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再起-第3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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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郎君,慢些,慢些——”田福、刘文二人吃了一路的土,比李嘉还要狼狈,掩着口鼻,咳嗽个不停。
“怕什么,土里富含矿物质,当作补身子!”李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着说道。
两个宦官一脸懵逼,搞不清这是什么意思,人多必失,索性就不再言语。
“那就是田地吗?”
刚插秧后的稻田,绿油油的,秧苗已到了膝盖深,已经抽出了些许穗条,还瘪着。
农夫们虽然不懂的空间分布原理,但按照经验,插秧很齐整,歪歪扭扭的不多,秧苗之间的距离把控还是极好的,留出了足够的生长空间。
这一片的稻田处于丘陵地带,不临和,所以李嘉就能见到许多人挑水浇灌,低头拔草,捉虫,虽然不及春耕时忙碌,施肥,但在这夏日,依旧事多,休息的时间少。
总而言之,湖南的百姓与岭南的相比,更懂得精耕细作,经验更丰富一些,而岭南,则粗犷不羁,施农家肥的更少了。
果然,湖南临近中原,耕种技术都显著高了不少。
第七百一十九章
张望了一会儿,李嘉丝毫不嫌弃水田的污泥,直接就走上了田埂。
“老丈,给你点好东西!”见到一老头双腿污泥地坐在田埂休息,李嘉微微一笑,直接过去坐下,说道。
“不敢不敢——”看着被抢去的陶罐,老头吓的不轻,又见其一身绸缎,富贵逼人的小郎君,更是不敢要回来,只能颤抖地趴下。
“别怕,你尝尝!”李嘉从口袋里拿出了一袋雪盐,撒了一些进了陶罐,这是喂马用的,马也需要补充盐份。
“这——”老头子看着陶罐中不曾融化的盐,又不敢置信地瞅了瞅笑容满面的小郎君,这才轻轻地摇晃了一下,小心地抿了一口。
随即,淡淡地咸味从舌尖涌向了喉咙,又滋润了他的内脏,瞬间就眯着眼,笑开花。
这是盐的滋味,而且还不少呢!
他何尝有过这般奢侈,满是褶皱的脸,立马就舒展开来。
“多谢郎君,多谢郎君!”老头拜了拜,小心翼翼地将陶罐放好,这才说道:“小郎君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人,毫不嫌弃我这个老头子,想必是有事想问吧!”
“哈哈哈,没错!”果然是人老成精,知晓平白无故的有好事,必然有所求,李嘉将靴子脱下,又褪去袜子,赤脚感受泥水的滋润。
就是这种感觉,舒坦。
“老丈,不晓得日子过的咋样?”
“小老儿这一辈子,苦头吃了不少,年轻时马家皇帝打仗,之后又是唐国人,然后前几年又来个唐皇帝,才算安生下来。”
老头子舔舐了下嘴唇,又饮了一口盐水,这才道:“日子还算过的去,家中五六亩地,大儿子病死了、二儿子当兵也不见了,小儿子如今成家,生了几个小孙孙。”
“女儿也有两个,长女嫁人了,小女还留在家里!”
“平日,儿子种田,儿媳又织布,我就摆弄半亩茶田,收点茶叶,能卖个百来钱,交粮后,还能过活的去,就是灾病难防,我老婆子,去年就走了……”
“想着多种点茶,积攒些钱,给女儿多攒些嫁妆,好嫁出去!”
老头一提起女儿,瞬间就皱起眉头,叹了口气。
“老丈小女儿多大了?”李嘉好奇道。
“十七了,再不嫁,就老姑娘了!”
“那为甚不嫁?”
“嫁妆不够咧!”老头子无奈地说道:“现在没有五六贯钱的嫁妆,就嫁不出去咧,没人要,我家还缺了半贯,明年开春就能出嫁了!”
“嫁妆那么高吗?”李嘉讶然,这世道,竟然与后世相反,女人反而嫁不出去,男人要高嫁妆,真是奇怪。
湖南地广人稀,地价便宜,一亩熟地也不过两三贯钱,要两亩地作为陪嫁,果然够高的。
“小郎君天天鱼肉,住大宅,自然不清楚我等小民!”老头子瞥了其一眼,心中想到,又是一个不食人间五谷的富贵子弟,继续说道:
“咱长沙府,这几十年来一直打仗,男丁折损的厉害,当兵的又多,自然男的吃香,女的愁嫁!!”
“况且,咱女儿纺布可是一把好手,若是嫁妆低了,平白让人看不起咯,家里吃穿又不短,自然要多置办些嫁妆!”
“女儿家中天天织布,赚了不少钱,嫁妆少了,咱心里也愧疚着呢!”
“不怕您笑话,女儿的嫁妆,泰半都是她自己赚的咧!”
闻言,李嘉颇为无语。
这还是社会环境造成。
一来男丁少,自然而然,男人就值钱了。
二来,女子闺房中就开始织布纺纱,家中的地位也高,甚至某种意义来说与儿子平级,自然父母同样喜爱赚钱的女儿,置办丰厚的嫁妆,也是理所应当的。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还是百姓家底厚实,要是大都一贫如洗,嫁妆高自然是笑话。
“老丈,家里有牛吗?”
“您指的是水牛?”老头子高声道:“这太贵了,一头小牛,也得十来贯,比女儿还贵,咱买不起!”
“不过得女儿嫁了,年景好一些,应该就能存钱买牛了,不,还是得买织布机,家里的织布机老了,要买新的,织布可比种田赚钱多了!”
“要不是田地空着可惜,要交税,我早就让儿子跟我伺候茶田了!”
“近两年,粮价低了少,盐也便宜了,税也少了些,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多些……”
老头子一直絮絮叨叨的,然后又叫几个拔草的小家伙过来,把陶罐中盐水,让他们喝了几口,两个小家伙吧唧嘴,喝的津津有味。
“这盐价还那么高?”看着祖孙对着盐水爱不释手的模样,李嘉笑了笑,将口袋中的一包盐直接递了上去。
“咱们这不产盐,都从北边运过来的,以前一斤盐得六七十钱,如今二三十钱了,也贵的很,但好歹能偶尔菜里放盐了……”
老头子摸了摸孙子的小脑袋,笑着说道:“以前可没那么好的盐吃,经常也买不到呢!”“不过得女儿嫁了,年景好一些,应该就能存钱买牛了,不,还是得买织布机,家里的织布机老了,要买新的,织布可比种田赚钱多了!”
“要不是田地空着可惜,要交税,我早就让儿子跟我伺候茶田了!”
“近两年,粮价低了少,盐也便宜了,税也少了些,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多些……”
老头子一直絮絮叨叨的,然后又叫几个拔草的小家伙过来,把陶罐中盐水,让他们喝了几口,两个小家伙吧唧嘴,喝的津津有味。
“这盐价还那么高?”看着祖孙对着盐水爱不释手的模样,李嘉笑了笑,将口袋中的一包盐直接递了上去。
“咱们这不产盐,都从北边运过来的,以前一斤盐得六七十钱,如今二三十钱了,也贵的很,但好歹能偶尔菜里放盐了……”
老头子摸了摸孙子的小脑袋,笑着说道:“以前可没那么好的盐吃,经常也买不到呢!”咱们这不产盐,都从北边运过来的,以前一斤盐得六七十钱,如今二三十钱了,也贵的很,但好歹能偶尔菜里放盐了……”
老头子摸了摸孙子的小脑袋,
第七百二十章探讨
与老头谈论了好一会儿,李嘉又赏了一枚银币,帮其女儿凑足嫁妆,他这才骑上马,面色沉重。
湖南的民生问题,还是挺多的。
尤其是丁口的缺失,完全影响了湖南的发展。
“郎君——”田福连忙走过来,一脸的关切。
“走吧!”李嘉摇摇头,直接纵马而去,一行人紧随其后,又开始了吃土时间。
待到了岳麓山的集市,已经是下午未时三刻(下午一点四十五),市集依旧热闹非凡。
虽然肚子饿,但民间的饭菜,他实在没胃口,铁锅还未流传开来,基本上就是一锅炖,香料也少,味道难以言表。
索性就直接回到了麓山寺,李嘉才草草吃了口面,饮了口冰镇酸梅汤,这才缓了口气。
长沙府七州,数十县之地,不过六七十万人口,这还是加上蜀地和江西府的移民后的总人口,用后世大半个湖南省来养活这么多人,的确是够奢侈的。
“让几位相公来见我!”李嘉眉头一皱,轻声道。
“喏——”
麓山寺后山的一个小院中,政事堂就姑且设置在此,几位宰相们倒是凉快了不少,就是有点窄,适应的倒是可以。
“今年长沙府、湘西、荆南府一带,天气炎热,怕是有旱灾!”
赵诚看着地方上送来的奏本,瞬间有些头疼,瞅着孙钊一副淡然的模样,他随口说道。
“恐怕也得早做准备!”孙钊闻言,叹了口气,说道:“这般若为真,又得减免赋税了,还得救济百姓,希望能下几场雨吧!”
孙钊一开始掌管转运使司衙门,如今成为次相,户部算是他的势力范围,似乎与钱粮接触久了,养成了吝啬的毛病,万分不想出钱粮。
“希望能下雨吧!”孙光宪也叹了口气,说道:“这乱世以来,各地水渠沟壑也不曾维护,堵塞者居多,朝廷如此钱粮还算充足,不提兴建,维护一番倒是可以的!”
孙光宪新进政事堂,基本上算是工部的话事人,自然代表工部的利益,说到了旱灾,他借坡下驴,谈起了水利之事,工部最大的工程军械司,被皇帝把持,如今顶多修修府道、州道,着实松散。
“如今朝廷也不富裕!”孙钊瞬间脸色一变,唉声叹气道:“夏税还未收上,各衙门就急匆匆要钱,可不能乱花!”
“况且你们工部,每个月修路,就得要数万贯之多,怎地还要钱?户部的钱粮都有了定数,可不能轻易乱为!”
“去年秋后,我记得还存在了四五百万石粮食吧,应该说绰绰有余才是!”
赵诚看了一眼守财奴般的孙钊,笑着说道。
“这些钱粮,乃京城及禁军的粮食,每月须得数十万石,不可轻动。”
“夏粮再过两三个月就会上收,在说,每个月转运使司上缴百万贯商税,拿出几十万贯来,将长沙府的水利工程修一修,也无关系!”
赵诚轻声说道,语气虽轻,但却有一锤定音的效果,孙钊见自己也占不到理,也就罢了。
但,其只是扣扣索索拿出五十万贯,只够将长沙府、荆南维修一下水利了,再多,就绝对不能拿出来了。
六百万石粮储看着多,但对于偌大的大唐来说,也并非完全够用。
三十万军队,兵卒、马匹骡子等牲畜,一个月耗粮三十万石,饷钱近百万贯。
而且,要知道,长沙城乃是国都,吃粮甚重,百官们的俸禄是按月来发的,而不是像地方官一般按年来发,所以近二十万人,每个月食粮超过五十万贯,长沙府只能自己一半,剩下的只能用储粮。
而且,还是五品以上致仕官的半禄,也是由户部输送的。
“朝廷中枢之地,冗官太多了!”支出数十万贯,孙钊感觉到牙疼,他看了一眼老神自在的赵诚,不满道:
“湖南六部、蜀国六部、荆南中枢,闽南、江南六部衙门等,虽然说遣散了不少,但一个个入了长沙城,领了一份闲职吃皇粮,若是仔细一看,到处都是尚书、侍郎咧!”
“归降之人,自然须好好安置!”赵诚不以为意,说道:“况且,几年大才甚多,须用于朝廷,不可让其乱为流窜!”
说白了,这些人都算是各地的人才,若是让他们辞官归乡,就会成为大唐的隐患,还不如弄份闲职养着,细细甄别而用。
“赵相公,如今长沙城食禄米的百官,超过了两千人,而各地地方官吏,也不过一万三千人,若是大朝会,我怕队伍得排到皇城外去!”
孙钊不满地说道:“也不能一概而用,昏官庸官也不少,罢黜一些也合适!”
“勿言,此事不可!”赵诚干脆利索的说道。
“几位相公,陛下有请——”这时,有宦官言道,让气氛瞬间一松。
“走吧!”赵诚连忙起身,挥挥衣袖,拍着屁股就走人。
“哼!”孙钊也起身,冷哼一声而去。
孙光宪及邓斌二人,则面不改色,紧随其后。
李嘉见到几位宰相,将长沙府男丁缺乏,重上轻农的事情一说,几位宰相瞬间就脸色凝重。
“农乃百事之本,农户轻田而农商,这是动摇朝廷根基的大事!”
赵诚脸色凝重,他也想到缺粮的后果,立马拱手说道:“此乃前朝弊政,请陛下重整风气,打击豪商,劝农以耕!”
“不可!”孙钊连忙出列,说道:“如今朝廷钱粮并用,若是打击商贾,定然导致商税大减,与朝廷不利,况且,这只是湖南一地,丁口缺乏所致,其他地界则不然,切不可一概而论!”
“陛下可迁徙各地百姓入长沙府,以丰其丁,再从蜀地运粮南下,长沙府定然不会缺粮!”
“商业之盛,本就是乱世谋国的手段,不可轻易否决!”
李嘉摇头说道:“况且,朝廷也离不开商税,百姓皆以商而活,打击商业,则不亚于摔他们饭碗了!”
“陛下圣明!”孙光宪终于得到了机会,他开口道:“地方苛求嫁妆,以至于男女婚嫁艰难,臣请陛下下诏,男十六,女十四,未娶或嫁者,税倍之!”
第七百二十一章悚然
“嗯?”李嘉对于这个建议挺有兴趣的。
“百姓故土难离,一味的迁徙,不过是让其怀恨朝廷罢了,虽然有益于朝廷,但却有不少的民怨!”
孙光宪虽然一头的花白发,但确实精神抖擞,言语有力,仰望着皇帝,他的双目有神,这是他数月以来,难得的机会:
“臣听闻,蜀国迁徙之百姓,分得荒地,怨声载道,若非禁军镇压,恐怕早就起了民怨,离乡人贱的道理,他们都知道的!”
“长沙府乃是国都所在,天下首善之地,蜀人二十万,江西十万,几占长沙一半丁口,其心中怨恨,若在迁徙,怕是适得其反,朝廷腹心生患!”
“迁徙之事,万不可再为之了!”
闻听其言,李嘉浑身惊悚,打了个冷颤,后背起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