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骨-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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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由丫头揣抱在怀里,总显得人小剑大,由宁奕抱在怀里,却有一种孤独漠然的漂泊意境。
宁奕松开那柄长剑,任由其自行落地。
在剑鞘刚刚要戳进松软地面的那一刹,宁奕一脚轻轻磕在剑鞘。
面前多出了一道七百二十度的圆弧。
握剑。
震鞘。
那柄剑鞘在漫天音浪之中爆碎开来。
一抹雪白的光华,在宁奕面前绽放。
第二抹,第三抹,前一道璀璨剑光还没有消散,后一道便已经递斩而出,自上而下的绵延,自左向右的横切,半圆弧的递斩,掀地的上挑。
剑气如孔雀开屏。
江眠枫指尖速度更快,她不言也不语,一角衣袂刺啦一声裂开。
宁奕两根手指并拢,在古朴剑身上擦出一蓬火花。
他开始奔跑。
两人之间的距离,本来极近,此刻却像是隔着一座大江。
宁奕踏江而行,脚底是滔天巨浪,随时可能会被淹没。
飞瀑倒挂,劈头盖面砸下。
一柄古朴长剑,剑身已经发出了咔嚓的破碎声音。
声声慢的衣袍袖口,被劲风吹拂,不断撕裂,露出了小半截雪白手臂,她的腰间酒壶,忽然之间炸开
宁奕持着那柄古剑,越是奔跑,距离那条大江的尽头越远。
坐在江岸的黑袍女子,抬起头来,与宁奕眼神对撞在一起。
神魂秘法!
宁奕闷哼一声,守住剑心。
大江江面轰然溅起。
藏剑山下,一片寂静。
宁奕浑身惊出了冷汗,他的剑尖擦着琴君的面颊,划出了一道血痕。
声声慢仍然是那副坐在石阶上的姿态。
她的琴匣根本就没有打开过,那柄沉重而又巨大的飞瀑古琴琴匣,就立在她的右侧。
十根手指,虚按在膝盖上,此刻堪堪按到衣袍。
江眠枫的神情很是平静,眼神里看不出有丝毫的醉意,她平静看着宁奕,道:“宁奕先生,点到为止。”
点到为止这四个字,在宁奕心湖溅起。
古朴长剑的剑身之上,忽然绽开了一道裂纹。
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一张蛛网破碎,那柄古朴长剑,支离破碎,倾塌在琴君的面颊一侧,肩头上方,噼里啪啦掉落在石阶上。
宁奕发觉自己的后背衣衫已经被冷汗打湿透了。
他盯着琴君,道:“飞瀑连珠没有开匣?”
琴君轻声说道:“没有。”
宁奕又道:“你也没有喝醉?”
琴君顿了顿,道:“宁奕先生希望我喝醉了?”
宁奕神情复杂,他的脑海里一片混乱,低下头来,看着地上滚动着木屑,是碎开的桃木酒壶?
刚刚自己看到的,是琴君以自身修为凝聚而出的幻境,还是真实发生的?
音之大道,主攻神魂。
自己从什么时候着了琴君的道?
从一开始神魂交抵的时候?
宁奕看着琴君的衣袖,他发现江眠枫的袖口,一如自己刚刚看到的那样,碎开了一道道的裂纹,在自己的剑气冲击之下,小半截袖口毁去,露出了完美无瑕的雪白小臂。
他没有动用“细雪”,琴君也没有动用“飞瀑”。
宁奕声音感慨道:“见识了。”
他欲言又止。
若刚刚的那些都是假的,那么什么又是真的?
这句话说不出口。
似乎是看出了宁奕的想法。
声声慢低下头来,以黑纱重新遮掩面容,轻声说道:“真亦假时假亦真。这些只不过是小道尔。”
她的话音里带着一抹自嘲。
宁奕看着琴君,发现这位大君子的眼神并不是那么平静。
他认真说道:“真到了要喝酒的时候,可以来找我。”
琴君怔了怔。
两人说话之间。
藏剑山顶。
一道光华冲上云霄。
漫天悬剑,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倒射而下,重新归于山石藏身之处。
劲风吹拂,宁奕抬起一只手,遮住面颊,无数碎石从山顶吹来,噼里啪啦,有些在飞掠过程之中便被剑气和星辉震成了碎屑,但打到衣袍上,仍然会发出清脆的碎响。
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山上。
“水月先生,破境成功了?”
藏剑山上,草木摇晃,持续了数十个呼吸,一道道阵法符?悬空而起。
“是师尊在替水月师叔护法。”江眠枫拎起琴匣,她怀中一块玉佩震颤数下,琴君拿起玉佩,扫过一眼,松了一口气,欣喜说道:“师叔成功破境了。”
琴君转过身子,看着宁奕和裴烦,认真说道:“二位,可随我一同上山。”
一路登山,来到竹楼。
那座竹楼已经被道火点燃,倾塌崩溃,竹楼里的一些典籍,被苏幕遮以涅??手段挪移离开,完整保留下来。
竹楼的道火仍在燃烧,其中盘坐着一个道袍女子身影。
水月的双手,似乎捧着一样物事,那样物事已经烧尽,青烟缠绕,最终袅袅散去。
山顶之上,有三颗星辰,幽幽浮现。
“星君之境”宁奕轻声感慨,望向苏幕遮,道:“恭喜前辈,也恭喜书院了。”
苏幕遮的神情里带着一丝喜色,她点了点头,道:“这是好事只是刚刚,险象环生。”
宁奕望向水月,发现女子的道袍上,有着道火燃烧,这是自内而外的焚烧,此刻缓慢熄灭水月先生已经完成了破境,此刻坐在竹楼中间,道火萌生,焚烧虚无,此刻围绕着女子,已经不再是那副愈演愈烈的姿态,而是逐渐颓靡,看样子很快便会熄灭这些自内而外焚烧的道火,意味着水月的破境,其实是失败了的。
她放弃了凝聚第三颗命星。
但是为何
他在山顶上,隐约之间,感应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宁奕抿起嘴唇,面色苍白。
他望向丫头,发现裴烦的神情同样如此。
这是徐藏的气息!
第二百四十章 斩自在之剑
未等宁奕开口。
苏幕遮的声音便幽幽响起。
“是徐藏。”
琴君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惘然,她望向自己的师尊。
“是徐藏救了水月。”她笑着摇了摇头,道:“她取出了当年旧物,早就想好了自己的结局,那把红伞燃尽之后,世上便不会再有水月她本打算一死了之。”
宁奕看着竹楼火焰中的女子,沐浴着道火,修为境界正在不断的攀升,第三颗星辰的凝聚,不断提升着她的气息,这第三颗星辰,意味着太多的痛苦与挣扎。
“红伞”宁奕看着水月空空如也的双手,明白了那件旧物,即便苏幕遮没有说什么,他心里也大概猜出了当年的旧事,关于水月和徐藏,所有人都以为,这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后来徐藏出了事情,更多人觉得,这个看起来堂堂正正的剑修,骨子里只不过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在天都那一夜抛弃了聂红绫和师门,哪里配得上男人二字?
再后来,徐藏开始了漫长的复仇。
对于天都血夜的失踪和杳无音信,他从不解释。
背负了所有的骂名。
他也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那个时候,再把水月和徐藏提到一起,人们只会觉得,徐藏只是一个渣滓,水月只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痴心女子,何必再苦苦等待。
“那柄红伞里,有徐藏当年留下来的一道意念。”苏幕遮轻轻开口,道:“水月烧伞,折伞,无论如何,他都留了一句话。”
“活下去。”
宁奕默念着这一句话。
活下来
徐藏竟然留下了这样的一句话。
那个男人恐怕想过,水月若是有一天要毁去这把伞,可能是真正的厌恶了自己,被大隋满天下的风声洗耳,这样的话,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若是如此,便忘了,那道神念,或许也就不会出现。
毁去这把伞,可能有一千个缘由,一万个可能。
可是千万种可能,只有一种,会让这柄红伞里的神念浮现。
将死之时。
徐藏修行的剑道,对于死和生的界限,把握的极为准确这世上,也只有他能够做到这一点。
宁奕幽幽吐出一口气。
他好像有些明白徐藏的用意了。
当年旧事,如风如烟。
形同陌路,亦不重要。
可世上再苦再难,总归要活下去。
他抬起头来,今日水月先生破开命星境界,穹顶无云,一片晴光大好。
道火消弭,自山顶飞起,袅袅破散。
那个劝别人活下来的男人,如今又在哪里?
宁奕抱着羌山长气,和丫头离开了白鹿洞书院。
这一路上,两个人的神情都不轻松。
“宁奕,你说徐藏他真的死了吗?”丫头憋了一口气,终于在路上忍不住开口。
“我我不知道。”
宁奕心乱如麻。
两个人去了自在湖。
宁奕蹲在湖畔,他看着湖泊里自己的剪影,远方传来欢快的鸣叫。
一群野鸭,在湖上拍打翅膀,水波荡漾。
春暖花开,天都有很多人会来自在湖观景。
这是一个新生的季节,万物复苏,霜草抬头。
凡是死去,都有新生,这叫传承,也叫轮回,来到自在湖畔的两个年轻人,此刻就在纠结这个问题。
“小霜山那一天,我没去看那个男人的葬礼。他从紫山‘出来’之后,我默默接受了这个消息,心里没有太多的悲伤我觉得他不会死,我等着他出现在我的面前。”
宁奕蹲着沉默了很久,憋出了一句话:“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姓徐的,走过了很多的路,我们无论走到哪里,总是能够看到他,听到他。”
裴烦轻声说道:“因为他真的很出名。”
周游,水月先生,宋伊人,柳十一
这些是宁奕所见过的。
还有未曾见过的,扶摇,以及叶红拂
宁奕抬起头来,看着云卷云舒,轻声喃喃道:“后来,也不知道是哪一天,可能是我在小霜山修行累极了的那一天,我躺在床榻上,喊了一声徐藏,但是没有人回应。那一刻我才真正的意识到他已经死了。”
“一个人的死去,只需要一个眨眼,可能更短。”宁奕自嘲笑了笑,道:“从不能接受,到慢慢接受,只是一个念头的流转,我好像并没有觉得如何悲伤毕竟我总是可以见到‘他’,从别人的口中,或者从天都皇城的点点滴滴。”
他顿了顿,感慨道:“譬如自在湖心的小自在山。”
丫头顺着宁奕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裴烦神情有些复杂。
自在湖畔很出名,那块小自在山也很出名,是天都诸多的观景点之一,很多修行者都会前来观摩,尤其是那块湖中心的小山,其实就只是一座不大的悬浮石块,被锁链固在湖心。
来的很多都是剑修。
因为那座自在山上,有一行字。
“徐藏到此一游。”
徐藏年轻时候留下来的。
这也是他当初遭人唾骂的一个原因,在自在山刻字的事情,被人拎出来,打上了破坏古物的标签,给徐藏罪加一等。
“其实这事情,徐藏跟我说过。”裴烦低声说道:“当初自在湖有人跟他打赌,站在湖泊,隔着一里地,能用剑气刻上字,便算是他赢了。”
宁奕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他挠了挠头,好奇道:“谁跟徐藏打的赌?”
“自在湖是天都的景观,天都所有的景观都是归皇族所有有权在自在山上刻字的,自然是皇族的人。”丫头叹了口气,道:“据说赌了十个耳光,脸被徐藏打肿了,气得要把那块石头沉到湖里。”
宁奕啧啧感慨,道:“皇族的人,脸都被打肿了,真是罕见啊出了这种事情,刻字的石头还能立在这里?”
“还没来得及沉”丫头面色有些复杂,幽幽说道:“第二天皇帝来自在湖畔,看到了这块石头,也听到了这件事情,夸了一句徐藏的字写的不错。”
宁奕望着那块石头,没有想到,这块湖心石头竟然还有这么多的故事。
“那么很显然,该换到徐藏来沉这块石头了。”宁奕笑了笑,道:“他好像一直不喜欢皇帝。”
丫头手指指了指四周的修行者,远方人潮里,有人拔出腰间长剑,远远隔湖递出一剑,剑气划过湖水,切斩水汽,划过数丈,最终消弭,像是打了一个水漂。
宁奕挑了挑眉。
这些人,在试着刻字。
“那天之后,自在湖就封湖了,不准修行者踏湖,也不准备接近那块石头,破旧的渔船,就搁浅在湖边。而这些年来,到湖边试剑的,没有一个成功。”丫头蹲在宁奕身旁,道:“很多想要比肩,或者觉得自己能够超越徐藏的剑修,都来过自在湖,试着递出一剑,看看能不能留下一行字。”
宁奕笑了:“他们一定觉得很挫败。”
丫头顿了顿,指了指石头,道:“喏,崭新如初,十年如此,年年如此。”
宁奕神情认真,夸赞道:“怪不得这厮被这么多人吹捧啊这是硬实力,当时他是什么境界?”
丫头古怪说道:“后境。”
抱着羌山长气的宁奕,缓慢站起身子。
他将长气立在地面,一只手按在腰间的细雪剑柄之上。
“我曾在无人之时来过一次自在湖”宁奕轻声说道:“那时候,剑心未开,递出一剑,惊为天人。”
拜访白鹿洞书院的时候,丫头已经听琴君隐约提到了这件事情。
她看着宁奕,欲言又止。
“你不会是想”丫头瞥见了宁奕单手按住剑柄的动作。
“是的。”宁奕神情如常,平静说道:“我想试一试。”
自在湖畔。
一抹光华,从宁奕腰间暴涨开来。
星辉,剑意,神性。
就像是上一次来到这里时候一样,宁奕觉得恍惚之间,有一道指引。
他再度劈出了那一剑!
两拨湖水,轰然炸开,剑气如潜伏水底的游龙。
湖畔有人响起惊呼,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递出这一剑的宁奕。
“砰”的一声。
滔天水汽,溅炸开来。
湖心像是镜像一般模糊,水汽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