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骨-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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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歪着脑袋,注视着坐在太师椅上的男人,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人群之中。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她留下来侍寝,谁给我暖床?”
第二百七十九章 杀人如年少徐藏
“她留下来侍寝,谁给我暖床?”
烟尘之中,极其缓慢地推出了一个高大轮廓。
骑乘在马背上的黑衫少年,一只手按在腰间的油纸伞上,黑背红鬃马站定在灰尘之中,神采飞扬轮廓鲜明。
站定之后,风沙骤然消散。
躺在太师椅上的瘦削男人,忍不住微微起身,肩头的白氅绒毛,沾染了一些尘粒。
这是何方人物?
看清了对方只是一个少年之后。
羽扇的扇柄被五道峡寨主“铁九”轻轻握拢,神情阴晴不定。
这道峡口,龙盘虎踞,争夺者如过江之卿,各展神通,这些年来争个不停。
他修行炼体之术,十几年来沉沉浮浮,历尽坎坷,如今终于破开了那道千难万难的屏障,五道峡的昔日“霸主”,如今都拜倒在他的麾下,成为左臂右膀。
一位炼体后境,放到中州地界,或许算不得什么,中州有四座书院,一座珞珈,天都皇城内高手云集,后境掷进去,掀不起丝毫波澜。
但这里是阳平城外。
今日是他当地头蛇的第一天,哪里会那么走运,遇到所谓的过江龙?
看着眼前的少年,看不出有丝毫的星辉修行痕迹。
要么,对方是一个不曾修行的人物。
要么,对方的境界高的没边,或是有一门极强的隐匿气机法门。
念及至此,铁九双手扶住椅背,缓慢站起。
显然,后者几乎没可能。
这才多大?比自己炼体后境还强横,难不成是星辰榜上前十的妖孽人物?
铁九面无表情,掸了掸身上灰尘。
他望着骑在黑马上的少年郎,风沙骤散之后,宁奕的位置真的很高,即便他站起身子,也只能仰望。
但这并不能阻碍他,以一种俯视的态度,开口发令。
铁九这一次不再指向裴烦丫头,而是指向披着斗篷的闫绣春。
“她生的不错,所以她也要留下来。”
瘦削男人目光扫视一圈,两袖波澜起伏,摇曳不定,内里犹如翻滚龙骨,气机已经蓄势已久,只等一朝宣泄而出。
他不再压抑自己的杀念。
声音沙哑。
“除了这两个,其他的都杀了吧。”
声音落地。
那个拎着“洪尘”头颅的魁梧大汉,瞬间攥拢手掌,掌心溅开一滩血水,身子快速踏步,抬臂一扫,一整节镖局车厢都被砸得凹陷下去,横飞出去。
瘦削男人身旁的一字型高矮胖瘦人物,瞬间掠行消失。
风气散开。
柳十一面无表情,坐在瘦马之上,看着自己耳旁溅开的刀剑之音。
裴烦丫头索性闭上双眼。
闫绣春胯下的马匹受到了惊吓,四足擂地,疯狂颠簸,她搂抱着铁盒,惊声尖叫,缩起身子,一抹寒光擦着面颊刮擦而过。
闫绣春的一缕鬓发被切斩而断。
下一刹那,持刀的那人还未来得及劈出第二刀,保持着面色狰狞的姿态,整个人身子被一切两断,一道惨白剑光从后心挑出,自下而上剖开一道亮光
宁奕动了。
他没有动用丝毫的星辉。
少年一只手按着细雪,目光极快的环顾一圈,瞬间冷冽下来。
他看清了所有动手杀戮的人。
紧接着下一刹那,宁奕整个人消失在马背之上,像是横推出去的炮弹一般,擦出一大蓬火花与烟尘,快速踏步,身子压低,迎着漫天风声,穿梭在无数虚影之中,风驰电掣里,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拔剑的,那道惨白的剑光,在一个呼吸之后,于整座峡谷之内,连绵成一道道的月牙弯曲形状。
所有的喧嚣刹那而止。
一道极其清脆的声响。
收剑“铿锵”一声!
这一道收剑的声音,像是信号,更像是某种石破天惊的预兆。
掠出的马贼众人,身子僵硬一刹,保持着原有的惯性,被剑气切割的那一部分继续向前冲去,只是在向前滑掠的过程之中分离开来
这些人的修行境界,有些已踏入中境,譬如一拳一掌打死“洪尘”的那个彪形大汉,更多的只是初境,欺负未曾修行的人物绰绰有余。
但在宁奕的剑下,他们并没有什么区别。
如草叶一般易折。
出剑,斩断。
没有停留和阻碍。
宁奕停下脚步的那一刻,风声掀动衣摆,他已来到了五道峡寨主的面前三尺之内。
两人对视。
他没有再前进。
瘦削男人的两旁,两位婢女面色苍白,各自举着一柄巨大圆形摇扇,扇柄狭长,怔怔而立,不知道这个黑衫少年郎是如何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瞬间来到她们面前的。
而铁九则是面色惘然。
他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那里有些瘙痒。
轻轻一摸。
便是剧烈的疼痛。
“噗”的一声,眉心正中央,就此绽开了一道细小的裂纹,鲜血像是压抑不住的瀑布,从那个极其狭窄的洞口内喷薄而出。
连绵不绝。
这是细雪剑尖“轻戳一下”的结果。
这是收剑前的最后一下。
就像是徐藏点死小无量山山主的那一剑。
一分威力。
却有七八分的神韵。
宁奕刚刚的出剑杀人,利落至极,但却没有动用星辉。
他记下来了徐藏登小无量山时候,所递出的每一剑。
那个男人出剑很慢,便是为了让自己记住,让自己学会。
于是宁奕刚刚的出剑,便是按照徐藏出剑的轨迹,一模一样的复刻。
很快。
很锋利。
很实用。
这是剑道最极致,也是最简单的道理。
杀人。
场上的风气,吹动宁奕的黑衫。
他收剑而立,油纸伞别在腰间,一如既往的安静和祥和,看不出曾经出鞘杀人的凌厉模样。
杀人的那一刹那,他像极了当年的徐藏。
收剑之后。
他就是宁奕,也只是宁奕。
宁奕皱起眉头,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刚刚杀人之时,身上未溅到丝毫的血液,剑是凉的。
持剑的掌心却是温的。
他的心境不是很平静。
此时此景,让他想到了自己第一次杀人,在安乐城杀马贼,那时候的自己,跟随在徐藏身后,每一次递剑都很努力,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才能够杀死对方。
如今他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
强大到,在面对之前的敌人,宁奕再也不需要竭尽全力。
他每一次出剑,都可以抹去一条性命。
到了如今的这个程度。
宁奕的心里,终于有一个问题开始盘旋
徐藏当初告诉自己,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这个道理,是对是错?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因为一旦放过了,被自己放过的人,不会心怀感激,反而会更加憎恨自己,于是更加拼命的修行,终有一天,自己还需要再花费更大的力气,去“杀死”对方第二次这是徐藏告诉宁奕的。
那时候宁奕记下来了。
他必须要十分努力,才能保证自己在安乐城外的每一次冲杀里,杀死敌人。
活下来。
所以他一直谨记着徐藏的话。
他每一次出剑都竭尽全力,抱着杀死对方的必杀信念。
可到了今天,这一句话,还适用吗?
宁奕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个“无辜者”。
“哐当”的物事坠地声音。
是扇子坠地的声音。
眉心开了一条猩红瀑布的瘦削男人,手中的羽扇啷当落地。
铁九缓慢跪在地上,已无了一丝一毫的气机。
这只是一把扇子。
一共有三把。
还有两把。
那两位持扇的婢女,手中已无任何一物,她们噗通一声跪倒,嘴唇发乌,看着宁奕,眼神一片空洞,只余下无尽的绝望。
在这种绝望下,她们说不出一句话。
她们如今还活着可是与死了并没有什么区别。
收剑而立的宁奕,重新翻身上马,低头看着两位婢女,木然开口道:“如果你们选择缄口沉默,保证不把今日的事情传出去,那么你们还可以重新做人。”
这一句话,让两位婢女愣住了。
不仅仅是两位婢女。
闭上双眼的裴烦丫头睁开了双眼。
她望着远方策马缓慢前行的宁奕,眼神深处的意味有些复杂。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她以外,没有人知道,宁奕在刚刚踏上修行之路的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
徐藏的杀人教育,像是一枚钉子,钉入了他的脑海里。
能够得到徐藏的教导,是一件天大的幸事,以徐藏的声名,地位,实力,教导的剑术,一定是大隋最强大最无敌的剑术。
事实上的确如此。
生死搏杀之中。
徐藏告诫宁奕,杀戮之时,不要放过任何一条“活”的性命。
这就是徐藏的“道”。
如果今日,把宁奕换做徐藏,那么这些人,一个也不会活着留下来,那两位摇扇的婢女也不例外。
抱着铁盒,从余悸之中脱离出来的闫绣春,一只手按在胸口,大口大口喘气。
她策马而前,追上宁奕,眼神里满是不理解。
闫绣春现在真的相信了,眼前的这位,就是自己脑海里所猜想的那位天都“宁先生”,蜀山杀胚徐藏的师弟可是宁先生,为何会有这样一份不应该有的“仁慈之心”?
这不符合外界的传言。
柳十一坐在小红驹上,露过之时,低头看着那两位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婢女,默默传音道:“需要我补一剑吗?”
丫头摇了摇头。
她面色郑重道:“我尊重他的选择。”
第二百八十章 清风徐来
杀人过峡。
一路风沙。
此后便是再不经过城池,一路西去,直至玉门关。宁奕给了闫绣春八张“鸿毛”符?,绑在马腿上,可以大大加快行进速度,比不上道宗的加速阵法。
踏马而行,这一行,就是三天两夜,不曾休息。
宁奕,裴烦,柳十一,三人身上都多了许多灰尘,但是面色倒无变化,对于他们这种级别的修行者而言,这样速度的赶路,实在算不了什么,心神都耗费不了多少,路上的闲杂时间,还可以用来参悟意境。
但另外四个披着斗篷的平妖司女子就不同了,她们的身子骨本就羸弱,没有开始修行,只能算是普通人,这三天两夜,连睡觉都是在马背上渡过,在马匹小腿上贴绑了鸿毛符?之后,那青衣姑娘也不知道又施展了什么手段,胯下马儿竟然越跑越酣,不知疲倦,她们若是累了,只管俯身便可休息。
闫绣春面色苍白,两天来,水囊里的水再三节省,如今也难逃干涸,她仰面拎起一个干瘪水囊,挤不出一滴水来。
闫绣春把目光投向宁奕。
宁奕感应到了这股目光,从入静状态当中“醒来”。
他修行到后境,已不能算是“凡夫俗子”,与命星境界的大修行者自然是比不了,但是行走大漠,他吞吸吐纳,星辉之中所掺杂的水灵气,会被吞入腹中,大漠环境固然干燥,但还不至于一丝水灵气也压榨不出来。
身后的那四个“女子”,已渴得受不了了。
抬起头来,此刻已是黄昏,大日酡红在地平线外缓慢下坠。
也是时候休息片刻了。
他驾驭黑背红鬃,神念放出,寻找水源。
十多个呼吸之后。
宁奕抬起一根手指,指向了某个方向。
“不远处有水源此地可以稍作休整。”
很快便到了宁奕神念探查之处。
临近玉门,大漠之中,罕见开出了一处泉眼。
周遭都是荒芜,唯独这里有一片绿色。
灌木丛生,俯瞰而下,倒像是一片极狭窄的绿洲。
拴马之后,那四位姑娘所坐的第一件事,就是奔向那处泉眼,闫绣春怀中抱着铁盒,来到泉眼边沿,蹲下身子,再也顾不得仪态,搂着铁盒,一只手掬起大捧大捧的泉水,喝了两口之后,掌心混着泉水,擦去脸颊上的泥巴。
宁奕眯起双眼,环抱双臂,靠在树上。
他拴好了黑背红鬃。
闫绣春卸下了自己的黑袍,露出了自己的脸蛋。
这算是宁奕第一次见到这位平妖司女子的真面目,生得相当好看,年龄不大,但是眉眼动人,有七分清纯,三分妩媚,身上的气质,除了那一缕若有若无的魅惑之外,更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四目相对。
闫绣春羞涩一笑,她柔声道:“宁公子,我们长途奔波,身上染了太多脏垢,可否”
宁奕立马会意,他摆了摆手,认真道:“我不会以神念探查。”
闫绣春眨眼道:“我们自有手段。”
她从袖口扯出一条长巾,栓挂在树木两端,迎风摇曳,数息之后化为一座屏风。
这长巾里竟然蕴藏了一些不知来历的“旁门左道”,宁奕没有试着去以神念触碰,但他微微偏转头颅,好奇瞥了一眼。
单凭目力,竟然无法穿透那道屏风,可见这道“宝器”其实是下了功夫的。
或许有探查星辉和感应的手段。
若是宁奕以神念触碰,被闫绣春察觉,那就尴尬了。
丫头栓好马,靠了过来,她目光望着那座屏风,光明正大。
看不穿。
裴烦摇了摇头,道:“这件屏风有些意思,我一缕神念竟然会被阻挡。”
这件屏风果然可以挡住神念。
这就是闫绣春口中的“自有手段”?
裴烦丫头皱起眉头,缓缓道:“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金线符起了反应,我还以为这是一只逃过大隋平妖司耳目的精怪小妖。”
宁奕笑了笑,若有所思道:“金线符会对妖气产生反应,至于闫绣春路上说的,你应该也听到了那个铁盒里镇压的是‘伽罗’的天狐血,她们急着去玉门锁妖,应该不会有假。”
丫头面色犹豫,终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