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骨-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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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红山外面的那头一样?
里面也有一头?
一头什么?
徐清焰忽然大声道:“掉头!”
宁奕面色一怔。
紧接着剑身震颤,勒住前进之势。
远方大概约莫七八十丈左右,一面石壁轰然破碎,只身撞破红山一面石壁的,竟然是一个魁梧男人,烟尘四溅,他确认了女孩的方位之后,一路横冲直撞,无视禁制,撞出石壁来到山道之中,留了半个侧身的背影,此刻向着宁奕的方向缓缓转头。
烟尘之中看不清面容,但是能看清,他的肩头停着一只鹰隼。
宁奕顿时就明白了徐清焰的意思红山外面有一位,里面还有一位,如果说韩约是阎王,这一位肯定也不是小鬼。
这两个都是来催命的,宁奕心底只能苦笑一声,屋漏偏逢连夜雨,久别重逢的相遇,明明是一件好事,但是两桩麻烦加在一起,此刻便成了一个大于三的天大麻烦。
“细雪”剑身长鸣,迅速向上攀升。
“跑得掉么?”徐清焰的声音有些急促。
宁奕向下看去。
那个男人原地起跳,犹如一只迅捷的猎豹,掌心抓碎红山石壁,来回几次蹬跳,已经掠上了极高的山崖,犹如一只在深涧老林里栖居数十年的老猿,动作轻柔而又有力,瞬息之间便向着宁奕飞掠而来。
金黑色的纹路沸腾燃烧,他从喉咙之中挤出来的声音,不像是人音,更像是一只远古野兽。
宁奕深吸一口气:“神性!”
徐清焰面色苍白,搂紧宁奕的腰身。
天地一线苍白。
停在红山两壁之中的年轻大妖,面色疑惑,看着宁奕悬停一刹那,毫不犹豫选择疾射而出,脚底的石壁绽开一张巨大蛛网。
空中迸发出一道磅礴音浪。
拔刀对拔剑。
年轻大妖抖手上砍,遇到了巨大的阻拦,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谋逆”,竟然没有把这个人类的剑器直接斩断?
两道身影僵持在空中短暂一瞬——
仓促之间拔出刀器的年轻大妖,胸膛一阵气郁,他面色疑惑,看着眼前与自己刀剑之争纠缠在一起的少年郎。
宁奕双手持细雪,使出了蜀山后山的“砸剑”,犹如远古神灵开天辟地,这一剑蕴含着磅礴的神性只可惜凝聚的时间有些短暂,远远比不上红山之前递出的那一剑。
剑器与刀器碰撞在一起,擦出雷光与火花。
轰然一声。
大地倒开,砸出一个巨大凹坑。
迅速从坑中跳起来的年轻大妖,抖了抖身上的灰尘,他的肩头雷光闪烁,那柄“谋逆”被砍得向下砸去,带着自己的身躯一同坠入地面,刚刚的那一撞,即便自己只用了七分力,也绝不该如此这个少年郎看起来并不像是与曹燃一样齐名的人物,凭什么能够拦得住自己一剑?
年轻大妖抬起头来,望着空空如也的山道,他的神情有些阴沉。
“这就是你找的靠山?”
那个人族女孩,之前的一路上,并没有迷失方向,兜兜转转,而是向着某个明确的方向行走,一条弯路也没有踏入,看来这两个人类关系并不一般。
年轻大妖面色漠然,拔出金银平脱刀,眯起双眼,望着远方道:“这对人族情侣,是往原始禁地方向去了?”
回掠的鹰隼长鸣一声,算是回应。
“正好等我到了元圣宫殿,顺手把你们两个都宰了。”年轻大妖深吸一口气,他的手臂有些酸麻,刚刚那一剑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伤势,那个少年郎看起来负伤不轻,能够递出那一剑,应该是动用了某种禁忌手段。
在剑气对拼的银光散去之后——
红山外的草原,气浪翻腾。
巨大的白烟白雾,在草原上升腾,磅礴大雨,砸入白雾,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直到时间缓慢过去,雾气与烟气消散一些。
草原上竟然有一道枯萎漆黑的沟壑,一直蔓延了近百丈,一直到草原尽头那一端的除苏高台,这条沟壑终于止住。
除苏高台的尘埃雾气,被大雨浇灭。
石壁之中,镶嵌着一道瘦削的身影,漆黑的大袍,由煞气凝固,此刻散得差不多了,丝丝缕缕的煞气,都被剑气劈得破碎一柄厚格剑,擦着他的面颊,剧烈的剑气引动之下,将他半颗头颅都崩得稀碎。
猩红的血液,在石壁上凝固,就像是一滩油画,那柄“柱脊剑”,破碎了好几节,有些甚至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嵌入男人的身体之中。
韩约的喉咙里,发出了一丝痛苦的呻吟。
他的意识停留在自己持剑前冲的那一刻
准确的说,是宁奕说出那一句“请你赴死”,然后把剑决然拔出的画面。
之后的一切,就是漫无边际的沸腾银光,无可阻挡的巨大伟力,就像是一整个世界的重量,都砸在自己的身上,就连横在面前的“元阴剑”,都无法抵抗这种重压,破碎开来。
这是何等的禁忌手段?
韩约胸膛中发出一声闷哼,煞气裹挟着元阴剑的碎片,将其从自己的“肉身”之中狠狠拔出,柱脊剑的块片,碎裂了还可以重新凝聚,这柄元阴剑与寻常剑器不同,但上一次损坏,已经是在很久之前。
韩约捂着一条手臂,跌跌撞撞坠落,煞气裹着身躯,他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亦步亦趋走在这片荒芜草原之上,血肉之躯开始缓慢的复苏,气势在一点一点的恢复攀升他的脑海之中,满是一个想不通的问题。
以宁奕刚刚递出的这一剑,世上有哪位十境修行者能挡?
叶红拂?
曹燃?
亦或者是北境妖族天下的那几位年轻大妖?
韩约忽然觉得,天都莲花阁,把这个少年郎放在星辰榜上头名实在是一件再正确不过的选择,这位赵蕤后人、徐藏师弟、蜀山小师叔,所拥有的这张保命底牌,足以让他在最后关头,杀死同一辈的任何一位修行者。
走到红山山口,韩约的气势已经重新凝回,他受了重伤,这具身子也几乎到了濒临崩溃的地界,但是仍然保有着第十境的修为
他面色凝重,深吸一口气,回想着最后一副画面,发现自己仍然无法得到那个问题的解。
宁奕能够递出那一剑,依靠的是什么?
第一百一十九章 徐姑娘的几个问题
“左转之后右转。”
“直行。”
“”
女孩的声音,在狭窄的山道里响起。
细雪披荆斩棘,相当及时地调整方向,在经历了刚刚的对拼之后,宁奕已经确定了,身后的女孩,对于路线的把握,比自己来得更加准确,在红山内的逃亡和躲避,交给她就可以。
只是有一件万分不幸的事情
宁奕脑海中的念头已经逐渐开始模糊。
从与银雀生死厮杀开始,到对抗韩约,再到红山内砍翻年轻大妖的那一剑宁奕消耗的精神力,已经严重透支。
如果不是坚韧不拔的意志,一直支撑着自己的肉体和躯壳,这个少年早就倒在了红山草原之上。
剑器长鸣。
女孩从后面抱着宁奕,她似乎觉察到了少年的不对,这柄剑器飞快掠行在山壁之中,但是摇摇晃晃,上下不平,几度起伏连绵,在空中如遇波浪。
宁奕的精神状态很虚弱,剑器在不断震颤,在提醒他,不可在此地倒下。
宁奕强打着精神笑了笑,道:“徐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一阵沉默。
“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方式。”宁奕的声音带着三分沙哑,他盯着前方的山道,疲倦笑道:“我们要去原始禁地?”
红山是九灵元圣最深的禁区,大隋的两位皇子,开启原始禁地,在空中所引起的那副异象,宁奕当初也看在眼里,那副异象的起源,原始禁地所在之处就是现在的这个方向。
徐清焰声音极轻的嗯了一声,她搂紧宁奕的腰。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是前方的少年,便停了口。
两个人的飞剑,摇摇晃晃,前行的速度逐渐缓慢。
细雪震颤。
少年的身子向前摇坠。
宁奕的心湖,逐渐冰冻,不再是之前的那副欢脱模样,他已经透支了所有,无论是星辉还是神性,如果放到自己的府邸,恐怕要睡上很久,能够御剑飞行至此,已经是依靠非人的意志力。
一道声音,在心湖响起,模模糊糊。
“宁奕先生”
是女孩的声音,语调带着一丝焦急,担忧。
宁奕努力瞪大双眼,疲倦和困意,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眼皮之间如坠千斤,他甩动脑袋,才能恢复一瞬的灵智清明。
后背之处,传来了一股暖流。
干涸的丹田,得到了一股滋润,冰冻的心湖,重新开始消融。
那个女孩,是世上所有人的甘霖。
宁奕揉了揉面颊,他的情况好转了一些,虽然没有到山穷水尽,但是也相差不远,他的精神仍然可以支撑,但是肉体实在有些吃不消了。
“徐姑娘你可以问我一些问题。”宁奕盯着前方,他努力保持着注意力的集中,飞剑重新平稳,划破空气,向着某个笃定的方向掠去。
提出问题是为了让他保持清醒。
就像是大雪天里被冻得昏昏欲睡的人类,如果就此睡去,那么将永远的睡去。
被那头大妖以及东境韩约追杀的宁奕,知道自己“睡过去”的后果,好一点的结果,是被大妖吞了,更坏的结果,是被韩约抓住炼了。
他需要保持清醒。
抱着宁奕后背的那位“徐姑娘”,犹豫了很久,似乎不知道该怎么问。
“宁奕先生”徐清焰低垂眉眼,道:“随便问什么都行吗?”
宁奕哑然失笑:“随便问什么都行。”
“宁奕先生以后我就喊你宁奕,可以吗?”
女孩竟然问了这个一个问题。
宁奕觉得有些好笑。
他认真嗯了一声,听到自己的背后,传来十分辛酸的一道轻柔笑声。
“宁奕。”
徐清焰将面颊贴在少年后背,眯起狭长双眸,轻柔道:“能够再一次遇到你,我我真是太开心了。我给你写了很多信,他们有送到你的府邸吗?”
宁奕怔了怔。
这并不是一个类似于“提出问题”的话语,但是却让宁奕的精神不再那么疲倦。
小雨巷的那场巷杀起始于那么一封信。
三皇子麾下医师白起源,来到宁奕府邸,送来了徐清焰的一封信,那封信里的内容,大概是朋友之间的叙旧,些微提到了一些想念。
宁奕对于这位生得惊为天人的徐姑娘,并没有过多的心思无他,他觉得对方太好看,而心思又太单纯,与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所以那一封信,宁奕也只是当做一个朋友之间的闲叙,他当时很惊讶于“徐姑娘”还记得自己,更惊讶的则是现在徐清焰所说的话。
“我给你写了很多信。”
这一句话,让宁奕沉默下来,看来三皇子想要杀死自己,有着足够充分的理由了,送到自己府邸的就只有一封信。
宁奕能够理解女孩的这份“苦痛”,在西境当一只笼中雀,她十多年来没有见过光明,唯一给过她短暂光明的,就是自己。
所以徐清焰把自己当做唯一的朋友,唯一可以倾诉痛苦和烦闷的对象,在天都的日子里,给自己写了很多的信这些信没有送到宁奕的手上,只是挑选了其中最平淡的一封,想必其他的那些,已经被三皇子阅后焚了。
嫉妒和憎恶是人类永恒的朋友。
宁奕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李白麟看向自己的时候,每每都带着这种情绪,自己出身卑微,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夺取了对方想要而不可得的“东西”。
宁奕抿起嘴唇,笑道:“我本以为你会忘了我的”
女孩的声音很惊讶:“怎么会?”
感觉到脚下的飞剑开始平稳。
徐清焰的声音也逐渐稳定起来。
她小声而又谨慎的开口。
“哥哥以前对我说过,一个人活在世上,只有那么几个重要的时候,只有那么一个重要的人,该抓住的,一定要抓住。”
宁奕听着这番话,忽然有些沉默起来。
他沙哑问道:“你觉得我对你很重要?”
徐清焰轻轻嗯了一声。
细雪的剑身很小,驭剑法诀之下,两个人只能挤在一起。
她面色有些通红,道:“宁奕先生,我很难忘记你。我哥说念念不忘的,就是重要的人。”
宁奕心底感慨一声,他无法忘记这个姓徐的姑娘,因为徐清焰太过好看而自己能够被这位徐姑娘记住,着实是因为这位徐姑娘,一直住在感业寺里,只见过自己。
“你哥说得不全对。”宁奕长叹一口气,道:“念念不忘的,不仅仅是要抓住的重要的人,还有可能是势不两立的仇人。譬如我现在就对红山里的那两位皇子念念不忘,恨不得拿细雪打爆他们俩的脑袋。”
“况且,你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宁奕说完这句话,意识到自己似乎不该如此评判徐清客,立马回头去看徐清焰的面容。
那张好看的脸上,晦暗不定,更多的是一种难过的情绪。
“不是这样的”
徐清焰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小,越往后越小。
“小时候,哥哥会凿碎墙壁带我去看戏,他那个时候,是一个很好的人,有吃食会先让我吃,衣服一定先给我穿,不让我冻着,饿着那时候日子很苦,但是他对我说,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世上之事,总是苦尽甘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她想要替徐清客辩解。
这些年来,她经历的苦并未减少,可直至如今,仍然没有怨恨。
“你哥骗你的。”
宁奕淡淡说道:“人们总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并不想做什么人上人,可这世间疾苦,照样没能放过我。”
徐清焰沉默下来。
宁奕说话之时,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另外一副景象,很久之前,他背着丫头走夜路,趟水过河,冒着骤雪,去陵墓,猎野兽。
日子过得很苦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但他知道,如果有一天,让自己把丫头交给大隋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