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骨-第9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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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了,本圣这就动身。”
紫凰挥了挥手,仙宫雾气就此散开,她慵懒道:“大雀,你先退下吧。”
宁奕作势揖了一礼,恭敬道:“是。”
宁奕离开道场,注意到镜妖君在传话之后便是抬起头来,一直盯着自己。
二人擦肩而过的那一刻。
镜妖君忽然道:“大雀妖君……你我之前是否见过?”
宁奕不慌不忙止步,缓缓回首,笑着问道:“我于朱雀城莲境闭关已久,阁下应是记错了吧?”
黑袍笑了笑,道:“也对……是在下唐突了。”
他久居龙骨大殿,从未离开北域,先前虽是听过大雀妖君之名,但仔细回想,的确是从未见过面的。
只不过,眼前之人,却让他隐约觉得,有种熟悉之感。
“真是奇怪啊……”
这声极轻的嘀咕,被宁奕听入耳中。
“我与阁下一见如故,想必今日之后……”宁奕笑得人畜无害,春风灿烂:“你我还有机会再见的。”
迈出道场的紫凰妖圣闻言,面色隐约变得微妙起来。
与宁奕这厮再见,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而毫不知情的镜妖君则是哈哈一笑,道:“一定,一定。”
……
……
出了紫凰道场,不远处便有一座雪白琼楼,在林立黑铁楼阁之中,显得格格不入,这是紫凰妖圣为麾下所庇护者在铁穹城准备的住所。
朱雀城的那辆金蛇辇车便悬停于琼楼之前。
焱君神色焦灼,在琼楼前踱步,忽而神情一凝,望向道场方向。
“兄长……紫凰大人没为难你吧?”
他从头到脚端详了兄长一番,确认无恙,松了口气。
看样子,紫凰大人留下兄长,并没有动手责罚。
东域使者到访之事,按紫凰大人的性格来看,即便死罪可逃,但活罪却是难免……可为何兄长此刻反而在笑?
“焱君。”
一道轻柔声音从背后传来。
焱君神情一怔。
黄雀妖君从琼楼云雾中袅袅而来,一身黄衫缠绕雪白雾气,双手捧着一尊玉托盘,托盘之上,置放着一枚赤红扳指。
她轻柔笑道:“这是师尊下令,赏赐给你的‘赤血扣’,好好拿着,这可是一件涅槃宝器呢。”
涅槃宝器?
焱君真真正正怔住了……紫凰大人非但不怒,反而赏赐了自己。
他满脸困惑,望向兄长。
宁奕眼中带笑,道:“进屋说吧。”
这雪白琼楼,便与许久之前草原狩猎日时,大隋皇子动用的“海蚀圣楼”一样,并非杀伐型的宝器。
乃是行居所用的洞天宝器。
须臾纳于芥子,洞天之内别有洞天。
这琼楼看起来不过数十丈,但其内空间却是宽敞无比,黄雀妖君为二人各自准备了一间屋室,不过宁奕却是与焱君一同入了后者屋室。
宁奕注意到,焱君竟然在阁内布置符箓,阵法。
一张张屏气符,隔音符,牵引符,被悬贴于屋室四角。
做完这些,焱君才腼腆一笑,道:“兄长,毕竟在铁穹城,还是谨慎为妙。”
他指了指上方,左右。
隔墙有耳。
“不是什么大事,不至于如此防备。”
宁奕摇头笑了,“方才在道场,我向紫凰大人提及了你在朱雀城的功劳苦劳,她明察秋毫,大为欣喜,所以赐下了那件宝器,以示赞扬嘉许。”
其实宁奕也不知道,紫凰会赐下这宝器。
不过看来,这座仅有一位妖圣的道场,能在北域屹立至今,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紫凰对麾下之人,甚是照拂。
焱君挠了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
他取出那枚赤玉扳指,望向宁奕,眼神诚挚,道:“斩杀东域使者……此事明明是兄长所为,这枚扳指,理应给兄长才是。”
宁奕轻轻叹了口气。
以大雀身份,与焱君相处……宁奕心中竟对这位“弟弟”,萌生出那么一丝同情。
统率朱雀城,代行一族族长之位,绝非易事。
对下对外,焱君手段凌厉,天衣无缝,可以算得上是一位聪明之人。
可对兄长盲目信任,乃是愚信;对北域死心塌地,更是愚忠。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实在是一个“愚蠢之人”。
“你……收下吧。”宁奕摇了摇头,笑道:“紫凰大人对我另有赏赐。”
焱君低下头来,很是听话,缓缓将玉扳指戴在手上。
他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手掌,轻声道:“兄长……”
“不是这样的……”
宁奕微微皱眉。
焱君复又低声一笑。
他摇了摇头,这次声音不再断续,“我的兄长……不是这样的。”
在这笑声中,宁奕听出了自嘲,讥讽。
贴满符箓的屋室内,一道压低的朱雀长鸣响起,得益于符箓压制,声音被压于室内。
赤足的红衫男人,浑身上下陡然生出熊熊炽火,他仿佛化为一尊火中神灵,望向宁奕的眼神,转瞬之间,便只剩下一片冷漠。
“我的兄长……从不会对我如此之好……”
焱君抚摸着那枚赤玉扳指,满眼的爱不释手,满眼的欢喜。
可他的声音里,更多的却是悲哀。
“从小到大,他从未对我如此温和过……”
焱君低声呢喃:“他天赋卓绝,资质超凡,他是朱雀一族崛起的希望。所以最好的宝器,最好的传承,最好的机遇,通通都是他的……所以朱雀城城主的位置,自然也是他的……”
“闭关莲境之后,我才如愿以偿得到了这些。”
赤火中的男人,低低笑道:“我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梦幻空花,镜花水月,从来就不是我该拥有的,所以我甚至卑鄙地想过,兄长若是死在莲境中就好了……”
炽火之中,焚烧着什么,烧成了水汽。
嗤嗤作响。
“所以……这几年来,我一次莲境都没有去过……”
男人对着眼前的大雀妖君,呢喃自语,忏悔过往。
这些年,朱雀城的势力,已经被他尽数拢和。
所谓的朱雀城主之名,已是虚名,他已架空了这个位置上本该掌握的权力。
“我想过,再见到兄长,会是什么样的画面……”
或许再见面时,便是分出高下之时。
兄弟之间,手足相残,绝非本愿,只是事态所迫,不得以而为之。
可是怎么也没想到。
兄长出关之后,竟强悍到了自己无法远眺的境界。
一只手捏死东域使者,这算是替自己善后,还算是一种示威?
想来在这般实力面前,自己这几年准备的手段,也不过是一张薄纸,轻捅可破吧?
而真正击垮焱君心底防线的,其实是“兄长”春风和煦般的温和……
在这一刻,他望着那张熟悉面孔,在心底由衷觉得讽刺。
如果……
如果他真的是自己的兄长,该有多好?
……
……
(这一章迟到了……真是对不住,实在是写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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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狮子面
朱雀虚炎,徐徐燃烧。
焱君扣动玉扳指,一只猩红朱雀,嘹亮长鸣,凝动成形,向着三丈外的那袭红袍撞击而去。
“哗啦”一声。
谁料,兄长只是微微抬手,轻描淡写做了个驱散烟雾的动作,便将这滚滚朱雀炽焰,打得魂飞魄散。
火星四溅,静室之内,重归死寂。
焱君怔怔看着这一幕,背靠石壁,缓缓跌坐在地……
果然。
在绝对实力面前,自己这些手段,犹如儿戏一般。
“不错……”
“我的确不是你那位兄长。”
宁奕甩了甩手掌,将掌心的最后一缕余火熄灭,他平静注视着簸坐在地的红衫男人,道:“你那位兄长,已经死了。”
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
焱君眼中有震惊,有愤怒,有悲伤。
宁奕淡淡瞥了一眼,道:“大雀对你并不好,为什么还要护着他?”
在酒馆之中,以虚炎烧死污蔑兄长名声的说客,那一幕被宁奕看得清清楚楚。
方才的忏悔,字里行间都能听出焱君的恨意。
他恨兄长占去了自己本该拥有的虚荣……可归根结底,为何会恨一个人?
是因为在乎。
跌坐于地的男人,过了很久,才挤出一句话来。
“他……毕竟是我兄长……”
一句话内,囊括了千言万语。
朱雀一族没落已久,在暗流汹涌的北妖域能够支撑至今,得益于大雀妖君的四处逢迎。
焱君的忏悔是真的。
没有大雀,就没有如今的朱雀城……也是真的。
又过了片刻,焱君声音沙哑地问道:“我的兄长……是怎么死的……”
“他死在了一个叫‘宁奕’的人族剑修手里。”
宁奕蹲下身子,平静凝视着焱君,道:“你的兄长当了北域叛徒,暗中投靠了芥子山。白帝下令攻打草原,他当了舍命卒,就这么死了。”
红衫男人眼神变得黯淡起来。
他低声笑了笑。
“我的兄长当了北域叛徒……”
想必之前兄长身死道消的消息,此刻焱君眼中,竟是没有太多的惊讶之色流淌而出。
兄长出卖北域,在他来看,似乎并不是什么令人讶异的消息。
“兄长这么做,一定是为了保全朱雀城了。”
焱君喃喃自语,缓缓抬起头来,直视着宁奕双眼:“先前东域使者胆敢踏入北域,点名见我……想必龙皇陛下崩殂的消息,也是真的了……”
“嗯。”
宁奕点了点头。
如自己先前所料,焱君是个聪明人,对于天下局势,看得很清楚。
红衫男人忽又低低笑了起来,声音沙哑,“投靠芥子山,哪里能保全朱雀一族……我兄长糊涂,白帝眼中生灵如草芥,万物如棋子……与其说他死在‘宁奕’手中,不如说死在白帝手中。”
当了一枚弃子。
宁奕心底暗暗叹了口气,表面却是不动声色,没说什么。
“那么……你又是谁呢?”
焱君盯住宁奕。
那张与兄长无异的面皮之下,看不出丝毫端倪,神魂气息也好,肉身皮囊也罢,自己都觉察不出丁点破绽……唯一的解释就是,眼
前之人,修行境界与神魂道法远超于自己。
先前在城主府,只手捏死那位东域使者,想必也是信手为之。
妖圣。
可焱君想不到,北域的妖圣一共就那么几位,谁又需要假扮自己兄长,来进入这铁穹城?
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焱君忽然自嘲道:“也罢,既然兄长死了,你是谁,也不重要了。”
自己这条性命,都掌握在对方手中。
知晓再多秘密,又能如何?
大智若愚,不外如是……宁奕本来颇有三分阴沉的面色,此刻缓缓松释,眼中反倒闪过一缕赞许笑意,他缓缓起身,挥手熄灭这屋室内所有火焰,还这里一片清净。
“我是谁,的确不重要。”宁奕道:“你只记住,洪流之下,朱雀城不过一粒石子,随时可碎。北域倾塌,你们便也随之覆灭。若希望朱雀一族存续香火,就把我当成你的那位兄长,不要在外露了破绽。”
“另外……我与紫凰算是‘故交’。”
宁奕平静道:“这枚玉扳指,是你应得的赏赐。北域危难之际,背信弃义,投靠东域之人,便会如你兄长大雀那般,死无全尸。”
而示忠者,则得赏赐!
三座道场,麾下拢共二十余位妖君,各自坐拥一方域土,如今正是格局动荡之际,这些妖君恐怕正是纠结之时。
妖座大会召开。
铁穹城内,不仅是诸圣齐至,关系相熟的妖君更是早早抵达,每日会面,传递消息,商议对策。
“紫凰道场赐出涅槃宝器,重赏朱雀城,我要你将这消息,在妖座大会召开之前,传到其他道场的妖君耳中。”
“顺便再将我捏杀东域使者之事传出去……”宁奕眯起双眼,道:“就说是顺应玄螭大圣之令,叛北域者,立杀无赦!”
……
……
雪白琼楼,掠出两缕流光。
一道乘坐金蛇辇车,向着铁穹城某处道场奔赴而去。
而另外一道,则是落在半山腰处,一片寂静无人之地。
宁奕静静注视着远天掠过的辇车虹光。
按自己吩咐,焱君已经开始行事。
要不了多久,这份宁奕假传玄螭圣意的消息,便会在铁穹城诸位妖君之间传播开来。
宁奕此行奔赴北域,虽为谋取十二妖神柱的时之卷造化而来。
但如今大局之下,龙皇殿绝不可如此轻易坍塌。
不仅仅是对抗白帝。
更重要的……是终末谶言内的画面。
北域一旦沦陷,那么整座妖族天下易主,即便未来北伐成功,大隋一时之间也无力接管这广阔疆域。
那么待到终末谶言爆发之时,这北方天下根本守无可守。
“你需要联合所有人……一起对抗黑暗。”
这是山主在临行前留下的话。
宁奕一直记在心中。
北域必须要挺住这一关,至少在白帝这道攻心计前,不能倒下。
北域想要撑住,必要找到一位足够抗衡白亘的新主……
唯一的人选,就是火凤。
哪怕突破生死道果境的希望渺茫,但至少是有一线。
至少……那位寿元抵达尽头的玄螭大圣,此生已是无望破境了。
宁奕站在铁穹城丛
林之中,默默伸出一只手,按住自己眉心,一缕微弱神念极其低调极其隐蔽地荡漾开来。
他在找寻一个“熟人”的气息。
黑槿。
某种意义上来说,即便黑槿身上已没了天书古卷,对于宁奕而言,她依旧是黑夜中的一颗灿星,只需轻轻感应,便可看见。
不。
这个比喻并不恰当……
黑槿不是黑夜中的一颗灿星,而是光明中的一点墨汁。
宁奕神念锁定了铁穹城山脚之下的一处方位。
他缓缓行步,穿梭于钢铁城巷的阴翳黑暗之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