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戏多嘴甜-第3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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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钰抬起脚,大步往刑部走。
刑部之中,忙碌不已。
几个书房里,各个官员都在低头整理文书,偶尔抬头,也是和边上的人商量几句,又埋头下去。
亦有几个小吏在长廊下穿梭,身前捧着厚厚的资料,小跑前行,能不撞着人就不错了,根本无法分心再去观察其他。
朱钰迈进来这么一会儿,愣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他。
如此忙碌景象,让朱钰惊讶不已。
这太不寻常了。
倒不是说刑部本该清闲,而是,这里一旦忙碌了,就意味着三司都不得空,各个忙得脚不沾地。
能让三司这么忙的,总不至于就只有柳仁沣那案子吧?
不久之前,朱钰还在刑部观政,当时正好处置沈家,刑部与其他几个衙门配合,亦是十分辛苦,却也没有这么忙……
朱钰皱着眉头往刑部尚书的书房去。
尚书大人不在,只两位侍郎在商量事情。
金晋延先看到了朱钰,忙拱手唤了声“四殿下”。
朱钰挤出笑容,道:“我刚去看了柳大人爷孙,我与柳宗全一道长大,看他如此,实在很难过。”
金晋延道:“柳大人违了律法,又牵扯大案,柳公子受家中牵连,亦是难免。”
“这案子还要办多久?”朱钰试探着问,“大牢那地方,柳宗全这么个公子,怕是吃不消长住……”
“案子要审明白了才能定下,尤其是,这不刚牵出了铁器下落嘛……”金晋延正说着,外头,大理寺和都察院有人过来,他只好与朱钰告罪,先做政务。
朱钰退开了几步。
都察院来人道:“依着先前的安排,蜀地收网,想来这几日就有结果了……”
金晋延咳嗽了一声。
那人一愣,转眼看到一边站着的朱钰,他老脸一红,赶紧道:“给四殿下请安。”
怪他,忙晕乎了,竟然没有发现边上还杵着一尊大佛。
朱钰的脸却是一白。
蜀地收网?
三司还在蜀地布局了?
江绪那枚钉子,不止钉了柳仁沣,还在蜀地上下戳戳戳?
他迟迟没有收到蜀地的回复,是因为那儿已经在三司控制之下,他们回不了?
刑部如此忙碌,其实是还在办蜀地的案子?
越想越是心惊,朱钰顾不上与这些人再做寒暄,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都察院那官员看着朱钰走了,小声问道:“我说漏了嘴,不妨事吧?”
三司、尤其是都察院,对蜀地的这一番动作,几乎都是在水面之下的,除了他们几个经手关卡上的人,京里都不知道。
“不妨事,”金晋延道,“蜀地既已收网,倒不怕传开,既如此,干脆今儿就布置下去,各方都做准备吧。”
其实,刑部忙碌的缘由,朱钰对了一半,也错了一半。
大部分官员都在忙柳家案子。
柳仁沣为官多年,大小事儿都不少,先前理出来了一些,却还有许多没有整理清楚。
尤其是霍以骁知会霍怀定的那部分,全是温宴借着前世经历得来的,她知罪行,但证据需要三司补足。
刑部之中,只有一小部分官员,私下得了上头指示,这两天在整理蜀地事宜。
忙是真的忙,却不是朱钰想的那样。
朱钰嘀咕着蜀地,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前有柳仁沣这只恶虎,不知何时就要把他供出来;后又有蜀地那群饿狼,被逼到绝路,兴许就要扑上来吃肉。
蜀地那里,朱钰虽不知他们做了多少腌臜事情,但几十年了,想来也不会少。
那些固然与他朱钰没有丝毫关系,可架不住狼群饥饿时发疯,谁知道乱咬会咬到什么。
朱钰先失沈家,再断柳家这条臂膀,蜀地三司又不能为他所用,一时之间,真成了孤立无援之人。
饶是母后让他蛰伏退让,朱钰此刻也不能不心慌失措。
与三司衙门同一侧的,还有太常寺。
方启川从太常寺出来,脑袋一转,刚好看到了朱钰。
他眼睛一亮。
巧啊!
既然这么巧了,就不要浪费机会。
方启川上前,恭恭敬敬与朱钰行礼。
朱钰看到方启川,忽然就踏实了这么一下。
眼前这个方大人,还是听话的。
朱钰示意方启川走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叹了一声:“柳家之事,无力回天,我又失了一助力,往后能信任的,只有方大人了。”
“自当为殿下竭尽全力,”方启川道,“殿下,柳家那案子,太复杂了,根本没有回转的可能。救不下来并不是您的责任,您不要自责。”
朱钰点头。
缓缓却沉沉。
都说旁观者清,方大人就看得挺明白的。
他确实尽力了。
朱钰撇嘴,道:“柳大人他们却不这么想,我刚去看他们,对我颇有怨气,我怕他们……”
“殿下怕他们胡乱说话泼脏水?这人怎么能这样呢!他不知道他嘴巴叨叨胡说八道、回头掉了脑袋一了百了,殿下名誉却受损了,即便三司洗清殿下污名,也是殿下吃亏!”方启川揣测着朱钰的想法,道,“殿下,有一句老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你让我给柳仁沣低头?”朱钰愕然。
“哪里,”方启川摆手,然后往西面一转,手指着道,“那儿。”
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666章 一出好戏
朱钰顺着方启川手指的方向看去。
遥遥的视线尽头,西山连绵起伏。
“哪儿?”朱钰不解极了,“西山?”
“西山,”方启川颔首,“殿下何不试试向长公主求助?”
朱钰刷得转过了头,盯着方启川,脸色沉沉。
向永寿长公主低头求助?
这怎么可能?!
沈家覆灭时,他可是出了大力气的,私运铁器的罪名全盖在了沈家脑袋上,长公主与沈家如此亲近,怎么可能不恨他?
朱钰咬了咬牙,当然,怪不了方启川。
方大人不知道那些事儿,提出这个想法来,亦是不知者无罪。
等等……
长公主猜到是他了吗?
方启川见朱钰神色变化,知道他内心挣扎,又道:“沈家之罪过,亦是无力回天,并非是殿下视若无睹。
长公主若因此埋怨殿下,是人之常情。
可就如刚才说的,‘人在屋檐下’嘛,被埋怨几句就埋怨了嘛。
沈家倒下了,但沈家的人脉与关系,多少还有能用得上的,要是长公主出面替殿下说说,起码在柳大人胡乱发难时,多给殿下一些支持。
同样的,长公主又何尝不是在屋檐底下?
她迫不得已在西山修行,可她矜贵皇女,享受过无数容华,西山太苦了,她也会想回京的。
除了护着殿下您、帮助您之外,长公主难道还能有别的选择?
就只有您,原就只有您!
您说呢?”
朱钰说不出来,他只知道,他被方启川说动了。
长公主未必知道私运铁器真相,即便知道,她又能如何?
失了沈家之后,长公主自己都是单打独斗,那就谁都别嫌弃谁。
长公主难道还有别的路子能走?
没了呀!
朱钰道:“方大人所言极是,我是该去见一见姑母。”
方启川阿谀奉承着把朱钰送走了,又高高兴兴回了太常寺。
朱钰让内侍备了马,孤身上了西山,直奔静慈庵。
西山绿树成荫,山道上避去了大量日光,朱钰内心焦急,依旧是大汗淋漓。
这一趟赶得太急了,他在庵堂前下马,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坐在地上。
守门的小尼姑想拦又不敢拦他。
庵中住着长公主,而来人虽形容狼狈,但看衣着配饰,都是皇家气派。
小尼姑犹豫着,只见一物什甩过来,她本能抬手接住,再一看,是马绳。
朱钰把马匹丢给尼姑,大步流星就走了。
庵堂中少见男子,饶是皇上派来守卫长公主安危的守备,也都是粗胳膊粗腰的嬷嬷。
嬷嬷们之中,自有认得朱钰面容的,见他突然来访,纷纷愣神。
“让开!”朱钰喝道,“我想给姑母请安,都不让进的吗?”
嬷嬷们只好退开。
有伶俐的,当即使人去里头知会一声,又领了路,把朱钰领往长公主住处,免得他在庵中胡乱行走。
道场里,永寿长公主听说朱钰到访,捻着佛珠的手停了下来。
“谁?”长公主凤眼扬起,“谁来了?”
“四殿下。”
永寿长公主冷笑一声:“他来做什么?”
底下人哪里答得出来,只能垂着脑袋。
朱钰进来了,躬身给长公主行礼,唤了声“姑母”。
“大热的天,”永寿长公主看着汗涔涔的朱钰,语气带刺,“难为你还上山来。”
朱钰只能当做没有听出来。
长公主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儿?”
朱钰硬着头皮,把京中事情说了一遍。
这些状况,永寿长公主虽居于静慈庵中,却也有自己的消息来路,她当然知道柳仁沣出事了,而朱钰对此割尾求生。
只是这割尾,也没有什么好效果。
依旧是被柳仁沣咬住了。
思及此处,长公主乐得勾了勾唇。
一出好戏!
可惜她只能在西山上听人禀报,不能在京里亲眼看着,着实有些遗憾。
“姑母,”朱钰道,“那柳仁沣居心不良,他自己死了还得拉我垫背,我只能来求助姑母了……”
“停、停嘴!”永寿长公主不耐烦听他这番假惺惺的话,“柳仁沣居心不良,还是你虎狼心肠?
你是不是真把我和沈家当傻子了?
私运铁器的是你,被尤岑抓住尾巴的也是你!
当初要不是我信了你的说辞、出手除去尤岑,又去动平西侯府,莫名惹了一身麻烦,沈家至于被定安侯府和霍以骁追着咬,落到那么一个下场吗?
沈家败了就是败了,认输了,没有把你私运铁器的事儿当堂说出来,你就以为我们都是傻的?
你杀林场管事让沈家背下所有罪名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时今日?
你有什么脸面来求我?”
朱钰被永寿长公主咄咄逼人地指着鼻子骂,骂得心神大乱,脚下一个踉跄,接连退了三步,直到撞上桌沿才停下来。
原来长公主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不,他要稳住!
朱钰反手握住桌沿,迎着长公主的视线,道:“姑母,我承认那事儿是我不对,可当时状况,你也知道,四面楚歌、无路可走。
沈家不当堂说出来,不也是知道,即便说了,沈家自己也还是脱不了身吗?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沈家没了,我还在,姑母是要在这西山庵堂里念一辈子阿弥陀佛,还是回京里享荣华富贵?
姑母,人要往前看,不是吗?”
永寿长公主被他这一番极不要脸的话激得胸口发闷,险要吐血。
她按住心口,狠狠瞪着朱钰。
他们当日咽下,留朱钰一命,要的就是朱钰、朱茂、朱桓和霍以骁等人继续争斗,这几位斗得越狠、杀得越凶,能给小公子更多的时间成长,将来也少很多麻烦。
现如今,斗得挺好的,朱钰眼看就要完了,虽然完得早了些,但也不错。
只是,他怎么有脸跑来说这样的话?
长公主情绪起伏之下,一时没有控制住,抓起手边茶盏,朝着朱钰砸去。
朱钰避开了。
茶盏砸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菩萨像上,茶盏碎了,菩萨像裂了条缝。
长公主扶着脑袋,眼前直冒金星。
孟嬷嬷、马嬷嬷当即上前,左右扶住她:“您保重身体!”
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667章 纸团
长公主头痛欲裂,不得不躺下来歇息。
听闻长公主头痛发病,一时间,庵堂都乱了套。
催懂医的尼姑,又要去京里请太医,人手进进出出,忙作一团。
朱钰被“赶”出了屋子,站在廊下。
他知道永寿长公主有头痛的毛病,遗传自沈皇太后。
皇太后薨逝之前,受这病痛折腾,精神极差。
长公主在皇太后故去后,悲伤过度,也发了病,养了一年才调养回来。
可这些,都是听说,朱钰从来没有见过她们病倒时的模样。
一时之间,朱钰被长公主的病况吓得够呛。
不用说,长公主就是被他那一番气倒的,虽然,朱钰自认为自己说得很在理,也是为了长公主考虑了的,可谁让她听不进去呢?
不止听不进去,还拿茶盏砸他,要不是他躲得快,脸上得被砸出一个口子来。
朱钰越来越生气,隐隐的,他也会心虚。
若长公主回京告状,说他言语不敬,把自个儿气病了……
这事儿,多少得挨顿骂。
朱钰啧了声,真是晦气!
突然间,一个纸团从边上飞过来,落在了他的鞋子跟前。
朱钰忙往左右看,却没有寻到丢纸团的人。
他蹲下身去,捡了纸团,打开来一看……
眼睛倏地瞪大,朱钰难以置信地又看了一遍上头内容,往纸团飞来的大致方向跑了两步,想要把人找出来,却还是一无所获。
到底会是什么人,捅了这么一个秘密给他?
朱钰的心噗通噗通,一下跳得比一下跳。
他再看了一眼。
上面清清楚楚写了个地址。
大名府东明县诸府,府中小公子琥儿,乃长公主私生,可做人质。
朱钰把纸重新团成团,紧紧攥在掌心里。
不管如何,对方给了他一个可行的方案。
东明县,说远也不说。
原来,长公主竟然私藏了个儿子在那里,难怪她在沈家出事之后,如此忍气吞声,是放不下儿子吧……
长公主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吃罚酒吧。
等他抓到了琥儿,有人质在手,看看长公主答应不答应他的条件!
思及此处,朱钰快步离开了静慈庵。
另一厢,一间斋堂里,皖阳郡主换下了小尼姑的装扮。
自从到了这里,她身边的人手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