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骨-第2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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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烦重重嗯了一声。
说完这一句话,宁奕把心神沉浸下来。
此刻的情况,不算太差。
刚刚的伤势,正在飞快修补,要不了多久,就能被愈合。
而且,有一位“大菩萨”,算是万幸,被唤醒了。
“姓宁的小子。”
盘坐在神池上空的“剑器近”,缓慢睁开双眼,看清了此刻的情况,尤其是看到了那位就在不远处,但被困在剑阵中心的剑湖宫命星剑修,冷不丁笑道:“死到临头知道喊我了?”
宁奕无奈道:“前辈,可有办法?”
这尊泥塑石像,与自己根深蒂固,剑器近前辈与自己共生,若自己死了,这尊泥塑石像,剑器近前辈最后的复苏希望,自然也就碎了。
剑器近仍然笑道:“我现在情况特殊,想要第二次复苏,需要极其庞大的神性,想让我出手,除非你舍得把那一整颗狮心王的结晶都消融了。”
宁奕揉了揉眉心,神情难看。
复苏剑器近前辈,竟然需要一整颗狮心王结晶么?
要问舍得和不舍得?他当然舍得!
可是这根本就不是“舍得”与“不舍得”的问题。
宁奕压根就没有这个能力。
狮心王的结晶,除了特定情况下的自我消融,其余时候,就算是以白骨平原疯狂啃噬,三天三夜也不会有丝毫掉落。
剑器近一眼就看出了少年的心思,轻声道:“修行者之间,一步一登天,丫头那座阵法固然强大,能镇住十境已殊为不易,就算你以神性作为辅佐,也不可能镇住那位命星。”
宁奕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一点。
那个叫“苏漆”的男人,至今没有下死手,显然是想陪自己一行人多玩一玩,好看看自己身上有什么压箱底的宝物,到时候全都掠走。
若是不出意外
这条漓江上,自己、丫头、柳十一,他一个都不准备放过,就算是西海徐来的麾下,那个叫“朝露”的女子,也在劫难逃。
他能够从远方那个男人的眼神当中看出满溢的杀气。
在这个生死危机的关头。
宁奕忽然有些想念那道略显壮硕的身影。
他揉了揉眉心,从神池状态当中恢复过来,一只掌心按住剑柄,默默蓄势。
说完刚刚那句话后,剑器近便闭上了双眼,佯装假寐,再也不想言语。
看似长眠,实则无声无息放开神念,将整条漓江都尽窥眼底的剑器近,意外之喜地看到了某样有趣的东西。
有些意思
剑器近极轻声音的喃喃道:“原来是这样这里已是西境地界了啊。”
她放开心神。
星辉已竭尽,背后宁奕的那只手掌,传来了炽热的温度。
浑身上下,游盈着那股大日般的温暖。
那座小诛仙阵,轰鸣一声,以更加疯狂的速度,射出剑气,围剿着那位剑湖宫的命星大剑修。
苏漆面色阴沉,叮叮当当的破碎声音之中,纤雨随时都有可能破碎。
他没有想明白,宁奕是如何站起来的。
那小子体内藏着什么力量?
先前的“砸剑”。
还有驱使着他从重伤状态当中苏醒,迅速恢复战斗力的那股源力
剑湖宫的命星大剑修,披头散发,极为狼狈。
他的袖中,无声无息,滑出一枚发簪。
苏漆神情阴鸷,他一片漆黑的眼神中,倒映着江雾茫茫,远方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前后而立。
衣衫破碎的黑袍少年,一只掌心抵在少女后背。
另外一只手,悄无声息按住腰间油纸伞柄。
藏剑。
拔刀。
先前颇为狼狈的“对刀”,让这位出自剑湖宫的命星大修行者,彻底记住了宁奕从天而降的那一记剑法,暴力,野蛮,不讲道理。
他不想也不会给宁奕第二次机会。
小诛仙阵剑气将那柄纤雨压到支离破碎的刹那。
苏漆动了。
他袖袍抬起,那根被自己以心头血篆养了十年的发簪,从未在山下宫外见过世人,此刻展露出了真面目。
一道剑气,壮若白龙,掀起漓江浩浩波涛。
小诛仙阵,呈捆龙之势,刹那便被狰狞龙首撞碎,老龙张开猩红唇齿,汲水而行,以一道粗壮直线摧枯拉朽撞击过去。
漫天剑器,从裴烦丫头的眉心掠出,被一条直线的碾压爆碎,龙卷一般从边缘滚出四溅,如铁雨般钉入两边陡峭山壁。
青衣少女面色陡变,来不及后撤。
身后的宁奕一步跨出,站在了她的面前。
鞘中蓄力只到一半的“细雪”,就这么毫无花哨的出鞘了。
拔剑如拔刀。
抽刀断水。
裴烦的面前,一片银白。
震人心魄。
雷光璀璨,刹那如极昼。
一抹霸道的剑光,自中庭而过,斩开大江。
宁奕所有的神性,都在这一剑之上。
这是他如今能做到的极限了。
那根发簪,汇聚了命星境界大修行者的修为。
两人两剑,对撞刹那。
柳十一站起身子,身形瞬间来到宁奕身后。
裴烦与柳十一,将全部剑气,递送至宁奕的“细雪”剑身之上。
三人合力。
然而,与那条巍峨抬首的白龙相比,仍然是星火微渺,一燃即灭。
那条从簪中身脱困而出的雪白老龙,幽幽长啸,须臾之间,将所有剑气吞下,腹中迸发铿锵金铁撞击声音,气吞漓江,漫天水珠和大雨,都被它吞了个干净!
漓江一片死寂。
巨大的龙首,抵着黑袍少年的面颊。
少年保持着拔剑出鞘,然后双手递斩的姿态,面色尤为认真。
凝聚在发梢的雨珠与汗水,嘀嗒落下,落在江面。
溅起一圈极小的涟漪。
天地寂静。
悬停的白龙额首,站在一位血色衣衫带着泥泞的年轻男人。
苏漆的木剑碎了。
那柄“纤雨”也碎了。
左右腰间空空如也的剑湖宫大剑修,轻声念了一遍眼前少年的名字。
“宁奕。”
他又断断续续道:“星辰榜的第一名,蜀山的小师叔,赵蕤先生细雪的继承人。”
他说了一个很平凡的名字,然后说了三个很耀眼的头衔。
是一个人。
苏漆握着那根发簪,木然说道:“你就要死了。”
这是一种宣告。
然而宁奕无动于衷。
苏漆松开了那根发簪,望着站在宁奕左右两侧身后的白衣少年,和青衫姑娘。
他冷冷道:“你们也一样。”
话音顿了顿,他扭转头颅,“还有你”
远方漂泊的小船,摇摇晃晃。船身上,朝露坐起身子,面色苍白看着这一切,千机术被柳十一打得破碎,这里的画面无法传到师尊那里。
饱含杀意的剑气镇压了自己。
那根发簪,悬在空中。
站在白龙额首的苏漆,居高临下,看着宁奕,微笑问道:“这里是漓江,还有人能救你吗?”
宁奕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闭上双眼,感应着自己体内气息的缓缓流淌。
苏漆掌心抵在发簪处。
他心底默念一句。
很好。
那就请你去死吧。
掌心发力。
那根发簪瞬间化作一道疾影,来到宁奕额前。
下一刹那,就会戳碎宁奕的额头。
然而。
在宁奕面前三尺之外,发簪便再也无法寸进。
因为它已在空中被两根手指截住。
金铁碰撞声音响起之前,一道平淡的声音便已经响起。
间隔不过一个呼吸,所以听起来就像是接着苏漆之前的问题进行回答。
“这里是漓江,还有人能救你的命吗?”
那道声音如是答道。
“我能。”
紧接着。
咔嚓一道断裂声音,那枚无坚不摧的白龙发簪,就这么被两根手指轻松夹断。
在发簪断裂的一刹那,一整条横贯漓江的老龙,身躯极为同步的截截破碎。
漓江江水寸寸炸碎。
第三百零九章 风雪归鞘
骤雨已停。
空山新雨后。
漓江穹顶,一片晴好。
江面雾气全都散开,所见之物一览无余。
那根本该刺入宁奕眉心的龙形发簪,被两根纤柔雪白的手指夹住,就此夹断。
金刚破碎。
苏漆神情大变,连接心神、无坚不摧的本命物就这么炸开,作为本尊,肝胆俱碎,喷出一大口鲜血。
剑湖宫的命星大剑修,神情惨白,死死盯着那道披着黑白大氅的女子身影。
宁奕闭上双眼,蜀山心法,如清水流淌,潺潺入心。
春风拂过,心境一片祥和。
他疲倦的面容放松下来,声音沙哑,喃喃道:“师姐”
看来,三二七号是从玉门大漠,平安赶到了蜀山。
自己临行之前,给了三二七号一个重要的谕令。
柳十一已经被剑湖打上了“叛徒”的名号,为了诛杀剑痴,剑湖什么都做得出来。
玉门大漠的警觉,告诉宁奕,对方很有可能会出动十境及以上的大修行者。
哪怕坏了规矩,也在所不惜。
三二七号带着自己的谕令,跋山涉水,回到蜀山。
“安心,一切有我。”
千手星君立在宁奕的身前,身形纤瘦,却像是一座大山般巍峨,黑白大氅披散在肩头,两条空空荡荡的袖口随风飘扬。
双脚悬浮在漓江江水上空,无数雨珠都汇聚到她的头顶。
千手看着面无血色的那位血衣命星剑修,淡然道:“看来剑湖宫先前付出的鲜血还不够多,你竟然妄想杀死我蜀山未来的小山主?”
宁奕心头一震。
蜀山未来的小山主?
苏漆低低笑了一声,凄惨问道:“你蜀山的人命就是人命,我弟弟的命就不是命了?”
这句话当然得不到回应。
千手面无表情。
久闻蜀山千手,修为极高,行事霸道,苏漆眼里已经有了一抹绝望。
事已至此。
他自知没有活路。
浑身的星辉都逆涌而上,他的胸膛高高鼓起,两条大袖都膨胀起来。
“轰然”一声,漓江江面风雷炸起。
千手单手背负,另外一只手缓慢压下。
漫天风雷映照得她面颊如霜,一双眸子冰冷,这场本可以掀动两岸大山尽数坍塌的命星境界自爆,就这么被她翻掌压制在五指之间。
江水翻滚如浪。
数个呼吸之后,江面滔天的浪花砸下。
苏漆的血衣,化为齑粉,纷纷扬扬吹散。
看着那位先前给自己带来巨大压力的剑湖宫命星剑修,就此灰飞烟灭,宁奕和丫头的神情稍微放松了一些,对千手星君这一次出手造成的震撼,已经习以为常。
柳十一则是截然不同,神情震撼,怔怔看着那道披着黑白大氅的女子身影,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单手压制命星境界的自爆,这种事情,就算自己的师尊也能做到,但恐怕是远远不如这位蜀山的小山主潇洒吧?
漓江江面,些许爆炸的余波,在千手的“准许”之下,扩散开来。
在小船上刚刚站起身子的西海女子朝露,被泄出的余波砸中,瞬间面色苍白,意识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剑湖宫执法殿。
悬浮在徐来头顶背后的那盏油纸灯笼,在白日里摇曳悬浮,如启灵智,灯笼罩面被泼墨般洒上了一道点睛之笔,睁开一只斗大眼珠,滴溜溜瞪着路上的物事。
执法殿一根根古柱立起,围绕一块石碑,上不封顶,阳光瀑布般垂落,全都落在那块石碑之上,剑湖宫很久以前走出了一位以星君修为能够踏入长陵的剑道奇才,飘雪剑君,在那之后,剑湖宫的剑气意境,在杀气当中,更偏向于阴寒。
霜雪剑意。
剑湖宫的执法殿,那块不知名古碑,沐浴着整座圣山最为阳刚的力量。
湛蓝色道袍早已经破碎不堪的柳十,赤脚站在那块石碑之前,他抬起头来,面色虚弱而又苍白,直视着穹顶上的大日。
大长老元拂荫站在执法殿外,神情阴鸷,他万万没有想到,镇宫的“大雪”剑,竟然会被柳十放置在这种沐浴阳气的地方执法殿的古柱,汲取大日曝晒之力,并且储存其中,专门用以惩戒犯了门规的弟子,尤其是触犯了底线,十恶不赦,不可饶恕之徒,会以阳气清除体内的霜寒剑意,算是废除修为。
受此大戒者,便算是逐出师门。
至于那块不知名的古碑,据说很久以前便立在那了,就连大长老元拂荫,也不知道那块古碑的来历,以及碑文上所书的内容,究竟是何寓意唯一可知的,就是这块古碑,连接且催动着一整座执法大殿的古柱。
“师兄,你身为剑湖的掌门,知晓整座圣山上的所有阵法,秘纹。”徐来站在柳十身后,他微笑说道:“这里是执法殿,执法殿古柱若是激发,便是一座大阵这座剑湖上,除了执法殿,其他的大殿,还有整座洪来城,藏着剑湖宫以往大修行者的诸多手段。”
“但你的弟子,还在我的手上”他顿了顿,淡淡提了一句,“希望师兄你,不要自误。”
自己师兄的修为,刚刚从大雪洞天走出,跌境厉害,就算仗着阵法,应该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反倒是
徐来眯起双眼。
反倒是朝露与自己之间的联系,不知怎的,竟然无端中断了。
不过漓江的那一战,已无悬念,想必过不了多久,朝露就会带着柳十一返回剑湖奔命。
心念至此,稍稍平定。
黑袍徐来平静道:“我不想挑起事端,也不想杀人如今,我只想见一见,师尊留下来的‘大雪’。若是你愿意配合,那么一切,都将以一种和平的姿态解决。”
“好。”
柳十点了点头。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来,此刻大日垂落一线,道袍男人一只手掌贴在石碑上,顷刻之间,那块看起来清凉如玉的古碑,升腾起阵阵白烟,霜雪寒意受到了隐约的召唤,开始穿透石碑。
站在执法殿外的元拂荫,皱起眉头,肉眼可见的冰雪蛛网,从古碑前的柳十脚底开始蔓延,只不过数十个呼吸,就爬满了执法殿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