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临-第6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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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靖南王不喜郑伯爷这种行事作风,但郑伯爷还是觉得,惠而不费的事儿,该拉,还是拉拉。
太守府外围,有一众巡城司士卒把手,府内的佣人,全部外放了出去。
郑伯爷是从后门进来的,来到后宅偏厅后,发现毛明才和孙有道已经在这里等着自己了。
“哈哈哈,国之干将归来,老夫大喜啊,哈哈哈哈哈。”
毛明才笑得很开心。
他其实事先并不知道这一则军事计划;
但他作为颖都的太守,河工的事怎么可能不经他的手?
前方大战,后方修河,他怎能不生疑窦?
但他不敢问,
靖南王秘密军令条子在这里,外加燕皇的密旨也在这里。
毛明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所以认真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一旁的孙有道,以晋人太傅的身份主持后勤运转,在这件事上,其实同理。
不过,就在前几日,靖南王新的一则军令到来,军令很简短,却已经足以让毛明才一窥真相了。
他是燕人,
既然是燕人,
自然想着的是如何将这场国战给打赢,所以,他不在乎决堤的后果!
孙有道这边呢,颇有一种剑圣现在的心态,该做的,他已经做了,现在,他想顾着自己家的日子。
再者,权衡利弊之下,战事旷日持久,那么三晋之地会更加疲敝,死的人更多。
倒不如,
干脆将这一刀给送出去!
不过,
二人事先并不知道这次领兵入楚的将领是谁,但在前日收到郑伯爷的信使传信后,二人心里,都不由得踏实了下来。
因为,
在大燕,在晋地,
外人其实比郑凡本人更对平野伯爷有信心!
郑伯爷也是累得狠了,外加这套临时在城外换上的巡城司甲胄不是很合身,勒得不舒服,进来后,直接将甲胄解开,随意地丢在旁边的地上。
甲胄落地,
发出脆响:
“咔嚓嚓………”
………
“咔嚓嚓………”
一众巡城司士卒列队快速地奔跑,身上的甲胄不停地摩擦出声响。
领头的,是面色凝重的冉岷。
夜幕下,
他们没有打火把,
只是沉默地快速行军。
距离他们前进方向的不远处,
就是一座大堤。
“什么人?”
“什么人?”
大堤上,有当地民夫组成的巡河队,他们一只手拿着火把,另一只手拿着锣,腰间,挂着用来交接的水牌。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前方到底是什么人,自其身后草丛中,就钻出来两名巡城司士卒上来就勒住他们的脖子,随即刀子捅入。
冉岷对身后一众巡城司士卒低喝道:
“堤坝上,不留活口!”
“喏!”
“喏!”
一众巡城司士卒马上铺散开去。
冉岷身形很快,窜到一个民夫身前,直接一刀刺入其胸膛。
“噗!”
………
“噗!”
毛明才将匕首刺入了一块羊肉之中。
指了指桌子中央摆放着的一口铜锅,
笑道:
“老夫这阵子忙得身肝火过重,大夫吩咐了得忌口,孙太傅是牙口不好了,然而,咱们俩吃素没问题,可不不能让平野伯你也跟着咱们一起吃这个。
吃好了,才有力气杀楚奴不是。
来,郑伯爷,您自己切肉涮。”
孙太傅点头笑道:“怕消息走漏,所以府内下人早早地遣散出去了,老夫和毛太守虽说不敢厚颜称自己是君子,但倒是真的远庖厨了。
所以,只能预备下这口锅子,吃什么就涮什么,倒也方便时宜,哈哈。”
火锅这种存在,其实早就有了,只不过,这两位吃的是养生锅,不会加花椒辣椒的那种。
郑伯爷将匕首抽出来,
道;
“辛劳二位大人了,小子,感激不尽。”
“哎,哪里哪里,等郑伯爷凯旋,颖都的望江楼上,老夫亲自为郑伯爷庆功!”孙有道说道。
“哈哈哈,必然凯旋。”毛明才起身,揭开了锅盖,“让本官先看看汤开了没有?”
锅盖揭开后,
里头是沸腾着的汤水:
“咕嘟……咕嘟……咕嘟……”
………
“咕嘟……咕嘟……咕嘟……”
大堤下沿,已经出现了好几个冒着泡的水孔了。
这是一种极为危险的征兆,意味着随时可能发生溃堤。
所以,当地民夫们才会昼夜不停地巡查。
当然了,出现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还是这大堤的设计极为不合理。
而这种不合理,不是普通民夫所能明白的,他们只知道照着吩咐做,也觉得自己是在加固大堤以防止自己家乡遭受洪水侵袭。
民夫,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尸体都被丢入了江水之中。
冉岷对着四周手下们大吼道:
“挖!”
……
“老夫来挖吧。”
毛明才拿着汤匙,从旁边一口洁白的瓷碗里挖出一大勺的猪油,放入锅中。
郑伯爷很想告诉他们,自己其实更喜欢牛油火锅。
但怎么说呢,
入乡随俗吧。
当即,削下一片羊肉用筷子夹着放里面开涮。
涮好后,
将肉送入口中,这锅底,虽然不是腥辣的,但味道还真不赖,外加这羊肉,也确实是鲜嫩,入口即化。
孙有道将酒壶拿起来,准备给郑伯爷倒酒。
郑伯爷忙道:
“军中不得饮酒。”
现在虽然人不在军中,但本质上,还是处于战时,喝酒,容易误事。
孙有道一拍脑袋,
道:
“老夫忘了,老夫忘了,哈哈哈,行,那咱们以茶代酒,以茶代酒。”
孙有道起身,去旁边的小火炉上想要将茶壶拿起,但孙有道养尊处优的日子,也过得够久的了,虽然他人不矫情,也谈不上奢靡,但这种烧水倒茶的事儿,已经几十年未曾做了。
拿起茶壶时,没想到这般烫,当即将茶壶摔在了地上。
“哐当!”
………
“哐当!”
一块大石被撬开,紧接着,江水顺着这个缺口开始拼命地涌出,缺口,正在被不断地撕裂开,越扯越大。
一些地方,也开始出现龟裂,甚至,已经产生了塌方。
溃堤,
已经开始!
………
“老夫,实在是………”孙有道有些无奈,“实在是………”
“没烫着就好,没烫着就好。”
毛明才起身,仔细瞧了一下,发现孙有道没被烫伤后,也长舒一口气。
虽说颖都转运使是孙良,但谁都清楚,真正帮孙良料理这么大一大帮子事儿且还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就是眼前这位昔日大成国的宰辅。
他要是被烫伤了,毛明才就真的失去了一大帮手,到时候,还得为后勤头疼。
“老夫再去烧一壶。”孙有道说道。
“不必了,不必了。”郑伯爷伸手指了指面前沸腾的锅底,“茶汤茶汤,其实早年间,茶叶不就是拿来煮汤的么,也得加调料的。咱们呐,干脆以汤代茶再代酒!”
“哈哈,是极是极。”
毛明才用汤勺舀出三碗汤。
三人举起碗,
孙有道:“为平野伯贺!”
毛明才道:“为伐楚大捷贺!”
郑伯爷则郑重道:
“为大燕一统诸夏万万年贺!”
锅内,
汤水还在沸腾,里头,是菜和肉。
远方,
望江也在沸腾,里头,也是菜和肉。
第三百五十一章 扬帆
“可算是到了呢。”
四娘骑在马背上,取下水囊,喝了一口。
今日的她一身红色的披风,虽说从雪海关那儿疾驰至这里,不可谓不辛苦,但到了地方后,在其身上依旧看不到劳顿之形。
也是,做了这么久的女账房先生,终于得一个机会出来遛遛马,权当是活动一下筋骨了。
一边的剑圣依旧挺直着背,目光里,带着些许深沉。
“剑圣大人可是在意那望江下游的百姓?”
剑圣摇摇头,道;“不在意了。”
虽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但他现在,对那些,已经无感。
归根究底,
江山浩瀚,朝堂高渺,
而江湖,
太低。
“我也不说那死一些人是为了救更多人为了早日结束这场战争这种屁话,只能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皇帝陛下一纸诏书下来,
举国之力伐楚,
从燕地到晋东这一路上,此时正在行进的民夫,何止百万!
说到底,
您,
我家主上,
甚至是靖南王爷,
在这大势面前,依旧无法阻止什么。
乃至于燕皇陛下,他龙体有恙,为了生前身后事计,都得强行将一些本该延后的事提前发动。
人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人人都有自己的能为之外;
好在,
至少主上和您,
天下大势现在还暂时左右不得,
但至少有能力保那雪海关这一地军民的平安。
咱们眼前,
能看得见,摸得着的,咱们能护持得下,这就已经很好了。
有句话,叫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讽人的,其实,也有些道理。”
“那为国舍身取义者,又当如何?岂不都是傻子?”剑圣反问道。
四娘笑了,
道:
“国还在不在了?”
剑圣沉默了。
他虽然被称为晋国剑圣;
但,
晋国其实不是被燕人灭掉的,在燕人灭晋的百年前,晋国,其实就已经名存实亡了。
孟寿在《晋史》中所言:三家分晋。
自那之后,司徒家、赫连家以及闻人家,其实就已经分了晋国国祚。
若非南有不断扩张的楚国,西有虎视眈眈的燕国,三家称帝,是早早的事儿了。
国,早就没了,舍身取义,又为谁?
如果说国刚灭,那也就罢了,踩在余烬上,勉力一把,就算挽天倾不成,就算是身死人灭,好歹能图个痛快酣畅。
可偏偏,真正的晋国,早就只剩下一个花架子摆在那儿。
剑圣身为虞氏子弟,却完全没什么皇族的自觉,晋室衰弱之程度,足以可见。
再者,燕属诸夏之一,曾经燕侯和晋侯,都是大夏的封臣,以燕代晋,差不离,就是个改朝换代。
说到底,其实还是同宗。
若是野人现在掌握三晋之地,
那是说什么都不得行的,是要干到底的。
哪怕,三晋之地千百年前,是野人的故土,
但,
剑有两面,
人有双标。
四娘从兜里摘出一粒话梅,丢入口中,
道:
“说这些,也不是为了推脱什么,这事儿,确实是办得不地道,下游那些被洪水卷走的百姓,死得冤,因洪水而流离失所的百姓,也冤。
但这世上,冤的事儿,蒙冤的人,海了去了。
头顶上的天,要变色,咱们,只能提前撑把伞。
我知道主上,主上想来也是不愿这般的。”
“风先生说了这么多,只是为了安慰我?”
“要不然呢?”
“其实没这个必要,握剑的人,只相信手头这三尺罡锋,可不信那天,也不信那道。
郑凡曾对我说过,
日后,
他地盘有多大,他就保多大;
他辖下子民有多少,他就保多少;
所以,我愿意帮他一把,如果说这世道上,只有幸运的人才能安居乐业,那我尽可能希望,这样子的人,可以多一些。
至于再多的道理,我也不想多听,也不想多想,道理,道理,说白了,再怎么想,再怎么说,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心里,更舒服一些罢了。”
“您通透。”四娘说道。
还有句话她没说,
剑圣自打和自家主上在一起后,
剑,
越来越圆滑了。
不,不是圆滑,而是更世故了,世故似乎也不好,那就用瞎子常说的,更接地气了。
被称为圣,站在高台,又冷又累,又沉又重;
下来后,剑,才更为飘逸。
前方,
出现了一道伟岸的身影,
确切的说,伟岸的是一头坐骑,毕竟,貔貅的体格,真不是普通战马能相比的。
“瞧瞧,主上来接您了。”
剑圣摇摇头,
道:
“是接你的。”
对于郑伯爷而言,是两个都要接。
一个,是自己的正房;
一个,是自己的邻居;
先前在晋东攻城鏖战,其实已经有些想四娘了,接下来,还得入楚,没四娘在身边,不合适;
至于剑圣,
他离开军营回家的那一天起,郑伯爷就在想他。
虽说战场征伐,哪怕是剑圣于其中所可以起到的作用也不会很大,但他却能让郑伯爷尽可能地免去一些意外和宵小的手段。
输,就大大方方的输,哪怕家底子败掉了,也是自己指挥不当,自己攒的基业自己败,好歹享受了这个过程;
要是死得莫名其妙,那得多憋屈。
接到了人,稍作寒暄后,郑伯爷带着他们进了玉盘城的临时住处。
门口,站着一众陌生将领。
待得骑着貔貅的郑伯爷过来时,这一众将领马上跪伏下来:
“参见平野伯爷,伯爷福康!”
“参见平野伯爷,伯爷福康!”
苟莫离在旁边介绍道:
“伯爷,这是水师的将领。”
郑伯爷点点头,道:
“请诸位将军里面说话。”
府邸里很简陋,还有些残破。
好在,厅堂里还算干净。
郑伯爷坐首座,一众水师将领坐在下面。
这一众将领中,为首的,叫秦鑫,乃大燕望江水师将军,还是个杂号将军。
相较而言,郑伯爷当初的盛乐将军,还比对方高一级。
大燕军制底层一向混乱,但越往上就越是清晰。
不过,作为大燕第一支正儿八经水师的负责人,居然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