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骨-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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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音无声。
徐清客注视着殿内的韩约,话音已经落地,这里的府邸,所有听到话语的生灵,都将溃散开来。
韩约坐在大殿当中,他无视那些倒在地上,向着大殿哀求爬来的美妙女子,神情凝重而肃穆,眼中只有那位阴风当中缓慢撑起油纸伞,准备转身离开的青衫先生。
他脑海一片空白,翻来覆去都是书生借着天上雷光所说的那两个字。
韩约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跳,不可控制的加快,甚至有些坐立不安。
“你要做天子脚下之臣,机会就只有一次。”
徐清客抬起头来,轻声说道:“这场春雨之后,四大书院的割裂将不可挽回,东境也好,西境也好,能收下多少各凭本事。我要走那一条路,你韩约本事再大,必须要陪我走这一趟,所以你的就是我的,东境能拿到多少好处,我都乐意见到。”
韩约面色苍白道:“徐清客你疯了?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撑着油纸伞的书生,蹲下身子,将那张青灿符箓贴在红木柱上,他环顾一圈,看着这间在春寒巷立了很久的巷子。
“红木已朽,府之将塌。”
大雨磅礴,那张青灿符箓缓慢燃烧起来,在漆黑夜色当中,倔强而坚挺的点燃了那根红木府柱,内里已经腐朽不堪的木材,迅速燃烧而起。
只是一尊星辉凝聚化身的“韩约”,坐在大殿正中,甘露府邸开始燃烧,无数的珍宝奇材在烟气当中嗤然损坏,他毫不在意,而是面色凝重,似乎在思考着一个天大的问题。
犹豫不决,难以自处。
韩约抬起头来。
可是大雨磅礴,天不待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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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看客(为盟加更)
天都皇城的护城河,那条红拂河的河水,再一次沸腾起来,金灿与猩红叠加,神霞流淌。
四座书院的“老先生”,有些长眠墓陵当中,有些则是短暂的睡去,等待着下一次的醒来。
青山府邸里的那一声高喝,声音虽小,却惊动了整座大隋皇城。
皇宫里的侍女和随从开始奔走相告,三司的高层,年轻的权贵们焦躁不安,坐上马车,向着皇宫内赶去,情报司平妖司执法司的老人,睁开昏昏欲睡的双眼,面色恹恹,枯坐在各自宽敞厅堂的破旧蒲团上,看着远方雷光隐约的苍穹。
那是青山府邸的方向。
书院寂静了近百年,这些年花开花落,与世无争,就算是十多年前杀胚徐藏拎剑上门之时,也未曾如此热闹。
当年的天都血夜,十大圣山围攻裴旻,书院也只是袖手旁观,放在大隋天下,绝对有资格称得上“庞然大物”的四座书院,苦于分离,人心不合,若是合并起来,甚至能够高出珞珈山一头,故而对天下大势,向来持着冷眼旁观的态度,如今大隋皇城的红拂河异象,说明书院内还没有入土为安的“老先生”们,恐怕要有所行动了。
涅槃境界的大修行者出手,在天子脚下,只有“清理门户”这么一个说法可用。
无论是三司也好,是附庸东境西境灵山道宗的大人物也好,即便有着可以稍微阻拦的力量,也绝不会试图去干预这场风波。
因为这里是天都城。
所以,一件事情如果发生了,那么一定是被允许发生的。
这座城池的主人,就是这座天下的主人。
三司的马车陆陆续续赶向皇宫,坐在车厢里的某些人汗流浃背,攥拢双拳搁在膝盖,大隋皇城内的一些事情,他们并非没有耳闻,譬如书院里不允许攀附权贵的组训,再譬如前段时间执法司少司首的死讯,道宗的年轻教宗在离开天都之前,给了应天府一个不大不小的教训,应天府不以为然的反应。
这些讯息林林总总汇入脑中,此刻就犹如头顶轰隆的雷鸣,像是预警,更如噼里啪啦砸在车顶华盖上的豆大雨珠,提醒着三司的每一个执法者,有些事件,已经开始了。
此时此刻,正在青山府邸上演着的——
书院的斗争。
或者是这场斗争背后,牵扯到的更大的东西。
任何的斗争都是一样,无论演变出多么盛大的情况,激烈的势头,引起这一切的,往往只是一个微弱的火源,今夜的书院不太平,乍然一看,像是“一场盗墓引其的血案”,但仔细去看,四座书院之间的矛盾,积怨已深,今日明日今年明年,已经刻不容缓。
退无可退,墓陵里无人可出的白鹿洞书院,早晚有一天会面临着“老先生”出手的打压。
墙倒众人推,白鹿洞书院,在天都的权力横流里,早就变成了一堵危墙,如果推倒她能够得到好处,为什么自己不来插一手?
但事实情况是,那些或明或暗动了手脚的三司成员,没有想过,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此时此刻。
站了队的人在担心对错,投了注的人在犹豫盈亏。有人想要加注唯恐不及,有人畏惧今夜之后倾家荡产。
隔岸观火的围观者,此刻匆匆忙忙赶往皇宫就是害怕对岸的火焰,越演越烈,最终烧到自己的身上。
事到如今,天都红拂河河水沸腾,涅槃境界的大能要出手打压白鹿洞书院,这么大的事情,太宗陛下不可能不知道。
太宗看在眼里,让一切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推进,发生那么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了。
这些年来,风风雨雨,不会占卜和推演的三司成员,总能推测凶吉。
无论什么事情,无论什么斗争,在这座天都城里。
结局只取决于一个人。
太宗陛下。
陛下要看到什么样的结局,这件事情的结局,就将变成什么样子,六百年来,总无例外。
“苏幕遮,你就不好奇打到现在,为何白鹿洞书院,一位命星境界的修行者都没有赶来?”
青山府邸,大雨磅礴。
应天府府主轻柔道:“猜猜书院山门,发生了什么?”
戴着斗笠的女子,攥紧刀柄。
三座书院的修行者,来到青山府邸的人物并不算多,其实在一开始对峙形成两拨人马之时,她就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传音玉牌里的声音被切断了联络,山门与自己之间的联系彻底消弭那些察觉异常的白鹿洞弟子,一位也没有赶来。
“天都皇城就在不远处。”应天府府主认真说道:“准确的说,他们就站在我的背后,执法司,平妖司,情报司,拥南王整座皇城里的大人物们,都在注视着这里,书院的这场斗争,只需要一个引子,就可以燃起。”
他望着仍然蹲在泥塑石像前,努力想要唤醒“剑器近”的宁奕,轻松笑道:“宁奕你算是我应天府的一大功臣。”
宁奕的手心有些发凉,他蹲在水面之上,看着剑器近的面孔,眼神里有那么一丝的惘然。
三座书院,就在今夜,对白鹿洞书院进行了打压,此时此刻白鹿洞山门里,或许正在艰难抵抗着书院的“清理”。
苏幕遮沙哑说道:“这些人都站在你的背后?我不相信。”
应天府府主眯起双眼。
“如果他们都站在了你的背后那么现在来到青山府邸的,就不会只有书院的弟子。”苏幕遮笑了笑,她声音低沉道:“书院内部斗起来,他们当然乐意看到,更愿意推一把力,但他们永远只站在胜利者的背后现在高兴,是不是早了一些?”
拎着三尺长剑的应天府府主,站在空旷地上。
他认真思忖,片刻之后,将剑锋缓慢抬起,指向斗笠女子,微笑道:“那么请问白鹿洞书院,还有什么底牌呢?”
苏幕遮双手杵刀而立,衣袂猎猎,沉默不作声音。
水月站起身子,拎剑来到苏幕遮身旁。
她站在大雨中,水花在脚底不断溅起涟漪,望向苏幕遮,认真道:“我有一成把握。”
一成把握,破入星君境界。
苏幕遮仰头望天,青山府邸的晦暗气息,已经越来越明朗,那股不可阻拦的气息,实实在在属于涅槃境界的大能,应天府、嵩阳书院、岳麓书院,地下埋着的老古董,终究是看够了棺木内盖,想要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苏幕遮拍了拍水月的肩头,她轻声道:“好好待着。”
好好待在这里,也好好待在命星境界体悟剑意。
面对涅槃境界的人物,一个星君,两个星君,又有什么区别?
水月有些惘然,接着肩头传来一股柔和而又不可抗拒的推力,将她推得向后掠去。
半空中——
苏幕遮摘下斗笠,扔在水中,那顶斗笠掷出之后便支离破碎,砸起一拨浪花,颗颗饱满分明,形成了一堵天然水墙,如大碗倒扣,将宁奕和水月包裹其中。
露出了一张平静而坚毅的女子面孔。
“我修道百年,道心坚固,坐在书院之首的位子,本以为白鹿洞那条立在最上头,不争不抢的规矩,立的是对的。”
“直至今日,才发觉这是一个很大的错误。”
“十年多前裴旻身死道消之时,我没有出手阻拦,天都血夜,我沦为了跟你们三座书院一样的看客。”
“徐藏杀上应天府之时,我同样闭关修行,装作视而不见。”
“大隋天下何其大,一间书院何其小。”
“他们对我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苏幕遮一字一句认真说道:“他们还对我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修长生路。于是我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到了今日,书院要亡了我才明白,他们就是今日那些皇城里的人,他们今日站在你的背后,看我的笑话,或许明日同样会站在别人的背后。”
应天府府主置若罔闻,神情漠然,浑然不以为意。
苏幕遮低下头凝视剑身,低声笑了笑。
“举目四顾,闭关自锁,无亲无故,无朋无友。”
“若是我当初没有袖手旁观,而是替书院的朋友,去做了一些什么,那么或许今日,拦在你们面前的,会有蜀山的徐藏,紫山的聂红绫,还会有很多的身影。”
如今的苏幕遮与三座书院的人马之间,唯有袅袅的水汽,一片狼藉。
白鹿洞书院的不争不抢,并不意味着冷漠而不近人情。
有了一丝明悟的斗笠女子,双手攥紧刀柄。
她低声喃喃道:“以前的故人,我要对你们说一声对不起。”
这句话说完,她抬头望天。
大雨磅礴,那位涅槃的“老先生”,从长眠当中醒来,大隋红拂河金光璀璨,迎接这位封号品秩极高的书院老祖宗。
“原来是朝天子”苏幕遮轻声喃喃,她将墨刀横在面前,一只手攥柄,另外一只手轻弹刀面,刀劲震颤叠加,体内的气息如大江溃坝,节节上升。
苏幕遮洒然一笑。
“就算是朝天子来,又如何?”
“我要与天,争上一争!”
第七十一章 涅槃之刀
大隋红拂河金光璀璨,河水汹涌。
穹顶雷光隐约。
青山府邸墓陵之下,那位长眠已久的“老先生”,终于醒来,星辉在穹顶奔涌而来,星河滚烫骤然冷凝,最终聚出一副身形,涅槃之后的修行者,已经超脱了生灵的范畴,几近踏入了神灵的殿堂,由星辉铸造一副肉身,湛蓝色的雷光流淌在“老先生”的衣袂之上,两条细小蛟龙缭绕腕袖。
麻布衣,朝天子。
皇城之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应天府府主面色凝重,抬起握剑双手,供剑如供奉香火,对着穹顶遥遥一揖,沉声道:“应天府千年香火,请老先生出手!”
三座书院弟子,面色凝重,同样齐齐沉声高喝。
“请老先生出手!”
就在应天府府主身后的青君,面色有些苍白,他怔怔看着穹顶的那道身影,咬了咬牙,脑海里一片斑驳复杂。
喧喝声音传到了宁奕的耳中。
他仍然在向着剑器近的泥塑石像,注入磅礴的神性,对外界发生了什么,置若罔闻。
他曾经在蜀山后山听千手提过朝天子的名字。
这是一位超越了星君境界的书院大能。
天都墓陵里的大人物,无论长眠之前,修为如何,再是怎样高得没边,只要没有踏入不朽,那么生老病死终究难免,有些殊死一搏,去冲最后的生死关,有些则是退后一步,自知走到尽头,愿意为自己师门后人留下一丝香火传承,一张保命底牌,于是便可留下一份神性在墓陵当中,有朝一日可以踏出黑暗,来到这人世间,见一见光明。
雷光闪逝,昼夜颠倒。
大雨磅礴当中,那位“朝天子”老先生,坐在汹涌奔腾的雷龙之上,双手按压在雷光蟒龙的眉心之处,逐渐凝实出一副血肉之躯,神情淡然好似天上仙人,龙躯在云层当中缠绕斡旋,最终仰首嘶鸣一声,昂首奋爪,向下俯冲。
人间大放光明。
这条雷龙浮现人间穹顶之时。
大隋天都皇城,一张泛黄的符纸,在皇宫上空摇曳,逐渐变得猩红。
来到这里等待的三司大人物、年轻权贵,全都屏息敛神,目不转睛盯着那张符箓。
大隋皇城铁律,将超脱星君之后的修行境界,压在了一个很低的水准。
而他们等待的,就是这张符箓的动静。
若是太宗陛下愿意让三座书院全力施为,那么便会解开这张符箓的限制,让书院的“老先生”,全无顾忌的以巅峰之姿出手。
白鹿洞书院顷刻之间便会瓦解。
那条雷龙距离青山府邸还有数百丈,方圆一里地内,磅礴大雨被被无形巨力挤压地弹跳开来,灼目的圣光宛若大日坠落,苏幕遮持刀而立的影子,被烧得几近沸腾。
掷去斗笠的女子,面色平静地闭上双眼,感应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极静。
夷吾星君和应天府府主瞳孔忽然收缩,白鹿洞书院的苏幕遮,击破了星君境界的桎梏,在刻意而为之的冲关情况下,迈出了最为关键的一步向死而生。
“她要涅槃!”
夷吾星君的阴柔声音,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这是有多大的魄力,竟敢在这等关头冲关?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