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娇嫁纨绔-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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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眼睛慢慢地眯成了一条线,半晌笑出了一声,“倒是个能忍的。”
说完又不放心地道,“继续盯着,朕倒想看看,这长安城,还有哪些人沉不住气。”
他选个秀怎么了。
他还没死呢,个个都想忤逆他,巴不得他死了太子能早日登基。
既如此,他便让这些人统统死在他前头。
范伸了然,“臣会处理干净。”
范伸的态度,让皇帝颇为满意。
如今在这朝中,也就只有跟前的范伸能让他彻底地安心,不仅能帮他摆平弹劾他的臣子,还能为他铲除异己。
身上那股毒辣劲儿,像极了他年轻之时。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弑兄长,手刃胞妹,正因为狠得下心,才有他今日的皇位。
皇上心头莫名一安,想了起来,“朕听说,你订亲了?”
范伸点头,“是。”
皇上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朕为你说了那么多门户,你一个都不满意,转头却自己找了个病秧子,你图啥?”
范伸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喉咙,平静的道,“臣之所好。”
皇上盯了他好半天,见其神色认真不似玩笑,这才突地一声笑出了出来,摇头便数落道,“你啊你,目光短浅,姜家一门早已落魄,朕怎不知,你啥时候有了这个怪癖”
虽是一番数落,皇上却明显轻松了下来。
他生平最恨的便是拉帮结派。
太子和韩家,便成了他眼中钉,心头刺,他虽恨却除不掉。
但万幸,他还有范伸这把刀,“今日是你生辰,朕就不耽搁你了,夜里若是得空,便替朕去城门口转转。”
明日就是选秀,这帮子世家再不走可就没了机会。
范伸一如既往的干脆,“是。”
第7章 第 7 章
第七章
姜姝转过身,也变了脸色。
回到阁楼坐在床榻上,还心有余辜。
当初范伸爬|墙而来,也没让她如此惊慌凌乱过,适才在醇香楼的那一回头,魂儿都差点飞了。
姜姝赶紧让春杏去药铺牵回了马车,自此再也没有下过楼。
姜老夫人酉时才回,同侯夫人聊的甚是投机,回来时脸上还挂着笑,忙地吩咐安嬷嬷,“瞧瞧那丫头如何了?”
安嬷嬷去了一趟回来便禀报,“烧退了,正睡着呢。”
姜老夫人松了一口气,也没那功夫再去顾姜姝,明日就是选秀,姜家二姑娘要进宫,她再偏心,那也是她的孙女,她得打点一二。
落雨天一到夜里,灯盏跟前便有了水蛾围绕,见光就钻,甚是惹人厌。
姜文昭下值一回来,姜夫人便唤了二姑娘三姑娘过去,早早地闭了房门,一家子秉烛夜谈。
卯时一过,院里所有的灯火的都被关在了屋内,余下屋外夜色一片寂静。
姜姝早就换好了装束,拿着韩凌给她的文书和银两地契,静静地等着沙漏。
姜姝也并非头一回帮韩凌跑腿。
韩凌从未亏待过她,回回都拿出了一个豪门世家该有的大方。
那一箱子金银首饰,怎么着都够她跑这一趟了。
姜姝等着时辰的功夫,便让春杏将木箱拿出了木匣子,开始清点里头的发叉首饰,再细细辨别出处,“寻到铺子,全都退了,再将银票存去钱庄。”
每回皆是如此。
甭管是旁人给的,还是从韩凌那里搜刮来的物件儿,能变卖的都让姜姝变卖了出去。
换来的钱财,尽数都存进了钱庄。
春杏曾劝过她留下一些,年轻姑娘谁不喜欢打扮,姜姝回答道,“没什么比金钱更让人安心。”
五岁那年,她带着弟弟去林氏屋里请安,林氏拿着一盘桃酥正在喂二姑娘姜滢。
那桃酥到了姜滢嘴里,入口即化,姜寒有些馋,便同林氏道,“我也想吃。”
林氏问他,“你有银子吗。”
姜寒捏着衣角摇了摇头,看了一眼二姑娘,天真地反驳道,“妹妹也没银子,她怎么能吃”
林氏瞅了瞅姐弟二人,嘲讽地笑了笑,“我是她的母亲,我买来的她自然可以吃,别说我苛待了你们,这东西可不是姜家的,就凭你爹那点俸禄,勉强养个家已算吃力,你们要是想吃,也找你娘去啊。”
当日回来,姜寒便问她,“姐姐,娘去哪里了啊,我们去找她,让她也给咱们买桃酥吃”
母亲沈氏走的时候,姜姝才一岁,沈氏是什么模样,她都记不清,对她的印象全靠祖母所述。
但那一刻,她却明白了,只有生下自己的人,才叫娘。
要想吃到好吃的,要么找娘,要么有银子。
娘既然没了,就只剩下存银子一个办法。
小时候,她偷偷买了好吃的,还能骗过姜寒,“娘给咱们送来的。”
长大后,等姜寒明白了过来,偶尔两人吵嘴,姜寒看着她急红的脸,便会上前轻轻地抱住她,“好了,弟弟错了,姐姐是娘”
为了这声娘‘娘’,她也得努力攒银子。
春杏听完点头,“好,奴婢明儿就去退。”
两人埋头将箱子里的东西清点完,时辰也差不多了,当初范伸爬过的那道墙,就在姜姝后院。
姜姝从窗外翻出去,踩在了那瓦片上,春杏看着她落地,才放心地回了头,吹了屋里的灯。
夜里的牛毛细雨瞧着不大,被灯火一照,才见白白的雨线细细密密地在往下落。
姜姝出了姜家的巷子口,才点了手里的火折子,快到国公府时又灭掉,摸着黑到了后门口。
一辆马车正隐在了墙角处。
姜姝上前,立在车外,轻轻唤了一声,“韩漓。”
马车内没有动静,声旁的一颗槐树后却走出了一位姑娘,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朝着她急急地走了过来,“姜姑娘。”
夜色太黑,姜姝瞧不清她的脸,只觉那声音酥软,甚是悦耳。
姜姝实在想不出来,国公府是何时冒出来的这位庶女。
也没多问,到底是旁人的家事。
等马车离开了国公府后,姜姝才将怀里的地契和银票交到了她手上,“韩凌给你的,等出了城门,先且找个安身之地,等躲过这一阵再做谋算。”
韩漓点头,伸手接过,“多谢姜姑娘。”
姜姝没将通关文书给她,想着待会儿到了城门,直接递给守城的侍卫便是。
马车一路往城门口驶去。
许是雨夜的原因,路上格外的安静,就连平日城门上挂着的一排灯笼,今夜也是一片漆黑。
越靠近城门,脚底下那车轱辘子碾压在石板上的“嘀嗒”声,愈发地空旷了起来。
姜姝从五岁起,就跟着沈家表哥习武。
十几年来,倒也不是白费。
隐隐察觉出了有些不对,再掀开车帘一角,往那雨雾中瞧了一眼,回头便拽住了韩漓的胳膊,“赶紧下车。”
与此同时,灯火照不到的暗处,大理寺的侍卫,回头瞧了一眼正躺在太师椅上的主子,而后走出来望着对面驶来的马车,笑着摇了摇头,“又来了一个。”
候了片刻,却不见那马车前行。
几道人影踏入雨中。
漆黑的细雨底下,霎时亮起了零零散散的灯火,从远处照映了过来,越来越亮。
姜姝攥住韩漓的手,拼了命的逃。
记了名的秀女私逃,一旦被抓,可论死罪。
再是那通关文书。
即便是韩国公府,也难逃其究。
细雨扑在脸上,模糊了两人的眼睛,姜姝从几条僻静的小巷子里钻出来后,已彻底辨不清方向。
只能硬着头皮乱钻。
知道瞧见了百花楼外那一圈暗红灯笼时,姜姝才长舒了一口气,脚步慢慢地缓了下来,低声同韩漓说道,“别抬头,去前面的胭脂铺子。”
韩漓点头。
两人紧了紧头上的斗篷帽檐,埋着头从那一堆搂搂抱抱的男女中穿梭而过。
眼瞧着就要走到胭脂铺子了,突地窜出一道人影,带着熏人的酒气横在了两人跟前,“何人?”
姜姝脸色一变,拉着韩漓往边上绕去,然还是被那人堵了脚步。
姜姝怒目抬头。
那人的眼睛瞬间一亮,口齿不清地呼了声,“美人儿”随着便扑了过来。
姜姝测过身连连后退。
那人没得逞也不恼,继续问道,“美人儿叫什么名字?”
姜姝见其纠缠不止,咬牙报了名,“国公府韩凌。”
姜姝想着,能来此处的必定是哪个官员或是哪个官家子弟。
就凭韩国公府在朝中的地位,对方定会有所顾忌,谁知那人压根儿就没当回事,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加放肆,一只手又伸向了她身旁的韩漓,“你,你呢”
韩漓被他碰到了胳膊,一声惊呼也抬了头。
姜姝忙地将韩漓拽道了跟前,适才一路没有灯火,此时百花楼门前的灯笼一照,姜姝才看清,那张脸与韩凌完全不同,太明艳,明艳的晃人眼睛。
姜姝心下一凉。
果然对面那人,痴呆了几息后,再次伸手向前,“美,美人”
眼见就要擒住韩漓了,姜姝突地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只听得“咔擦”一身骨折声,那人愣了一瞬,才爆出了一声猪嚎。
姜姝赶紧拉着惊魂未定的韩漓,往前跑。
百花楼门前乱成了一团。
“追,给本王追!”文王疼的脸色发白,酒也彻底醒了,喘了一脚身边的侍卫,“没用的东西,连两个娘们儿都擒不住,范伸呢?赶紧将范伸给本王叫过来,这该死的娘们,本王非捏碎了你不可”
侍卫找到范伸时,范伸依旧闭着眼睛躺在那张太师椅上。
不久之前,大理寺的人才禀报,那辆马车里的人跑了,范伸不耐烦地睁开眼睛,声音如冰,“跑了就追,这道理还用我再教你们?”
大理寺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谁都知道范伸的脾气不好,尤其是在睡觉的时候,谁要是扰了他清梦,往后几个月准没他好果子吃。
此时文王出了事,不得不禀报,大理寺的狱丞硬着头皮进去,尽量说的简短,“大人,王爷遇刺了。”
过了好半晌,狱丞才听到一声,“死了没。”
“没,没死,说是手断了。”
“断了找太医。”
那狱丞额头已冒了一层薄汗,脚尖往回转了几次,最后还是鼓足勇气稳住,一口气禀报完,“王爷说,让大人去抓刺客,刺,刺客叫韩凌。”
这回范伸终于睁了眼,“哪个韩凌。”
“国,国公府三姑娘韩凌。”
第8章 第 8 章
第八章
国公府三姑娘韩凌。
今日在醇香楼与姜家姑娘一同出现的那位,寺正韩焦的妹妹
会功夫?
屋内安静了片刻,那双黑色的筒靴才缓缓地往里一收,接着便是一道黑青色的身影从那案后走了出来。
“在哪?”
“跑,跑了。”狱丞说完又自告奋勇地道,“大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去国公府提人便是。”
范伸回过头,盯着狱丞献|媚的嘴脸,手指捏了捏眉心,平静地道,“我是问你文王。”
狱丞这才恍然大悟,“百,百花楼。”
范伸转身取了几上搁着的斗笠,上了马车。
文王一出事,百花楼妈妈便寻来了楼里的大夫,替其先接了骨。
如今文王一只手裹着绷带,坐在屋里,一面碎着器件儿一面大骂,“抓到了没?抓不到就给本王上国公府去抓”
整个百花楼都能听到他的怒吼声。
却没一个人敢动。
国公府是当今皇后的娘家,太子的母族,没有任何佐证,这大半夜谁敢贸然上门抓人。
毕竟除了文王,谁也没听到那刺客说她叫韩凌。
想想,谁会蠢到自报家门。
文王瞧着这帮子胆小如鼠的人,越发生气,直冲着身旁的太监发泄,“范大人呢!赶紧给本王寻过来”
话音刚落,便见范伸一只脚跨门而入,“王爷这是怎么了。”
文王激动地起身,“范大人可算来了,国公府那娘们儿,竟敢断本王的手,你立刻带人去一趟国公府,将那娘们儿给本王抓起来,本王倒是想看看他韩家是不是真要造”
满屋子的碎片散落一地,完全没有范伸的落脚之地。
范伸听了一半,便踢开了脚边几块瓷片,上前几步,出声打断了他,“王爷可瞧清楚了,当真是韩家三姑娘?”
“是那娘是她亲口告诉的本王,还能有错?”文王说完又愤恨地让身后的侍卫,将几颗带血的细针呈给了范伸,“堂堂国公府的姑娘,身上居然携带了这等东西,还戳伤了本王的人,本王看他国公府就是想刺杀本王,想造”
“王爷想让臣怎么做?”
文王毫不犹豫地道,“去国公府,将人给本王拎出来。”
“好。”范伸答应的很爽快,“大理寺今夜在城门还有差事,人手不足,可否借几个王爷的人用用。”
“当然可以。”文王满意地扫了扫袖口,回头便瞪向杵在身后的侍卫,“一群没用的东西,还不快跟上。”
范伸转身,领着几人出了屋子。
今夜文王在百花楼出了如此大事,没有人再敢继续寻欢作乐,这个时辰的百花楼难得一片安静。
一行人的脚步声也格外地清晰。
阁楼上的一排长廊,常年垂吊着粉红的幔帐。
范伸的身影穿梭在那幔帐之中,刚露出了个身影,对面楼梯口处一身粉衣的苏姑娘,立马缩回了脑袋,绷直了身子。
脚步声渐进,苏姑娘捂住心口,似乎紧张到了极点。
在那道身影将要转过来的一瞬,苏姑娘终于鼓足了勇气,走到了身旁一盏昏黄的灯火下,未语先递出了手里的东西。
“世,世子爷,生辰吉祥。”
范伸迈下楼阶的脚步一顿,视线落下。
又是个荷包。
范伸瞥了一眼,淡淡地撂了一句,“已有了。”
苏姑娘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
范伸被挡住了路,再次抬眼看了过去,苏姑娘这才回过了神,忙地让开路,“世,世子爷忙。”
范伸从她跟前走过,脚步声消失好一阵了,苏姑娘还立在那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