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骨-第7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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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他有所感应,这卷古书带来了巨大便利,但也有一些限制。
因为放眼两座天下之大,宁奕暂时还无法精准控制“奇点”落子,而且持棋落下的过程,神念不断颤抖,犹如冰封,这应该与修为有关。
落子越深,传送距离越远,便要消耗越多的神性。
至于倒悬海的古战场禁地,更是一些“禁着点”,或许是因为古代战场的空间禁制极其严格,自己想要破开屏障,会更加费力……
“大隋,大隋,大隋。”
宁奕艰难控制着奇点,落在南方那座天下。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
虚空中的门户,缓慢成型。
稳定下来了。
叶红拂看着这扇奇迹之门,虽然已经在倒悬海岸见过了宁奕开门的手段,但此刻她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这扇门,能从妖族天下北荒云海,通向大隋?”
宁奕笑着点了点头,“大隋肯定是通的,但具体落在哪里,就要看三分运气了。”
他最后落子之时,神念颤得厉害。
本想回归将军府的,恐怕会有些许偏差。
“洛兄。”
宁奕最后还是用了这个礼敬的称呼,他抬起头,望向穹顶,“给你惹了一些麻烦。”
芥子山和龙皇殿,恐怕要动手攻打云海了。
自己和叶红拂要走。
这里,便只有谪仙一人。
宁奕有些担忧道:“你留在云海,真的可以吗?”
谪仙笑道:“放心便是。”
“好。”
宁奕也不继续客气,他收起桃木酒壶,长身一揖,双手抱拳,沉声道:“老洛,保重。”
谪仙笑着点头。
叶红拂深吸一口气,转身迈步,走进那扇门户之中。
鲲鱼迸发出高亢嘹亮的长鸣——
似鱼,似鸟。
云海上空,一团虚无的扭曲之力,包裹两人。
“嗖”的一声。
云海并没有变得寂静,但是却少了什么。
陪在洛长生身旁的素裙佩刀女子,面色含笑,仍然在为木桌的空碗斟酒。
但陪谪仙饮酒之人,已不在云海了。
洛长生背负双手,神情淡然,兀自一人,站在巨大鲲鱼脊背之上。
他仰望穹顶,目光穿透了无数因果。
看到了天海楼。
也看到了手托十二妖柱的玄螭大圣。
看到了阴云漫天,杀力旋绕。
直到宁奕,叶红拂走之后,谪仙的神情才真正放松下来,他缓缓伸出一只手,摸向自己的脑后发簪,将那根雪白木簪拔下。
等这一刻。
已经等了许久了。
白袍年轻人微笑开口,声音很轻。
“来吧。”
……
……
雪白琼楼,缓缓掠出一袭金衫。
那袭金衫童子,面容并不苍老,但浑身缠绕浓郁死气,一尊巨大丹炉悬浮在其头顶,炉火缭绕,展成凤形,即便如此,仍然无法灼去缠绕眉须之间的雪白死意……这是修行者岁月走到尽头的迹象。
金乌大圣,大限将至。
他悬浮在云海上空,微微挪首,目光与远方云海深处的某道老者碰撞。
玄螭大圣也不隐藏,坦坦荡荡掠出。
黑袍与金衫遥向对望。
“玄螭。”童子面无表情道:“北妖域的老瘸子,坐看灞都坠沉,只想钓取大鱼,现在鱼在哪呢?”
黑衫老者神情漠然,“听说白亘眉心被人刺了一剑。这几日都躲在东妖域养伤,堂堂白帝,竟不敢以真身出现北荒,何其可笑。”
两座妖域的战争已经开启。
这两位大圣,分别作为一域的顶级战力,见面非但没有厮杀,反而“和和气气”交谈,便是因为这片云海之下。
有着令两位皇帝都垂涎觊觎的“造化”!
说起来,两座天下的大修行者都会觉得好笑,两位皇帝卦尽天机,要夺的造化,没一人成功得手,白帝受了重伤,龙皇损了钓线。
而让两位皇帝失手的那人,只不过是一个区区星君。
“今日,不是你我争出高下的时候。”童子幽幽道:“云海禁制,今日必破。宁奕必须死在妖族……那份造化,我必取之。”
“造化如何,尚未定论。”玄螭面无表情,“至于这片云海,你我,各凭手段。”
言罢。
金乌大圣呵的冷笑一声。
他抬起掌心。
整座天海楼轰隆震颤一下,一层一层,自下而上,浮现璀璨绚烂黑芒,雪白琼楼,在数息之间,变得漆黑如墨,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降临在云海穹顶。
玄螭大圣神情一沉。
这股力量,他再熟悉无比……是灭字卷之力!
果然。
白帝将“灭字卷”的力量,赐给了金乌,来攻破云海因果禁区!
那位东妖域皇帝的修为,早已登临绝顶,这些年通过诸般手段,仍在精进,这实在是令人心悸。
漆黑琼楼,门户大开,一道落宇黑芒,如垂落九天之斩剑,抵斩而下!
玄螭大圣紧握掌心,将目光投给隐于云海彼岸的火凤。
看来……无需自己出手,这一轰之下,因果云海,便会攻破。
他已经做好了掠下云海截人的打算。
然而,让玄螭大圣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云海的上空,在灭字卷杀力抵达的那一刻,竟然缠绕横生出无数玄妙法纹,黑白玄力,妙不可言。
这是玄螭修行毕生,从未见过的恢弘伟力!
双手抬起落下的金乌大圣,瞳孔收
缩。
他像是举起一座万钧世界,砸向一颗鸡蛋……或许鸡蛋壳比较硬,但焉有不破之理?
但是他错了。
他砸中的,并非是一枚蛋壳。
而是一条完整的,无比坚韧的,而且极其强大的“大道”。
这并非是一条道境。
而是一条完整的,贯穿彼岸两端的无上大道!
在这一刻,云海上的三位妖圣,都看见了这震撼此生的景象。
云海上空的雾气,在灭字卷的极力攻杀之下,短暂撕碎,露出了一条巨大鲲鱼,以及一个手持发簪而立的白袍年轻男人。
那个男人的发丝被狂风吹乱,衣袍悬挂的酒壶狂舞,神情肃穆而又庄严。
因果与命运缠绕合一。
化为一条贯穿云海禁区的长河。
鲲鹏游曳于命运长河之中。
洛长生站在鲲鱼背上,超脱于因果长河之外。
他的眉心,燃起了雪白的涅槃光火,这抹火光,是两位大圣从未见过的“涅槃道火”,这不是一缕火苗,而是盛大的,足以燃烧整片云海的业火。
“开什么玩笑……”
金乌大圣的心头狠狠一颤,这副画面,竟然让他一瞬想到了北境长城的沉渊君。
不。
这不是沉渊君。
这是大隋天下的洛长生。
这个家伙,修行至今,才不过三十年。
他比沉渊君还要过分。
不仅仅是修行年岁。
纵观历史,两座天下开辟以来,有过这样站在因果长河上超脱涅槃的家伙吗?
寻常修行者的“涅槃”,战战兢兢,身在长河之中,艰难求存,求一缕火光不灭……而洛长生的“涅槃”,则是随手在眉心一抹,言出法随,以自身道境,宣告这缕火光亘古长燃。
他身在长河外。
不受因果限。
“这是人族哪位天尊转世?亦或是菩萨捻火?”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
金乌额头青筋鼓起,怒喝道:“老家伙,出手!”
此子,给自己感觉,竟比宁奕还要危险!
玄螭大圣瞳孔暴燃光火,在这一瞬间将十二妖柱击出。
磅礴雷光,化为逆力,落在云海上空。
整片云海,时空逆转,一瞬间像是逆回万年之前。
彼时因果业力,尚未成型,只是浅淡雾气。
而灭字卷杀力,极力穿透,要穿过一缕,灭杀谪仙。
洛长生神情凝重,左手缓缓翻掌。
长河之中,逆转时空一点一点被“扳回”。
灭字卷的光芒,便钳制在云海北荒的上空,刺出一道咔嚓裂纹。
大墟尽头的两卷天书,在这一刻瞬息掠至谪仙面前,一左一右。
这两卷宁奕得之如鸡肋的古卷,在谪仙手中,便是开天之利剑,无双之重锋。
洛长生回想千佛塔那一日的灵感。
他轻轻以指尖抹过木簪发髻,命运与因果两卷天书,化为两缕光芒,合抱成一尾池鱼,跳入木簪之中。
叮咚一声。
大道圆满。
执剑者的天书古卷,从未有过如此契合的“人选”。
洛长生骑乘鲲鱼,向着天外杀去。
白色木簪化为一剑!
这一日。
白帝天海楼至,龙皇妖柱降临——
玄螭金乌两位大圣携古卷攻打云海禁区。
二人,均以受伤败退告终。
……
……
(这副画面,酝酿了很久,谪仙人云海递出的一剑,宣告灞都篇结束。接下来就是东境战争篇了。厚颜无耻的求一下月票~)
第四百三十七章 云州案
黄沙漫天,枯骨横野。
一位头戴破碎斗笠的粗壮汉子,身上布衫不断倾泻流淌出潺潺沙流,他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黄沙泥地之中。
一匹枯瘦老马,被他牵着缰绳,步伐缓慢。
一位布衫女子,怀中搂着女童,蜷缩趴伏在马背之上,神情憔悴,满面枯槁。
“钟夫人,就快到了。前面便是云州城。”
郭大路声音沙哑。
三圣山在这场战争中倾尽全力,抵抗鬼修,然而五灾十劫一位位登场之后,三圣山的地界不断被琉璃山侵蚀。
这场东境战争,绵延千里,对苍生而言,可谓是一场浩大劫难。
从桃枝城一路向西,逃离战乱,郭大路所选择的路线,是一条极近的直线,可以直抵中州……但是唯一的困难,便是横跨这片大漠。
选择这条路线的,不止郭大路一人。
这路上翻飞的枯骨,开裂的断臂,都证明了他们的结局。
这是条“九死一生”的绝路。
好在,如今大漠已经快到头了。
钟夫人怀中的小荔枝,抿了抿干枯嘴唇,她神情眩晕,望向大漠远方……炎天大暑,地平线尽头似乎立着一座巍峨古城。
那儿,是云州城么?
“娘……”
小荔枝的声音微弱到了极点,带着哭腔。
“渴……”
没有回应。
钟夫人的头颅垂得极低,身子摇晃,但护臂姿态却是极其牢固,她紧紧匍匐着,将孩子钳控在怀中,后背罩住一切。
凡俗之人,哪里承受得住如此跋涉?
她望向郭大路,哑声道:“还有水吗?”
郭大路咬了咬牙,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囊,他拍了拍小家伙,小荔枝睡眼朦胧张开嘴巴,水囊倒悬,几滴水滴汇聚,落在干枯嘴唇上,瞬间融化。
小家伙舔了舔嘴唇,病态的面容并没有因此而好看三分。
郭大路重新将水囊收回腰间。
他本想说……再坚持一天。
可他意识到,这句话,这三天已经说过了无数次。
远方地平线的“云州”,已经在大漠风沙中出现了很多次,这是长夜里的一点余光,亦是支撑跋涉者走下去的最后信仰。
最后一天。
奇迹发生了……云州大漠的边缘下了一场骤雨,这场骤雨救了险些渴死的三人,续了一条性命,而走下去,他们不再是孤独的跋涉者。
周围出现了其他流民。
小家伙看到的“巨城”,不是海市蜃楼。
数万的逃难者,因为东境战争而流离失所,携家而逃,来至“云州”,然而迎接他们的并不是“新生”。
云州这座巨城,死死关紧城门,拒绝接纳难民。
逃荒至此的黎民百姓,已经在城内啃食草根,刨掘泥尘……甚至,沙尘翻飞中,隐约可见粘粘血迹肉泥的新鲜骸骨。
一匹活马,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还有一个细皮嫩肉的孩童……走出云州大漠的那一刻,便引起了诸多关注。
但她们的面前,横着一位身材魁梧的糙汉。
郭大路毕生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他看着那些瘦得皮包骨头的男人,那些家伙眼中隐含凶芒,
身上散发的气息,像是饿了半个月的野狼。
一个枯瘦男人扑了上来,被郭大路手持朴刀当头斩开。
钝刀斩破颅骨,泼洒出的鲜血还是滚烫的……钟夫人捂住小荔枝的双眼,郭大路牵马而行,身后是如秃鹫如野狼瓜分尸骸的咀嚼声音。
这个男人,就这么一路,牵着老马,来到了云州城前。
这世上,没什么比逃出大漠,却抵达死城,更令人绝望的事情。
云州城门,万钧沉铁。
比鬼修的刀剑更令人寒心。
城门之上的弓弩手,拉弦满弓,沉默肃杀地将弩箭对准一行三人。
城门前的百丈空地,有一根钉射入地的箭镞,还有一具穿心而过,已经干腐的枯尸。
只要他们再前行一步。
那么……便会放箭。
郭大路面无表情凝望城头。
他缓缓扯开破烂布衫衣襟,露出了一块早已狰狞布满伤疤的血肉胸膛,他缓步前行,目光对视那拉弦满圆的弩手。
即将踏入那片“禁忌之圆”前,郭大路感觉自己衣角,被什么东西轻轻拉扯一下,他回过头,看到了小荔枝那张苍白恐惧的面容。
小荔枝摇头,声音比哭还难听:“郭叔叔,不能去……”
郭大路拍了拍小家伙脑袋。
他没说什么,只是缓缓从袖袍里,取出了小荔枝父亲的一件遗物。
那是一块铁质令牌。
男人陡然暴喝一声——
“此乃桃枝城黜陟使钟洵之死令!”
这声音,如雷音般,掀动沙粒,振聋发聩。
“东境长线,抵死压敌,纵尸骨无存,城官亦要保护城内百姓!”
“尔等——”
男人怒喝之音,拉得极长。
这道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们毕生,从未听过如此厉喝,如当头棍棒,敲碎万里霾云。
“尔等卑官!为一己私欲,行苟且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