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骨-第5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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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人?”
“是的……外面的人。那些需要你的人。”大客卿蹲下身子,双手按着云雀的肩头,凝视着少年的双眼,一字一句认真道:“如果有一天我离开灵山,那么这里……需要你。”
云雀怔了一怔,他连忙道:“大客卿要离开灵山?”
宋雀只是一笑。
“这些日子,会很太平。”他看着云雀,道:“一直到……七月七,盂兰盆节。师祖出关,佛子点火。你会代表整座灵山,将这座浮屠窟地藏像的愿火点燃。”
云雀懵懵懂懂,记着大客卿所说的话。
“我会教你,关于‘捻火者’的一些事情。在盂兰盆节之前,我不会走。”宋雀轻声道:“放轻松,不要想得太多。”
云雀的双肩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掌,轻轻拢住。
他的眼里还有着稚嫩之气。
少年忐忑不安的问道。
“宋雀先生,我的肩头,是不是背负了很多的东西?”
大客卿沉默了一小会。
他笑道:“感觉很不适应?很糟糕?”
毕竟以前是自由自在的一个小家伙,戒尘离开的又很早……
“不。”
云雀笑了,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我很喜欢这种感觉……我想要,被需要。”
……
……
“大人。”
“浮屠窟内有阵法,禅律两宗的‘眼’不可逾越,能够获取的情报,就只有这些了。”
天都的马车,最终停歇在一处小山脚下。
灵山专门为使团准备了一座阁楼。
整座小山,星辉缭绕,阵法撑起,自成一界。
这里在灵山世界内,绝对算得上灵气最充沛的佳处。
佛门苦修者大部分走的是淬炼体魄的路子,用不到太多的“星辉”,所以一般不会探知星辉,也不会在乎所谓的“灵气”。
但大隋修士不同,以此处招待客人,也称得上是用心良苦。
手捧卷轴的影子,低下头来,不敢直视“那位”的面孔。
披着云纹大袍的男人,轻轻嗯了一声,独自一人坐在阁楼的楼顶,目光始终投向远方。
这座竹制阁楼修筑的倒是新奇,在小山山头,以秘纹筑基,确保楼高不塌,危风不动,于是夜幕降临之时,楼主便能够独赏大月,不被遮拦目光。
阁楼前还悬挂着印有四字的牌匾。
“一览众生”。
风气吹动袖袍,男人饶有兴致,一个人独自欣赏着灵山浮
屠窟高空的“烟火”。
“地藏菩萨。”
他的声音有些阴柔,接过了卷轴,轻轻摆了摆手,那道影子便消散在阁楼楼顶的风声之中,像是从未来过,无声又无息。
此次离开天都,出使东土,他带上了自己麾下最精锐的一批“眼目”。
殿下要看东土的态度,自然会对此次出使可能会遇到的情况做一个评估……最好的结局,便是灵山全部方面的妥协,天都以绝对胜者的方式,拢和了佛门的力量,而最差的结局,就是整座使团遭遇某种“重创”。
不一定非要死人。
但这意味着谈判崩裂。
在未来动手的时候,天都会多一个敌人,而演变的不好,则是会演化成为两千年前律宗越过东境长城前的那场战争……太子殿下从来都不是一个乐观者,灵山的内部斗争需要得到一个终结。
这就是如今使团才抵达东土的原因。
之前出使,禅律两宗都不能够拿主意。
“佛子……继承地藏果位的佛子……”
夜风吹动。
翻阅卷轴的云袍男人,喃喃自语:“本以为,要等到盂兰盆节,与虚云大师见面……才能完成谈判……现在看来,似乎不需要那么久了……”
翻阅卷轴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
云袍男人合上卷轴,静静看着远方,石窟上空的火光熄灭,一切归于平寂,作为一个从中州万里东行的“异乡人”,他在最高处将这净土众生的狂欢尽收眼底,却无法对这份“喜悦”感同身受。
眼里一片漠然。
心中盘算着的,是琐碎而又驳杂的念头。
“佛门又强大了……这究竟是好事呢,还是坏事呢?”
云袍男人闭上双眼,脑海里闪过了离开天都前的画面。
自己临行前去了一趟皇宫。
太子殿下正在对着一副棋盘独自下棋……以往的情报里只是说太子殿下开了一座茶舍,里面偶尔会请上好的棋手进行博弈,楚河汉界,黑白十九都有涉及,但并非精通,有胜有负,现在想来,这是最失败的地方。
太子成功的误导了整座天都。
独自摆着棋局的太子,在自己临行之前,给了自己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遇事不决,可占吉凶。
他默默从袖袍里取出了一枚古老的铜币。
这枚铜币历经了数百年的风霜,被雾气缠绕,手指摩挲之时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铜币的正面印刻着一朵痕迹发淡的“紫莲花”,注入星辉之后,便开始啷当作响,隐带风雷。
云袍男人的眼神微微一亮。
紫莲花古铜币似乎蕴含着不可思议的玄妙力量,表面缠绕着的那圈雾气,随着风雷之音,荡漾开来。
他在心中默念了自己要推演的那一卦。
灵山合流,是否可行?
若有解,落在何处?
对着空中掷出,落在掌心,立马合掌,并没有揭开真相。
他皱起眉头,望向石窟的方向,有些惊讶的念了一个名字。
“宁……奕?”
第一百一十五章 门户之见
“宁奕先生,你要借用我律宗的‘天清池’?”
夜出古窟。
车队零散。
金易坐在马背上,皱着眉头,望向车厢内的那个年轻人……宁奕的名字,在大隋天下一时风头无二,谪仙人败给东皇之后,大隋气运险些被打散,正是因为这位蜀山小师叔,大隋在北境地界才能占据如此上风。
光明皇帝的铁律,阻拦了大修行者越过倒悬海,在灰界大地上进行厮杀的,大部分都是两座天下年轻一辈的修行者。
若东皇无敌。
那么大隋剑修如何能够沉住剑心。
谪仙人败,紧随其后的必然就是曹燃叶红拂,再败再损,一个大世就将过去。
与东皇决战的大胜,将宁奕推上了大隋年轻一辈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宝座。
然而……这样的“名声”,在东土境内,似乎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律宗大宗主骑马与宁奕的车厢平行,他缓缓道:“我代表灵山感谢宁先生,护送佛子,一路至此,灵山的确欠了宁先生一个天大的人情。”
宁奕相当客气的说道:“以这个人情,想借用‘天清池’,不行?”
金易摇了摇头,道:“不行。”
车队正在缓慢前行,宋雀和云雀在最前方,禅宗大宗主则是与宋净莲朱砂交谈……宁奕这里的谈话,只有三人知晓。
宁奕没有让丫头露面,温和道:“大宗主,在下只是想借天清池宝地休养。”
“裴小山主的神魂有恙。”金易客客气气道:“此事灵山已经知晓……但天清池乃律宗圣地,律宗最讲究规矩,这圣地洞天的规矩,可不容破坏。”
好……很好。
宁奕面色没有丝毫变化,看着这位神情“和善”的金袍男人,金易还觉得两人是第一次见面,但殊不知,早在灵山城墙之前,宁奕就已经以神魂将这大宗主看了个透彻。
境界应该是星君巅峰。
作为灵山禅律的两大宗主之一,金易显然抵达了“圆满之境”,要论单打独斗的厮杀之力,应该与琉璃山的火魔君不相上下……甚至可能犹有过之,若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律宗大宗主能在星君境界之中横扫无敌,除了真正的极限星君,其他修行者都不在他的眼中。
也正是因此,金易的胸中满是桀骜之气。
他下意识的会否认,排斥别人……
至于宁奕。
一个异乡人,被大隋“鼓吹”成同境无敌手的年轻人。
金易叹了口气,然后看似很为难的解释道:“宁先生,可千万不要觉得金某在刻意针对啊。”
“哦?”宁奕笑意不减,“有何难处,大宗主但说无妨。”
“天清池,是师祖曾经闭关之地,池水具有奇效,可洗涤神魂,大隋中州万万寻不到这等福地……但洞天秘纹的掌控权,却是在律子手中。”金易微笑道:“律子道宣如今还在鸣沙山门处理小雷音寺的琐碎杂事,若是宁先生不介意,便等上一段时日吧……宁先生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不妨先在灵山安顿住着,这几日想必佛子和大客卿也都累了,不如便歇息下吧。”
宁奕内心无奈的叹气一声。
接着便泛起冷笑……
这老家伙啊,莫非在灵山玩“权谋”玩惯了,真把自己当阴谋家了,还是说是把自己当一个只会修行的蠢货……不待见也就罢了,找了这么敷衍的借口还搪塞自己。
这话说的,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暗示自己
不用借着云雀和宋雀的背景施压。
太小觑自己了啊。
宁奕的思绪被金易的话语打断。
这位大宗主轻飘飘的问道。
“宁先生……意下如何?”
宁奕回过神来,拱手笑道:“原来如此。宁某有一问,还请大宗主解惑。”
金易挺直腰背,相当客气的揖了一礼,摆出拭目以待的姿态。
“宁先生请讲。”
“我听说天清池的洞天秘纹,是由当初修筑古窟的那位大阵法师所建,极其玄妙……”宁奕认真发问,道:“若无‘钥匙’,外人根本不可触碰奇点,也无从入内?”
这洞天秘纹,是不是真需要道宣来开启,还是一说。
律子十几年来行走东土,没回过灵山。
难道这天清池就没人进去过?
金易立马就明白了宁奕口中的试探之意。
他不温不火的呵呵一笑,“宁先生,实不相瞒,这天清池是律宗宝地,在下是律宗大宗主,这些年自然掌控宝地。但禅律之争,奉行师祖意志,未来两宗的大权,都将交付到禅子律子手上,所以道宣在外游历,为师便替他看守门户,以防意外。”
以防意外?
宁奕平静说了一句:“我与道宣在小雷音寺见过面了,私交尚可。”
其实是他救了鸣沙山众生一命。
只不过道宣的确为人不坏,身为佛门伐折罗,一身杀气,却凛冽正义。
这句话,其实已经有给台阶的意思……示意金易大可不必针对自己,也不用玩“小心机”,弄到最后,以免大家脸色难看。
在大隋有一句话。
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
很显然这位律宗大宗主,真的不是玩斗争的料,也不懂得拐弯抹角,这个台阶他非但没有领情,反而准备继续把这场戏演下去。
金易坦诚道:“非佛门修行者,不可踏入天清池,这是律宗规矩……宁先生,还是等些时日,等道宣回灵山,律宗再行商议。”
宁奕当着这位大宗主的面,叹了口气,他直视着金袍男人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我对律宗有些失望……都说远来是客……待客之道何在?”
这是鸣沙山山门三司官员的话。
现在看来,倒有些讽刺。
律宗大宗主似乎对非佛门修行者,有着相当大的敌意。
芥蒂久矣。
金易不冷不热的回应道:“远来是客……客随主便。”
宁奕一只手轻轻按住裴丫头的雪白小臂,示意她不要阻拦自己,嗡嗡风声掠过,轻薄车帘被无形剑气撩开,三人之间的气场波动被压制下去,就连宋雀也没有察觉到这里的异样。
宁奕露出了一个笑容,“那么,我想看看天清池的洞天秘纹,观摩一下那位阵法师的手笔。”
“既然宁先生只是想观摩……那么便请自便了。”
金易面无表情,他手握洞天秘钥,不屑于给这个异乡人开道,这其实都是来自于佛门存在久远的“门户之见”。
东境大泽的那场战争,律宗战败,付出了惨痛代价。
他最厌恶的就是境内的大隋修行者。
“净莲,我去一趟‘天清池’。”宁奕对着宋伊人开口说了一句,便驾驭马车离开。
宋伊人点了点头,车队并未察觉异样,继续保持游行。
金易坐在马背上,律宗的一部分苦修者随着他一同离队。
他倒是要看看,宁奕所谓的“观摩”,有何意义。
这位律宗大宗主,神情木然凝视着不远处的马车,由并驾齐驱变为稍稍落后一截,吊在马车车尾。
金易面无表情,心想姓宁的小子还是太年轻太倔强,火候差了一些。
此事若是宁奕能按住怒气,去找“佛子”,或者宋雀,只要开口,大势便容不得自己不开天清池。
听说裴灵素,是一个天赋异禀的阵法师。
但……那又如何?
这天清池的秘纹,千年未有人破解。
金易神情平静,灵山律宗内还有十八罗汉,若是宁奕想要拆解阵纹,那么就自己便可以顺利应当的“以礼待之”。
安静的从游行队伍之中脱离出来。
宁奕以神念探知着周遭的一切。
天清池位于灵山群山环绕的狭窄盆地,数十座小山头,律宗地界,一座座的阵法支撑,愿力流淌……这里的确是不需要“星辉”的净土圣地,因为有着更为神奇的香火愿力。
灵山是一座悬浮在世俗之上的净土。
但宁奕更认为这是一座被东土众生掌心脊背抬起来的“宗门”,这里生活着数之不清的生灵,供奉着磅礴如大海的祈愿之力……于是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
“到了。”
金易抬手,律宗的送行队伍停住。
大宗主微笑道:“宁先生,想要观摩什么?”
宁奕扶着裴灵素下了马车,一男一女,黑袍白衣,看起来很是登对,裴灵素许久没有双脚落地了,此刻觉得一阵头晕,在宁奕的搀扶下勉强站住……这一幕被金易捕捉到眼里。
越十境的大修行者。
连路都站不稳。
律宗大宗主的眼神沉默下来……看来是病得很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