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临-第12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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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这会儿了,
瞎子哪里可能再顾及到什么雨露均沾家庭和谐?
随后,瞎子又在主上墓旁边,又捏出了一个新墓,这自然就是自己的。
在准备去做下一个墓时,瞎子又回过头,重新在自己的墓穴旁,也开了一个陪墓。
至于接下来,
还得给他们一起修上;
阿力的墓得大,薛三的墓外面不能小,里面得更多地利用上;
阿铭的墓和阿程的墓得靠着。
故而,
前头杀得热火朝天,
后头,
瞎子则开始一个人专心致志玩起了陶艺。
一品的精神力加上一品的意念力,足以让其很是从容地快速完成这个工程。
他得赶紧修完,
再之后,
还得留余一点时间,把这个四方大阵重新改造一下,最好能让其再自我运行个百八十年,防止外来人的打扰。
哦,
还得给干儿子他们留个门,
另外,
天天那孩子应该会记得给自己带橘子的。
一想到自己正在设计这个世界未来的一个“禁地”,或许会被称为王爷之墓、魔王之墓什么的,
瞎子就觉得很有趣很有意思。
不过,
再一联想,
别以后这地儿变成什么天才修行者试练场所,隔三差五的有人跑进来找机缘,那也真的好烦。
所以,
瞎子还打算再设计一些机关,甭管你是天之骄子还是气运之子,进来就给爷死。
嗯,
要不要再设计个自毁的阵法?
等打完了,从阿铭阿程那里收点血或者指甲融入其中,再让三儿往里头配点毒?
这个工程量,就有些大了,怕是有些来不及。
瞎子有些苦恼,
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到底还是自己没想得太深远,来之前或者路上,应该大家就敲定好图纸才是。
虽说七个魔王里,
一个在合体,一直没空出来,也不能出来;
一个在陪着自己的男人,目光温柔;
一个在做陶艺,沉浸其中;
可就算是只有四个魔王真正出手,对局面而言,也照旧是完全的压倒。
阿铭、梁程一人收一片,没去包圆儿;
巨人一般的樊力,拳打脚踢,对着这帮所谓强者就是最纯粹的肉身问候,可谓酣畅到了极致。
三爷不停地出现在一个个门内强者想象不到的位置,再一把匕首刺进去。
大家都在玩,
大家也都有的玩,
最后一场烟花绚烂,有机会的,就都亮亮相,松松筋骨。
到最后,
那位大夏天子其实最为凄惨。
如果可以选,一定程度上来说,先前死去的那位一品强者,其实也是幸运的,死得虽然憋屈一点,但至少也拿了个痛快。
而大夏天子一开始想跑,
被樊力直接挡住了去路,一把攥住,对着地上狠狠地就是一阵猛捶,再丢了出去。
梁程以白骨王座配合冥海的虚影,将企图以气运之力重新尝试突围的大夏天子给重新镇压了回去。
阿铭顺势上前,用死河捆缚住其身躯与神魂,再用一张帕子擦拭干净其脖颈位置,
随后,
獠牙刺入,
天子之血,果然美味到不行。
以至于阿铭直接无视了那边兴奋地搓着小手手准备接力最后一棒的薛三,忘我陶醉地继续吸食下去。
“你大爷,最后一茬了,还想着吃独食!”
薛三身形直接出现在了阿铭身前,手中匕首消失,掌心之中出现一把黑色的虚影;
“老子来最后一击!”
说完,
这一道黑影,直接没入大夏天子的额头。
刹那间,
大夏天子的身躯开始发生龟裂,黑色的火焰冒出,焚烧着其身躯与灵魂。
阿铭无可奈何地退出自己的獠牙,停止了自己愉悦地畅饮。
他没办法去说薛三,因为他清楚,别看大家玩儿得很开心,实则速度一直就没停下。
就是这最后的大夏天子,
看似是大家都过了一遍手,
实则是樊力的猛捶破其肉身,
梁程再以冥海压制其气运神魂,
阿铭掏空其内在,
薛三给予最后一击。
哪怕是先前大家动手时,其实也没藏着掖着,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甚至不少人还用的是那种会损伤自己根本的禁术功法。
无他,
一是担心主上的身体,哪怕有国运支撑入了一品,但肯定不会长久。
玩儿过火了,最后主上身体支撑不下去了,人没杀完结果掉品了,那真是太糟糕。
二则是大家也明白这差不离是自己最后一出了,横竖就这一遭,压箱底的手段什么的,使劲用呗,还真就过期作废。
也因此,
这位大夏天子,是魔王们与主上这近二十年来所遇到的最强大的存在,同时,也是最没面儿的存在。
其刚一苏醒,
就被巅峰期的魔王丝毫没有前奏地直接闷杀。
整到最后,不说魔王们了,怕是连他自己都得意犹未尽。
等到樊力张嘴,将那燃烧得只剩下灰烬的大夏天子残躯直接吞入腹中后,即宣告一切尘埃落定。
不是不想精彩,
也不是不想你来我往大家一起过招,
更不是不想各自出手,打得个山崩地裂水倒流,从试探再僵持再发力再爆发再压抑再突破最后再嘶吼着来一场众志成城的反转。
如果可以这样,魔王们肯定愿意照着这个节奏走,偏偏实在是做不到。
打完收工,
一个不留,
干净得连一缕残魂都不可能给人留下,可谓真正地吃干抹净。
瞎子还在那里规划建造着墓地,见那边完事儿了,赶忙招呼着:
“来来来,自己看看哪里不符合心意,趁着现在还能改就改了,等真躺进去后你再哔哔也没用。”
阿铭看见自己的墓和梁程的墓挨在一起,
就直接说了声:
“我没异议。”
阿铭的墓里有一个小酒窖,梁程墓穴里则有一个王座。
樊力则缩小了身躯,往里头躺了一下,大小合适,坐起身,发现主上那边和瞎子那边都有陪墓,马上道:
“俺也要。”
“乖,你就别想着耽搁人家了,人家还是个有着大好年华的小姑娘,省省吧。”
三爷跑来讽刺了一下樊力,
随即喊道:
“瞎子,给我这儿也开个。”
“你咧!”樊力问道。
“我和你不同,我家那口子这辈子怕是不会改嫁了,这天下再难找到第二个能满足她的人了,等她年岁差不离时,可以回来和我躺躺。”
说着,
薛三拿出一个瓷瓶,
笑道:
“你要不要涂点儿?”
“啥?”樊力问道。
“千年不腐。”说着,三爷低头看了看身下,“即使以后我人烂了,化了,散了,可老子依旧得躺在这儿,对着每日的清晨,向朝阳敬礼。”
“俺们的肉身,千百年后被人捡去都得当神器材料,哪可能腐烂。”樊力说道。
薛三摇摇头,
看向那边的主上,
道:
“天知道主上走之前,境界会跌落到什么地步,我们也就不是现在的我们了,要死的话,很大可能就是以凡人的姿态走的。
你还想着肉身不化?美得你。”
“那,还有么?“
“带得不多,勉强够涂咱俩的鸡儿。
你再变大一下帮我挡挡,咱俩动作得快,保不齐他们要抢。“
“僵尸吸血鬼不怕腐烂,魔丸又没肉身,主上四娘与瞎子他们怕是更喜欢尘归尘土归土,没人和我们抢。”
“唔,你这么一说感觉好有道理。”
另一边,
梁程走过去,将先前大夏天子的那口九龙棺搬了过来,丢到了阿铭墓穴里。
自始至终,
魔王们都没有马上回到主上的面前。
所有人,都在刻意地忽略;
以希望,这结局可以来得更晚一些。
但当所有人身上的气息开始跌落时,
大家伙也都能接受,
不舍归不舍,
但也本就在情理之中。
许是正因为知道会结束,所以之前的相聚与画面,才更显得珍重。
魔王们放下手中的事情,开始向主上这边走来。
郑凡坐在了地上,
四娘扶着他的后背。
银针刺穴,老镇北王以这秘法强行恢复巅峰,打完了一场仗才死在王府卧榻之上;
他郑凡这里,只是打了一场架;
可偏偏这场架打得,无论是动静还是消耗,都无比巨大。
撑到现在,
已经极为不易,
主上所承受的痛苦与折磨到底有多重,
在场的所有人,心里其实都清楚。
但,
当这一刻来临时,
大家心里还是诧异了,
因为主上的头发,
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变得枯萎,皮肤,也在快速地褶皱失去水分。
这是身体潜能被完全榨干的后果在显现,
这是生命力走向不可逆枯萎的征兆。
当年在听闻老镇北王死去的消息后,因为身份原因,得以知道秘辛的郑凡,清楚晓得老镇北王到底是如何死的,为此,还曾特意找来四娘与薛三聊过这一茬。
四娘的回答是,一样的事情,她肯定能做得更好。
而薛三的回答是,这只要做了,就药石无力;
为了让主上听得更懂,当时薛三还举了个比方,说就像是百草枯,喝下去自杀,抢救回来了,看似能下床行走与正常人无异,但过不了多久,就得面临不可逆的结束。
无论是阿铭的初拥还是梁程的以尸毒变僵尸,都是生命状态的一种改变,而并非……创造生命。
大家伙,都默默地坐了下来。
没人说话,
该说的话,之前就说了,现在,大家只是静静地坐等那一刻的到来。
无论主上的死,是否会牵扯到他们一起死,对于魔王们而言,都是一场“死亡”。
瞎子则叹了口气,
道:
“你还有法子么?”
“谁?”薛三有些疑惑地看向瞎子。
瞎子伸手,指了指主上身后。
而这时,
已经垂着头,
等待自己最后结束的郑凡,
忽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信则有,不信则无。”
郑凡在心里笑道,
也挺好,
临走前还能出现个幻听。
而这一道声音,
在场的魔王们没能听到,却能察觉到,仿佛有另一股意识,存在于他们之间,亦或者,叫站在主上身侧。
四娘甚至有些茫然地看向身后;
“你还有办法么?”
瞎子再问了一遍。
先前进阶一品,控制大阵时,
瞎子曾回首望过,
且目光,
在主上的身后,停留了片刻。
有些东西,他一品前看不到,而一品后,却“看”到了。
当初,薛三那口子的婆婆,也就是寻扈八妹而来的那个老妪,曾对天天看过命,最后差点被反噬当场暴毙;
剑圣曾抱着天天,得到来自田无镜的指点,有别于雪海关前的拼死一战,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领悟了二品之境;
据谢玉安所说,天天率锦衣亲卫列阵迎敌于渭河南岸,有一大楚巫正妄图以巫术窥测天天气运,结果吓得陷入了疯癫。
大家似乎都习惯了,也认为,田无镜将自己的一缕意识,也可以称之为一缕分魂,总之,他在自己儿子身上留下了东西,以庇护自己儿子可以不受外邪侵入。
对于王府的世子而言,寻常的刺杀根本就没有机会,也就只剩下这类歪门邪道的招数了。
但一直到先前瞎子回首一望,
才想通了一件事;
扈八妹的婆婆为天天算命时以及剑圣抱着天天正式入二品的地方,都在王府,而当时,主上本人,也在王府。
天天第一次率军列阵迎敌时,江对岸的主上,可是一直紧张关切地看着。
对于田无镜而言,为了大燕,他自灭满门,杜鹃死后,一夜白头也终究没有起兵靖难入京杀赵九郎。
这是一个狠人,或许他最大的痛苦就是,他既然已经做到了绝情,接下来,就不可能再有情,哪怕是对自己的儿子。
无论心里有多少情绪,都得一并镇压,什么都不能做,否则就是对先前一切的背叛与颠覆,他以及一切因他而死去的人,都将成为一个笑话。
可唯独有一个人,他可以这么做。
那个人,就是郑凡。
瞎子认为田无镜与主上的兄弟情,是真的,两个都算是“孤独”的人,反而在合适的时候,形成了一种互相的扶持。
灵魂上,你我皆孤独。
也正因为主上对大燕有用,对大燕的未来,对大燕一统天下,有大用;
所以在这大义的遮蔽之下,田无镜才能将郑凡真的当一个弟弟去对待,只有这样,他才能心安理得。
所以,
田无镜根本就没在自己儿子也就是天天身上留下什么,
但,
他在主上身上,留下了!
这才有那年冬天,望江冰面上,哥带你下山。
而之前大家伙之所以会出现这种错觉,是因为天天当时,就在郑凡身边,甚至就是在郑凡眼皮底下。
郑凡看到了,
他也就看到了。
所以瞎子现在才问,
问问他,
你有没有办法。
这世上,如果说谁还可能有办法的话,不是先前一品时的魔王,而是……当年的那位靖南王。
魔王的强大,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强大,这个世界的规则,对魔王们的限制,十分严格;
可田无镜,
却是连魔王们都认可,甚至一度心惊的存在。
他,
更懂这个世界的规则。
此刻的郑凡,
目光已经开始涣散了,
临走前,倒在媳妇儿怀里,墓还挖好了,再听到老田的幻听,也挺好,自己走得很安详。
但下一句幻听,
却打破了郑凡在弥留之际的幻想,
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