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戏多嘴甜-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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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常寺与都察院都在千步廊西侧,两个衙门挨着,出门拐弯进门的事儿。
那厢进去了,陈正翰就带人来了这厢,前后脚,时间太近了,因此一开始没有消息传过来。
朱钰抿着唇,又问:“确定是三哥跟霍以骁先进了御书房,然后方启川被叫去了?”
“确定,”亲随道,“问了人了,您一离开大殿,他们很快就去御书房了。”
“那就是他们两人告状了。”朱钰道。
朱桓和霍以骁在户部做事,不会好端端管到八竿子打不着的太常寺头上去,必定是先从户部的文书上看出了端倪,而后
朱钰了解朱桓的脾气,若不是极又把握,朱桓不会蹚浑水。
朱桓敢在御书房里告状,太常寺和户部肯定有问题。
“等霍怀定来了继续查”朱钰嘀咕了一声。
霍怀定会查出各种问题来,最后户部和太常寺,各有一批官员要倒霉。
可不管倒霉的是谁,这份看破问题的功劳,会盖在朱桓头上。
他们几兄弟,同时到的六部观政,一样都是大把时间投在政务上,可偏偏,朱桓拔了头筹。
朱钰越想越是气愤。
早知道,他该选户部的。
那这份功劳,就是他的了。
朱钰阴着脸,道:“方启川那里”
亲随会意:“方大人前阵子就想向殿下示好。”
朱钰点了点头:“你让人问问他,这案子到底怎么一回事。”
此时此刻,边上的户部衙门里,气氛很是沉闷。
一间屋子专门空了出来,给都察院的官吏办公。
近些年与太常寺有关的文书,不管是总一年的预算、稽核,还是期间分项的祭祀等事宜,都被搬了出来,累在角落里。
陈正翰在一旁坐着,一面吃茶,一面看底下人做事。
他看起来很是闲散,是衙门里最自在的一人。
下午,天黑之前,霍怀定回到了京中。
他先去御书房里回禀了这次松江沿岸州府的办案状况,然后领命,去查太常寺。
离开时,方启川已经没有跪在广场上了。
他受不住大太阳,又心惊肉跳,情绪起伏太大,浑浑噩噩间,厥过去了。
在定罪之前,皇上不想闹出人命,让人把他抬回府里去了。
第299章 讲得很顺
千步廊东侧,大部分衙门都已经散值了。
户部衙门,灯火通明,官员小吏们都陪着。
霍怀定背着手走了进来,先与朱桓请安,又拱手与众位大人打了招呼。
陈正翰站起身来,拄着拐杖活动了两下:“霍大人来了,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这老骨头老腿,实在撑不住了,要回去躺一躺。”
看了快一天的场子了,实在累得慌。
霍怀定送陈正翰离开。
闵郝想过来说些什么,霍怀定冲他抱歉地笑了笑,先寻了霍以骁。
先前在御书房,通过吴公公的几句话,霍怀定已经弄明白了来龙去脉。
太常寺开销问题,是朱桓和霍以骁捅到皇上跟前的。
霍以骁与霍怀定走到角落处。
霍怀定压着声,问:“除了御书房里的那些,你还有其他发现吗?若是没有,我等下就去太常寺。”
“这是一桩买卖。”霍以骁道。
霍怀定眉梢一扬:“怎么说?”
“伯父,”霍以骁靠着院墙,显得十分放松,“闵郝常年往其他衙门伸手,葛胥与他狼狈为奸,方启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会儿打算装死全推出去。文书还没有全部查清楚,听说,闵郝还在兵部、鸿胪寺、苑马寺的开支上动了手脚。我的目标是闵郝。”
霍怀定摸了摸胡子:“证据充足吗?”
霍以骁道:“太常寺的开支肯定有问题,只是不知道其中有多少进了闵郝和葛胥的口袋。其他几处,还没来得及细细整理文书。消息的来源靠得住。”
毕竟是在户部的地盘,说上这些就差不多了。
既然有问题,那只能追着查,霍怀定相信自己和都察院手下这些人可以查得出来。
至于,霍以骁为何盯上了闵郝,买卖的来龙去脉是什么,他口中的靠得住的来源又是谁,这一些,霍怀定不是不关心,而是现在不是重点。
等之后回了霍家,霍怀定有足够的时间去和霍以骁沟通。
霍怀定拍了拍霍以骁的肩膀,道:“后续交给我,今晚回府怕是要很晚了。”
霍以骁颔首。
霍怀定这才不疾不徐走向闵郝。
“霍大人辛苦、辛苦,”闵郝脸上堆着笑,“才刚刚抵京,又有公务接上,霍大人,真是辛苦了。”
“不敢当,”霍怀定笑容和煦,“都是替朝廷办事,不敢论辛苦,倒是我们这一大群人,给户部的大人们添麻烦喽。”
两人你来我往,全是官场上的客套话。
闵郝有心探一探底,偏霍怀定一口官腔,愣是什么风都没有透。
“霍大人还得去太常寺吧?”闵郝问。
霍怀定道:“是,得过去一趟。我进宫的时候没有遇上方大人,少不得去太常寺问问两位侍郎,再去方家走走。”
闵郝客客气气地送霍怀定出去。
他想,刚才看霍以骁和霍怀定交流,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八成没有谈及自己。
因为人在谈论别人时,若那人在附近,都会下意识地看他。
这两人,一个眼神都没有看过来。
闵郝如此安慰自己,送完了霍怀定,才回到里头。
史侍郎抬眼看向闵郝,见闵郝冲他摇了摇头,他的心沉了沉。
作为闵郝的下属,史侍郎的手上也不干净,而且,一旦坐实了太常寺开支被动了手脚,户部里倒霉的,首当其冲就是他。
闵郝会毫不犹豫地弃车保帅。
如果不能硬逼方启川和葛胥背下罪名,史侍郎就保不住自己的脑袋。
他如何不心慌?
史侍郎看向朱桓。
这一整天,三殿下还是和之前一样,认真翻看文书,好似都察院稽查户部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一般。
可史侍郎亲眼看到朱桓和霍以骁去了御书房。
散朝那会儿,闵郝问及,史侍郎还没有想起来。
下午时候,他总算想明白这几日里的反常的。
这两人,看太常寺的文书看了很久。
最初是四公子从库房领出来的,他看过之后,文书堆到了三殿下跟前,这还不算完,接下去又是四公子翻看。
与其他衙门只各自看一次的方式不同。
只有太常寺,他们反反复复看了很多次。
前日四公子没有来,不知道去做了什么,昨儿回来,桌上放着的还是太常寺。
他们必定是从中看出了端倪,才告到了御书房,就等着借都察院的手,把贪官揪出来。
殿下们六部观政,三殿下这是要抢头功!
史侍郎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霍怀定帮着霍以骁,都察院肯定会逮人给三殿下、四公子累功劳。
他一个侍郎的脑袋,没有尚书份量重
若他能把闵郝的事情都供出来,三殿下能不能放他一马,好歹保住脑袋?
史侍郎的这番心声,没有其他人知道。
闵郝想借着陈正翰和霍怀定不在,把其他有可能出问题的文书处理掉,只是都察院来的人委实不少,他没有寻到下手的机会。
不行就等到半夜吧
没成想,小一个时辰之后,霍怀定又回来了。
闵郝瞪大眼睛:“霍大人这是”
“刚来了就走,忘了看看文书,结果去了太常寺那儿,我一头雾水,”霍怀定说,“安排好那些,我干脆就又过来了。”
闵郝笑得干巴巴的。
霍怀定的脑袋里哪里有什么雾、什么水?
他分明气定神闲。
朱桓依旧在宫门关闭前离开。
霍以骁和霍怀定没有走。
直到快三更时,霍以骁从小吏手中接过封条,涂上浆糊,替霍怀定把库房和都察院借用的房间都封上。
所有的门窗,封得水泄不通。
闵郝看他这架势,就知道没有处理的机会了。
若不是不合规矩,四公子弄上去的就不是封条,而是木板了。
各人各心思,各自散了回府。
霍怀定风尘仆仆的,顾不上歇息,在书房里听霍以骁说了经过。
“高方老大人的指点?”霍怀定心里有数了,“闵郝这只蛀虫,既然露了马脚,那就揪出来吧。我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拿闵郝开刀。”
霍以骁抿了一口茶。
兴许是已经唬过方启川一回了,他再次向霍怀定胡说八道时,讲得很顺:“闵玥在围场把温宴得罪惨了。”
霍怀定也抿了一口茶,丝毫没有质疑,颔首道:“原来如此。”
第300章 挣扎
霍怀定如此“从善如流”,反倒让霍以骁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明明,他是想向方启川名正言顺地迅速收些“现银”,随口编了个由头,没成想,方启川恍然大悟地听进去了,现在,霍怀定也深以为然。
这可真是
霍以骁揉了揉眉心:“伯父,您信这个说辞?”
“我信啊,”霍怀定反问,“我为什么不信?”
在临安时,霍怀定就告诉过霍以骁,不管他和温宴到底是何种关系,他们的利益其实是相通的。
为了温宴而拿闵郝开刀,有何不可?
罪名不是他们罗织的,也不是陷害,闵郝这人本就是罪有应得。
霍怀定拍了拍霍以骁的肩膀:“你先前说,高老大人透露,闵郝可能还拿兵部做了文章?
平西侯谋反的案子要翻,兵部是至关重要的一环,能借此摸一摸兵部里头的线索,也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你现在不动闵郝,以后,也未必能绕过他。
先下手为强,又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倒是占了先机。”
霍以骁没有吭声。
他也确实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是闵郝这人趁手而已,在霍怀定这儿,就成了一石数鸟。
罢了,他就当是替温宴开了条道吧。
翌日。
朝会上,气氛凝重。
所有人都知道,太常寺这次要蜕一层皮。
方启川告病,躺在家中动弹不得。
他毕竟是“主动”寻事,其实并没有那么慌乱,只是必须要装样子。
躺了两天,在都察院确定太常寺的开支有很大问题之后,方启川让人把他抬到了衙门。
方启川歪在椅子上,看起来病怏怏的,指着葛胥长吁短叹,道理一套接着一套。
概括起来,就是葛大人你怎么能因为我才干不精、不懂太常寺事宜,就教给我错误的知识,让我毫不知情地就当了你中饱私囊的帮凶?
一遍遍撇清自己之后,方启川又开始拉闵郝下水,让葛胥务必将功补过,把户部内应的状况交代了,只要葛胥供得好,他方启川一定拼尽全力替葛胥求情,从宽发落。
毕竟,户部里的都是老朝臣了,拿捏人的本事无数,葛大人你是不是受了谁的胁迫?
一个“老朝臣”,几乎是要把闵郝指名道姓了。
对葛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之后,方启川又要面圣。
家仆或是小吏都没法把他抬进宫,他在宫门处下来,摇摇晃晃前行,最后手脚并用爬到了御书房外,往小广场一跪。
如此不要脸的认错态度,皇上根本没眼看。
他催着吴公公把人架走,好好送回方府去躺着。
闵郝都听说了,在户部衙门里气得吹鼻子瞪眼。
好一个方启川,这是不弄死自己就不罢休!
可皇上都让人躺着,闵郝不可能冲去方府把方启川拽起来拼个你死我活。
毕竟,方启川真的一分银子都没有拿过。
想同归于尽,闵郝都寻不到法子。
或许,他应该示意史侍郎咬方启川?
至少咬下一块肉来。
不能让方启川好过。
史侍郎此刻,才是那只热锅上的蚂蚁。
葛胥一旦松口,史侍郎不仅脱身无望,他甚至不能以供出闵郝来跟三殿下交易。
因为葛胥会先说,为了从宽发落,为了自己掉脑袋也好歹少牵连亲人家眷,葛胥会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晚张嘴的,就没有用处了。
史侍郎还在做最后的挣扎,闵郝却开口让他拖住方启川,炎热的夏日中午,他的心一片冰凉。
这个当口上了,闵郝还有心思琢磨没有贪钱的方启川,可见尚书大人胸有成竹。
是了,无论葛胥说什么,只要他史侍郎不卖了闵郝,做被放弃的那一颗棋子,闵郝就极有可能全身而退。
因为所有的交易,全是史侍郎和葛胥做的,他是闵郝的先头兵。
闵郝没有出面,没有直接和葛胥处理这些事情。
史侍郎深吸了一口气,嘴上应下了。
这夜近三更时,史侍郎寻到了霍家。
他寻不到单独见朱桓的机会,只能皆有四公子向三殿下表忠心。
霍以骁彼时刚刚睡下,被隐雷唤醒,披上衣服见了史侍郎。
“史大人是俊杰,”霍以骁听了对方的来意,轻笑了一声,“你识时务。”
史侍郎苦笑:“从进官场,下官就在闵尚书手下做事,替他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情,也是为了识时务,若不然,成不了侍郎。”
“不瞒史大人说,都察院费心费力地查,已然有了不少收获,你揭不揭闵尚书的老底,他都没有好果子吃,”霍以骁道,“至于你,无论是三殿下还是我,都保不住你,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只能答应你,闵尚书肯定死得比你惨。”
史侍郎咬紧了牙关。
这不是他想要的保证。
可他看霍以骁的神色
四公子沉稳又镇定,他说的有收获,是真的掌握了什么,不是信口开河。
是了,能一点苗头都没有露、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三殿下与四公子,手里岂会没有捏着证据?
他的供词,换不到满意的报酬,可现在还能再寻其他下家吗?
不可能了。
眼下还是折价,再之后,白送都没人要。
史侍郎心一横,干脆招了了事,起码,闵郝比他惨!
闵郝拿得最多,心最黑,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