只要走进大门,他不仅能弥补错误,挽救全人类的历史,还能能再次看到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人——胡蝶。
“博士,我们来了。”伯纳德对坐在控制台前的堪培博士说。
杜兰德觉得堪培博士比第一次见时苍老许多。
可怜他毕生研究的项目虽已出成果,但要是历史被改变,统治了世界,谁会知道他这项足以载入史册的成就?
“程序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开启时空之门。”堪培博士控制着轮椅来到两人身边,又上下打量杜兰德一番,皱紧眉头,“伯纳德先生已经跟你说过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吧?这次行动,你一定要成功,否则全人类都将陷入水深火热中。”
杜兰德郑重道:“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定会完成任务。”
“你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凯旋!”伯纳德满脸堆笑,近乎讨好地看着杜兰德。
堪培博士让助手拿来一个金属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块崭新的计时表递给杜兰德:“你以前的那块已经没用了,这是我重新做的计时器。戴上它,它会在恰当的时候将你传送回来。”
杜兰德接过手表,熟练地扣在手腕上,对满脸期盼的伯纳德说:“你放心,我会快去快回。”
伯纳德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再三叮嘱:“记住,一定要阻止日本人拿到那顶帽子。”
杜兰德点点头,毫不犹豫地走进泛着蓝色涟漪的时空之门。
机械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请谨记时空法则:你们只是一个时空旅行者,只是一个历史观光客,不许干涉历史,那是毁灭自己。祝你们旅途愉快……”
穿越时空的挤压和拉扯感几乎让他全身的肌肤炸裂开来,在此起彼伏的疼痛中,杜兰德笑了起来:“胡蝶,我回来了。哪怕你曾被再多的日本兵玷污,我都不再怪你。我已经了解,我为什么心痛,因为我爱你。胡蝶,我救不了那个世界,但我要救你,哪怕牺牲我自己。”
转眼间,杜兰德的身影就消失在时空之门里。
堪培博士转身回到控制台,查看各项数据,看到一半时突然抽疯似的大叫起来,双手不断拉扯着头发:“该死的混蛋!糟透了,一团糟!完了,我们完了!”
伯纳德大惊失色,急急忙忙赶过去,原本松了口气的表情重新变得紧张起来:“怎么啦,堪培博士?发生什么事了?”
堪培博士指着电脑,声音都带上了绝望:“该死的,兰如逃走前对时空之门的电脑中枢系统进行了破坏,我们受骗了,杜兰德去的根本不是1937年,也不是南京附近。现在,我甚至无法定位他所在的年代和位置!我们完了!”
此话一出,不仅是伯纳德,就连实验室其他的科学家都惊呆了。系统被破坏,唯一的希望不知被传送到何处,难道他们的命运真的要被改写吗?
“我的上帝!兰如她们一定是魔鬼派来的!” 伯纳德一把揪住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现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杜兰德回来?系统还能修复吗?趁历史还没定型,我们还有希望吧?”
说到最后,伯纳德自己都没有底气了,声音越来越小,双眼乞求似的盯着堪培博士,希望对方能给自己一点信心。
“对,还没到最后,我们还存在,历史还没有被定型,我们还有机会,我们还有机会。”堪培博士被一语点醒,癫狂地扑到操作台开始疯狂敲打键盘。
其他科学家见状也开始全力以赴地投入工作,一定要在历史被改写前修好系统,他们还有机会!
第45章 1931年
第四十五章 1931年
最后一线余晖消失在西边的天际,有着“小上海”之称的西大街逐渐热闹起来,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和艳红的灯笼给这里笼罩上一层妩媚的柔光。街边,是倚栏红袖招的娇俏女子,空中,是脂粉美酒混合的醉人香气,即便不是寻芳客的行人,也会被这一切染上几许微醺。
因此,无人注意到一团突然扭曲的空气和凭空出现的男人。
杜兰德稳住被扯得歪七扭八的心神,抬眸茫然看着眼前挂着大红灯笼的朱色大门,门上有块牌匾,上书三个大字:怡翠楼。
怡翠楼?是什么地方?暧昧的灯光,妖娆的女性壁画,怎么看都像红灯区。他不是应该回到南京安全区那个狭窄的阁楼上吗?
他将目光转向周围的路人,他们大多衣着光鲜靓丽,脸上带着醉酒的红晕,哪有半分难民的落魄模样?
就在杜兰德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朱红大门内走出一个高鼻深目的异国女人,凭他的经验来看应该是个白俄人。女人风骚地扭动着身体,操着不熟练的想拉他进去,杜兰德急忙挣脱她的手站去一边。
见他不愿意,女人也不恼,朝他抛了个媚眼后扭着腰肢迎向另一个男人。
这到底是哪里?杜兰德更迷惑。看他们的衣着样式,应该是民国时期,但绝对不是他原本的目的地南京,南京早成地狱了,哪里还有这样灯红酒绿的地区?难道是上海?也不像啊,路人说话的口音明显就不对。
上次的穿越,早让他熟悉上海及其周边地区的方言,虽然听不大懂,但语调还是知道得七七八八。
这里的人说话更像胡蝶的口音。
杜兰德本想找路人问问,没想到那些人不是醉得话都说不好,就是直接无视他,找了三四个人都没能顺利得到答案。
杜兰德垂头丧气地回到最开始的妓院门口,打算进去碰碰运气,看里面有没有解惑的人,不想和一个满身酒气的嫖客撞个满怀。
“唉,我说你这人怎么走路不长眼?”嫖客揉揉自己被撞痛的额头,大着舌头没好气地说。
杜兰德见他虽然醉酒,但神志还算清楚,忙问:“先生,这是哪儿?”
嫖客捂着额头,上下打量他一番,嘿嘿傻笑道:“我说你喝醉了吧?这是沈阳啊!”
杜兰德傻了眼,继续追问:“今年是哪一年?”
嫖客眼神发愣,仿佛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直到杜兰德重复一遍,才大笑道:“民国20年啊,我说哥们儿你是不是傻了?看上去也没喝酒啊,怎么连日子都记不清了?我可是干了两瓶洋酒,我还记得得早点回家,不然家里母老虎又要闹。你怎么就——”
他笑着笑着突然弯下腰,哇地一声就吐了出来。
饶是杜兰德身手敏捷,察觉到他不对劲的时候就连连后退,裤脚还是粘上几点污秽。他盯着那几处暗色斑点,欲哭无泪:“民国20年,那是哪一年?我真的不清楚这些啊。”
嫖客胡乱用袖子擦擦嘴,喘着粗气说,“看你穿着打扮,是留洋回来的吧?民国20年用你们西洋历来说就是1931年10月30日。1931年你总该懂吧?”
杜兰德机械地点点头,公历纪年他当然懂。
“唉,幸好我跟洋人有点生意来往,懂他们的历法,不然还真跟你解释不清这个问题。”嫖客得意洋洋地自言自语。
长街尽头,一队日本兵唱着日语军歌走来:“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军士们神采奕奕、英勇善战……”
“现在是1931年,地点也不是南京。伯纳德这个该死的混球,他到底在搞什么鬼?”杜兰德下意识地闪身躲进胡同,咬牙切齿地咒骂,“上帝啊,刚刚那人说今天是10月30日,也就是说九一八事变已经发生,张学良带着东北军跑了,日本人早就占领了这里!怎么去到哪里都摆脱不了日本人!”
那嫖客见杜兰德跑了,还不明所以地追了几步:“喂、喂,你不问了?不问了我可回家了啊!我回家了啊!”边说他边迈着踉跄的步子离开妓院门口,嘴里还不住地念叨什么。
弄清楚所处的年代后,杜兰德才有多余的精力注意到自己的窘境,别人都穿着大风衣和皮草,只有他穿着单衣。
寒风直接浸入布料,冷得他抱住双臂:“啊,好冷,我该去哪儿找胡蝶呢?她现在应该还不是松江市立医院的护士吧?”
胡蝶……
杜兰德突然僵住,露出震惊的神色:“1931年,6年前?难道……难道她遇到的那个男人,真的是我?我们会在哪里相遇?”
这个认知带给他的冲击不亚于穿越时空,如果说胡蝶的前男友真是自己,那初见时一直否认身份的自己会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可这也让许多事解释的通了,为什么胡蝶会一心一意地相信他、照顾他,为什么胡蝶会提醒他小心菊若。
不对,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果当年的男人真是他,那他现在就必须找到胡蝶,否则6年后的重逢胡蝶不会信任他,也不会同意与他同路,更不会在菊若暗算他的时候保护他。那么菊若的计划就一定会实现,历史就将被改变。他一定要找到胡蝶!
可是胡蝶究竟在哪里?
杜兰德握紧双拳,遁入沈阳的夜色中。
一连在沈阳找了三天,杜兰德还是没有胡蝶的消息。幸好这里到处都是日本人,随时都能“帮”他解决吃穿问题。按照他的推测,从口音来看,胡蝶极有可能就是沈阳人,依照她的谈吐举止来看,即便不是大富之家也会是书香门第,循着这条线索找应该有收获。
可他打探之后才知道,沈阳城里姓胡的大家族不少,几乎家家都有女儿,能打探得到姓名的几乎都是活跃在社交场上的交际花,没有一个叫胡蝶的。剩下的几家都是养在深闺人未识,小姐们的闺名根本不足为外人道。
就在杜兰德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想起胡蝶以前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