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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7部分

剑骨-第977部分

小说: 剑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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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咈哧——”

    就连女子座下的高大骏马,也觉得无比舒适,低垂头颅喷了个响鼻,顺滑鬃毛抖了抖,震出一蓬雨水。

    男人无声笑了笑。

    他替清雀擦拭面颊发梢沾染的雨水,这本该十分暧昧的动作,此刻无论如何去看,都没有丝毫旖旎之意。

    因为这只手的主人,真的只是在看一个精美的瓷器,他心疼瓷器淋了雨,也心疼瓷器……没有按照自己的意愿,完成任务。

    “大人。”

    何野恭敬开口,递上了一份案卷,“天都城内,一共四十六座祭坛,教众都已就位……就算顾谦有所察觉,也来不及了。他们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男人点了点头。

    自始至终,他都只是沉默。

    沉默是世上最可怕的态度,有时候比暴怒还要可怕。

    比暴风骤雨更恐怖的,便是暴风骤雨前的宁静。

    大雨磅礴。

    一片死寂。

    何野接过男人递还而回的卷宗,没有离开,他咬了咬牙,仍然固执立在原地,嘶哑道:“大人……漂浮在天都上空的那张符纸,毕竟是铁律啊。况且,张君令境界实在太高,铁了心想留一缕寻气光火,无论是谁,都躲避不开的。”

    说到这里,何野语气已经变得艰涩。

    他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求情:“清雀她是第一次犯错……还请大人原谅。”

    雨水中静立的黑袍男人,仍然抬着手臂,抚摸着清雀面颊,自始至终,他五指都没有离开过女子。

    只是此刻,掌心的温度却缓缓冷了下来。

    一道温和笑声,打破宁静——

    “好啦……我知道了。”

    “大人”转头笑道:“何野,你和清雀一起长大,向来见不了她受委屈……对吧?”

    何野微微一怔。

    “何家被连根拔除,唯独你还活着。这些年支撑你活下去的动力已经不多了。”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凝视着女子,眼神中有惋惜,有悲伤,越说下去,声音越小:“清雀如果死了……你也不想活了……”

    清雀闭着双眼,不敢睁开。

    “是,也不是?”

    “回大人……是。”

    何野长长吐出一口气,他站得极直。

    “太清阁的转移工作,你做得很好。这些年的阵纹,符纸,图录,都被带回了西岭。”男人挪回了女子面颊上的那只手,双手背负在后,抬头看着比自己略高一些的何野,眼中含笑,问道:“只是……为什么太清阁楼顶的那扇门,没有销毁?”

    何野浑身一震。

    与此同时,紧闭双眼的清雀,不敢置信地睁眸。

    “清雀去一趟天都,只与顾谦见了一面,就被种下了铁律气机……这缕气机在边界被揪出来了,所以不算什么。”大人平静道:“只是我们都知道一个道理,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越是想遮掩,越是容易暴露。”

    风忽然变大。

    他淡淡道:“不要以为,只有铁律能够监察万物……你在天都传递的那串密文,不只是顾谦看在眼里。”

    “对于叛徒,如何处置……你应该清楚吧?”

    这句话的声音,飘到了何野耳中,也飘到了清雀耳中。

    捧着案卷的何野,神情逐渐平定。

    如墨道袍被吹得飘扬,他双手垂落,案卷随雨珠一同砸坠在地,飘荡十数年的何家遗嗣,此刻语气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恭敬,他单手按在刀柄之上,面对黑色大袍飘摇的年轻人,声音逐渐冷了下来。

    “背叛道宗的不是我。”

    何野微微屈膝,拉开双腿,单手抬起,后手按刀,面对陈懿,也面对自己奉献半生所保护的女子。

    “而是‘您’。”

    这是他最后一次称呼您。

    “我曾想过,此生能追随如此伟大之人,是一件何其幸运之事。”

    何野的笑声中,带着三分惋惜,七分悲凉。

    “直到我查到……这些祭坛的密文,真正的含义,并非是你所说的万物新生,而是诸灵毁灭。直到我查到……西岭这几年的邪教祭祀案件,一桩一桩,屡见不鲜,却通通都被三清阁压下。直到我查到,原来玄镜宫主和谷霜先生拼命想要拯救挽回的西岭,被一个人在背后拼命贪婪地吸着鲜血,无数同袍因此走入了错误的方向。”

    “直到我发现……”

    “背叛道宗的那个人,原来是你。”何野攥拢了长刀,眼中已经尽是怒火。

    他缓缓道出了那袭黑袍的名字。

    “陈懿。”

    “清雀……还记得我在太清阁对你所‘说’的么?擦亮眼睛,看清楚,你现在所追随的人,并不能给西岭希望。”何野抬起头来,高声问道:“我们曾立誓要让这里变得更好,还记得么?”

    坐在马背上的女子,陷入沉默,还有恍惚。

    她脑海中的无数画面,再次浮现——

    大雪中相互依偎的少年少女,拜入道宗之后的刻苦训练,日夜不眠的苦修,所有的一切,都来源于某一日的誓言。

    因为自己过得太苦。

    所以希望以后的人,可以活得好一点。

    这些记忆,只是短暂维持了一瞬,就如镜花水月,破散开来。

    教宗没有耐心地开口打断了何野——

    “够了!”

    “背叛之人,总是有千万个背叛理由。历史上的失败者,在失败之前,全是自诩正义。”直至如今,陈懿都没有愠怒之意,他仍然和颜悦色地教导着何野:“既然选择了全心奉道……就要摒弃自己的理念。何必在今日铸下大错之后,才对我说这些话?”

    “嗡”的一声。

    雨夜中,何野振刀而出,刀光如疾电。

    雨夜中,还有一把刀震鞘而出——

    “珰!”

    两缕刀光撞在一起,何野万分诧异地对上了清雀的视线,昔日青梅竹马的眼神中,有痛苦有挣扎,但更多的是毅然决然拔刀的果断。

    两人交撞之后,何野有意避让,刀锋直指陈懿,只可惜眼前女子的刀术异常凛冽,完全舍弃了防御,以肉身化为一面壁垒,替教宗遮蔽所有的风雨——

    她可以不要性命,来接下何野的刀。

    这就是死士的决意,只要她在教宗身边,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敌人……陈懿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数息间,双方振刀数十次,最终何野一刀振开了清雀的刀势,向着马车扑去——

    站在风雨中的陈懿,大袍飘摇。

    他轻轻叩指。

    一颗下坠雨珠,玲珑剔透,如同镜子,折射出此刻旷野的景象。

    一柄长刀,破碎成千万片翻飞如蝴蝶的刀翼。

    那柄本该插入教宗心口的刀锋,如同折纸一般,被弹指一击,轻易击碎,然后强力地迸开,有的射入白茫茫的草野之中,不见踪影,有的射入何野身躯内,没入骨骼,溅出一蓬鲜血。

    最终那个拔刀而出的男人,颓然倒在地上,头颅枕着一块巨石,不至于躺下,算是半个簸坐,只是手筋脚筋,都被自己破碎的刀锋割断,喉咙之处,也浮现一抹纤细血线。

    何野倾尽全力,也只能发出轻微的嗬嗬之音,这声音难听极了,像是呜咽哀鸣的可怜乌鸦。

    陈懿眼中无悲也无喜。

    他缓缓转移目光。

    大雨旷野上,还有一柄完整的刀,被震出钉在地上,此刻仍在铮铮作响。

    恍然失神的清雀,听到了教宗平静的命令。

    “还有一刀……就由你来吧。”

    接下来,没有犹豫的,她拔起了刀,一步一步,来到了儿时玩伴的面前。

    何野嗬嗬笑着,口中涌出血沫。

    男人舒展着双臂,反倒将胸口让了出来,坦荡闭上双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刀光映出何野释然的笑容。

    到这一刻,清雀忽然明白了黑夜中马夫的那句话——

    为大人献出自己的生命,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原来,献出自己的生命,真的不算什么……

    这世上比自己一个人死去,还要痛苦的事情,是有的。

    清雀浑身颤抖着,举起了刀,她也闭上了双眼。

    大雨呜咽。

    最终寂静无声。

    ……

    ……

    (今晚还有)

 第一百八十九章 碎梦

    天都也是大雨。

    檐角风铃啷当脆响。

    顾谦躺在长椅上,以书覆面。

    “轰!”

    忽然一道炸响,顾谦陡然醒来,发觉一位昆海楼使者已恭立多时,恰逢一道落雷闪逝而下,整座府邸上下被渲染一片银白,映衬之下,这道高大黑影看起来好生阴森,使得顾谦心头一紧。

    只是他醒来的那一刻,下意识挪首,余光立即瞥见了那倚坐栏杆,稳如泰山的青衫女子身影,于是心中提起的那块石头,倏忽落下。

    张君令在,他便能心安。

    “顾大人。”这位昆海楼使者声音沙哑,“太清阁在驻的教众名单已经拟出来了他们当中有些人躲在暗处,不知为何,尚未行动。今夜就可实行抓捕了。”

    “嗯”

    顾谦揉了揉眉心,最近实在太过疲乏,此刻动了动,浑身上下都好似木头,力度再大一些,骨头都要散了似的。

    他轻嘶了一声,使者连忙伸手去抬。

    倚栏女子注意力被吸引,目光投向这里,顾谦连忙笑着拒绝了下属的好意,道:“无妨,可能是睡得有些久了。”

    这位下属神情复杂。

    这几日,所有昆海楼使者都看在眼里,顾左使当真是拼了命地游走于太清阁昆海楼和秘阁之间,三点一线,至于休息一事,只能见缝插针每日最多睡上两个时辰,这也能算睡得久了?

    他注意到,顾左使神色苍白,实在不太好看。

    “顾大人其实这些事情,执行组能处理好。”他小心翼翼问道:“要不就交给我们吧?只要一夜,就能把这些教众都控制起来。”

    “不要急,等我命令”

    顾谦披上外袍,他幽幽吐出一口浊气,觉得胸口积郁,实在疲倦,每每说一句话,都要提起一大口气。

    因为纠结密破译的缘故,这几日,顾谦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线索或许是这个原因,自己每每入眠,都遇梦魇。

    今日他方才体悟,太子殿下一人独揽全局之时的劳耗心力。

    若非心力卓然之辈,坐此位置,必要折损寿元。

    逆转乱世,英年早逝,乃是天道暗合。

    “这些教众,可能与太清阁出现过的黑色祭坛有关。”这位使者皱眉道:“据我们调查,这祭坛似乎有不为人知的神秘作用,若是留着,一旦出事,天都便会陷入灾难之中。”

    “退下吧。”

    顾谦遣散下属,使者闻言,没有多说什么整座昆海楼上下一心,对于顾谦的决策,他们毫不犹豫,更不会质疑。

    顾大人站在最高处,自然看得最远。

    等到人都散去,府邸只剩两人,张君令才出声。

    她在雷光中捻着一张光明组构的符箓,一边端详,一边开口:“你看出来了吧?太清阁的裂缝连接了另外一座世界。那是宁奕所说的树界,执剑者的家乡。”

    在长陵的五人谈话中,宁奕没有保留终末谶言的秘密。

    倒悬海龙绡宫,是镇压树界的一大神迹。

    北荒云海,天都城,南来城其实整座人间,都随时在对抗着另外一个世界的撞击,一缕缝隙的出现,便意味着碰撞的来临。

    执剑者家乡的树界,已经在影子的侵蚀下支离破碎,彻底湮灭,只剩下一个残壳,而人间界在数万年的发展中,已经被影子渗透,可惜的是,直至今日两座天下,对于这个叫做“影子”的生灵,仍然没有确切的了解。

    即便是身为执剑者的宁奕,也无法解释,影子究竟是什么。

    与其说,它们是永生的生灵。

    不如说它们是象征着“毁灭”和“堕落”的一种精神,思想。它们没有实体,从来没有人看到影子的真实面貌,或许能看到永堕之人,永堕之妖,但剥夺肉身之后,影子没有展露过真正的实体。

    “嗯。看出来了。”

    顾谦合上书卷,来到张君令身旁。

    檐外莽莽大雨。

    “圣山,书院,红拂河,全都去了那边。”衣着单薄的顾谦,眺望雨夜,神色平静,道:“正如我们先前所说的那样在天都城最虚弱的时刻,有人等不及了。”

    太子崩殂。

    外战爆发。

    这是大隋天下最脆弱的时刻

    “其实有时候,我还是想不通”

    张君令喃喃开口。

    顾谦淡淡道:“沉渊的将军府和宁奕的天神山,竭尽全力剿杀影子,在这股重压之下,他一定熬得很痛苦。眼前是最好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所以他不能再等了,他必须要跳出来。”

    这不是阴谋。

    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果然你们早就知道了。”张君令感叹道:“现在回想起来,那夜长陵的谈话,我听不懂,果然是太稚嫩。”

    “不是稚嫩,是善良。”顾谦纠正了一下:“初入人间,不足十年。君令你只是不擅长谋略斗争罢了。”

    说到这,顾谦自嘲一笑,道:“而这,也不是什么好炫耀的事情。”

    “其实我们只是猜到了一个大概的方向。”他合上书卷,目光缓缓陷入回忆,喃喃道:“在那时候,即便是宁奕,也不敢确信背后主谋是谁所以我们只能设一个局,一个充满诱惑的局。”

    又开始说些自己听不太懂的话了

    张君令按了按眉心,叹息道:“一个充满诱惑的局?”

    最好的问话,便是将上一句话重复一遍。

    顾谦展颜笑道:“影子腐化生灵,摧毁意志,几乎无懈可击但是我们投了一颗鱼饵,来等大鱼上钩。那条大鱼,一定会咬。”

    张君令皱眉不语。

    顾谦提醒:“不久之前,南疆的一部分永堕者,成功摆脱了精神上的污浊”

    张君令陡然悟到了什么,她忽然明白钓出那条大鱼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了。

    目盲女子语气断续,试探性问道:“光明教义?”

    “不错。”

    顾谦低眉,“一个被全世界辜负的人,一个掌握着能够从意志层面瓦解影子污浊办法的人,一个碰巧逃离南疆,走投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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