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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白日已尽-第6部分

小说: 白日已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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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月走的那天,唐娜狠狠地哭了一场,内心的空洞被无限放大,放大,放大。人真的是很奇怪,林月小的时候,唐娜没有一天不在祈祷,希望女儿能快快长大。可是看着头也不回地拖着行李箱通过闸口的女儿,唐娜的心就被掏空了,在那一刻,她那么希望时光能够倒流,希望女儿永远都不要长大,希望她们之间的关系永远停留在十七岁之前的所有的时光里,纵使艰难,可是彼此相依偎。
  唐娜在新加坡又停留一周时间才飞回S城。一方面她需要时间平复纷乱的情绪,另一方面她需要买各种礼物回去赠送亲友。人人都知道她风光地居留海外陪伴女儿成长,没有人得知她所经历的煎熬和心痛。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人可以随心所欲地活出自我,所以纵使心碎,礼节上还是要保持一定的风度。
  送给唐雅洁的礼物,是一套纪念版的芭比娃娃。唐雅洁把娃娃抱在怀里爱不释手,她在之前的人生里从来没有收到过如此精美的礼物,并且昂贵。
  芭比娃娃是林月幼时最喜欢的玩具,虽然后来长大后跟芭比不再如影随形,可是那些留存在玩具柜里的各种芭比,是她最珍视的宝贝,从来不肯旁人轻易触碰。
  唐娜知道,林月再不需要她买的芭比了。所以当她把那套芭比交到唐雅洁手里的时候,潜意识里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聪明如唐雅洁当然也读懂了芭比暗含的深夜,从此就更加乖巧地陪伴在唐娜身边儿。而唐娜对唐雅洁,也不遗余力。高三下学期,在无意的闲谈中,唐雅洁表示将来最想做的职业是服装设计师。唐娜就立即行动,帮她报名参加美术补习班,快速补习基础绘画技巧,且每日亲自驾车接送,来往于补习班和学校之间。唐娜语重心长地对唐雅洁说:“雅洁,去做你喜欢做的事情吧,我会竭尽全力去帮助你。你就像我的小女儿一样,我希望你能获得真正的快乐。”唐雅洁所能报答给唐娜的就是,更加努力地学习。
  终于在那年的八月,唐雅洁接到北京服装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晚上一家三口去饭店庆祝,林铭文破例喝了半瓶白酒,没有人提到林月的名字,可是林月的名字就像飞舞的尘埃,在杯盘间欢乐跳动。
  彼时的林月正在埋头苦读德文,每日学习超过十五小时,每天的生活除了睡觉就是念书。除了抵达当日一个报平安的电话,林月没有再打电话回来,除了不知道要说什么,她还怕自己会哭,会没有办法坚持。
  三个月后,林月通过耶拿大学的入学考试,插班到哲学本科班旁听学习。语言的障碍基本扫清后,之后的学习对林月也算是如鱼得水。她在当地华裔的帮助下,租住到一家德国家庭中去,用做家务的方式抵挡房租和早餐费。当然不是因为缺钱,林月只为快速提高语言能力。
  之后的九年,林月一直居留在耶拿大学,最终顺利拿下博士学位。
  九年,不只是一个简单的纪年符号,这里的苦涩和心酸,还有一种对新生的追求,让林月脱胎换骨地彻底改变了模样。可是唯有心底残留的那份记忆,还铭刻着一个人的名字。仿佛当年医生剖腹取走的不仅是一个生命,连带着还有她爱的能力。
  林月绝望地想,这辈子再也不会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09

  这辈子再也不会爱了吗?
  那个圣诞节,安迪带着林月回到南部老家,在白雪皑皑的异域小镇上,在温暖如春的火炉旁,安迪的妈妈慈爱地望着林月,为她披上一件亲手编织的毛线围巾的时候,有那么一刹那,林月觉得,或者这里会有一个不一样的开始。
  风雪可以冰冻河流,可以冰冻记忆吗?
  安迪认真地说:“林月,忘掉过去吧,你值得更好的未来。将来我会在小镇找一份工作,我们可以存钱买一栋房子,生四个孩子,养两条狗,就像爸爸妈妈一样,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安迪的爸爸是个圣诞老人一样的白胡须老头,他坐在林月的对面,不住地点头,为儿子加油助威。
  林月的脸庞泛着红晕,她艰难地回应:“谢谢,谢谢。”
  安迪又说:“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跟你一同回到中国。你知道,我也一直对中国文化比较感兴趣。无论我做怎样的选择,爸爸妈妈都会支持我。因为他们认为我个人的幸福最重要。”
  白胡须老头坐在对面频频点头。
  林月有点儿出戏,忍不住笑了起来。
  安迪只当是应允,双手捧住林月的脸庞激动地胡乱亲吻,就连白胡须老头也热泪盈眶地激动着。
  此情此景,林月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决绝的话来,她实在是不忍破坏她人的良辰美景。
  有人说性格决定命运。纵观林月的命运,多半正是她这种优柔寡断,纠结不安的性格造就的。
  过完圣诞节返校后,安迪开始四处逛百货公司买求婚戒指。他还喜悦地在朋友中肆意传递即将到来的那个好消息。等消息传到林月耳边,她决定找安迪谈一谈。
  那时候,林月已经从德国家庭中搬出来,租了一套单独的小公寓,偶尔兴致来时,会煮一些记忆中的中餐宴请同学。不用说,安迪自是林月的常客。除了宴请,安迪还常常来喝一杯咖啡,吃几片抹着果酱的面包片,或者用平底锅煎香肠吃。有时候,林月也觉得安迪在公寓出现的次数超出了她的预设,可是她总是没有办法拒绝安迪。当他那双纯净清澈的眼睛望着她时,她无法摇头。再说,安迪给予林月的帮助,也让她没有办法不给予他想要的回报。当初从德国家庭里搬出来,是安迪租了一辆卡车帮她把家具从卖场拉回来,然后连续熬三个通宵一点一滴把它们组装起来。
  为庆贺乔迁之喜,安迪送给林月两套咖啡杯,并且指定其中一套将为他所用。林月只当是笑话,可是当安迪连咖啡机和咖啡豆一股脑从卖场搬到小公寓时,林月才知道局面已经不可控制。她强调说:“安迪,我们只是朋友。”安迪想了想,端起咖啡杯跟她碰杯,道:“为了友谊,干杯!”林月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依赖起咖啡,依赖起那些咖啡时光的。
  所以,林月照例约安迪来公寓喝下午茶。安迪兴冲冲地捧着一束粉玫瑰过来,林月自然地接过玫瑰插在干净的玻璃花瓶里,煮好了咖啡,端给安迪。两个人坐在窗前的地毯上,安迪说:“月儿,这是我能想到的最美的幸福。”林月摇摇头,叹口气,终于还是说了,她说:“安迪,抱歉啊。我不能跟你一起回到你的小镇。因为我的爱人留在中国,我的心被他带走,我始终都是一个无心的人。”
  安迪耐心地说:“没关系的,月儿,我给你时间,我可以等。
  林月狠下心来说:“安迪,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坐在一起喝下午茶。我不希望你再来打扰我,如果你执意如此,我想我会报警。”
  安迪哀求:“难道做朋友也不可以吗,像以前一样?”
  “不可以。”
  那个黄昏,林月站在窗台的纱帘后,看着安迪悲伤的背影,自己也不可抑制地悲伤起来。她知道她伤害了一个人,可是她没有办法。这就是她处理问题的方式。她找不到更加圆润灵巧的办法,她一直这样笨拙地处理她的生活,所以才造就如今这样的境况。
  此后林月再也不单独跟任何一个异性相处,她不给旁人机会,同时也断绝了自己的机会,因为她根本就不想要所谓的机会。她只想让自己的心在岁月的流失中慢慢风化,最后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林月都会无端地想起安迪来,想起他位于南部的家,想起那些炉火前的温暖。可是身体内总有一个声音,在低声嚎叫,在说着,不能啊,不能啊,不能啊。
  此后的新年,林月终于成了形单影只的一个人。留学生协会打来电话邀请林月去参加新年舞会,林月想了想就答应了。就算是不跳,坐着看一看也是好的。安迪离开后,林月才知道,孤寂就像一道寒光,时时刺穿她瘦弱的身体。
  柳叶子是负责来宾签到的协会干事,她看着林月低头在签字薄上龙飞凤舞地写下自己的名字,热情而不献媚地说:“林月,今天晚上的舞会皇后非你莫属。”林月礼貌地冲着柳叶子笑了笑说:“可是我不怎么会跳舞。”柳叶子说:“有你的美貌就够了。”
  林月始终是个害羞的人,她无法应对如此炽热的正面恭维,只好侧身准备溜走,柳叶子轻巧地牵住林月的手说:“嗨,认识你真好,我叫柳叶子,地道北京人。”林月只好说:“额,我……我从S城来,也很荣幸认识你。”
  “赵世。”柳叶子转头叫一个清瘦的男生,指着林月说:“这是我朋友林月,帮忙照顾一下,好吗?”
  “那当然好。”赵世轻快地应允,回头冲柳叶子行不标准的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柳叶子挥挥手就放他们走了。
  舞会时间尚早,赵世带着林月在露台上坐下,体贴地去自助区取了水果和蛋糕过来,笑着问林月:“请问小姐需要茶还是咖啡?”
  林月也笑了,道:“咖啡吧。”
  赵世端两杯咖啡过来,自来熟地说:“瞧你瘦的,简直让人心疼。还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说。”
  “不用,不用。”林月忙说:“这些就够了。我喜欢水果和蛋糕。”
  赵世满意地笑:“我就知道,女孩子都喜欢这些。看来你也不例外啊。”
  “谢谢。”林月礼貌地说。
  赵世调整坐姿,问:“那请问你有男朋友了吗?”
  林月惊骇地看着赵世,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赵世双手合十,赶紧道歉:“抱歉,抱歉。我知道这个问题很失礼,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就不再问了。不过今天的舞会实际上是有联谊性质在的。如果你已经有男友,我可以保护你不受其他男生的骚扰。”
  原来如此。林月想了想说:“算是有吧。”
  赵世接话:“恩,那我猜,要么是正你暗恋别人,要么是别人正追求你。以我的经验判断,后者可能性要大得多。”
  “哦,为什么?”林月饶有兴趣地问。
  赵世认真地说:“因为啊,如果你有暗恋的人,那个人早就幸福地死掉了啊。”
  林月低头喝着咖啡,脸色苍白,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死掉了,死掉了,真的死掉了吗?
  赵世看到林月的异常,他问:“林月,你怎么了?”
  林月虚弱地摇头,说:“没事儿,可能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觉吧,头疼。再喝杯咖啡就好了。”
  “哦,那你坐好,不要动。我去帮你续杯。不然,吃点儿蛋糕吧。”
  “好的。”林月挤出一点儿笑容,冲着赵世说:“谢谢啊。”
  赵世已经走远,不忘回过头来,说:“能够有机会帮你端咖啡,是我的荣幸啊。”
  之后的舞会,林月继续打着头疼的借口坐在一旁观光,柳叶子一直陪着她。林月深感不安,催促柳叶子自己去跳舞,不用管她。柳叶子嫣然一笑:“此时此刻,陪在你身边对我来讲更重要。”
  林月的眼睛一热,在心里写下了这个朋友的名字。
  农历春节的那天,林月借房东的电话打回国内,可是电话响了很久始终不曾有人接起,之后便是长长的盲音。林月惆怅地坐在电话机旁,意外地接到柳叶子的电话,柳叶子热情洋溢地邀请林月一起去滑雪场滑雪。
  林月犹豫着:“可是我没有滑雪服。”
  柳叶子说:“我有两套,可以借给你。我们两个身形形似,尺码完全不会有问题。”
  林月再说:“同行的人我都认识吗?”
  柳叶子爽朗地笑:“大概认识吧,因为我只邀请了你一个人。”
  林月也跟着笑起来,想着闷着也是闷着,不如出去逛逛也不错,于是就去了。
  柳叶子把桃红色的滑雪服给林月穿,自己穿了果绿色的那套,两个人在滑雪场换好衣服,相视一笑,都笑了起来。真是花红柳绿好个春啊。柳叶子羡慕地说:“林月,你的皮肤生的真好,穿什么都特别美,天仙一样。”林月回:“你也很美啊。”柳叶子就在雪地里打滚:“对,对,对,我们都很美,我们是绝世无双无敌青春美少女。”
  租用的滑雪工具很不顺手,两个人索性把它们丢在一边,就在低处的雪地上翻滚撒野。偶尔有人从高处的滑雪道飞速而下,眼看着就要冲撞过来,她俩就抱头缩成一团,像两个圆滚滚的雪球淹没在滚滚雪浪里。
  那是多年来绝无仅有的一次,林月那么酣畅淋漓地释放着内心的情绪。多年后回想起那一幕,她还记得那笑声,那叫声,那两团花红柳绿。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0

  这天,唐雅洁约林月喝茶。
  林月正在办公室忙着批改作业,抬起头看窗外,灰蒙蒙的,并不让人愉悦,就说:“要不,改天吧,我请你去塞纳河。”
  唐雅洁就在电话里撒娇:“我不,我要现在,立刻。喝不到茶我会死。”
  “好。我去。”
  林月在唐雅洁面前常常就范,也实在是因为唐雅洁鲜少有这样有求于她的时候。通常的情况下,她就像一个知心体贴的姐姐,衣食住行面面俱到地照顾着林月生活的每一个方面。似乎从小时候开始,就成了这样的生活模式。
  林月赶去的时候,唐雅洁正手握小茶杯望着窗外发呆,面前放了一壶菊花茶。林月走过去,在唐雅洁对面坐下,自顾拿起空杯子倒了一杯一饮而尽,才开口:“很难得你会有空闲出来喝茶。说吧,什么事?”
  唐雅洁回过神来,冲着林月笑了一下反问道:“没事就不能约喝茶吗?小时候我们常常一起来喝菊花茶的。”
  林月接着话茬说:“是啊,那时候还有石磊,我们三个人一壶茶就能泡一下午,晚饭都过点儿了还不想回家。”
  “那不如把石磊也约出来吧?”唐雅洁可怜兮兮地看着林月。
  林月惊诧到:“我可怜的妹妹啊,该说的我都给你说了,为什么偏偏还执迷不悟呢,难道你没感觉到石磊在刻意躲着你吗?”
  唐雅洁赌气地说:“呵,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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