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都市言情电子书 > 夜阑京华 >

第73部分

夜阑京华-第73部分

小说: 夜阑京华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邓元初随着谢骛清的目光,瞧过来,同时一笑,对孙维先道:“你我借一步说。”

    孙维先见是何未,没多话,随邓元初回了厅堂。

    何未想朝他去,怕不妥,踌躇时,谢骛清已经径自往她这里来了。

    等到她眼前,他停住,笑着看她。

    身旁,有人经过,何未全副身心在他身上,没察觉。

    谢骛清一手握住她的手臂,轻将她拽到了身前,两人又近了些许。熟悉而又陌生的手掌温度,隔着布料,像能烫到她似的。

    “几时到的。”她柔声问。

    “一个小时前。”谢骛清答。

    他的手再没松开,握得更重了。思念之意,尽在无声的举动里。

    她眼酸得受不住,埋怨他:“难得来电报,从来报喜不报忧。辛苦一个字不提,倒是爱说种菜经……”

    谢骛清忽然把她拽到怀里,手掌压上她的后背,紧抱住了她。

    她在石门内的纷杂人声里,感觉谢骛清的手从后背,滑上来,压在她脑后,让她的脸能紧贴到他的颈窝。

    “我刚才……”她哽咽着说,“怕你走过来。”

    十年来,他不是下狱就是乔装隐匿,能像这样在月下,坦然和她相对而立,在外人眼里“叙旧”,那都是奢念。

    方才谢骛清迎面而来,她下意识想佯装旧情人相见……眼下被抱住,恍惚地想起,没有特务再能为难他了。

    她猜,谢骛清在笑。

    何未闻着他衬衫上新浆洗后的气味,屏着泪意,也笑了:“谢将军,不怕今夜传出去风流韵事吗?”

    他低头,在她额前说:“与我一同到武汉的人,都知道我早有了家室。”

    何未眼含着泪,不晓得如何回答。

    “等收复北平,”他接着道,“先去登报。”

    何未轻点头。她想到沦陷的故乡,心如刀剜。

    “当年,从南打到北,之后也是,”他说,“南京、华北,再往北,东三省,都要拿回来。”

    两人久久不语。谢骛清松开怀里的她,抬手,替她拢了拢脸旁的碎发。

    “今晚的安排是什么?”她问。

    “这里之后,没有任何行程,”谢骛清答,带着他惯有的打趣,“听凭二小姐安排。”

    何未笑着,小声道:“那去姑姑家,今夜住那里。”

    “好。”

    谢骛清让她稍等片刻,进了厅堂。他再出来,拿着留在厅堂椅子上的西装上衣,还有她的羊毛呢大衣和手袋。他为她披上大衣。

    何未接过珍珠刺绣的手袋,随他向外走。

    路上,有认出谢骛清的军官,叫一句谢教员,或是谢将军。从延安来的人最是都明白,友好地对何未点头。

    她对这些陌生英雄们报以最大的敬意,对每个人都微笑着点头,认真招呼。

    姑姑在武汉的住处,和船运公司办公室在一幢小楼内。

    何未没来过,只知地址,被司机送到后,她和谢骛清都像一个外来的客人,由门房的人带着,穿过一楼已经无人办公的区域。

    “楼上就是七先生的住处了。”门房人说。

    谢骛清和她并肩上楼,客厅的灯灭着,从书房里照出柔和的黄光。一高一矮两个孩子的影子,从书房门里延伸出来。

    谢骛清猜到什么,脚步缓缓停下。何未比他慢了半步,也猛地站住。

    她敛着呼吸,似怕惊扰到屋里的孩子。她方才上楼的脚步仓促,迫不及待要见孩子。见那个,从出生就离开身边的儿子。

    近在眼前,跨进书房门,便能亲眼看看孩子,她忽然不敢动了……

    大的那个弯腰,抱起小的那个,两个人影交叠在一起。

    “告诉姐姐,”斯年哄着弟弟,“等他们回来,想先叫爸爸,还是先叫妈妈?”

    斯年不等弟弟回答,柔声又哄道:“先叫妈妈,好不好?妈妈从没见过你。”

    何未以手掩口,眼泪从手背滚落,掉在她的裙子上。

    只因,书房内的那个小人影,轻声答应:“好。”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七十八章华夏万古长3(何未被腰后的暖意惊醒谢)

    何未被腰后的暖意惊醒,谢骛清以手掌轻推她。

    她跨入书房门,一个六岁的小男孩正在斯年怀里,勾着女孩子的脖子。斯年十来岁的年纪,抱如此大的男孩子已是吃力。斯年用两手兜着弟弟的腿和腰,不大的手掌努力撑着弟弟:“你搂右边,这里,对……不然掉下去了。”

    斯年背对房门,看不到何未,小男孩倒是先觉察,一双神似何未的桃花眼睁得大了。

    “放弟弟下来吧。”她轻声说。

    小男孩趁斯年反应时,手脚麻利爬下来,站稳。

    莲房为他做了合身的衬衫和长裤,两条细长的背带吊着长裤,短发黑浓,像谢骛清……何未仔细看儿子的每一个细节,和照片相似,又不同。

    她忽然迈前数步,弯腰的同时紧抱住继清。

    眼泪不断掉落,尤其感受到小手臂环绕住自己,听到小男孩怯怯地、带着期盼地叫了声“妈妈”。她哭得更厉害了,多年分离的愧疚如涨潮的江水,淹没了母子两个。

    “继清……”她哭着摸继清的短发,“是妈妈,我是你的妈妈。”

    谢骛清走到母子身后,手按在继清的头顶。

    小男孩仰头,辨不清这个是不是父亲。

    在香港,莲房经常拿父母的相片给继清看,何未变化不大,谢骛清和在香港合照时差了许多,白发明显,让小男孩不敢确认。

    谢骛清微颔首:“我是谢骛清,你的亲生父亲。”

    何未满面泪痕,把小男孩推到谢骛清身前。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对视。

    “叫爸爸,快,继清,叫,这是爸爸。”斯年着急地催促。

    继清低低叫了声爸爸,谢骛清单臂搂他到怀里,另一只手伸向红着眼的斯年,斯年几步扑上去,抱住谢骛清,刚催促弟弟的人消失了一般,闷闷地只剩下哭声。

    小孩子哭起来刹不住,谢骛清没当过父亲,凭直觉任由他们抱了十几分钟,等两个孩子由哭到抽泣,才松开他们。

    他蹲下来,给两人擦泪,擦着擦着,笑了:“倒是会哭。”

    满手的泪。

    “随了你。”他微笑着,抬头看立在那儿抹眼泪的何未。

    谢骛清远途南下,何未劝他先盥洗,早点休息。

    “给孩子们洗个澡,”他说,“难得一次。”

    在一旁的莲房低头,把泪意藏住:“少将军说的是,只是男孩子和女孩子不好一起的。”

    谢骛清一愣,笑着道:“说的是。”

    莲房在浴缸旁挂了个布帘子,谢骛清把继清抱到浴缸里,为小孩子解开背带。

    何未背对帘子,先在清水盆的架子旁,给斯年解开辫子。

    帘子后,儿子话少,反而是平日不苟言笑的谢骛清说得多。何未和斯年有意没出声,听一面绸布后的对话。

    “我们在香港见过一面,你一岁前后。”

    “嗯。”

    “今晚你我父子难得一见,给你讲讲谢家。你祖父是贵州生人,祖母是广西桂林人。”

    谢骛清从谢老将军,说到两个哥哥:“你的大伯父,经历过甲午战争,在后来的天津保卫战,中炮殉国。你的二伯父,于中越边境阵亡。”

    ……

    “少将军说的,弟弟听得懂吗?”斯年担心耳语。

    何未笑,耳语回:“斯年可以叫爸爸了,和弟弟一样。”

    从两三岁起,斯年对着相片叫了无数次的爸爸,但没真切开口过。

    斯年腼腆低头,把拧成水波纹的黑长发理了又理,一抬头,对何未羞涩地笑了,轻摇头。

    “妈妈。”布帘子后,男孩子叫她。

    谢骛清拉开帘子,两手湿着走出:“他想要你洗。”

    继清被谢骛清挡住视线,他歪过头,从谢骛清身后,对姐姐笑。显然,儿子和姐姐更亲姐,把斯年的话记到心里。

    两人换了位子,一个给儿子冲洗身子,一个为女儿洗长发。

    何未用白浴巾裹住继清,抱他出浴缸。小男孩像后知后觉地醒了,突然两只手紧搂在她后背上,埋头不肯动了。

    “陪他睡吧,”谢骛清道,“我要出去一个小时。”

    何未轻点头,抱儿子去了隔壁客房,斯年不愿打扰父亲休息,随何未一同换了房间。

    谢骛清取下毛巾,擦干净手上的水,重新换上军装。

    楼下的军用吉普车上,坐着邓元初。

    这次要释放一批□□,名单保密,邓元初眼见过,低声复述给谢骛清:“前天释放了一批,在武汉办事处登记领了衣服,已经送去西安再转延安。今晚的这一批有几个要留在国统区工作,也有要回沦陷区的。其中一个,回北平。”

    吉普车在夜幕中,驶向前方。

    吉普车停靠在街口,他和邓元初下车后,向内行去。

    牌匾上书“太平试馆”。

    谢骛清于牌匾下,迈入石门门槛。屋子里面,坐着几个身着灰布袍子的男人,年龄各异,其中一个戴着一副眼镜,在灰布袍子内是一件洗旧的衬衫。他低垂着头,似在闭目养神。

    等在后头的几个男人依次按照名册,领了路资,离开屋子。谢骛清走到那个男人面前,在两扇木门闭合后,低声道:“召先生。”

    召应恪被唤醒,抬头,和谢骛清对视。

    召家大公子,而今也过了不惑之年。数年牢狱,使他华发倍增,清俊面容不再,文人气息倒是未减。

    谢骛清搬过来一个高背座椅,摆在召应恪面前。昔日两人初见,他为京城贵客,而他则是名誉四九城的才子,受军阀迫害,走上了仕途。

    自此,两人皆是身份数变。

    1933年是一个命运的分水岭,对他是,对召应恪亦是。

    召应恪因在天津监狱释放抗日同盟军将领,而遭逮捕。其后剥夺一切职务,入狱数年。彼时,谢骛清返回南方,第五次反围剿失败,红军遭遇了最艰难时期,万里长征去往延安。当他在国共再次合作后,接到去各地监狱营救□□的指示,于名单上看到召应恪的名字,确实意外,再看到被捕原因,心下了然。

    他落座,平视眼前人:“先生执意回沦陷区,可知北平如今是什么境地?”

    “召某在狱中看过报,”召应恪答,“百业萧条,民不聊生。日夜难安,朝不保夕。”

    谢骛清轻颔首。

    邓元初来武汉前接到延安的指示,送召应恪等十数人深入已沦陷的华北。

    其后的人生,只有召应恪自己清楚。

    “继清出生,仰仗先生护佑,”他在召应恪临行前的十分钟,以清淡语气叙旧,“今夜,未未也在武汉。”

    召应恪的眼睛里,盛了太多东西。何未未必清楚,面前这位谢少将军却是知音。

    少时婚约,如前生之念,模糊到只余南洋一个少女背影。

    召应恪不敢深想。他于挚友生前,在南洋码头上曾应允,无论如何守住何家航运。自此后,解除婚约为此,迎娶何家大小姐为此……每每午夜难眠,他仰躺于黄铜床上,安慰自己的都是,至少在何未曾真心备过嫁妆,想嫁入召家。

    “这里叫太平试馆,四九城也有一个同样名字的地方,”召应恪笑着、轻声道,“是过去各省秀才们赶考的落脚地。”

    “是吗。”谢骛清答。

    召应恪颔首。

    过往即是过往,留存心底,足矣。

    召应恪和谢骛清并肩而出。

    谢骛清把登记簿子递给邓元初,由他负责送去车站。邓元初接了簿子,夹在手肘下,自口袋里摸出一包土烟:“西北带来的。”

    “我不抽烟。”召应恪笑答。

    邓元初点头一笑,收妥烟:“我妻子出生在松花江畔,小舅子殉国于关外,对能在早年支持抗战的人,有感情。”

    召应恪亦是点头:“在狱中,常听人唱《松花江上》。”

    邓元初道:“我妻子也常听。”

    邓元初亲自驾车,送召应恪去火车站。二人于站台作别。

    过去,召应恪供职北洋政府时,和邓元初在宴席上见过两回,在何未的航运公司也碰到过。邓元初初见谁,都给人一种推人出去十万八千里的距离感。而今,隔膜消失。

    召应恪知八路军一直武器短缺,担心问:“武器补给可好些了?”

    邓元初摇头:“我们有一个师,九千多战士,只有五千多的枪。枪弹严重短缺,发下去的子弹,都要数清楚用。一人二十几颗。”

    邓元初笑着补充道:“万幸,战士们的枪法都不错。”

    他看召应恪忧心不语,反而宽慰说:“从31年,我们对日本人就没放下过枪。六年抗战,日子就是这么过来的,没有子弹还有大刀。当初夺回多伦,还不是主帅举刀冲锋?”

    火车北上的时辰已至。

    召应恪竟生出惺惺相惜之感,忽然问:“将军为何从军?”

    “因为幼年喜欢读群英传,”邓元初笑道,“喜欢一位名将,戚继光。”

    召应恪恍然:“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扫清倭寇是那位明代英雄的心愿,正巧,合了今日时境。

    邓元初欣然:“我最喜欢的,便是这句。”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第七十九章华夏万古长4(何未午夜回到卧房黄铜床)

    何未午夜回到卧房,黄铜床上没有人。

    倒是阳台门未关严,像有意为她留着的。冬日寒风自门缝钻进屋子,她往阳台上看,看到谢骛清半蹲在一个小火炉旁,火苗跃动,托着一个小铝锅。谢骛清一手夹着根烟,悠哉地吸了口,在吐出清淡白烟雾后,用右手的一根毛竹筷子搅动着铝锅里流动的棕色糖浆。

    “这是什么?”

    “麦芽糖,”谢骛清低声答,把另一根已经在筷子上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