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骨-第8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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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
宁奕顿了顿,道:“如果没有猜错,北妖域龙皇并不想与白亘直接交手。”
沉渊君坐于星辰大海之前,独对潮起潮落。
他笑了笑,道:“龙皇想要栽培火凤,灞都城坠落了,没有关系这座皇城的核心战力全都纳于北妖域麾下,只要火凤能够参悟生死道果,成为妖族天下的第三位皇帝,那么这场战争,就是北妖域胜利了。”
“不错。”
宁奕轻叹道:“所以龙皇连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想给白亘。他麾下的玄螭大圣,也深谙其意,根本不与金乌碰面,二人在云海禁区联手一次之后,便互相牵扯,互相制衡北方的战争,如果要耗起来,时日可就久了。”
龙皇与白帝缠斗多年。
北妖域执意守御,白帝根本无可奈何而龙皇做出庇护灞都城弟子的选择之时,便已经想好了这一局棋该怎么走。
既然灞都与芥子山的仇怨,已无法化解。
那他这位北妖域主人,也不必与白亘拼生死,分胜负只要火凤成为新皇,灞都门下弟子挨个突破成为妖圣,北方天下的战争,便有了结果。
“师父说过,北妖域的瘸子皇帝总是喜欢当幕后的垂钓人。”沉渊君淡淡笑了,“利用灞都的怒火,来压制白亘,坐拥渔翁之利,的确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只不过我了解火凤他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被怒火冲昏头脑的人物。”
“百年前火凤无敌妖族天下之后,便闭关破境”宁奕也笑了,道:“如果没有记错,师兄不过与火凤见面一次,交手一次而已。”
“见面一次,交手一次,足矣。”沉渊君道:“我与他虽是敌对,但颇为相惜。我有预感若真有北伐那一日,我与火凤,还会再交手的。”
“更何况。”
师兄语气有些凝滞,无人看见的神色中有些难言的惆怅,他握了握手掌,呢喃笑道:“生死道果哪有那么好参悟?”
龙皇要替火凤拦下芥子山的劫,直到其参悟生死道果,成为第三位皇帝。
可妖族天下,这数千年来,又有几人,成功悟出道果?
玄螭大圣和金乌大圣,到如今快要身死道消,也不过是涅槃圆满距离参透生死,仍差一线。
这一线,便是天堑。
“生死道果”
宁奕也忍不住轻轻念了这四个字。
这近乎于梦幻空花的境界,本该与“不朽”二字一样,远在天边,几时变成了近在眼前的东西?
“我有些好奇,在烈潮那一日徐藏所递出的那一剑,抵达了什么境界?”
宁奕问道:“那一剑,直接重伤了即将登神的太宗皇帝,如果不是承载剑意的细雪破碎或许他就成功了。”
沉渊君的神色陷入了追忆之中。
“藏师弟的那一剑啊”
潮起潮落,碧波抖出粼粼碎浪。
大师兄笑道:“那是集天时,地利,人和,赌上了性命,因果,生死的一剑时至如今,我再也没有见过比藏师弟更快的剑。我只知道,在参透生死道果之前,我绝对无法递出那样决绝而又坚韧的一剑。”
宁奕心神一震。
“与灰界,我和白亘打了一架。”
沉渊说出了这段禁忌之战,无人知晓的细节。
“可以确定的是,白亘陷入了修行上的瓶颈,处于某个混乱而又癫狂的状态战力下跌了一个大层次。即便如此,我和紫山山主二人,依旧不是对手。”沉渊低眉道:“踏入那个禁忌境界之后,距离不朽便真的只差最后一丝了。师尊是那个境界的人,太宗皇帝也是。想我和楚绡山主,二人拼尽性命,也不过摘下白亘的一片眉心鳞藏师弟修行短短数十载,便可以做到剑杀太宗,这一剑,已经超越了涅槃圆满的上限。”
这一剑,至少是生死道果的一剑!
“藏师弟,当得起一切盛赞。他是真正意义上的剑道大才,所有人都在路上,而他早早就站在了终点。”沉渊很少如此赞扬一个人:“那一剑如果放在天海楼之战,说不定妖族天下,如今只剩下一位皇帝了。”
宁奕沉默了。
“只不过那一剑他只能在天都递出,只能对着太宗皇帝递出。”沉渊自嘲笑道:“你在天神山的讲道很精彩,有一句话我很赞同剑修所修的剑,不仅仅是手中剑,更是心剑。”
何为心剑?
心剑,即是执念。
“只要执念够深,这世上的山与海,都可以跨越。”沉渊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什么境界,什么规矩自然也可以跨越。”
说出这句话的师兄,坐在潮汐与海风之中,浑浊的水花触及木质轮椅的那一刻便荡漾破碎,化为洁净的颗粒。
与白帝的那一战之后,他处于随时可能熄灭的生死一线之中。
他拒绝了宁奕请动造化,治疗伤势的好意。
便是要在这份危机之中,感悟最终的生死道果境界。
如今,沉渊君已经无限接近于生死道果,在三尺范围内,他赋予万物生命,洗去旧的,缔造新的可他却仍是做不到,赋予自己新生。
生与死是轮回,是两瓣抱紧的圆。
只得其一,便不是圆满。
“师兄的执念,就是踏上芥子山,杀死白帝么?”
宁奕注意到了破碎的浪花,以及起伏退散的海潮。
师兄距离最终境界,只差一线了。
“或许是吧?”
沉渊君笑了笑,道:“但我答应了丫头,当她出山的那一日,我会在将军府等她回来。如果我像藏师弟那样,递出亡命的一剑,不论白帝结局如何我一定会死,这样,我可就食言了啊。”
宁奕连忙道:“师兄是从不食言的。”
“放心。”沉渊君柔声道:“师兄从不食言。”
师兄微微回首,半侧着面颊,轻声问道:“宁奕,你的执念又是什么?”
他其实很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
在宁奕的身上,似乎有一股比徐藏更坚韧的火苗存在。
只不过宁奕与徐藏不一样。
徐藏身上的火,之所以燃烧,是为了熄灭别人。
而宁奕身上的火并没有那股戾气,也没有那股狠劲。
“我的执念”
宁奕神情复杂,缓缓重复着这个问题。
他在问自己,他的执念是什么?
是北伐妖族,踏破芥子山?
是集齐八卷天书,圆满执剑者传承?
是与光明密会一同破碎影子的灭世计划?
“哗啦啦”
宁奕双眼放空,他望着远方的那座大海,心绪随着潮水一同退散,变得空灵起来。
当他寻找执念,却发现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真的还有什么执念吗?
还有许多放不下的事情可这些算得上执念吗?
沉渊君笑着收回目光,不再开口,两个人保持着久违的安静,像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过话,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海水的沙沙冲刷声音。
过了很久。
很久很久。
宁奕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好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宁奕笑道:“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我的执念,但我确实为此拼尽了全力。我希望我在乎的人,还有在乎我的人,都能够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
沉渊君怔了怔,哑然失笑。
他真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小师弟会给出这样的一个答案。
“是因为神火之劫的缘故么?还是因为终末谶言的原因”沉渊君试图得到更进一步的答案。
宁奕摇了摇头,神色复杂。
沉渊君忽然意识到某种意义上,小师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死过一次的人,想要好好活着,还需要什么理由?
“听起来有些不吉利但师兄要好好活着。”
宁奕推着轮椅,继续沿着海岸漫步,懒洋洋的轻声道:“我也会好好活着。等丫头离开蜀山,这个世界是光明的,太阳会照常升起,这就是我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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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看雪
花开花落,春去冬来。
悠悠五载,白驹过隙。
对修行者而言,五载岁月,不过指间流沙。
西岭道宗,太和山顶,下了一场大雪。
白雪皑皑,淹没天地,山顶之上立着年轻的一男一女。
两人立于大榕树下,披着玄色大氅,没有动用修为遮掩风雪,于是肩头便罩了一层白霜。
“再过几日,就是太和大典。”
年轻男子笑道:“玄镜,恭喜你正式成为太和宫主。”
“还是多亏你的帮助……”女子无奈道:“不过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生分?”
谷霜望向玄镜,忽然探出一臂,五指插入玄氅之中,出其不意地搂住女子纤腰,笑意盈盈问道:“现在呢?”
玄镜惊呼一声,俏脸通红,没有反抗,反而顺势搂住谷霜,将头颅轻轻倚靠在男人胸膛。
她轻声道:“天下太平,西岭太平。我已经完成了父亲的遗愿,这太和宫主之位,与我而言……也不过是个虚职罢了。”
谷霜也轻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师叔看到这一幕,会很欣慰的。”
当初宁奕斩杀李长寿,力排众议,送玄镜回太和宫,其实是一个颇具争议的举措。
那时候的玄镜,不过十五六岁,如此年龄的少女,坐在道宗宫主的高位之上,能否担此大任,将太和道场治理稳妥?
玄镜摇了摇头,忍不住笑了。
“听起来怪怪的,宁先生又不是死了……”
玄镜顿了顿,道:“他只不过是闭关了而已。”
“是啊……师叔只不过是闭关了。”
谷霜轻声重复,道:“五年了。”
“这五年……”
“玄神洞天的静室关闭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他的消息。”
玄镜轻轻抚平谷霜胸膛衣衫褶皱,宽声安慰道:“修行路长,五载岁月算得了什么?不过弹指一挥间……紫山的楚绡前辈,闭关快十年了,如今依旧未有音讯,生死在上,诸事皆小。”
“你说得在理。”谷霜轻轻吐出一口气,笑道:“不说这个……说回太和大典,这几日四境来贺,听说西岭三司的大司首在道宗忙得焦头烂额,今夜可谓群星荟萃,这场晚宴,你难道不准备参加?”
“都说了……宫主之位,只是虚职。”玄镜懒洋洋道:“你若不去晚宴,我又何必赴宴?”
“我呢,只是一个世俗的贪恋女子容貌跑到道宗做苦力的打工仔,登不上台面的粗糙武夫。”谷霜笑眯眯道:“你跟我不一样,你可是晚宴的主角,万众瞩目的焦点。”
玄镜脸红地呸了一声。
颇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也不知是跟谁学的,这厮越来越会油嘴滑舌了……跟当初见面时候的老实巴交形象,完全不一样。
她站在太和山顶,看着大雪之中熙熙攘攘的人群,道宗罕见的热闹。
这次太和大典……吸引了太多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大人物。
“我可不是主角啊……”
玄镜长叹一声,她凝视着山下来来往往的车辆,眼神中不含感情,淡淡道:“只是一个太和宫主之位,又怎会吸引四境圣山,如此多的大人物?他们想见的……只是拔罪而已。”
羌山圣子王异。
天都昆海楼顾谦张君令。
剑湖宫的徐来。
珞珈山
的师徒二人。
这些不请自来的大人物,不惜自降身份,也要来西岭庆贺,原因很简单,在这场太和大典上……道宗会依循规矩,出示三清阁内阁最珍贵的古器,并且由新任宫主进行挑选。
此为“选天命”。
“他们想看拔罪,那就让他们看好了。”玄镜平静道:“大典之日,太和宫主即位甄选天命……我恐怕要让他们失望了。”
拔罪剑。
道宗有史以来最锋锐的古剑。
这把剑……被收录在内阁珍藏,已经有十年之久。
上一次震露锋芒,还是在天都城的莲花道场。
“虽然我想过……拔罪会吸引很多剑修前来围观。但万万没有想到,连珞珈山主都来了西岭。”玄镜沉默一会,道:“以她的身份,来西岭道宗赴会,实在是太降身份了。”
谷霜沉思片刻,悠悠道:“师叔告诉我,当初莲花道场一战……对扶摇和周游先生二人来说,都是意义非凡的一战。我想,扶摇山主来西岭道宗,来观看拔罪问世,应该也是睹物思人吧?”
五年过去了。
扶摇的实力更加深不可测。
有人说,她仍然是一介星君。
也有人说……她与沉渊君一样,早已破境成为了涅槃数一数二的存在。
众说纷纭,但无从印证。
大隋天下太平,妖族天下内乱纷争,凤鸣山割据长线,两座天下……已经没有值得扶摇出手的敌人。
如果没有敌手,那么星君境和涅槃境,都失去了意义。
当听到周游先生四个字的时候,玄镜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对于道宗而言,周游二字,乃是真正稳如泰山的名字,只可惜阖世太早,只留下无数遗憾。
十年过去了。
整座道宗仍在追忆着这位惊才绝艳的年轻道胎。
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死了……
但玄镜不这么认为,她心中有一股冥冥之中的感应,紫霄宫宫主并没有死,而且这世上有人知道他的生死下落。
“紫霄宫至今后继无人,可惜可惜……”
谷霜环抱双臂,远眺雪山,感叹道:“有周游先生珠玉在前,实在是令后人望而生畏,寸步难行啊。”
玄镜认真凝视着谷霜,看到后者眼中淡淡的笑意。
她忽然问道:“周游先生,真的死了吗?”
……
……
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