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临-第8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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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山洋见到这一幕,身体都开始颤抖,他的目光看着下方,随即,又看向上方。
他清楚,
这,
将意味着什么。
不仅仅是他自己,颖都那里,将气机投注到这里来的晋地同门道友们,也将在此时受到极为恐怖的反噬!
既入此局,
生死自定!
“封,禁,镇!”
孔山洋这会儿甚至顾不得去照看魏忧和剑圣对决的场面,而是即刻出手,妄图在此时封禁这片区域,将这些被激发而出的江底怨念给压制下去。
“杀!”
咆哮声,自孔山洋耳边炸起。
如果说先前,他只是在远观这一场面,那么当他出手时,相当于是将自己摆在了江底无数怨念冲锋的正中央。
在他面前的,
是数十万曾在这里战死的士卒,此等场面,就是世间绝强的武夫都不敢面对丝毫,何况只是一个炼气士?
孔山洋此时似乎看见,于万千亡魂之中,有一人身着甲胄,持黑龙旗帜,站于战车之上。
其人持长枪向前一指,
大喝:
“大燕万胜,燕军万胜!”
其身侧裹挟的无数燕军士卒齐声高呼:
“侯爷万胜!侯爷万胜!”
他们滚滚而来,直接践踏在了孔山洋的身上,随后,更有无数野人和楚人嘶吼着扑上,前仆后继,绵绵无尽!
“噗!”
孔山洋喷出一口鲜血,眼耳口鼻之处,也有血珠子滴落。
他发出一声哀嚎,
他哭了,整个人,如疯似魔,涕泗横流,几欲癫痴。
然后,
看着江面下冲出来的磅礴怨念,一举上天!
这一刻,
战鼓擂起,
号角齐鸣,
万千怨魂自江水之中涌出,向天攻城!
……
“噗!”
“噗!”
颖都,钦天监,内院。
倒河翁先是一口血喷出,随即,下面一众晋地炼气士也都开始吐血,一些修为低的,更是顷刻间气绝身亡,但他们是幸运的。
那些修为高的,所承受的,是战场上最为惨烈的“冲杀!”
“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降服,我降!”
“啊啊啊啊啊!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呜呜呜呜…………啊啊啊………娘亲………娘亲救我………”
没上过战场的人,永远都想象不到真实的厮杀场,到底能有多么恐怖。
不是邻里仇杀,不是江湖恩怨,而是一处真正的修罗场,人命在这里,整齐地排列,再被整齐地收割。
绝望,迷茫,憎恨,杀戮,
一切的一切,在怨念的促发下,变得极为纯粹,抬高到了一种极致,自然,更为恐怖!
内院之中,晋地炼气士们哭着喊着闹着,自残着自己的身躯,他们,是凡人眼里的仙人,走路,吃饭,睡觉,一言一行,都透着一股子仙风道骨,此时,却在呈现出一种属于人的,最为原始的丑陋。
巡城司的士卒,在此时冲了进来,这些士卒也被眼前的场景给惊吓到了。
他们看见坐在上首的倒河翁,正在哀嚎着硬生生地挖出自己的眼珠,两眼之间,只剩下滴着血的空洞黑黢黢。
眼前上演的,是真正的地狱酷刑。
几乎,所有炼气士的门派,在入门前,师傅都会教导类似的教规。
入此门,修此道,见此景,当惜身。
一入此门,能看见不同的风景,同时,也意味着要承受,门外人所无法触及的危机。
“呵呵呵,哈哈哈………”
监司太监笑了起来,
得益于当年宫中太爷的存在,红袍大太监,基本都修行炼气之法。
他,自然是能看懂眼前这些人到底是因为什么变成这样子的,虽然不清楚具体缘由,但必然是遭遇了反噬。
他高兴,看到这些人的凄惨,他觉得很舒心。
身为宫里的太监,天子家奴,其实,他对晋人本身就抱有着一种天然的不信任感。
这不奇怪,宫内的太监,对自家大燕的大臣,也称之为外臣,也会本能地防范着他们,更何况,他国他地之人?
他们聚集于此,必然是在做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总不至于,
他们是秘密聚集着,给新君祈福吧?
呵呵呵,
监司太监自己第一个不信。
监正则站在监司太监身侧,看着这一幕,如遭雷击。
他受命来组建颖都的钦天监,却出了这种事,这差事,如何能办好?台子还没搭建好呢,一下子就塌了一半?
监司太监看了一眼他,无奈地摇摇头。
只能说,这个人炼气士的修为还可以,但其他方面,真的就一般般,从其广纳晋人炼气士入颖都钦天监就可以瞧出来了。
不是不可以这般做,晋人炼气士,是必须要收的,否则燕地的也不够支援,但偏偏不该这般高调,还缠着太守大人去帮他发公函去请人下山加入,呵呵。
“监正大人,您知道先皇为何要将我大燕炼气士编入密谍司之下么,先皇不许宦官干政,就是魏公公,也一直谨小慎微着,却准许我宫内太监修习炼气之法,加以培养?”
监正摇摇头,有些茫然。
“呵呵,都说那乾国,是文华之地,天下文人向往之所,但实则,乾国的后山,才是天下炼气士最为痴迷虔诚之山门。
先皇曾说过,
我大燕的一些炼气士,有好处有官职有薪俸时,他可以说自己是燕人;
而一旦没了这些,他白纱一穿,指印一掐,就真当自己是天上人了。
先皇说,这世间所有人,都可以给体面,但对这些天上人,就该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他们,就是皇家的奴才!”
监司太监伸手,帮监正大人整理了一下衣领子,又帮其掸去肩上的尘土,
继续笑道:
“监正大人为了早日建立好这颖都钦天监,大肆吸纳晋地炼气士加入,本意,自然是好的,咱家也不会去拿这件事参您别有用心;
但你当他们是同门,是道友;
他们,只当自己是天人下凡,到你这儿来拿一双筷子尝两口菜,且尝之前,就想好了如何说这菜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的说辞。
归根究底,是没饿到那时候。”
“可……可没了他们,这钦天监,接下来又该如何?”监正大人几乎要哭了出来。
“嗨,说得像是咱们今日俩燕人能站在这儿说这些话,是靠着这些炼气士拼死拼活争取来的一样,还不是靠我大燕铁骑打下来的疆土?
这群天人脑子拎不清,就得好好地拾掇拾掇。
又要清高又要体面的,惯的他们;
殊不知,
他们只是一群被他们瞧不起的一众丘八灭了国的亡国奴。”
监司太监冷笑一声,
下令道:
“来呀,将那些没死的,发了疯的,都拖拽到街面上去,让颖都老小看看,这些仙人,到底是何等模样!”
说着,
监司太监自己也整理了一下衣袖,
道:
“也让这钦天监剩下的这些晋人炼气士好好瞅瞅自个儿,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
………
天上的云,
起初被加了一层又一层的盖子。
魔丸尝试去捅,结果没捅破;
引雷云出现,结果雷云也被驱散。
但正如郑侯爷对魔丸所说的,比人多,咱现在,还真不用怕谁。
比活人,咱好歹麾下也有个“十万大军”!
比死人,
嘿嘿,
咱就更不怵了。
怨念幻化出的大军,直接杀向了空中,孔山洋阻挡失败,那一层经由他和颖都诸多晋地炼气士凝聚而出的结界,直接被撞了个粉碎。
而这些被激发而出的怨念,他们也将就此之后,顺势烟消云散。
这,
其实就是超度的本质;
不是亡魂,而是残留的怨念。
人逝去之后,亲者为其办超度,所图所求,乃至怨念消散,消解执念,给的,还是活人心安。
这一遭,倒算是消解掉了望江这处战场旧地的煞气,也算是调和了一方风水了。
剑圣这些年一直是平西侯的邻居,平西侯出行,总是会陪在身边;
久而久之的,自然也就近墨者黑了。
郑侯爷身上有种习性,在那些先生们身上也有,初始,剑圣觉得实在是矫情;
可渐渐的,他忽然觉得,这种习性,于生活中而言,似乎真的不错。
这一辈子至今,
有三次开二品,记忆犹新,属于那种当浮一大白的酣畅淋漓;
一次,是雪海关前,为天下剑客立命;
一次,是奉新城内,让刘大虎晓得,他爹,到底是何等人物;
这第三次,
就是今日。
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
心境,从忧虑到愧疚再到忐忑再到纠结再到踌躇,
现如今,
那位姓郑的侯爷,
竟然整出了这般的阵仗。
先前的一切一切,在此时,似乎都是各式各样的压抑,只为了最后一刻的释放。
好似一坛酒,沉香了,破开封泥,凑上去轻嗅,沁人心脾。
在这时,
郑侯爷喊道;
“虞化平,本侯菜都端上桌了,酒呢?”
剑圣放声大笑,
伸手指天,
天幕之上,已然纯澈,再无阻隔,超越三品的力量,如同自苍穹之上接引而下,龙渊发出一声颤鸣,宛若借来的霞光,提前呈现出了夕阳的灿烂。
此等神威之下,
一人一剑,
宛若神人。
剑圣指尖向下,
龙渊自天上垂落,
随即,
虞化平借着先前郑侯爷的一声质问,
长啸一声:
“款上!”
第五百四十九章 请平西侯爷上山
沥龙枪,舞动了许久,虽说在龙渊面前一直处于下风,但到底面对的是当世剑圣,能支撑下来,已然足以自傲。
剑客能为江湖百家之首,这是由岁月和历史所证明的。
不是不能改变,毕竟这也并非刻板定律,关键,还是看人,比如,当年的靖南王就能做到;
可惜,魏忧不是田无镜,更可惜的是,真正的大势,是站在剑圣这一边。
本就比人家强,
你还能压人家一个境界,
这场刺杀,自一开始就是一场赌博,求的,是一个出人预料。
而当事情被强行掰回正轨后,一切,也就都顺理成章了。
开二品之境后,
剑圣的第一剑,直接指向魏忧。
老虞这几年老婆孩子热炕头,性子,平和了很多,但今日,是真的被撩拨出了天大的火气,不能忍,也忍不了!
“嗡!”
恐怖的气势压迫而来,魏忧不惊不怒,反笑;
这时候了,大势已去,也没什么好患得患失了,再者,作为江湖儿女,没一颗向武之心,也不可能走到今日之境;
所以,面对这一剑,他只有欣赏,而且,以一种很享受的心态,去体会。
“砰!”
沥龙枪挡下了这一剑。
剑很快,剑很强,但魏忧还是挡下来了。
随即,
他开始吐血,其身上,皮肤开始裂开,鲜血开始从各处溢出。
剑圣目光微沉,
道:
“你该弃枪的。”
兵器,终归是被人所驾驭;
先前,最明智的做法,应该是以兵器去抵御龙渊身上的强横剑气,再顺手将之丢弃,而魏忧则是死抓着枪身不放,结结实实地承受了这一剑之威,是以其身躯!
想当年,剑圣还没能开二品时,和田无镜对决,田无镜的锟铻,也是该丢就丢,一些伤,该受就受,但求能避的就必须要避开。
这样打架,才划算。
魏忧很强,比之当年的田无镜如何?
自是比不过的,但他却没丢枪。
外表看起来,很是狼狈,但其内在,必然受创更大,气血也开始四散,筋脉处处崩断,就这一剑,以最愚蠢的方式承接下来后,基本就成了大半个废人!
面对剑圣的疑惑,
魏忧强撑着再度挥舞了手中的长枪,摆出下一个迎敌的架势,笑道:
“枪不在手,就意味着输了,枪在手,意味着我还没输,被剑圣一剑而击败,传出去,太难听了,怎么着,也得多蹭个一剑!”
当剑圣开二品时,已经被削磨了这么久的魏忧清楚,自己没戏了;
既然如此,不如求一个痛快,哦不,是更痛快。
剑圣摇摇头,道:
“若是以前,我或许会敬佩你。”
魏忧问道;
“现在呢?”
剑圣又摇头,
道;
“没意思了。”
曾经,他虞化平也是江湖中人。
所谓的四大剑客,李良申在军中,造剑师在贵族,百里剑的妹妹,早早的就是银甲卫;
唯有他虞化平,是纯粹的江湖中人。
但今日,他却不想为这种江湖气去喝彩了。
于招式选择上,和田无镜一战后,他就不再认同魏忧的这种;
于行为上,你是高兴了,但今日要是真杀了这平西侯,晋东数十万百姓刚过了一年的安生日子,马上就得成泡影,到时候大乱再度开启,三晋之地,又将遭受兵灾大难。
这望江之下,埋的,何止是武夫丘八的尸骸,更有那数之不尽被吃干抹净的两脚羊啊。
当初,田无镜对着自己说,他瞧不上江湖,江湖,上不得台面。
剑圣今日不想说出来,因为他心里,真的有这种感觉了。
“让您失望了。”
魏忧开口道,
“但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不,你错了。”
“错了?”
“死在这儿,算不得死得其所。”剑圣指尖再度举起,龙渊再度蓄力,第二剑,即将来袭;
“有太多死得其所的地方,野人进来时,你可以去刺杀野人王;楚人拿我晋人当两脚羊时,你可以去刺杀屈柱国;
甚至,燕人攻陷历天城屠尽闻人家时,你可以去刺杀田无镜。
这么多死得其所的地方,你不去死,今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