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日不落-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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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我们尚未向外界表明我们来到日本之后就不会走了，要彻底地统治这片土地。那些武士们估计会觉得我们不值得投效，他们也许会虚与委蛇，直到我们离开日本，所以他们也不会允许农民们离开自己的土地，成为我们的士兵的。”
　　　　日本的军事制度在经历战国时代后发生了一些重大的变化，太阁检地之后基本上实现了兵农分离，足轻被认同为是武士。江户幕府成立之后，一部分足轻留在城市中，另一部分则回到下乡去，幕府不出俸禄养他们，而保留他们的佩刀权等特权，使得这些人成为了乡士。虽然临时动员农兵的情况也是存在，但已经越来越少，越来越不好用了。
　　　　钱王孙对于日本的情况算是比较熟悉，他也明白在日本的封建体系之下，作为外来者想要拉动顺从的农民们变成虎狼之师，是极为不现实的。
　　　　郑成功也觉得事情并不好搞，于是问道：“像是中原那样，搞农合呢？”
　　　　在大明的语境下，农合就是土地革命，取消乡绅的封建特权，团结农民，并将土地等生产资料分配给农民，让他们在政府的扶植下进行更有效率的集体生产。
　　　　钱王孙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在中原能搞成，在日本却不一定的。大明遭遇了长达二十多年的战乱，而且贫者无立锥之地，大家生活困难。更何况，大明公署和军队有强力支持，才贯彻了农合化可以一体推行，并取得成功。在日本，我们哪里来的可靠的大明复国军的士兵来推动，再加上我们毕竟是外来者，而日本的农民更加顺从，他们习惯于武士领主这样的封建体系，反而对我们缺乏信任感。”
　　　　钱王孙的潜台词就是告诉郑成功，皇帝陛下能搞成的事情，你不一定搞得成，而且在大明本土有着绝对的资源优势，而在日本，郑家只有钱和两个营的陆战队员能够调用。
　　　　郑成功也听懂了，光复皇帝能短时间内席卷大明，他也有意很短的时间内拿下日本，但他其实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即便他能击败幕府，击败每一个大明，彻底地掌握这个社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宣抚使，你有何看法？”
　　　　“瀛王殿下，我们必须做好准备，征服日本的过程可能是一个持续多年的过程，而且我们还要一边打仗，一边消化这片土地。日本的封建体系也正走向衰亡，那么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凭借外力，彻底去瓦解它。军事行动并不是最主要的，政治才是最核心的。先从九州岛开始吧，然后慢慢吃掉日本。”

397　幕府的交涉
　　　　明军占领长崎，并在长崎公然打出了大明的旗帜，这让日本大为震惊。不论是九州岛的各大名们，或者远处东京的德川幕府，都对突然的敌人十分惊诧。日本作为岛国，孤悬海外，基本上很少遭遇外来入侵。也就是在元朝时期遭遇到了元军入侵，这场战争最终以日本在主客观条件上的便利而胜利。所以，在日本人的传统观念中，只有他们入侵别的国家的份儿，并不可能被别的国家侵入本土。
　　　　但随着大明中兴崛起，各种新式武器层出不穷，即便在日本都听说了很多大明复国军击垮清军，以少胜多的故事。甚至后来大明商船抵达日本，那庞大的体型，以及飞快的航速，都让日本人惊愕不已。日本在诸多技术上本就比大明要落后，而且技术上的优势很多日本人都没有完全的领略理解，所以也只是惊愕，并没有产生什么后果。
　　　　少数的有识之士倒是提出了要交好大明，仿当年遣唐使之旧例，学习南明各种先进文化和武器、造船之技术，但是基本上没有哪个日本人，从上到下，会认为有一天大明会打到日本来。
　　　　两三千年了，汉人给予日本人的印象就是雍容博大，是一个强大但是不怎么喜欢轻易打仗的民族，与这样的民族相处很容易，在他虚弱的时候就占便宜，在他强大的时候就认怂，加上自己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这种方式可以说是屡试不爽了。
　　　　可真的没有人想到，大明真的打到日本来了，尽管人马不多，但是意志却很是坚决，占领了长崎之后，便不走了。
　　　　之前大明因琉球王国的事情警告日本德川幕府，不管是幕府还是萨摩藩都没有当回事，可是现在倒好，大明夺回了琉球，设立了琉球宣抚司，又在长崎登陆，击垮了数百幕府军队。
　　　　德川幕府现在的第四代征夷大将军德川家纲智力其实有点问题，而且体弱多病，很少能视事，幕府现在的大权被大老酒井忠清掌握。酒井忠清处理政务，基本上是跟德川家纲的几位老中一同商议，而将军本人更多类似一个橡皮图章的作用。
　　　　江户幕府中，酒井忠清找来了另一位老中阿部忠秋进行商议。阿部忠秋是上一代将军家光时代就深受信任的家臣，在第四代将军继位之后，也出色地解决了浪人暴乱未遂事件。阿部忠秋处理事务的手腕和独辟蹊径的方法，在很多日本江户时代的笔记小说中都有谈论。
　　　　“忠秋大人，明军突然袭来，名义上是为了讨伐幕府攻打强占琉球，但是内心处恐怕不怀好意的。根据京都的一些豪商汇总来的情报，明国已经变得十分强大，光复皇帝从海外起兵，两年克复全土，受明国全民敬仰效忠，本领极强。不仅此时大明恢复了自己的国土，而且在南洋也相继击败了荷兰人、西班牙人，并占据了大量的领土，西从缅甸，东至吕宋，都成了明人的地盘。现在的明国武力强盛，扩张心很大，这次来到日本，难免不是想重演当年忽必烈意欲占领日本的事情呢。”酒井忠清上来就说出了自己最大的忧虑。
　　　　阿部忠秋面色凝重，他的年纪也不小了，原本已经比较远离权力的中心，不与酒井忠清争夺权力，准备安然养老了，却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
　　　　“忠清大人，你最怕的事情可能就是事实了。这次率领明军来到日本的人，正是郑成功，他就是出生在日本的，郑家在日本经营了许多年，情况也非常熟悉。最令人在意的还有，从延平王升格到亲王，他的王号是瀛王，这使人联想到非常不好的事情。”
　　　　“总不会那个时候，明人就想要攻略日本了吧？”酒井忠清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不管怎样，我们都需要将这件事情妥善的解决。”
　　　　酒井忠清问：“忠秋大人认为我们应该与明国交涉吗？”
　　　　“交涉是必要的，不过也不能完全寄希望于交涉，如果明国的用意真的是征服日本的话，日本必须拿出当年少贰资能抵抗蒙古来袭的勇气和决心，以玉碎来维持幕府与天皇的颜面。所以，动员各藩兵力，准备战争也都是必要的。”阿部忠秋非常严肃地表达道。
　　　　酒井忠清又问：“那么，交涉的合适人选，应该采用什么人呢？”
　　　　“我明白忠清大人的忧虑，交涉人必须老成持重，且能够掌握局面，所以老中比较合适。忠清大人需要坐镇江户，那么便由我阿部忠秋亲自前往长崎，与郑氏进行这场交涉吧。”
　　　　酒井忠清听后，深深感佩于阿部忠秋的行动力和责任心，规规矩矩地跪下来，向阿部忠秋下拜。
　　　　“为幕府分忧，本来便是家臣们的职责。”
　　　　阿部忠秋离开江户，以非常轻便的行装和团队前往长崎，他亲自前往长崎交涉，一方面是不相信其他人的能力，另一方面也希望收集足够多关于大明的情报。不过当他来到关西的时候，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已经传来，令他这次交涉蒙上了巨大的阴影。
　　　　“老中大人，九州那边传来的军情，明军在佐贺击败了肥前藩的4000军势，大名锅岛光茂战死，锅岛家自焚，九州震动。”
　　　　“佐贺藩居然失败了吗？”阿部忠秋听到这一讯息，极为震惊。在九州岛，佐贺藩已经是一大强藩了，不仅控制非常多的地盘，而且兵力也很多。
　　　　“明军到底有多少军势？”
　　　　“呃……情报十分混乱，有的说人马数万，有的说明军实际只有几百人。”
　　　　阿部忠秋眉头紧锁，连这么基本的情报都无法确定的话，那么就非常麻烦了。
　　　　“明军的水军已经封锁了九州岛和其他地方的水路，已经有多艘船只被明军扣押，现在九州岛的人是逃不出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了……”

398　见郑
　　　　几乎是非常惊险的，阿部忠秋抵达了长崎。只不过带他渡过浅浅一湾海峡的，是大明海军的镇东级风帆战舰。
　　　　阿部忠秋之前先是等了多日都没有能过海，已经没有船只可以大喇喇地渡海，只要一出现尝试渡海的船，就有大明的舰船炮击，在那时已经有多艘日本船舶被扣押和击沉。阿部忠秋在冒死表明自己身份之后，才由一艘大明风帆战舰将他送至长崎。
　　　　在登上这艘大明海军的战舰的时候，他是非常震惊的。日本在战国末期制造了龟甲船这样的战船，可是比起大明的飞剪风帆战舰，根本什么都不算。
　　　　大明的风帆战舰这个时候都已经进行了中期改装，船体包覆了铁甲，同时采用了蒸汽机作为动力。阿部忠秋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海上巨兽，冒着滚滚的黑烟，在没有人划桨，也没有撑起风帆的情况下，在海上快速地行进着。
　　　　阿部忠秋问道：“难不成大明水军是有仙法的吗？居然能让这船冒出黑烟航行，太过耸人听闻。”
　　　　这艘战舰上的船长倒是也没有遮掩，反倒是有些打趣地说道：“说是仙法也差不多了，你们日本人是不能理解的，我大明掌握的科技，在你们看来也就是仙法了，能令巨舰逆风告诉航行，能发一炮毁一城，能令亿万百姓安居乐业，这些本领也的确是仙法了。”
　　　　阿部忠秋听着直觉不信，可是他眼前目睹的这支大明海军，令他感觉压力非常大。在海上运行一座大船是非常困难的事情，甲板上的士兵们各自执行各自的任务，而且看起来配合非常好。他们令行禁止，而且穿着统一的制服。在上船的时候，阿部忠秋看到了那一位位令人恐惧的国崩大筒（火炮），他深信这样的军队确实能轻易击败已经很久没有正经打仗的幕府军队和大名的部队了。
　　　　阿部忠秋努力地在记录他所看到的所有事情，看是见到的越多，他整个人就越觉得恐惧，一股无力感充满他的全身。
　　　　阿部忠秋在写给将军德川家纲的日记体信件里这样说：“……下臣在乘坐这艘大明水军战船时，体验极深。在日本水军多是海贼出身，也不被幕府和大名多么重视。可是在大明的战船上，这些明国武士所展现出的风貌和威严，甚至甚于本家最忠勇的武士和家臣。操纵一艘这样的战船是极为困难的事情，考验着这些士兵的技能和专业，他们分成不同的小队，深知自己应该做什么，战斗的号令一响起，他们就出现在了自己应该出现的位置。下臣无缘得见这艘战船在作战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但据那位舰长说，他们的国崩能够打出近千丈远，任何木头的船只，在他们的面前都想纸糊的一样。”
　　　　“……不过下臣有幸见到了他们船上的射击演练，明国军队铁炮（火铳）已经成为他们唯一的作战武器，据明将叙述，他们的陆军中已经没有装备刀剑长矛弓弩的士兵了，所有士兵唯一使用的武器就是铁炮。即便是水军，在船上都要定期进行战斗技能的试演，此一项便显现出明军演训颇精也颇繁重。下臣并不信这是他们为了威吓下臣而专门行事。明军将一些漂浮的标靶放在了船舷，或丢入水中，士兵们列队进行射击。船舷的靶子，明军普通士兵十射能中七八，相距数十丈，丢在海上的浮靶，也相继被击中，可见射击一项，明军士兵颇为精擅。料想若幕府军势在开阔地形遭遇明军士兵，尚未抵近，就会被射杀一空，这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了。”
　　　　阿部忠秋是越看越害怕，等到他抵达长崎的时候，阿部忠秋就坚定了不能让幕府军队同明军正面交战，两方根本没有什么对比性了。幕府军一旦失败，那么日本将再度进入乱世，不安分的大名们可能会纠集起来，推翻德川家的统治。
　　　　所以，阿部忠秋在长崎见到郑成功时，姿态放得格外的低。
　　　　“罪臣阿部忠秋，向大明瀛王殿下谢罪。”几乎是自作主张的，阿部忠秋准备认下大明指控的罪名，也就是侵占琉球这一大明属国的罪行。
　　　　他想的很清楚，作为家臣他僭越将军来认罪，只要能够说服大明，令明军离开，那么他可以之后自裁以向德川家谢罪，保存了将军的颜面，也让日本不至于再度进入战国时代。
　　　　“日本国愿意向大明进献十倍于常的贡物，遣皇室为质，向大明称臣，以求得天朝上国的宽恕。”这其实是他之前跟酒井忠清进行的商量，如果付出一些代价能让大明离开，那么他们也就给了。
　　　　与大明战斗危险性太高，一旦幕府输了，那么威信扫地，可能就会受到其他大名的挑战。所以酒井忠清现在主要做的是动员各藩的军队，以少部分幕府军作为参与，用明军跟各藩人马互相消耗，保持德川家的实力。
　　　　这个算盘倒是打得很好，却不一定打得响。
　　　　郑成功板着脸，对阿部忠秋说道：“嘉靖之时，日本枉顾自己为大明朝贡国的本分，纵容倭寇侵扰我大明沿海，造成巨大损失。万历之时，更有关白丰臣秀吉入侵朝鲜，累我大明出兵相救。崇祯时，日本入侵琉球，逼迫大明朝贡国也为日本之属，种种悖逆之行，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大明光复皇帝谕，日本——贼彘之国，畏威而不怀德，狂行少仁，不当存也。今日本王奉我大明皇帝之诏，行义师于东洋，旨在灭日本而重开仁善，毁贼国而建秩序。尔等就算认罪，于我何加？今日纵容尔等，三五十年后，再行贼事，不若一次剪除，杀尽狂徒暴虐，教化百姓以向善，以事生产，从此日本为大明之属国，中土东洋相安无事，百姓皆安。来使，且退回去吧，除非见那德川家的将军负荆请罪，双手奉上大政，不然我大明不会善罢甘休！”

399　东瀛藩军
　　　　给予郑成功更多底气的是，白明修在听取了郑成功有关日本攻略的报告之后，决定增加对郑成功的支持，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