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日不落-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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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日报头版头条写太子监国斥责朝鲜来使洪命夏的报道之后，第二天便有士子在上海的国宾馆外聚众抗议，这种活动大概是从商周时期中国人就会做的，上海警方也出动了警力，保证了整个抗议的过程和平而无冲突。
而朝鲜使节洪命夏站在酒店的窗边，望着玻璃窗外楼下二三十个士子大声的抗议，面如金纸，神情萧索。
本身上海新城给予洪命夏的冲击就是巨大的，这座城市跟任何一座他所见过的城市都不同。普通的大明府城就已经比朝鲜的开京（开城）、王京（汉城）等地要繁华得多，而上海已经跟这些府城不是一个维度的东西了。
宽敞的水泥路，鳞次栉比的大楼，在这酒店住过一晚，如果不是洪命夏忧虑太深，洪命夏大概都不想走了。精美的家具，做工让洪命夏惊叹果然是天朝工匠。床垫比普通的硬板床好睡得多，甚至连窗户都是大块大块的玻璃，洪命夏都担心使节团中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们，不要顺手牵羊宾馆中的东西，丢了他们朝鲜的脸。
可然而，朝鲜已经要不复存在了。
洪命夏的桌子上就有一份《大明日报》，对于此物洪命夏也是特别惊奇，他忙令人去收集了近期所有的报纸，因为他发现靠着报纸就能够对于现在的大明有一个直观的认识。
大明已经不是朝鲜人曾经认识的大明了，变得更为神秘也更为强大。
更让他担心的是，就连他自己看了昨天报纸的报道后，都觉得朝鲜做得太过分了，以儒家的价值观来衡量，讨伐朝鲜是占据了一切的制高点，这不今天就有士子来抗议，说明朝鲜已经在明人心中留下了一个非常恶劣的印象。
“如果太子监国真的要兴兵讨伐，那我朝鲜断然没有任何胜算的。”
曾经黄台吉大军攻入朝鲜，甚至俘虏了朝鲜国王李倧，最后李倧不得不将两个儿子都入质满清，向满清朝贡。明朝的心更大，这次太子监国居然要去朝鲜的国号，将朝鲜变为内属的藩国，虽然还保留朝鲜王室，但却要将朝鲜王室全部带到大明来作为质子。除此之外，更是要设立宣抚司，直接管理朝鲜的政事。
以往的大明，对于插手周边这些朝贡国的事务都不太感兴趣，所在意的往往是纲常之类的东西，比如立嫡这样的事情。可是现在这个大明朝廷，却对于管理朝贡国的政务非常有兴趣了。
交趾省就不说了，对朝鲜也要建立宣抚司。
其实朝鲜内部崇华者甚多，若是天朝派贤能臣子来朝鲜执政，很多人也会愿意，但是去掉了朝鲜的国王，这对同样遵守君臣纲常的朝鲜人而言不太能接受。
而在这一系列的纠葛之下，有的却是白明修对于大明整体外交关系的全新思考。
白明修经过了很长时间的研究和思考后，已经重新确立了以大明为主体的新朝贡和外交体系。首先，大明是一个开明君主专制国家，白明修无意搞什么激进的社会改革。大明内部一级行政区为省和直辖市，此称内服。而与省直辖市平级的一级行政区，为宣慰司，实际上就是大明的殖民地，称作外服。
内服外服的制度，滥觞于九服的制度，只不过被白明修进行了简化。
内外服之外，还有内外藩，也就是朝贡体系了。内藩和外藩都是国家，而且理论上都属于大明帝国的一部分，如果朝鲜屈服，那么朝鲜就将成为大明内藩，保留王室世袭的基础上，剥夺内藩国王室的实权，而设立宣抚司，以宣抚使或者称为总督，来治理藩国政事，等于大明皇帝和理政院对内藩享有完全的治理权。
外藩也属于朝贡体系，比较近似于之前的朝贡国，其国王受大明皇帝承认，王位更替需要经过大明的批准，除此之外政事由其自己管理。不过比先代的朝贡制度不同的是，大明皇帝将派遣驻藩大臣，虽然不参与管理藩国，但是却会代表大明的利益，对藩国的一些问题发表看法。现在大明并不存在完整意义上的外藩，不过白明修有意转化暹罗、柬埔寨和老挝为外藩，而占城国白明修准备等着阮家干掉他们之后，顺手接收过来直接设宣慰司。
朝贡体系之外，就是外交了，比较类似于现代外交国与国平等的地位，当然这个平等肯定也就是口头上的平等而已。大明现在与葡萄牙、英国之间的外交关系，就是正常的公使级别的邦交。
247 华夷之辨
大明的朝贡和外交体系尚未公之于世，一方面，除了少数周边的国家，白明修也并没有太多小国来践行大明爸爸之路。再者，白明修希望将来将这一系列的内容修在《大明宪章》中。
最起码在白明修彻底统一中华，各路势力削平，国家建设稳步进行，人民生活承平之前，白明修不会贸然地扔出一部宪法来，将自己给框柱。
而且就朝贡和外交这一回事而言，有一个问题也是白明修绕不过去的，那就是华夷之辨。外交这个东西一个核心就是平等，而华夷之辨的本质是高下不平等。不要以为夷夏观是一个不太重要的东西，实际上华夷之辨牵动了中华文明的自我认知和世界观的主轴。
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中国古代以自我为华而以周遭不开化的其他民族为夷，是一种朴素的民族主义，并将本族人团结在一起，同时向外辐射了自身的文明成果。华夷之辨基本上是围绕着血缘种族以及礼仪教化两大标准的，在宋代时，朱熹便强调了华夷之辨的相对性，回溯到了先秦时代以礼教文明来区分华夷的标准，即只要学习礼乐，讲仁义道德，那么便是华。
明清之间的战争和变革，本身其实也是华夷之辨的一次大崩盘和解构。一方面，中国人经历了衣冠文明的由华入夷，另一方面满洲人也从蛮夷顺从儒家教化而由夷入华，只不过后者究竟是多么真诚和到什么程度，还值得研究。
而实际上从明朝开始，中国人已经逐渐地接触更广阔的世界，夷夏观已经开始了一些变动和自我反省。比较典型的例子有，如孙瑴说：“近世有利玛窦，自欧巴罗国越八万里泛海而来。其言海外大国猥多，而西视神州，目为大眀海，居地才百之一，则瀛海之外，岂遂无方舆哉！”
瞿式谷说：“尝试按图而论，中国居亚细亚十之一，亚细亚又居天下五之一，则自赤县福州而外，如赤县福州者且十其九，而戋戋持此一方，胥天下而尽斥为蛮貉，得无纷井蛙之诮乎！”（作者注：瞿式谷是瞿式耜的堂弟，应该也是受洗信天主教了，他说这话存在一定的立场问题）
冯应京说：“即如中国圣人之教，西士固未前闻，而其所传乾方先圣之书，吾亦未之前闻，乃兹交相发明，交相裨益。惟是六合一家，心心相印，故东渐西被不爽耳。”
王夫之的看法也很有代表性，王夫之说：“夷狄非我族类者也，蟊贼我而捕诛之，则多杀而不伤吾仁，如其困穷而依我，远之防之犹必矜而全其生，非可乘约肆淫，役之、残之而规为利也，汉纵兵吏残蹂西羌，而羌祸不解。”
简而言之就是说，我中国人确实比你们外国人优越，你们要惹我麻烦，我干掉你们不会伤害我的仁德，但是你们如果穷困而投靠我，我会戒备你但是会让你活下去，不会对你残杀、奸淫或者奴役。
从外国人的视角观察那个时候的明人则是另一回事。
西班牙门多萨的《中华大帝国史》记述：“下一天，即7月11日礼拜天，该城（泉州——引者注）的许多贵人去对西班牙人进行拜访，根据他们的习惯有许多礼仪合赞助的话，……这种访问花去他们一整天。”、“他们惊奇地看那些贵人的良好风度，教养和高尚举止，还有他们在询问他们想知道的事情，以及他们答复我们问题时候的认真。”
传教士曾德昭记载：“中国人爽快地赞颂邻国的任何德行，勇敢地自承不如，而其他国家的人，除了自己国家的东西以外，不喜欢别的东西。中国人看见来自欧洲的产品，即使并不精巧，仍然发出一声赞叹……这种谦逊态度真值得称羡，特别表现在一个才能超越他人的民族上，对于那些有眼无珠、故意贬低所见东西的人物，这是一个羞辱。”
而这种雍容和自信，显然随着明清易位，中国进入了一个蛮夷统治的朝代后，而彻底土崩瓦解，越发腐朽和愚昧。
白明修带领着新南明卷土重来、东山再起，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也冲击到了传统的华夷之辨。华夷之辨这个内容，也是白明修的“老师”，在精神和思想阵地不懈战斗的马恩大师经常叙述写作的内容。
白明修更正后的华夷之辨，在原本以礼仪教化区分的基础上，上升到了一丢丢社会达尔文主义的意思。马大师认为，全世界有七大洲，土地广大，民族众多。中华傲立天下之中央，文明礼乐教化，传承数千年而不绝，乃人类文明之首。我中华之所以为华，归根到底是因为华夏人掌握了先进的生产力，能够养育族人，过上富足的生活，并推广文明教化，使得社会稳定和谐。
那么，懂得努力钻研科学技术，勤劳工作，并具备美德的民族，我们华夏人应当承认他们的文明性，并与之交往，学习他们身上的优点，取长补短，与之和平共处。
如果，有一个民族虽然物质能力很强，但是没有道德标准，奴役欺凌弱小而不知节制，那么我们便不认为他们是文明，应该锄强扶弱，并保护自己。
马大师没有提到有道德而无生产力的民族，因为在新学的哲学理论中，这种民族不可能存在，现实中也确实没有。
也只有在这一套华夷之辨的哲学观下，白明修才能够支撑起大明的新朝贡和外交体系，依附于大明的国家为朝贡国，而被大明认可的则是邦交国。当然如果严格按照马大师的理论去卡，没有哪个国家够格成为大明一般的文明国家。
当然这一切的理论之下，还有一层潜逻辑——既然你们这些国家都不够格跟我大明爸爸平起平坐，那还是老老实实地叫爸爸吧，爸爸会好好地疼爱你们这群儿子的，做人有什么好，做我大明爸爸的狗不好吗？
收服全体地球成员国做朝贡国是一种什么体验？
248 退役的雇佣兵
朝鲜的使节灰溜溜地离开了上海，走的时候白明修还表达了特别清楚的态度——派遣海军以四艘战舰和若干运兵船，共携带了一个团刚从系统里招募出来还热乎着的复国军模板陆战队，跟随着洪命夏一起前往朝鲜。
这个动作不言而喻了，接受了的话，那么这支陆战队部队将和平顺利入驻汉城，朝鲜方面如果拒绝了白明修的要求，那么这支军队将用武力顺利入驻汉城，反正都是顺利入驻，并没有太大区别。
白明修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要进行雇佣兵部队的填充了，最早随他招募出来的一批人马，比如说三国志里的蛮族兵什么的，已经到了招募期限。
“如果我什么都不做，这些人就会消失对吗？”白明修询问系统道。
系统最近似乎对白明修不怎么爱搭理了，让白明修有的时候都感觉自己身上没有这么个东西似的，有的时候也怕怕的，担心这货是不是在酝酿一个什么大新闻。
“没错，雇佣期限满后，本座将会收回这些雇佣兵。”
白明修有些犹豫，问道：“那他们会返回自己原本的世界吗？还是说，根本不存在一个世界，你只是凭空将他们制造出来的。”
系统不耐烦地道：“宿主，你这个小鸡仔现在管得有点太宽了啊，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内容。”
白明修只能道：“毕竟这些人也是为我和我的事业出生入死过啊，我总不能不关心他们的未来，如果雇用期满就代表他们要从此消失掉，那么我怎么都会有点伤感啊。”
系统却阴险地问道：“你这个假惺惺的宿主，如果本座告诉你，可以将他们赎出，停止他们在你军中的服役，而是像普通人一样以平民的身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但是你要为此付出每人10个金手指币的代价，你会愿意吗？”
这显然是一个充满了陷阱和道德拷问的问题，白明修都有些愣住了。因为系统现在封禁了他的科技树和时代上升，使他一直处于蒸汽时代的中后期，并且给他开了优惠版本，让他购买一个师的大明复国军，也不过是几万金手指币。这么一算，反而让这些士兵在这个位面退役复员，花费的金手指币更多了。
更让白明修觉得不太安心的是，系统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给他发布什么任务了，白明修现在还有金手指币收入的，也就是杀汉奸的隐藏支线任务。平定南方之后，系统居然不给他出主线任务了，这都让白明修挺徨的。
尽管他手上抓着几百万金手指币，但是坐山吃空不是他的风格啊。
系统立即就感觉自己捡到了枪，哈哈笑道：“宿主，是不是觉得你的一点点仁慈和道德心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感受到优越的东西呢？一旦真的会影响自己的利益，你就根本忘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了，想一想哦，这些人可能直接被我抹杀啊，他们可能根本就没有自己原本的世界呢。哈哈哈，人类的廉耻心真的是一个有趣的东西。我都以为你这个宿主不会再给我带来什么乐趣了，不过现在看一看，貌似你还有很大潜力可挖。”
白明修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来，对系统道：“设定吧，系统，以后所有被我征召的系统雇佣兵，都选择在本位面退役，许可他们以平民的身份在这个世界继续生存，直到寿命耗尽。”
系统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叫了起来：“你在说什么？宿主，你考虑清楚了吗？这可是每个退役兵员10个金手指币，已经比你招募任何一个高效能雇佣兵的价格都要昂贵了。我会在以后直接在你招募这些士兵的时候扣除掉退役费用，以防你以后付不起。你现在已经买过的雇佣兵，退役费用我也会一次性收走，海陆军加起来就是几十万金手指币的退役费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