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最后一个狠人-第4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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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容家奴,还鞭责臣子,臣不服!”
“放肆!”
俗话说皇帝不急太监急,不等朱慈烺说话,他身边的太监沈毛却率先厉声呵斥道。
张同敞的话,犹如一把刀深深的扎进了沈毛等御前太监的心中,他深深的感受到了这句话满满的恶意。
巡抚衙门的几个属官都被吓得脸色焦黄,一个个浑身发颤,大气不敢出。
张同敞面不改色,越挫越勇,他振振有词道:“既食君禄,便有臣职,进言是为臣的天职,今冒死为陛下言之!”
他暗暗长呼了一口气,愤然道:“陛下设百官同仇寇,授权柄于宦官,以家奴治天下,阉人为害黎民,以至围观百姓怒目侧视,敢怒而不敢言!”
此言一出,全场大惊。
只听张同敞继续道:“臣职在地方,为一省巡抚,行孔孟之道,执朝廷王法,又何罪之有?今陛下不容臣奏辩,即以非刑鞭打臣子,此圣君乎?”
闻言,朱慈烺如遭电击,气的当场站立而起,恶狠狠的盯着张同敞道:“好你个张同敞,你是继承了你曾祖张居正的跋扈吗?胆敢肆意批判君父!”
张同敞内心一颤,他的曾祖张居正是眼前这位皇帝的曾祖万历皇帝的老师,因主少国疑,威柄之操,几于震主,卒致祸发身后。
天武帝这么说,无疑是极度憎恨跋扈的权臣,甚至包括了自己的曾祖张居正。。。。。。
不等张同敞反驳,只听朱慈烺怒极而笑:“朕八岁统兵,九岁参政,外扫鞑掳,内除权奸,平流寇,复神京,奴满定蒙,灭西域,收南洋,天武新政,再造盛世,四海归心,八方来朝!”
朱慈烺指着他,傲然道:“朕德兼三皇,功盖五帝,唐宗宋祖也不过如此,你却将朕说成是是以家奴治天下的平庸之君?你是有多么瞧不起朕?”
此时的朱慈烺,形象一下子高大了起来,如同一座山岳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张同敞微微张嘴,杵在那愣愣无言,想想也是,人家的皇图霸业如此炫彩,都是实打实的政绩,说他是一个平庸之君,只怕全天下也没人信吧?
不过,既然开腔死谏了,就要有铮臣的气魄,一谏到底!
张同敞像是豁出去了,直言道:“陛下英明天断,天下皆知,然陛下偏信宦官,贱视朝臣,此乃不争事实,官场上贪下诈,如此种种,岂是盛世所有?”
朱慈烺已然暴怒,他一拍桌案喝道:“天下之大,哪来的一碗清平!朕以最大努力每每事必躬亲,尔等却将所有祸责归咎于朕,此天下莫不是尔等与朕在治理?万事赖朕,要你们何用!”
今天只因太监一事,朱慈烺原打算教训呵斥一番张同敞就算了,不料这厮还学起了海瑞,说出这般长篇大乱!
妈的,朱慈烺险些没压制住暴脾气,亲手鞭死这老家伙!
随驾的徐盛等人皆是暗暗担心,怕天武帝在盛怒之下,要将犯颜直谏的张巡抚给血办了!
最终,张同敞有些认怂了,他跪伏于地,道:“皇恩浩荡,臣只不过是正君道,明臣职,求万世治安事。。。。。。”
朱慈烺喝道:“你正个屁!”
张同敞灼热的目光含着一汪泪水,悲愤道:“陛下,臣今天犯了大不敬之罪,敬请陛下降旨,杀臣以明正典刑!”
朱慈烺黑沉着脸坐回太师椅上,摩挲着手中的马鞭,双目死死盯着张同敞,在考虑杀不杀这老家伙。
正在这时,门房的管事匆匆赶来,他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更不知皇帝亲临,因此在门外高呼道:“大人,西京镇守太监马公公带人闯进巡抚衙门了!”
张同敞依旧跪伏于地,当他听到这道消息时,悲愤的脸上闪过一丝庆幸。
这家伙终于来找场子了!
。。。。。。
今天,也是马吉翔回到西安的日子,那两个策马冲街的太监正是急着去拜见干爹的。
豪华气派的马府中,奔波了数日的马吉翔足足睡了三个时辰。
睡醒之后,他懒洋洋地起来,便信步走到外面廊下,给圈养的金丝雀喂食。
“干爹!干爹!”
“干爹,您要替我们做主呐!”
两个在巡抚衙门挨打的太监踉踉跄跄的跑进马府,个个嘴上青肿,屁股上浸着血渍,一路哀嚎。
满院的太监和侍女全都看愣了,睡眼惺忪的马吉翔不禁眉头大皱:“是谁在嚎嗓呐?”
不等旁边的太监去查探,只见两个挨打的太监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进来伏在地下,不断的磕头哭诉。
“干爹啊,您得替我们做主啊!”
马吉翔一看他们的狼狈样子,知道肯定出事了,他阴恻恻地问道:“谁打的?如实说来!”
两个太监不敢再矫情,立时指天划地的讲起了遭遇,他是如何被巡抚衙门的人又是棍子又是巴掌的,不时的添油加醋。
不得不说,太监是个天生的演员,很多太监为了生存和升职,已经将演戏当成了自己的副业。
只见胖太监一边诉说,一边鼻涕横飞,哭得气咽声嘶,差点晕死当场,着实让人心疼。
听完干儿子们的讲述,马吉翔的脸上一阵白一阵青,气的血气上涌,五脏六腑都发烫,他握着拳头尖喝一声:“张同敞,咱家跟你没完!”
接着,马公公言行如一,说找场子就找场子,立马就带着一大票手下的太监,打着镇守太监的豪华仪仗,浩浩荡荡的开赴巡抚衙门。
第929章 你也配
巡抚衙门大堂,巡抚张同敞端坐在次坐的太师椅上,被鞭子抽坏的官服也脱了,临时换了一身便装。
马吉翔怒气冲冲而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张大人,你想做啥?”
没等张同敞开口,一身蟒袍玉带的马吉翔已经坐在了朱慈烺刚刚坐的太师椅上,俨然一副领导询问下属那种咄咄逼人的态度:“听说你打了咱家的人?”
张同敞语气平静地道:“两个小人打马冲街,践踏百姓,辱骂命官,本官只是稍加惩戒。”
一听“小人”这个字眼,刚刚歇口气的马吉翔险些炸毛了,他两眼瞪得像牛蛋,死死的盯着张同敞。
好久才说道:“好!好啊,张大人,你现在好胆啊,敢殴打皇差了!”
张同敞静静的坐在那里,沉默不语,心中计算着如何引老太监上钩。
马吉翔以为这家伙瞧不起自己,被激得更加恼怒了,他语气加重道:“你是执意要与咱家分庭抗礼了?”
张同敞笑了笑,道:“从未同流合污,何来分庭抗礼?”
“同流合污?张大人,你这是何意?”马吉翔沉着脸道。
张同敞冷哼一声:“潼关、渭南、华州、汉中、兴安几地的路是你们西京守备府监督修建的吧?去年陕西一场大水,全都毁了!”
马吉翔哼哼了两声道:“那些路可是你们官府修的,出了事也是你巡抚衙门顶着,关咱家什么事?”
张同敞抬高了声调,喝道:“那是你们验收的!”
屏风后的朱慈烺听到这里,突然心头一震。
“啧啧,张抚台好威风,是咱家验收的那又如何?”
马吉翔的意思很明白,朝廷降罪也是降你们巡抚衙门的罪,管不到我们宦官们。
张同敞道:“你不念天下苍生,也不念皇家恩养吗?你马吉翔如此作为,就不怕给皇家招黑,给天子招来骂名?”
马吉翔没想到张同敞如此不识好歹,气的又惊又怒地尖叫:“姓张的,你无礼!你有什么资格教训咱家?”
他倏地站了起来,手指着天,高声道:“天下苍生几个字还轮不到你来说!这大明朝三京一十八省,是在陛下肩上扛着,是在咱家的肩上担着!”
朱慈烺在那里气得开始发颤,这就是自己养出来的家奴吗?贪婪成性,嚣张跋扈!
他平生最厌恶跋扈之人,因为他自己就是个跋扈之人,对别人的跋扈很敏感。
只听马吉翔又道:“张大人,咱家现在只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铁了心的要跟咱家作对?”
张同敞微微一笑,再度沉默,坐在那里不再接言。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懒得再跟这老太监饶舌,如果所料不错,后面那位暴君已经处于暴怒的边缘了吧。
太监们贪婪不说,且心性阴冷,多睚眦必报,马吉翔冷哼道:“你这个封疆大吏还想不想干了!”
张同敞不屑的瞥了他一眼,道:“想不想干,不是你说个算!”
这句话就像是故意挑衅,激得马吉翔愤恨不已,他阴恻恻道:“不识好歹的东西!姓张的你不过是一省巡抚,咱家想办你有的是方法!”
张同敞不甘示弱道:“哦?那本官等着你办!”
先前,朱慈烺刚刚被张同敞的那番话气的肺疼,此时听到这些,更是火上浇油,他马吉翔一个太监,有何资格任免一省巡抚?
手中的马鞭啪的一声打在屏风上,朱慈烺怒喝道:“无状奴才,放肆!”
马吉翔一惊,下意识的喝道:“谁在那偷听咱家说话?滚出来!”
朱慈烺黑臣着脸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如一头盛怒的老虎,缓缓来到马吉翔身边。
马吉翔看清来人后,脸一下子变得煞白,显然朱慈烺的突然出现,将他吓得目瞪口呆。
之前老马是端坐在太师椅上,现在变成了躺着了,他整个人被吓瘫了,如烂泥一样滑了下来。
“这大明的三京一十八省,什么时候轮到你扛在肩上了?你这狗才也配?”
朱慈烺低喝一声,啪的一鞭子抽在马吉翔身上,将他抽了一个激灵。
“皇。。。。。。皇爷!”
马吉翔一下子就跪了,在他的精神世界里,自己是一头雄狮,傲视着衣冠禽兽们!
然而面对真正的主子,他才清楚,自己不过是一条狗!随时挨主人鞭子的狗!
“啪!啪!啪!”
朱慈烺连抽七八鞭子,抽得马吉翔背上血肉模糊。
他沉着脸喝道:“你有何资格办掉一省巡抚?谁给你的本事?”
“奴婢错了!奴婢错了!皇爷饶命!”
马吉翔忍着剧痛,以头掷地,速度极快,一边磕头一边认错。
突然,他停下动作,伸出手对着自己的老脸狠狠的掴了一掌,道:“奴婢该死,这天下是皇爷的,奴婢无状犬吠,奴婢该死!”
接着,老马左右开弓,不断掌掴自残,丝毫不客气,直抽得自己满嘴鲜血。
他很清楚,如果不采取补救措施,自己这条老命就交代在这了,一世不得翻身!
张同敞面色微变,暗道这老太监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啊,如此一来,只怕天子念及旧情会饶他一命。
不过张同敞没有插嘴,越是这个时候,他越不能表现出强烈的敌意,不然多疑的天子说不定会怀疑自己。。。。。。
官场复杂,哪有什么真理可言,一切皆要看上头的心情。
朱慈烺又连抽十几鞭子,看着马吉翔一身惨状,心中的气稍稍发泄了一些,于是停手喝问道:“跪一边去,说说修路贪污之事!”
“是。。。。。。是。。。。。。”
马吉翔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全都交代了,包括几个地方官贿赂西京守备府,合贪修路公款的事情全抖落了出来。
他清楚,天子已经亲临,这事无论如何也瞒不住了,与其等被查出,还不如痛痛快快的全盘交代,毕竟皇帝最喜欢的毫无隐瞒的忠诚太监。
忠诚,也是太监唯一的保命符。
朱慈烺微眯着双眼,森冷问道:“你说勾结陕西地方官贪污修路公款一事,是你几个不成器的干儿子所为?”
马吉翔失声痛哭道:“回禀皇爷,奴婢所说句句属实。。。。。。奴婢知道此事,却没有惩罚属下,还收了些好处。。。。。。最该万死!”
马吉翔作为宫中的老人,以拍马有术出名,极善迎合上司,不亚于当年的魏忠贤,受到宫中数名掌印太监的提拔,连大内总管吴忠都对他有些好感,在东厂给他谋了一官半职。
马吉翔调来西京当镇守太监,同时兼着东厂的身份,负责为皇家打探西北情报。
第930章 潜龙卫
马吉翔一五一十的交代完后,继续老老实实的伏在地上,任凭背上的鲜血顺着衣服滴落,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朱慈烺背着手,握着鞭子,瞥了他一眼:“还有吗?”
“没有了。”
马吉翔斩钉截铁道,声音中没有一丝的犹豫。
他接着道:“雷霆雨露,莫非天恩,请皇爷圣裁!”
“好,敢说敢认就好!”
朱慈烺挥了挥手,道:“你且回守备府候着,待朕召来那几个贪官,询问清楚了再处置你!”
马吉翔立即感恩戴德的扣头谢恩,在两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太监搀扶下,跌跌撞撞的出了巡抚衙门。
他一离开,陕西巡抚张同敞立刻上前道:“启奏陛下,臣本朽木之才,承蒙陛下不弃,委以封疆之重任,然臣在陕西左支右绌,上不能上体圣忧,不能下苏民困,臣之罪已不可以昏聩名之,误国误民,实与封疆不符,请陛下革去臣职。”
朱慈烺瞧了他一眼,道:“这事没完,你也在这候着!”
说完,他带着徐盛一行人离开了巡抚衙门,前往永王府。
永王府,也就是之前的秦王府,秦王一脉被李自成干掉后,就没续王爵,朱慈烺让四弟朱慈炤镇守西京,入驻王府。
按照惯例,大明皇帝出巡在外要住在宗室府上,因此朱慈烺也毫不遮掩的住进了永王府。
他的突然出现,让永王朱慈炤很紧张,颤颤惊惊的出府迎驾。
朱慈烺没理会老四,将他打发到了一边。
王府承运殿,偏殿的书房摆设极为奢华,墙壁上挂着人墨客的字画,窗前挂着绣罗窗帘。
靠墙的屏风前放着一张宽大的楠木太师椅,椅子左侧摆着一个搁架,上面摆放着一柄宝剑,右侧一张书桌,上面是房四宝。
朱慈烺一声不吭的坐在太师椅上,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沈公公忙沏了一杯茶端过来,轻声道:“皇爷,您喝杯茶消消气吧。”
朱慈烺喝了一口热茶,目光注视着半开的窗户。
他不是个糊涂之人,更不是个气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