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临-第1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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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年,第一个名正言顺与异族野人联手的,是我大楚?”
“”阿大。
造剑师不再继续说了,而是转过身,继续前进。
前方,锦衣亲卫拦路。
“交出佩剑。”亲卫说道。
“哈哈哈。”
造剑师笑了起来,
道:
“剑交了,王爷唤我来,只是下棋听曲儿的是么?”
“让开吧。”
这时,一道声音自后头传来。
锦衣亲卫马上退开,因为说话的人,是剑圣。
剑圣在晋东,没有官职;
可这种无官职,却又比任何官职都要大。
别的不说,光看在晋东社戏里,剑圣总是和自家王爷形影不离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之前范城兵马,几乎要脱离苟莫离的控制,也是剑圣来压阵,才代表王爷的意志帮苟莫离站了台。
锦衣亲卫退开,
造剑师上前。
剑圣开口道:“对你的弟子,是不是太苛刻了一些,他们到底还年轻。”
显然,剑圣“听”到了先前造剑师与两个剑童的对话。
造剑师摇摇头,道:“有些道理,得他们自己去悟。”
“那你悟出来了么?”剑圣问道。
“没有。”造剑师回答得很直白,“我现在甚至不知道,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且居然不是为了刺杀那位,而是为了保护那位。”
“其实你知道。”剑圣说道,“独孤家和谢家一样,得为自己找一个退路和新的归宿,你毕竟,姓独孤。
所以,既然你自己都不愿意面对,又为何要强求你的弟子们能面对和参透呢?”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这辈子,是不如你了,不就得指望徒弟辈了么?”
剑圣听到这话,
老神如他,也抑制不住嘴角的微微上扬。
造剑师心里“咯噔”一下,糟了,给梯子了!
剑圣开口道:
“怕是没这个机会了哦,你这俩徒弟,资质确实是一等一的好,我能瞧出来,他们已经能与背上剑匣里的剑产生了呼应。
可以说,无论是造剑还是练剑,日后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假以时日,不会差当年咱们那所谓的四大剑客。
但,也只是咱们当年罢了。
我最年长的一个徒弟,是个乾人,人耿直,又老实,有点蠢笨,如今,也就扒了个三品,都懒得提他;
我一女徒弟,天生剑胚,现在,也就是个四品,三品还有段距离,也懒得提他们。
俩小徒弟,最是顽劣,总是让我这个当师父的头疼。
小女徒弟,生而能与龙渊剑意相通,早早地就让我割爱舍了龙渊,现在都还心疼得紧;
那个小男徒弟,更是不像话,还在吃奶的年纪时,就动辄乱用剑气把婴儿床劈烂了好几张,糟蹋了多少好东西;
唉,
愁啊。”
造剑师对着剑圣翻了个白眼,
该死,让他装到了。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同时,到了他们这个层次,胜负其实已分;
当年在河畔边,他与百里剑一同拦截剑圣,二对一,其实已经是胜负的分割线了。
不过,他们同时也看淡了这些,更愿意着眼于以后,看谁的衣钵传人更厉害。
“你不亏。”造剑师说道,“我说,你当年早早地就跟着那姓郑的,是不是就笃定他以后生的俩孩子都是灵童?
你就跟个黄鼠狼似的,侯在母鸡窝旁边等着捡漏?”
剑圣没生气,
反而笑道:
“是这个理,我啊,就图这个,你说我赚不赚?”
“要点脸。”
“脸值几斤铁,能铸几两剑?”剑圣反问道,“十年之后,这天下江湖四大剑客,将被我虞化平一门,给包圆儿了。”
“老虞,你飘了。”
“可不。”
“可江湖,终究只是江湖,我原以为你跳出去了,没想到,你还在这里。
你知道的,
朝堂上的达官显贵,到底是如何看你的,咱们的,这座江湖的。
就是那田无镜,
当年不也是说过,江湖,不入流而已么?”
造剑师这其实就是为杠而杠了,委实看不过剑圣这般得瑟的模样。
说白了,
他们一个个的,人前是宗师,宛若不染烟火尘埃,那是因为他们和普通人差距太大,可真要他们自己在一起,实则和贩夫走卒茶楼酒肆里的酒肉狐朋交往吹屁,没什么区别。
该骂还得骂,该酸还得酸,该得瑟得得瑟,该揶揄也得揶揄。
剑圣听到这话,
发出一声长叹,似乎被戳中了痛处。
造剑师先笑了,然后猛地意识到不好,该死,怎么又!
“哈哈哈哈哈”
剑圣彻底放声大笑,
他心里,一直有一座江湖,可惜,能与他分享的人,少之又少;
李良申早就不算数里头了,百里剑又死了;
算来算去,没人能比造剑师更适合的了。
“我承认,田无镜当年说的话,错对各半吧。
所以我那俩关门亲传小徒弟,
一个,
前不久大典上,坐那龙椅,受燕楚跪拜;
一个,
是燕国摄政王的世子;
练剑的人里,没人比他们地位高;
地位高的人里,没人比他们剑术好。
江湖嘛,
确实可以算个屁,
反正以后就算他们打不过,
直接喊人,
喊出他娘个十万二十万三十万的铁骑,也够把这江湖,来回犁个好几轮喽。”
“老虞,你以后要是天天都这样子,这地儿,我可真待不下去了。”
“仅此一次。”
“那你多笑笑。”造剑师回头,瞥了一眼自己的俩徒弟;
忽然间,就觉得自己这两个得意徒弟,不香了。
“走,带你去见王爷。”
“好。”
造剑师跟着剑圣向帅帐走;
恰好这时,
陈仙霸从帅帐内出来,手里捧着一堆折子。
造剑师看见了陈仙霸,
陈仙霸也看见了造剑师;
当年,陈仙霸确实早早地就被王爷所赏识,但真正奠定其崛起之路的,是千里驰援范城的那一战里,陈仙霸斩下独孤牧的首级!
也就是造剑师爷爷的首级。
陈仙霸将手中折子递给旁边的亲卫,
嘴角带着笑意,
右手握拳,
贴在自己胸口,
微微躬身,
“见过造剑师大人。”
陈仙霸这辈子最崇拜的人,就是王爷;
他不自觉地模仿王爷的一举一动,甚至还会反刍出其深意。
正如那一日帅帐中,自家王爷对谢玉安的那种安排,包括王爷让自己向谢玉安道歉;
陈仙霸事后回味过来,
这才叫真正的妙!
所以,
陈仙霸在认出造剑师身份后,很恭敬地向造剑师行礼。
造剑师微微一笑,也以楚礼回应。
如果说斩独孤牧首级,是昔日少年真正的奠基之战;率三千骑在渭河两岸反复横跳,是年轻人的心高气傲;
那么,先前率少数骑兵百里追杀谢渚阳,则可以称得上是新一代晋东军代表人物竖立自身地位的最好例证。
许是上谷郡的那一场由王爷亲自指挥的大捷战果过于辉煌,所以范城至古越城那一带的战事,难免被遮盖住了光芒。
但实则,由陈仙霸与天天两个年轻将领近乎出神入化的骑兵战术运用,可谓是将谢柱国折磨得近乎褪去了一层皮。
只差一点点,真的就只差那么一点,
摄政王可以达成四大柱国首级全收的成就,而他陈仙霸,则亲揽半数!
郑凡原本还担心,自己是否把局面弄得太好,最终导致陈仙霸与天天的成长轨迹与环境因变化太大,导致他们很难成长到原本轨迹线下他们的成就;
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王爷甚至没怎么看上谷郡那一战的战报,转而反复查阅了陈仙霸与天天那边的战报详情;
郑凡自认为自己是后天学习者,通过不断学习与模仿,最终走到这一步;
可有些人,他生来的剧本就不一样,是真的有生而知之者的,这不是迷信,而是你根本无法解释,人家就是年纪轻轻的,但就能打仗;
兴许,你让人现在编写兵书,他编不出来,但把他丢战场上,他就懂得该怎么去应对。
而在造剑师眼里,
陈仙霸身上环绕着一股子磅礴气血气息,这意味着这个年轻人,哪怕不从军,光走武夫之路,也能有很高的成就。
“当年你在渭河领军时,我曾想过找机会去杀你。”
陈仙霸听到这话,
点了点头,
道:
“我知道。”
“哦?”
“有几次,楚军布局有些奇怪,想来,是想引诱我冒进,但我没进去。”
“可惜了。”
“是,当我向王爷调来一队锦衣亲卫准备冒进时,楚人又恢复了正常。”
造剑师问道:“是不是还觉得有些遗憾?”
“是,我家王爷太伟大了,使得我们这些后辈能斩的首级,太少了,僧多粥少,狼多肉少,不够分的。”
“那我现在如何?进了狼窝?”
“是。”
“呵呵。”
陈仙霸走了过去,但又停下脚步,
开口道:
“造剑师大人,您哪天想出狼窝时,记得提前与我打招呼。”
“你要如何?”
陈仙霸笑道:
“也算同僚一场,既要走,总得争个先,好为大人您送行。”
“这是军需粮草册,已清点完毕。”
“好。”
戴着面具的年尧接过了册子,扫了一眼,就交给了身边的一名燕人吏;
吏再转交到下面去,最终,落到了郭东手里。
两万楚国皇族禁军,一应所需,还得楚人自己承担。
郭东检查得很仔细,检查完毕后,再自己开了条陈,连带着册子,一并送到了这支军队的主将面前。
年尧坐在那里,手里把玩着一把小匕首,时不时地,再给自己掌心处刮着死皮。
“将军,清点完毕,没有遗漏。”
“嗯。”
年尧点点头。
郭东将东西放下,转身欲离开。
谁料得,
年尧开口喊住了他:
“且慢。”
郭东停下脚步;
“你叫什么名字?”
“郭东。”
面具之下,年尧眯了眯眼,眼前这位燕军中的后勤官儿,面有残缺,很难不让人留意。
但在听到这个名字后,
年尧愣了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
“郭东”
“好,本将军就在你脸上,刻点儿花,给你们那位侯爷那锅汤里,再添点儿料,你们家侯爷,不是喜欢吃辣的么?
那本将军,就给他款上!
来人,
给他净面,
再刻上字!”
“你认得出我么?”年尧问道。
郭东转过身,道:“将军虽然以面具覆面,虽然声音尖细了不少,但卑职,还是能认出将军的。”
随后,
郭东又加了一句:
“就算您一不小心化成了灰,东,也不会忘记将军。”
年尧看见郭东腰间的水囊以及系挂着的水杯;
这水杯,有故事,相传是王爷在郭东家吃饭,赐下的。
“本将军渴了。”
这时,许安走了过来,他来是为了提前整肃皇族禁军的军纪,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说法,实则是借着安插军纪官作为名义,往里头,加燕人的眼线。
他看到了这一幕,但什么话也没说。
“好嘞。”
郭东应了一声,解下腰间的水杯,倒上水,亲自递送到了年尧面前。
年尧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道:
“不恨么?”
“王爷,已经替咱报过仇了。”
当着十万虎贲的面,对楚国大将军,行阉刑。
“将军还想吃些什么,我可以为将军开一些小灶,这点方便,是能给的。”
“本将军,吃得很好。”
“那卑职就放心了。”
“郭东”
“将军还有什么事?”
“真的就不恨了?”
郭东摇摇头,道:“可当不起一个恨。”
“哦,是当不起了么。”
“东是燕人,现在还是燕人,以前是燕兵,现在还是燕兵。”
郭东说着说着,
摇摇头,
道:
“东嘴笨,想不出那些有气势的排比,大将军要是有闲心等,可等我家那几个臭小子再在学社里学个几年,再说与将军听。”
“好,本将军等着。”
“您等好。”
郭东转身欲离开;
年尧却道:“杯子不要了?”
“将军若是喜欢,赠予将军就是了。”
“本将军不夺人所爱,还你。”
“好。”
郭东接回了杯子,重新系挂回腰间。
待得郭东走后,
年尧对站在身旁的许安道:“他应该很想骂我。”
许安却笑道:“东子不会的,东子,早就看开了。”
“哦?”
“赢家,总是容易释怀的。”
“是这个理。”
“另外,有些话,安本不该多说。”
“说吧,我听着。”
“将军还是谨慎点好。”
“我就是逗逗他不,我只是在逗弄我自个儿,这又犯得哪里的错?”
“王爷希望您能乖。”
“王爷大度。”年尧说道。
许安似乎有些意外,年尧竟然能开口说一个亲自下令将自己阉割的人大度;
“你不觉得么?”年尧反问道。
许安摇头:“王爷小气。”
“哈哈哈,这倒是有趣,你竟敢这般说你家王爷。”
“年大将军,和密谍司的人交接时,我知道您的家人,似乎还活着,您这一趟,不是为了功勋,也不是为了荣华,而是为了您的家人,挣一条活路。
您可知道,
这是郭东真的不在乎您了,
若是他去王爷那里哭一场,
您觉得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
“把我杀了?在我正有用时?”
“王爷会的。”许安一字一字地说道,“我们的王爷,很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