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如云-第5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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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双眉蹙起,略带不喜,沉声道:“太子急什么?哀家现在在问平西王。”
沈傲淡然地道:“杀程舍人简直实不是微臣,请太后明察。”
太后眼睛落在沈傲的剑鞘上,剑鞘上染了很多血色,莞尔一笑,道:“好,那你来说说看,这程舍人是谁杀的,又是谁敢在讲武殿中行凶?”
沈傲正色无比地道:“杀程舍人的是先帝!”
先帝……
大家都知道这沈傲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也知道他一向喜欢东拉西扯,歪理无数,可是沈傲在这里杀了人,居然怪到先帝头上,就实在有那么点儿不太厚道了。满殿跪着的文武大臣,非论是不是沈傲一党的,心里都难免嘀咕:先帝若在,若知道平西王在这里这般编排,非气昏了头不成。
“先帝……”太后固然知道,沈傲口中的先帝是神宗皇帝,神宗皇帝大行已经有二十年,这种话说出来,谁肯信服?
不过话说回来,沈傲说到先帝两个字的时候,所以人都不敢辩驳,生怕跟这沈楞子一争,不小心言语忤逆到神宗皇帝。反而让沈傲有了侃侃而言的机会。沈傲规矩无比,满是敬仰地道:“正是先帝没有错。”
太后淡淡道:“好,你说,为何是先帝杀了他。”
沈傲道:“程舍人身为大臣,食的是朝廷俸禄,如今国难在即,居然奢谈议和,其心可诛,难道不是欺天吗?”
太后满是狐疑,道:“那又如何?”
沈傲道:“现今皇上乃是天子,而陛下的生父乃是神宗先帝,神宗皇帝就是天,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程舍人里通外国,妖言惑众,自然是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这一番歪理说出来,许多人还在琢磨,总感觉有那么点不对劲,可是明明是不对劲,却又不得辩驳,沈傲说神宗皇帝是天,可你总不得说神宗皇帝和天有个屁的关系。谁若是这样说,那现今皇上还是天子吗?说出这种话,委实有点大逆不道,所以,要辩驳沈傲,就必须先驳斥他的立意,也就是他的这一套理论,偏偏这一套理论是万万不得驳斥的,莫说是满朝的文武,就是太后、太子,若是说了个不字,那也是犯讳讳的事。
太后冷淡道:“对,神宗先帝确实是天,可是又如何杀了程舍人。”
沈傲道:“是微臣代天行道,所以,虽然脱手的是微臣,其实……”沈傲刻意在这里顿了一下。
太子打断沈傲,道:“什么替天行道,无非是你的托词,莫不是你今日杀了本宫,也可以辩称是代天行道吗?”
沈傲目视着太子,喝道:“本王就是代天行道,这把御剑,乃是天子亲赐,如天子亲临,一个小小的东宫舍人,难道陛下不得叫他血溅丹犀之下吗?”
太后怒道:“不要争了。”
沈傲立即闭上嘴,太子则是跪在地上磕了个头,道:“孙臣请太后做主。”
太后道:“哀家只是要问,这程舍人到底犯了何罪?”
沈傲道:“里通外国,妖言惑众,倡议与金人媾和。”
太子连忙道:“程舍人不过是倡议议和罢了,效仿昔时与契丹人的先例。”
太后在殿中踱了几步,放缓身形,旋身道:“哀家明白了,程舍人是要议和了?”
太子道:“孙臣不敢欺瞒太后,金人早在数年之前,就曾提议与我大宋缔结盟约,对我大宋一向以礼待之,如今他们取代契丹人取而代之,我大宋按常理,也该……”
“没必要再说了!”太后的脸色突然变得冷若寒霜起来,一双凤眸恶狠狠地剜了赵桓一眼,道:“这么说,你也是同意议和的?”
赵桓立即感觉有些不仇家,期期艾艾地道:“议和对我大宋……大宋并没有坏处……”
“够了!”太后居高临下地看着赵桓,咬牙切齿道:“赵家的子嗣果然与众不合,做皇帝的躲在泉州,做太子的一心要和我大宋的仇敌媾和,你们就是这样治国平天下的?”
赵桓吓得再不敢说下去,重重磕头道:“孙臣万死。”
太后铁青着脸道:“就是市井中的寻常苍生,尚且知道女真人狼子野心、贪欲无度,难道太子就不知道?依哀家看,太子不是不知道,只是和你的父皇一样,只求一时的苟安,早就将祖宗的社稷宗庙抛了个一干二净。”
赵桓这时候算是明白了,太后也是主战的,自己千算万算,居然算漏了这一条。他哭丧着脸道:“孙臣只是……”
太后道:“你没必要再解释,我大宋国力殷富是没有错,武备荒废也没有错,可是做君王的,就该有做君王的样子,岂有未战先和的事理?你做太子的,难道就没有人教导过你这番话吗?”
赵桓面如死灰,唯唯诺诺地道:“孙臣知错。”
太后的脸色缓和了一些,道:“你也是临危受命,一时受小人蒙蔽也怪不得你,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议和的事,哀家就不再追究了。可是自此之后,朝中再有人奢议议和,哀家决不宽恕,知道了吗?”
赵恒只好道:“孙臣知道了。”
太后露出熙和的笑容,上前一步一把将赵恒扶起,慰勉道:“如今天下的干系都托付在你身上,你更该尽心用命才是。”
赵桓道:“孙臣敢不尽心竭力。”
太后的突然呈现,让整个形势逆转,太子这时候哪里还敢追究程江的事?一身冷汗浸湿了衣衫,惶惶不安,生怕惹恼了凤颜。只是今日却是让满朝文武们见识到了这太后的手腕,虽是女人,可是一言一行,都带有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仪。
这时候谁也不曾有太后干政之类的腹诽,一是大宋朝也不是没有太后干预政事的先例,其二就是当下主少臣疑,确实应该让太后站出来说几句话,抚慰人心。
太后显得有些疲倦了,凤眸落在沈傲身上,道:“平西王……”
沈傲道:“臣在。”
太后嘉许地看着他,道:“这程舍人杀得好,下次再敢有谁欺蒙太子,也没必要客气。”
沈傲汗颜,拱手作偮道:“太后严重了,微臣哪里敢冒功?这人,八成是先帝杀的,微臣不过是奉天应运举手代办罢了。”
太后不由莞尔,道:“是你杀的又有何妨?你读了这么多书,未必有哀家有见识,不过有句话说吗,逆贼人人得而诛之,这程舍人误国害民,要陷太子于不义,今日在这讲武殿中杀了,权当是以儆效尤。”她朝敬德瞥了一眼,敬德会意,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扶持她,太后才道:“你们接着廷议,哀家是个妇道人家,你们男人的事,还是少管为妙。”
满殿的文武目瞪口呆地目送着这‘妇道人家’款款而去,待太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才面面相觑,有人相视苦笑,有人目光中闪出激动的光泽。却是赵桓,这时候脸色坏到了极点,一肚子怨气又无法宣泄,只好坐回金殿上,再没有什么心情去体验那金殿之上的快感。
沈傲这厮当众杀人,事后却是一副好像死者贵姓都不知道的样子,居然没有一点情绪波动,看赵桓坐定了,才朗声道:“刚刚太后说,像程江这样的逆贼人人得而诛之,本王心中感怀万千,太后果然圣明,实乃天下楷模。既然太后说这程江是逆贼,固然是死不足惜,不过本王以为,应当割了他的首级,将他悬于午门,令人观瞻,如此,才能显示太子殿下摒弃议和的决心!”
沈傲的用意简直再明显不过,就是要给赵桓脸色看,杀程江若算是狠狠煽了赵恒一巴掌,这番话就等于是反手再一巴掌刮上去。
赵桓脸色惨白,念及程江对自己的好处,咬着唇不说话;,起点,习交流使用,请勿用于商业用途,如有需要,请于起点购买正版。
而殿中的群臣心中此时却如明镜一样,什么监国太子?连自己的亲信都呵护不了,被人杀了,还要被定性是逆贼,可见这太子监国,其实也不过如此。跟着太子会有性命之忧,跟着平西王虽然不一定能青云直上,总不至于被定性为逆贼,到底谁的腰杆子硬,已经可以不辨自明了。
于是许多趋炎附势的人纷繁道:“平西王说的极是,程江言行令人发指,其心可诛,请殿下下令,割了他的首级悬于午门,以示朝廷决心。”
一下子,讲武殿里人声鼎沸,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朝臣站出来,指摘程江的过失,热闹不凡。
这些指摘程江的言语,不啻是指摘赵桓一样,赵桓咬着唇,却又爆发不得,眼看介入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心知今日若是不得承诺沈傲的要求,只怕是不得善了,咬咬牙,道:“准平西王所奏!”
“太子殿下英明!”沈傲不失时机地大声道。
“太子殿下英明!”
这声音呼啦啦的,都是拖长了尾音,冲出讲武殿,直入云霄,扶摇九天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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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三章:东风压倒西风
第七百九十三章:春风压倒西风
景泰宫里。(更新本书最新章节)
太后抿了抿茶,小心翼翼地将茶盏放回榻上的小几,盘腿坐在榻上,眼睛半张半阖,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敬德快步进殿,朝太后行了个礼,道:“太后娘娘,廷议还没结束。”
“还没有?”太后莞尔,道:“现在议的是什么?”
敬德躬身道:“议的是巩固我京畿防务的事,还有让户部那边勒令今年的粮食及早通过漕运运抵入库,以备意外。太子殿下很是赞同,已经责令门下公布诏令,不得有误,太子殿下还说,为了现实抗金决心,决意将那程江的头颅悬于午门,令天下人看看误国佞臣的下场。”
太后笑起来,道:“这便好,看来太子也是有担负的,知错能改,好得很。”
敬德笑吟吟地道:“可不是吗?平西王和文武百官都在奖饰太子殿下圣明呢,那声响儿差点把讲武殿都要掀起来了。”
太后先是笑,随即又显得有些不悦,撇撇嘴道:“这些话,还是少说为妙,官家不是还在吗?一个监国太子这般圣明,这是要将他的父皇置于何地?官家平素性子是羸弱了一些,可若是听到这些话,心里会怎么想?”太后眯起眼来,继续道:“哀家的意思也不是说孙子欠好,只是儿子和孙子就犹如手心手背都是肉;太子是做儿子的,还是监国太子,下头就这样鼓噪,这不是让他的父皇难堪吗?”
敬德不敢接茬,只是唯唯诺诺地道:“太后老人家所谋深远,,起点,习交流使用,请勿用于商业用途,如有需要,请于起点购买正版。”
太后吁了口气,道:“平西王也是个好事的人,他要主战,哀家是鼎立支持的,都说我大宋羸弱,可是羸弱也不得议和,昔时太祖皇帝在的时候,也是与辽人打了之后才缔结和议的,未战先去求饶,不说列祖列宗们脸上暗淡无光,女真人见我大宋软弱可欺,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所以这一仗非打不成,胜负都是小事,最紧要的是如沈傲所说的那样,要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胜了,固然是天大的喜事,可是败了呢。”太后冷笑,继续道:“就是败了,也要让女真人知道,我大宋其实不是好惹的,让他们生出忌惮。”
敬德不曾想平素在深宫中韬光养晦的太后突然对政事如此热衷起来,连声道:“太后说的极是。”
“所以呢。”太后含笑道:“所以今日哀家非要为平西王出这个头不成,要抗金,没有平西王是不成的。再者说,晋王这一脉,如今延续到了沈傲身上,哀家若是不偏着他一点儿,谁给他做主?”
敬德心里释然,其实太子监国之后,敬德已经有些忐忑了,在太子眼里,自己可是铁杆的平西王党,到时候若是太子冲击报复,这看不得了。如今看来,平西王虽然在汴京没有皇上撑腰,可是还有太后,只要太后依然念着晋王,就不成能置身事外,这汴京的水浑着呢,监国的未必能做主,做亲王的也未需要言听计从,现如今太子和平西王不是春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春风,平西王的胜算也未必会小了。
正说着,外头有内侍通报,道:“太后,平西王觐见。”
“啊……”太后不自觉地端了茶来喝,道:“廷议结束了?叫他进来吧。”
沈傲大喇喇地进来,含笑道:“太后娘娘好。”
太后就笑起来,道:“廷议结束了吗?”
沈傲正色道:“已经结束了,太子殿下圣明,应机立断,已经确定了抗金的大略,满朝文武俱都欢欣鼓舞。”
太后莞尔,道:“这就好,不过抗金的事还得你来掌总,太子究竟结果是初涉国政,许多事都不明白,没你揽着全局是不成的,哀家虽是说把社稷托付给太子,其实真正能依仗的还是你这家伙。”
前头的话还中听,后头一个家伙,让沈傲乐呵呵的笑容一下子又收敛得无影无踪,露出苦相道:“微臣即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保全汴京。”
太后欣赏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和官家、太子最大的不合就是有担负,担负二字说起来容易,真要做起来却是奇难无比,哀家历经三朝,所闻所见,像你这样的人凤毛麟角,哀家的这个孙女婿却是选得不错。”
太后喝完了一口茶,用湿巾擦了嘴角的茶渍,道:“所以你尽快铺开手来做,没必要有什么顾忌,哀家自然给你做主。”
沈傲称了谢,太后话锋一转,又把话题转到一部分国戚南渡去泉州的事,道:“有职事的一个都不得走,没有职事的家眷就没必要禁锢了,随他们去,晋王和平和平静他们,可以派五百禁卫随扈过去,接应平安,这海路究竟结果还是风险大点,就让他们走陆路吧,虽然远了一些,却总让人安心一些。”
沈傲陪着太后说了些闲话,把她的叮咛应承下来,这时候觉得肚子饿了,才发现已经过了午时,太后要留他在宫中用膳,沈傲心里想,吃人嘴短,你老人家的廉价,我可不敢占。便肃容道:“微臣还是告辞的好,不敢打搅太后进膳,再者说,待会儿在宫外还有许多事要做,实在不敢久留了。”
太后也就放沈傲出去,沈傲从宫里出来,感受这凉爽的秋风,深深吸了口气,心情好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