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临-第8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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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培骆,参见公主殿下。”
公主没说话,而是看向了站在马车身侧的苟莫离。
苟莫离也没说话。
场面,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公主只得道:
“你辛苦了。”
“不辛苦。”屈培骆笑着摇摇头。
“你的伤?”公主问道。
屈培骆闻言,有些意外,道:
“自是假的。”
公主愣了一下,然后,再次看向苟莫离。
苟莫离此时走上前,对屈培骆道:
“人,到了么?”
“到了。”屈培骆回答道。
“你选好了么?”苟莫离又问道。
“我还有其他路可以选么?”屈培骆又问道。
苟莫离的个头,其实也就比薛三高一些,在正常人眼里,还是算矮的,但好在屈培骆此时是跪伏着的,所以,他能很清楚地看着屈培骆的脸,他的眼神。
野人王伸手,轻轻抚摸着屈培骆的脸。
屈培骆依旧面带微笑。
“其实,你和我很像。”苟莫离说道。
“是么?”
“是的。”
“所以……”
“所以,你该值得骄傲。”
被野人王承认,你开始变得和他很像,这确实是一种夸奖。
“入寨子吧。”苟莫离说道,“让他们放心。”
“会有风险。”屈培骆再次抬头,看向公主。
苟莫离叹了口气,屈培骆的这个眼神,很像当初自己盯着绣花鞋。
少顷,
苟莫离看向坐在马车里的公主,
问道:
“夫人,进寨么?”
“收获大么?”
公主问道。
熊丽箐没问有没有危险,
因为她觉得,这时候问危险大小,失了格调。
是的,
作为侯爷的女人,她早早地就体会到了侯府里的那种腔调。
“夫人,钓鱼,饵料越好,钓上来的鱼,自然也就越大。”
熊丽箐没有去问你竟敢将我比作饵料这种蠢话,
反而有些兴奋地点点头,
道:
“那就进寨吧。”
公主的车驾,进了寨。
进寨后,屈培骆马上就“受伤”了,也“垂危”了。
然后,
公主开始接见屈培骆手下的一些“大将”,赏赐金银,许诺未来。
这一晚,平安。
第二日,也平安。
第三天,寨子里,传来了喊杀声,寨子里的人,杀作了一团。
而公主,早就不在先前住的屋舍里,而是和苟莫离早早地就站在了寨墙上。
寨子里,屈培骆带着人,和原本的手下,杀戮在了一起,另一边的领头人,则是先前接受过公主许诺原本应该作为屈培骆接任者的那位。
公主披着貂皮,如画似雪;
她不是国色天香的美人,但绝对属于耐看的那一类。
“听屈培骆说,燕国的皇帝陛下,像是要不行了。”公主问道。
苟莫离点点头,道:“主上传来的信笺里也提到过了,应该是快了。”
“到时候,谁会是新的燕皇?”公主又问道。
“夫人,其实谁当新的燕皇,于我们侯府,没什么影响的,因为谁当了新皇,都得更加客气地对待咱们侯府。”
“是这个理。”
“同理,范家,也已经没了退路,哪怕不是六皇子登基,他范家,也只能铁了心地继续站在大燕这边,哦不,会更铁了心地站在咱们侯府这边。”
“苟先生说的是。”
下方的厮杀,愈演愈烈,整个寨子的人,都分成了两批,早些时候的兄弟,开始无情地挥刀。
外围,则更有趣,因为公主和苟莫离都站在寨墙上,所以可以清晰地看见外围也有两批人马厮杀在了一起。
苟莫离解释道:
“屈培骆这一年来能发展得这么好,一边,是范家的资助,另一边,则是楚国那边的放纵,楚国的凤巢卫,没少往屈培骆手底下塞沙子。”
“心知肚明么?”公主问道。
苟莫离点点头,道:“这其实无法避免,虽然三先生也曾训练过一批人,但咱们侯府的底蕴还是没办法和一国相比;
再者,
咱们的人,也不可能真的派过来去帮他屈培骆控制根基。
主上将屈培骆放回来,本就是一步闲棋,既然他长起来了,那就顺手摘个果子而已。”
“我想夫君了。”
苟莫离这话,没敢接。
公主伸手,摸了摸这寨墙,道:
“是让我过来,引他们都出动是么?”
“是的,本来,他们的目标可能是前来谈判的范正文。”
“范正文会来?”
“范正文的野心很大,他不会舍得放弃的,他会愿意冒险,再者,公主您不也是来了么?”
“也是。”
“所以,当他们确认公主您也来了后,这次,会控制不住地全都跳出来,甚至,不仅仅是他们。”
说话间,
远处,
竟然出现了楚军的军旗,楚军的军阵,踏着整齐的步伐,正在向这边徐徐推进。
见到这一幕后,寨外忠诚于屈培骆的那些人,气势一下子就萎靡了下去,渐渐出现了崩盘的趋势。
而寨墙上的公主和苟莫离,则一点都不惊慌。
“我很好奇一件事。”
“夫人请问。”
“屈培骆,他是真心投靠夫君了么?”
“可能在那晚见到夫人之前,他是在配合他们演出,兴许,想要靠自己的反间计,最后证明一下他屈培骆并非卖国投敌之人,依旧心系大楚,洗刷一些,自己身上的耻辱,不求外人信不信,他自己心里,会舒坦不少。
他告诉我们,自己手下被掺了很多沙子,这些沙子,又何尝不是他自己乐意和放纵的结果呢?”
“哦?”
“人,是会变的。”
“我是不会天真地认为,他是因为我,而变的。”
“其实,是有可能的。”苟莫离说道。
公主看着苟莫离;
苟莫离微微欠身,
道:
“人的心思,只能把握,却不能猜透,尤其是,当他知道,咱们在猜他的心思时。”
“夫君愿意让我出面做事,是怕我在家太闷了,但我清楚,夫君不会允许,我以这种方式做事。”
“夫人放心,我们也不会允许的,因为,主上的声誉,高过一切。不过,既然要做事,就必不可免地会担待上一些干系,会被捕风捉影。”
“这个,我知道。”
还有句话,苟莫离没说,那就是,那一晚,他看向屈培骆,感觉,屈培骆似乎更愿意去做那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人。
不是说他有多爱公主,
婚前见了两面而已,哪里可能爱得死去活来的。
但史书上,如果这样写他,似乎,还能让他好受一些。
“屈培骆,以后,还能不能继续用?”
“夫人应当知道我的身份的。”
“是。”公主点了点头。
“连我都能用,屈培骆,又算什么?”
“嗯。”
“经此一下,范家的势力范围,才算是得以彻底撑开,不至于再继续被限制到范城和蒙山一带。屈培骆的人马,可以和范家的势力,更有效地结合,让楚国那边的布置,竹篮打水一场空,且还彻底糜烂了这边的局势。
这么做的目的,
就是以后燕楚再启国战时,战火不至于瞬间就烧到范城,范家,也能有足够的时间和转圜余地,等到我侯府的支援。
这颗钉子,算是钉实了。”
“苟先生,你就笃定,我皇兄不会吃了这个亏后,大动干戈?”
“主上曾说过,楚国皇帝陛下,比我的姓,更苟。”
“呵呵。”
外围,
随着一支三千余人的楚军正规军出现,军寨外的战事,逐渐呈现一边倒的局面。
然而,
就在这时,
北方忽然传来了整齐的马蹄声。
一支全身精良甲胄的精锐晋东铁骑,踩着整齐的韵律,缓缓地出现。
大燕黑龙旗,
平西侯府的专属双头鹰旗,
迎风招展。
人数,也不多;
大家都在克制着,默认,这块摩擦区域,只是小打小闹。
只不过,那边是三千楚卒,
这边,是三千铁骑!
领军的,
正是梁程!
公主有些诧异,
问道:
“梁将军,居然亲自来了?”
公主清楚梁程在侯府里的地位,自家丈夫,可谓是将军权大半,都交给了他。
苟莫离点头,
道:
“其实,北先生事先给京城里的主上,去了一封信。”
“夫君知道我来楚国了?”
“是的。”
“那夫君回信里怎么说?”
“主上的回信是:
让夫人,
玩得开心。”
第五百三十六章 该当何罪
寨外战场的局面,再次呈现出了一边倒;
只不过,这次是倒向了忠诚于屈培骆这边的人。
燕军骑兵的加入,直接起到了明显的催化效果,而梁程,其实并未选择将麾下的骑兵投入到战场,而是如同一阵风一般,从现在正在交战的主战场外围缓缓掠过,带着整序的节奏径直压制向了那边将要进来的楚军军阵。
楚军军阵马上变阵,同等数目之下,步兵打骑兵,而且面对的还是当世一等一的精锐铁骑,除非对方主将脑子进水
不,就算是对方脑子进水,也很难打赢。
就比如李富胜当初逢大战就喜欢身先士卒,领着陷阵营冲锋,但其麾下各部也依旧打得井然有序,当素质提升到一定程度后,为帅为将者,真的很省心。
楚军后阵改前阵,前阵改后阵,马上就开始了战场撤出。
很现实,很直接,也很果断。
而梁程的骑兵,则像是老友相送一样,保持着一个固定的距离,“亦步亦趋”。
如果对方速度慢了,则是一轮骑射抛射进行催促,以表达“挽留”之热情。
军寨外,本就是一大团乌合之众分成了两股乌合之众而拼杀,先前,一方援兵来了,另一方马上气馁,而现在,燕军来了,气馁的一方马上压倒回去。
严格意义上来说,一年前刚刚在镇南关前揍过楚人还烧了楚人国都的燕军,在给友军的气势加成上,确实是比楚军强得不是一点点。
没多久,军寨外的厮杀就分出了胜负,同时,也有余力进入到了军寨内,屈培骆得以逐渐掌握住局面,且又经过一阵鏖战后,斩杀了自己这个团体里的“叛逆”。
最后,
一身是血的屈培骆带着那个人的人头,来到了寨墙下。
向着公主,
跪伏下来。
这场面,像是王子刚刚浴血搏杀了巨龙,回来向公主求表扬。
“屈将军辛苦了。”
公主开口道。
“为公主杀敌,不辛苦。”屈培骆擦了擦脸上的血渍,笑容绽放,露出一口白牙。
公主没有再说话,她人是来了,丈夫,也同意她来,同意她玩,但真没必要去对屈培骆做出太多的热情。
一个屈培骆,比不得自家丈夫对自己的一指长的柔情。
苟莫离则开口对下面道:
“屈将军,将这儿收整清扫一下吧,可别让血腥气惊扰到了我们夫人。”
“是,末将明白!”
刚刚经历过杀戮的军寨,马上就开始了清扫,伤员,则被安置在了寨外;
但伤员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怨气,而且这些厮杀过后筋疲力竭的士卒拿起扫帚和水盆打扫时,也没任何的不满。
他们这是在心甘情愿地为公主服务。
一定程度上,他们已经在今日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而这个选择,可以在法理上以及在实际支持上,都能给他们带来极大的保障。
也因此,公主的形象,被进一步地拔高。
当公主在众人簇拥之下走下了寨墙,四周的寨中人都极为恭顺地弯下腰行礼,可谓,虔诚,没有丝毫地被胁迫,完全是发自内心。
早些年刚领兵时,靖南王曾教导过郑凡,待兵如子就能无往不利,只是人的一种想当然。
而当公主回到屋舍内时,
她也忍不住开口问苟莫离:
“苟先生,我有一不解。”
“夫人请问。”
“外头那些人敬畏我,不似作假,可我也并未嘘寒问暖,甚至,还嫌弃他们留在地上的血脏。”
“夫人,这世上有一些人,您越是作践他们如畜生,他们就越是奉您为神祇。”
公主似懂非懂。
“您越是尊贵,您越是高高在上,意味着他们的期望就越是能成真,他们的未来,也就越是能得到保障。”
“继续,和我说话,不用藏着掖着。”
“是,您越是目空一切越是高雅,就证明您在侯府的位置越高,证明主上以及整个侯府,甚至包括大燕,对您越看重。
相对的,也就对他们越看重。
他们实际上已经算是抛弃了楚人的国格,抛弃了祖宗家业,无论是从身体上还是精神上,他们已经是离家之犬。
新主人的家境越是殷实,
他们,
就越是开颜。”
驭下之术,野人王,曾做到过极致。
“这么一说,我就懂了。”
“夫人是聪慧的,只不过一些事情,需要在底层摸爬滚打后才能懂。”
“你的意思是,我出身高贵,所以看事情看不透?”
“未曾经历过,自然无法感同身受,既然无法感同身受,自然无法设身处地;
再者,
您有主上保护,自是不需要去体验这些,您有想问的,属下来答就是。”
“是了,苟先生是吃过苦的,不容易。”
“谢夫人体谅,不过,属下已经苦尽甘来了。”
“那就好。”
苟莫离微微欠身,
道:
“夫人在此先行休息,属下去代您赐予恩典。”
“有劳苟先生了。”
“属下惶恐。”
苟莫离从怀中取出了檀香,点上,同时,对两个一路伺候公主的婢女道:
“在屋子的角落洒上醒神露。”
“是。”
“是。”
吩咐完这些,苟莫离才退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