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骨-第2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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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烦笑道:“修行者都是驭剑飞行,谁会关心甄别良驹的事宜宁奕,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柳十一也甚是纳闷。
明明饱读诗书的是裴烦丫头,怎么离了天都,却好像宁奕更熟练一些。
双手虚搭在脑后,看起来像是某位贵公子书童的“少年郎”,笑眯眯道:“以前在西岭,谁想过修行啊?当时就想攒钱买匹好马,快马加鞭把你送到大隋天都,好摆脱这个累赘。”
裴烦鼓起腮帮子,环抱双臂,没好气道:“你现在银子可多了,拿去买马,给我快马加鞭,看看能不能摆脱?”
柳十一努力憋笑。
宁奕谄媚笑道:“再快的马,哪里能跟裴大小姐的飞剑比呢?”
三人一路向着阳平城外走去。
一路上走过了几个镖局,从门口往内掠去一眼,大清晨,蒙蒙亮,镖局里的镖师已经扎着裤腰,在府邸内的空场子站桩走马,一套一套练拳。
这套拳法,宁奕也见过的,千手大人教授自己的那套杀法,糅合了诸多凡俗间的体魄打压之术,虽说小小阳平城,没什么修行者,但难免有些凤毛麟角的人物,能将一身体魄臻至化境,真正把炼体之术锤炼到极致的,都是有大毅力的人物。
放在修行界,想要炼体,就需要诸多天材地宝,灌注一身。
宁奕的体魄之所以强悍,是因为身体里有一口源源不断的神池。
神池的神性,胜过一切的天材地宝。
那些药物,从肌肤刺入,由外而内不断锤炼,炼体者需要承担极大的痛苦,有些难以忍受,有些则是超过了自身负荷,爆体而亡。
而宁奕的神性,则是自内而外,一次次的鞭捶,随着境界的攀升,神池神性的注入越来越多,这具身躯流淌在骨子里的“神霞”,便越来越多。
柳十一在长陵与宁奕比剑,在受伤之时,宁奕体内的神霞滚滚而出,愈合身躯,这种情况在目前的境界还极其罕见。
宁奕曾经想过若是有朝一日得证大道,时时刻刻有神霞护道,哪怕受了濒死重伤,亦可以在顷刻之间蒸腾神霞,重铸体魄。
真到了那等境界,似乎与所谓的不朽相比,也没什么区别了。
镖局的马棚里拴着骏马,看起来都是一副高大壮硕的模样,柳十一估计宁奕这厮的兜里揣着不少“金叶子”,只要不是镖局急用的马,都可以出手买下来。
镖局辛辛苦苦走一趟镖才能赚到的银子,遇上有钱主,卖几匹马就能赚到,自然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柳十一脑海里推演着剑谱,不知不觉,走了好一会。
这一路走过来,竟没做丝毫停留。
快要走到阳平城尽头。
他疑惑道:“都看不上?”
柳十一的这句话,只得到了一个回应。
“悟你的剑去。”
柳十一乖乖继续悟剑去了,对他而言,在阳平城,在天都城,在剑湖宫,在漓江船头,都没有区别他能够随时随地进入悟剑的状态。
这个剑痴,自然不会明白。
凡事都要挑挑拣拣,看完一遍再做最后打算的宁奕,对于“买马”的这件事情,有一种异常的执着。
在西岭,境外,有一句不知哪个朝代流传下来的古话。
“马是男人的第二个妻子。”
正如柳十一猜测的那样,宁奕的腰囊里有很多银子。
宁奕修行之后,就很少用到银子。
而现在他可以用到了。
他要买三匹最好的马。
裴烦丫头记得,小时候,半睡半醒的某个夜晚,迷迷糊糊听到过某人,站起身子,在庙里碎碎念着,于菩萨像前小心翼翼点了一小截香火,然后迅速掐灭。
许了一个愿。
能攒很多很多的钱,买一匹很好很好的良驹。
然后就送裴丫头回家。
二人一骑走天涯。
裴灵素神情恍惚。
那时腰间无剑,胯下无马。
如今腰间有世间最锋利的“细雪”。
那时无家。
如今
丫头轻声在心底默念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宁奕停在了一座镖局门前。
泛黄的古旧牌匾。
阳平城入城的第一家镖局,也是原路离城的最后一家。
他停在这里,并不是因为走到了尽头,而是因为恰好走到了尽头。
他也看中了自己想要看中的马。
大旗飘摇。
上书四个大字。
“志成镖局”,有志者,事竟成,这句话实在有些烂大街了,这一路上的镖局,可能是因为年代久远的原因名字都是一般俗气,如果让某位饱读诗书的儒客来开,可能会起个诸如“龙门”的惊艳名字。
就像是诸多名如“河洛”,“悦来”这样听起来还算悦耳的客栈名字,多半是由“精打细算”的掌柜来起,这类多是读过书的秀才,如果让某位不懂书墨道理的武夫来起,很有可能就会起一个类似“同福”这样的通俗之名。
剑痴柳十一,瞳孔里的光彩缓慢聚焦。
他看到了一副很难理解的场景。
宁奕盯着某匹既不高大,也不壮硕,看起来就像是一头瘦驴的赤红色小马驹,眼神炯炯,神情凝重。
“十一,你觉得这匹马如何?”
这匹马,真的很难看。
柳十一沉默了。
他观察着宁奕,确保对方好像很喜欢。
于是他望向宁奕的时候,眼里神色变得真挚起来。
柳十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认同对方的喜欢。
他认真道:“我觉得很好。”
宁奕点了点头,道:“好,既然你喜欢,那我就买给你。”
第二百七十五章 西出玉门(一)
柳十一满脸黑线,抬起头来看着笑眯眯的宁奕,要不是自己身上带着伤,恨不得一剑鞘就砸过去
这匹马忒难看了。
那头赤红色的小马驹,在马厩里瞪着铜铃大眼,咀嚼着草叶,似乎颇通人性,听懂了宁奕的话,抬起头来,相当抗拒地两只前蹄擂地,身子向后缩退。
“这位兄弟,这马怎么卖?”
宁奕真的上了前去,拉了一位镖师套近乎。
志成镖局的府邸门前,正好走出了一位年轻镖师,披着一身白褂,额前锃光瓦亮,脑后梳着一条长辫,节节扎起,如蝎子尾,这身打扮很是罕见,与其他镖局不同。
但整个人的面容倒是和善,浓眉大眼,年纪轻轻,却留着八字胡。
那人看清了宁奕的容貌,看到了这“贵公子”、“青衣侍女”、“黑衫背伞小厮”的组合。
他抱了抱拳,遗憾道:“这位客人,镖局的马是禁卖的”
宁奕笑眯眯从怀中取出了一张银票。
年轻镖师眼里的色彩立马就变了,“哪匹?”
宁奕指了指马厩里最瘦小的那匹红驹,又指了指面色苍白的柳十一,咳嗽数声,低低耳语道:“那个我家公子体弱多病,你看他面色苍白,驾驭不了烈马。”
年轻镖师踮起脚来,看到那匹红驹之后,神情恍然大悟,他怪怪看了一眼那位白衣玉树临风的公子哥,越看越觉得,这位白衣公子哥,虽然背着一人高的长剑,的确气色不好,有些发虚
这位镖师的来头显然不小,接过银票之后神情自若,揣入白褂衣襟内侧,紧接着挥手招来一位账房先生,交代三两句,镖局的小厮送了马绳,便把那匹红驹牵到了柳十一的面前。
柳十一的面色本来就很白。
现在气得更加发白。
“好,好,好。”柳十一连着说了三声好,他看着宁奕,“你很好。”
丫头笑得春光灿烂。
万年青“花枝招展”。
宁奕做完这些,笑意不减,道:“我还需要买两匹马。”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布囊,立马有十七八片金叶子,目光望向马厩的时候,变得沉凝了一些,郑重道:“要那两匹。”
两匹一看就明显是烈等马种的高大马驹,黑背红鬃,比周遭其他的马匹都要高出一头,桀骜不驯,马蹄烦躁不安踏着地面,溅起阵阵烟尘。
这位年轻镖师的眼里,带上了一些惊讶。
他摇了摇头,并没有收装满金叶子的小布囊,而是伸出一只手,不露痕迹将其推回,道:“公子有钱,但这两匹马不是镖局的,恕不能买卖交易。”
他压低声音道:“这两匹马,是客人牵来的,性子极烈,一路上不肯配合,马厩栏杆被踢碎了三四块,就算这笔银两能买,恐怕也不是公子能降服的。”
这两匹马,哪里是马?
简直是大爷。
刚刚牵来的时候,闹腾地整座府邸鸡犬不宁。
一整夜都没睡好。
现在稍微安顿了一些,他巴不得那几位客人赶紧把它们牵走。
宁奕一笑置之,将金叶子囊袋掷到对方怀中。
他三两步走到马厩旁边,看了眼来回摇晃,被踢碎的木栏杆,一只手伸出来,道:“听说你性子还挺烈?”
这句话说出来,那匹黑背红鬃的大马,低声嘶吼,吼声还没有出喉,宁奕一只手便轻柔按在了额首,整匹黑马悚然抖了抖毛发,吼声到了嘴边,出口竟然变成了轻声的柔嘶。
怀中搂着金叶子的镖师,像是见到了鬼。
这还是昨晚那匹踢碎了木栏杆还踢碎马厩小厮布裆的烈马吗?
现在的气场怎么比那匹小红驹还弱?
一片怔然之间。
“洪先生,何时出发?”府邸那边,一道陌生女子声音传来。
说话之人,披着一件极低调的黑色斗篷,身材不高,但是斗篷之下,能看出其腰身纤细,年龄不大,身旁跟着三个同样穿着打扮的“年轻人”,清一色的黑色斗笠斗篷,遮掩容貌。
这副打扮,放到奇人异士辈出的江湖上,倒是处处可见。
那黑色斗篷女子,手中捧着一块沉铁铸造的四方小盒,外面裹着一方黑布。
捧着四方小盒出现的黑色斗篷女子,刚刚出现在视线当中。
宁奕的袖袍里,那张金线符?,瞬间就亮了起来。
不仅仅是宁奕,柳十一,裴烦丫头,身上带着的那张金线符,都起了反应。
阴煞之气若不是东境鬼修中人,便是大隋妖物。
三人面色淡然,看不出有丝毫异常,柳十一一只手轻轻抖袖,熄灭符?,丫头神念抚平金线符褶皱,宁奕则是一只手隔着袖子捋过,将金线光芒碾灭,顺势做了个搭袖动作,微笑道:“这几位是?”
说话之间,目光一掠而过。
蜀山的感知法门,将这一行四人斗笠下的面容,看得清清楚楚。
都是女子。
而且不是什么东境鬼修中人,体内连修为也无,腰间斗篷里倒是藏着一柄短匕,没有出手切磋,也不知是不是炼体中人,但四人加在一起,也没有给宁奕带来丝毫压迫。
应该就是普普通通的凡人了。
那即将登门而出的斗篷女子,皱起眉头,不明何意。
被喊一声“洪先生”的镖师,怀中还抱着金叶子布囊,一阵手忙脚乱,连忙拱手道:“家父志成镖局总镖头洪志,在下洪尘。这四位,是南下行商的贵客,在阳平托一趟镖要去西边。”
西边?
宁奕捕捉到这两个字,看到柳十一和丫头的神情与自己一样。
倒是有些巧。
这边话音渐弱,洪尘转过头来,指了指马厩三人,拎起那袋金叶子,无奈道:“这几位要买你们的马”
那位斗篷女子,抱着四四方方的铁盒,一只手拿黑布盖拢,抚平。
她轻声道:“先生贵姓?”
宁奕摆了摆手,微笑道:“免贵姓宁,天都升斗小民。”
天都,姓宁。
女子皱了皱眉,隐约想到了某个如雷贯耳的名字,而后摇了摇头,这几日的劳累和厮杀太过难捱,她一时之间已没了更多力气去想无关之事。
行走在外,事到如今,她最不想看见的,就是自己一行人与他人起冲突。
女子声音沙哑,干脆利落道:“宁先生,买卖二字,你情我愿,是这个理,没错的吧?”
宁奕点了点头。
女子也点了点头。
很好,双方达成共识。
她疲倦道:“宁先生愿买,我不愿卖,这就与价钱无关了,恕不奉陪。”
那袋金叶子被她高高抛回。
宁奕接过金叶子,笑了笑,轻声温和道:“当真不卖?”
他有些惋惜道:“四位来时带了四匹马,走的时候,可不一定全都能带走。”
“阁下什么意思?”抱着铁盒的女子身后,立马有另外一人冷冷开口。
话音刚落,就被伸手拦住。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歧义。
但宁奕其实并没有任何威胁的意思。
只是惋惜。
那两匹烈马,她们带不走。
怀抱黑布铁盒的女子,站在三人身前,前前后后说话做事,显然此人就是其中的“领袖”,修行者的江湖泛泛而谈,但是世俗江湖险恶,宁奕在西岭领教过一二以这一行四人的实力,的确要请镖局出手,才能保住自己平安。
很大可能,她们就是一介女流就算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身上怀揣着一些手段,顶了天,就是不入流的三脚猫功夫。
这等人物,如何能驾驭这等烈马?
宁奕淡然道:“这两匹良驹的先前主人,恐怕死在了阳平城外,四位姑娘若是不在乎银两我出一个更高的‘价钱’。”
那斗篷女子,眯起双眼,看着在马厩内栏,不断以头颅蹭着那位“宁姓持伞小厮”的红鬃马,就算是使者大人这匹黑背红鬃马,也没有如此亲昵。
这才多短的功夫?
这位宁先生,身上带着一柄油纸伞眼光毒辣,他说的一点没错,这两匹上好的良驹,自己一行人根本带不走,就是一个累赘,只能寄放在阳平城,等待日后再来取回。
可若是出了意外命都没了,哪里还有取回的时候?
她眯起双眼道:“我不需要银两,金叶,银票。”
宁奕微笑道:“与这些都无关。”
他望向裴烦,柳十一,看到这两位都对自己点了点头。
宁奕温和道:“你要去哪里。”
身后那三位女子看着宁奕,觉得这个陌生人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