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始乱终弃-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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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侧那侍卫统领小心翼翼地出声,“吾王,仙尊乃三界第一人,跨境界的实力压制,若他使出全力恐怕我们鲛人一族加起来都……”
“呵。”鲛人王阴狠一笑,“是人就会有弱点,本王动不了仙尊,还动不了区区一个普通人?”
在场的人几乎一瞬便想到了那名青衣鲛人。
鲛人王继续道,“夺得了明海传承,哪怕是对上合体期大能,本王也有十足的把握。”
下方暗卫立马齐齐开口,“吾王自是无上神威!”
侍卫统领躬身下去,“吾王英明,敢问关在牢里的那人又该如何处置?”
“那人能啃食结界,说不定是什么异族,或是得了什么机缘。”鲛人王思索一二,“不过看上去智力不高,不足为惧。”
他眼底闪过一道暗光,“派出明面上的所有兵力去镇守,若能收为己用最好,不能就直接杀掉!”
“是!”
·
夜近子时,四下静默。
洗尘殿外滴漏声声。
殿内,怀妄坐在桌案前,四角上灯盏上镶嵌的夜明珠蒙了大半帘帐,遮挡了亮光。
床上的人已经睡下了,大尾巴垂在床沿,听呼吸睡得很沉。
怀妄独自一人在案前坐了会儿,寂静的深夜里,外面忽然传来细微的响动,他蓦然抬眼看向殿外的方向。
正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自殿院门口传来,就连地面都震动了几下。
怀妄刷地起身,他转头看了眼还在榻上熟睡的人,很快又提起问闲剑冲出殿门。
外面已是一片火光浓烟,宫人们乱作一团。
“哐啷”殿门被推开,在怀妄踏出殿门的那一瞬,身后的寝殿便被九重钦天锁灵阵包裹!
十方道合锁自四面八方覆盖在阵法之上,将整个寝殿封锁得严丝合缝。
怀妄猛地驻足,他抬头直直看向前方,眼底似深渊寒潭——
鲛人王正悬停于半空中,他身后乌泱泱一片似黑云压境,细看之下竟全是魔物。同怀妄二人在鲛州遇见的魔物如出一辙。
怀妄握在问闲剑上的手紧紧攥起,用力之大,指节隐隐发出骨节摩擦的声音。浑身剑意几乎撕破周遭空气。
鲛人王冲着怀妄笑了笑,“仙尊莫要激动,不然你的心上人可要小命不保。”
……
与此同时,另一头的地牢中。
大批侍卫携武器立于深处一间牢门跟前,阴暗潮湿的地牢中,有滴答水声不断响起,牢门里是层层阶梯,下方被冰冷的水池浸没。
“里面的人听着,你若愿同吾王签立死契,终生侍奉于王,吾王宽宏大量可饶你一命!”
噌噌寒光映亮了牢房中的场景。
墨发青衣之人双手被锁链吊在两端,正无力地垂着头,墨发披散落在身前。
门口的侍卫统领皱了皱眉,再次出声,“还清醒着吗?再给你一次机会,同吾王签立死契,不然今晚就送你和你那同父异母的兄弟地府团聚!”
话落,地牢中的人动了动。
一声轻笑落在这空荡的牢房间,外面的侍卫们猛然愣住。
只见被缚双手的青衣人抬起头,乌黑墨发之下露出一双清明的眼。他自阴冷潮湿的牢狱中抬眼而来,目光扫过面前上百名鲛人侍卫,唇角轻牵。
刷拉。
手中旋然一把雕花折扇。
第43章 尘埃落定
扣在兼竹手腕上的锁环“咔哒”一声轻响。
玄铁中镌刻了缚神咒; 甚至能锁住分神大能,如此坚不可摧,却这样轻而易举就被震成了两截。
牢狱外的侍卫们见状纷纷警戒了起来; 他们隐隐感到事态与想象中的有所不同。
他们特意将人吊起就是怕后者再啃断锁链……怎么会不用嘴咬就直接逃脱了?
上百把利器瞬间对准了狱中的兼竹,侍卫统领还未来得及放出狠话,就看那扇面一折; 牢中积水刹那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凝成一颗颗水珠。
“当心!”侍卫统领握紧手中长矛。
他话落; 半空中的水珠便像是长了眼; 直直穿过铁栏攻向众侍卫的要害——
“呃啊!”身后传来几处惨叫; 侍卫统领挥矛挡开一颗水珠; 相触一瞬像是拨开千斤玄铁。
他心中一骇。
与此同时,兼竹自没过腰间的水池中飞身而来。
轻薄的青色衣衫湿漉漉地贴在他身上,却完全没有影响他的行动。看似平平无奇的雕花折扇横过一道锐利的气刃,坚固的栏杆就被齐齐截断。
外面的侍卫已然慌作一团。
各式法术攻击同时冲向缓缓踏出牢狱的兼竹; 折扇自他指尖旋然; 轻描淡写间将所有攻击尽数回弹。
侍卫统领怒喝,“你究竟是何人!?”
兼竹啪地收拢折扇,“民间艺人。”
“……”
侍卫们相视一眼,随后身躯陡然暴涨!露在衣襟上方的脖颈覆上了片片鱼鳞,竟是直接现出了鲛人真身。
上百道化作真身的鲛人齐齐扑向兼竹。后者身形不动; 在最近的一道身影即将碰到自己时; 合体后期的气势直冲他们泄去——
轰!神识上的碾压。
离得最近的几排鲛人直接被震得晕倒在地。
后排的鲛人猛地刹住,兼竹一手敲着折扇; 和蔼地看向了他们; “别怕; 就啪的一下; 很快的。”
众鲛人,“……”
片刻过后。
兼竹把倒下的鲛人挨个串在了牢门的铁栅栏上,整整齐齐的像是摆了一排烤鱼。
他处理完这边,听着远处越来越大的动响,挥了挥衣袖转身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地牢里的通道森冷悠长,光线幽暗。
兼竹穿过湿冷的走道,走道尽头就是地牢的出口。
前方的出口外隐隐透入火光,一道身影立在门口正对着他看来,神色复杂。不知是不是因为背光,刚成年的鲛人王储身形看着沉稳高大,竟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
兼竹的脚步停了下来。
隔了三步之遥,他兜着衣袖看向面前的念逻,轻声开口,“小殿下。”
·
洗尘殿外,火光映亮了半边天。
四下早已乱作一团,宫人们逃窜着不知该避去何处。
只剩半空中两道对峙的身影,以及鲛人王身后乌泱泱一片魔物。洗尘殿被层层符阵锁环包裹,仿佛稍一加重符咒便会化作扬尘破土。
鲛人王看向面前的怀妄,嘴角阴冷地勾起,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模样。
“本王也不为难仙尊,仙尊若是愿以道心起誓不再插手此事,我便放了你心上人,由着你二人远走高飞。如何?”
上扬的尾音像是一种恶意的引诱,要叫那不染尘垢的无上仙尊落入泥淖,罪孽缠身。
怀妄没有吭声,鲛人王继续说道,“这原本就是我族中之事,同仙尊也没有多大关系。犯不着为了这不相干的事失去心上人,毁了道心,是不是?”
他话落没等到怀妄的回应,却感应到下方被层层封锁的洗尘殿内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怀妄握紧剑柄的手松了几分。他眼底依然冷冽清寒,只是落在鲛人王身上的目光犹如看待死物一般。
鲛人王愣了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眼皮子直跳,强行镇定下来安慰自己:不会的,仙尊宠爱那鲛人至极,不会毫不犹豫地弃之不顾——就算为了大局要将人牺牲,对于怀妄这样的人来说,也会成为他求道途中的一大污损。
道心不再纯正,日后飞升不是陨落就是入魔!
鲛人王思及此,恐再拖下去夜长梦多,他不再犹豫,放出了身后的魔物直直向怀妄攻去。与此同时他念动符咒,洗尘殿内被阵法覆盖,殿中之人将如坠寒窟业火、梦魇幻魔,生死不得!
他要逼迫怀妄尽快做出选择。
鲛人王自认预判得天衣无缝,却看对面的怀妄没有一丝迟疑,问闲剑似龙吟出鞘,剑意长虹贯日,漆黑的夜空刹那亮如白昼。
九重剑意尽出,成片的魔物一瞬化作青烟。
剑光映在怀妄眼底,凛凛清冷。
鲛人王又惊又怒,怒极反笑道,“好啊好啊……仙尊装得可真像。一副对人恩宠至极的模样,竟是这般冷心冷情。”
见人质无法再牵制怀妄,他即刻发动符咒,便要让殿中之人魂飞魄散,叫怀妄道心受损!
怀妄没有阻止他,就这样立于半空,静静看来,姿态如看蜉蝣撼树。
似乎是在应证怀妄的举动,被符阵包裹的洗尘殿不但没有灰飞烟灭,反倒是阵法上方出现了一道裂痕。
“咔哒”,九重钦天锁灵阵就在鲛人王的眼皮子底下被啃出了个洞。
鲛人王:……???
一个脑袋自破开的缺口处探了出来,只见那青衣鲛人对着符阵一口咬下,然后鼓着腮帮子朝鲛人王看了过来,还当着他的面吞了吞。
鲛人王一口老血卡在喉咙眼里!
他震撼之余,第一反应竟是:怎么这鲛人也能吃,还真是家族遗传不成?
没等鲛人王下达第二波命令,吃得正欢的黑羊一眼望向他身后黑压压的魔物,双眼一亮——
它的自助餐续盘了?
黑羊径自飞身冲入魔物中,在鲛人王不敢置信的目光下,一口一个嘎嘣脆。
……
事态正朝着鲛人王预料之外的地方脱轨。
他惊怒交加,气得两眼发红,“既然如此,本王便不再留手了!”
怀妄的问闲剑锋直对着鲛人王。后者身形暴涨,背后隐隐浮出一道巨大的幻影——金光笼罩,璨若神明。
怀妄凝视着那道幻影,薄唇启张,“明海圣尊。”
当年他助鲛人王得到明海传承,此传承大可撼山越海、小可万载长生。他亲眼见到鲛人王已得到了圣尊的认可,完全将传承融合——而非此刻这般牵强拉扯。
中间差的,大概就是真正的鲛人王那份血脉神魂。
怀妄冷嘲,“粗制滥造。”
这句话显然激怒了对面的“鲛人王”,他嗤笑一声,“粗制滥造,本王也能夷平整个鲛人族!”
说完他载着传承之力,带过一片摧枯拉朽之势迎上怀妄。
不远处的黑羊还扎在魔群里吃得欢快,下方的殿宇宫墙受到巨大的灵力冲击,在沉沉夜幕中轰然倾颓,如残垣破败。
一片兵荒马乱之中,忽然听见半空中传来一声叫唤。
“父王!”
怀妄和鲛人王同时循声而去——
只见流窜的灵力和暴动的魔物之间,一袭青衣临空而立。兼竹挟持着鲛人王储,扇骨边缘贴近了后者的颈侧。
兼竹看向对面的鲛人王,开口道,“黑黑。”
鲛人王皱眉,“你笑什么,别以为挟持了人质本王就……”
话音未落,窜入魔物中的那道青色身影便飞驰而来,停在了兼竹身边。鲛人王的声音戛然而止。
兼竹轻叹,“自作多情,孔雀开屏。”
鲛人王,“……”
暂待在黑羊身上的剑鞘一声嗡鸣,重新回到了兼竹手中。鲛人王见状,脑海里蓦然跳出那半盏茶的时刻,这才明白后两者已然交换了身份。
被戏耍的羞恼瞬间直冲他的头顶,他眼中一片赤红,“你竟然敢!”
“人有多大胆,饭有多大碗。”兼竹不管前者在想什么,手中剑鞘锢紧了念逻,“我也劝你回头是岸,前方没有星辰大海,只有深渊孽海。你要是执迷不悟,我就当场把你的独苗苗给拔了。”
他身前,那棵独苗苗轻轻一抖。
念逻看向鲛人王的眼神中带上了求救,“父王,救我!”
“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本王?”鲛人王哈哈大笑,全然不在意他手中的念逻,“这条痴儿鱼种随你杀剐,莫说是他——只要挡了本王的飞升之途,整个鲛人族都得跟着一起陪葬!”
念逻微微睁大眼。兼竹眸光冷凝,静静地看向对面的鲛人王。
“轰隆!”又是一击。
仿佛是要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四周宫殿刹那夷为平地,宫人们和侍卫们的惨叫隐隐传来,此夜过去也不知会伤亡几何。
怀妄抬手撑开一道结界隔绝了宫内外,避免更多无辜平民受到波及。
两道身影很快又缠斗在一起。
怕伤到宫中躲藏的鲛人,怀妄没有用上全力,对面的假鲛人王夺了原鲛人王的传承,实力大增,竟没落多少下风。
十来个回合间,怀妄看准一丝空档,问闲掼出,生生穿透了鲛人王的腹部!
但只是两息后者又迅速退开,伤口在传承之力的治愈下迅速愈合。
…
场中二人正打得天昏地暗,兼竹忽然开口叫了一声,“怀妄。”
怀妄停下动作,抬眼而去只见念逻不知何时已化作了真身,转瞬到了鲛人王身后。“噗嗤”一声轻响,手掌自鲛人王背后穿透他的胸膛。
念逻巨大的鱼尾泛着冷光,层层叠叠的鱼鳞中间一枚赤红的鳞片极其显眼。赫然是兼竹持有的那枚沾染了鲛人王气息的鲛人鳞——
准确来说,那就是原鲛人王身上的鳞片。
上方巨大的明海幻影似受到血脉的感召,传承被牵动着,隐隐有分崩离析之势。
假“鲛人王”低头看着贯穿自己心口的手,顺势转头对上身后的念逻,他不敢置信,“你……”
念逻抬眼,眼底不复父子之情,只有同他那张稚嫩的脸庞并不相称的滔天仇恨,“把我父王的东西还给我——”
“冒牌货。”
·
场中的局面已然变成了念逻和假“鲛人王”对传承的争夺。
怀妄退了下来,站在兼竹身侧。
黑羊又被放了出去,变回自己原本的形态,狰狞的饕餮张开嘴,一口就是三个魔。
兼竹揣着手在一旁观看,“看来羊崽的形态还是限制了它大展身手。”
怀妄低头看向兼竹,后者面色平和。他顿了顿说道,“你把那枚鲛人鳞给他了。”
“本来也是他父王的东西。”兼竹从黑羊身上收回目光,“传承认主靠的就是神识血脉,假的鲛人王缺的就是那一抹神魂。”
他也是在确定了鲛人王的假身份后才明白:当初怀妄给自己带的土特产居然就产自鲛人王自身。
他在鲛州拿出那枚鲛人鳞时,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