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王娇养指南-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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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昭不理会她话里夹枪带棍,再重复一遍:“是,或者不是?”
大魔王娇养指南
第395章 办不到
“是。”贺小鸢停下脚步,笑容一下沉底,“是我杀的。我叔婶死在高旬城破之时,我杀掉攻城的卫国大将钱定,这叫以牙还牙。侯爷,你现在也打算杀了我,给钱定报仇么?”
韩昭一下动容:“令叔婶过世了?”他从前还见过二老。
“那叫遇害!”贺小鸢将银牙咬得咯吱作响,“四个月前,我惊闻高旬城破,赶回时才见半城都被一把火烧个干净,包括我家。而叔叔婶婶早没了人影。后来才知,高旬城门被打破之后进入巷战,你们卫人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杀——”她闭了闭眼,“他们是那样的好人,连猫狗乞丐都会善待,自己却死无葬身之地,我连他们的尸骨都找不回!”
“对不住,我不知道。”韩昭歉意满满,说到这里顿了顿,“钱将军打仗,的确……”
钱定攻城极其凶狠,时常允许下属烧杀劫掠。要知道高旬、娑罗这样的坚城很难攻克,想要围而取之,至少要五倍以上的兵力方可。统帅都会想办法激发军队的高昂士气,默许入城劫掠、中饱私囊就是百试不爽的一招。毕竟,要是没有实在的好处,谁肯跟着他干这杀头的买卖?
韩昭领兵多年,对这些勾当心知肚明,这时也不知怎样安慰她才好。贺小鸢却蓦地抬头,眼角还微微发红:“你要抓凶手去交差,是么?”
“我奉命如此。”韩昭先前见到墙上叉痕、被压在砖下的噬金虫,就隐约猜测是她,一心只想找她问个清楚。可是真地找到人了,他又觉得棘手。
他误会过她,打伤过她,实不愿再抓捕她。
贺小鸢侧头,眼神里满是不屑:“来啊,那你等什么?”韩昭强大,她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她偏要看看,这人脸皮有没有厚到那个份儿上。
韩昭果然踏前两步,但没有出手,只是把声音压得更低:“泰公公在哪儿?”
他离得很近,把她笼在自己阴影里,贺小鸢下意识退开一步,然后就后悔了。
这也显得太没胆了。
她哈地一声笑了:“这是要双罪并罚吗?”
“你先说,泰公公是不是你劫走的?”韩昭目光灼灼,“我看现场有你与他人打斗的痕迹,泰公公到底在你手里,还是在另一伙人手里?”
他竟然连这个细节都注意到了。贺小鸢动容,话到嘴边,忽然想起自己和燕三郎定好的协议,遂改口问:“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救回监军是我份内之事,如果你将他捉走,请归还于我。如果是别人所为,你报出线索。”
贺小鸢讥讽一笑:“哦?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韩昭呼出一口闷气:“你实话实说,那么掳走泰公公、杀掉钱将军这两桩,我、我就不追究了。”
贺小鸢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这还是我认得的韩师兄吗?十年了,你竟然知道变通了,竟然知道不追究了!”
她心里是真地惊讶。韩昭这人说一是一,曾经什么事都要办得明明白白。
韩昭正色道:“小鸢,认真些。”
她目光闪动:“就不怕你们那位卫大王降罪?”
“他也只能责我办事不力而已。这样的责备,十年之中也不知听过了多少。”韩昭苦笑一声,“钱将军的死因虽然看起来蹊跷,但到底没有具体的疑点可抓。小鸢,你杀人的本事越发精进了。”
这算是夸奖吧?贺小鸢嘴角一撇:“如果泰公公死了呢?战场无眼,你们那狗皇帝也不能抓你去杀头抵命吧?”
“他没死吧?”
贺小鸢侧了侧头:“你猜?”
“那就是没死。”韩昭思路很清晰,“否则他早就死在谢家屯。”绑架泰公公的人如果只想要他的命,直接在谢家屯剁人就行了,何必费力气抓走他?
贺小鸢缓缓后退两步:“他还活着,但我留给你的字条依旧有效;想要赎回泰公公,你西撤二十里!”
韩昭皱眉:“小鸢,这可办不到,军事并非儿戏。”
“办不到?”贺小鸢扬唇一笑,“那你就等着收取泰公公的人头吧。我办事比你有效率,包准明早就到,绝无延误。”
她手中银光一闪,将叉尖对准了他,“韩昭,不用装腔作势了。你是卫人,我是攸人,原就势同水火。不止是泰公公,今后我们要打交道的地方还多着哩。”
要打交道的地方还多?韩昭原就有些怀疑,现下看着她眼里透出来的寒光,更是通透了:“原来打劫粮草、在娑罗城内散播谣言的,也是你?”
石从翼站在几丈开外,虽然韩昭布下结界不让对话外传,但他依旧可以看清两人动作。贺小鸢一举起武器,他立刻大步冲来:“侯爷!”
这小妞要是想动手,他奉陪。
他动身,贺小鸢两个跟班也一并奔了过来。
方才还在叙旧,一转眼就剑拔弩张。
对这局面,韩昭实是有些头疼,一抬手对石从翼道:“拦下这两人!”自己往前迈进一大步,向着贺小鸢拿去!
“这么快就原形毕露?”贺小鸢右叉一挑,对准他腕脉刺了过去。另一叉直指他心口。“侯爷真没耐性,我们叙旧才叙到一半呢!”
韩昭无视她叉上暗附的蓝芒,一伸手就抓住了叉尖,另一手执出长刀,反削她右臂,迫其自救。
她武器寒气迫人,叉尖还有一点幽蓝,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其真气带着冰魄属性,谁被打中了都被寒毒侵体。不过韩昭空手入白刃,竟然毫发无伤。
贺小鸢暗暗骂了句“该死”,这家伙领军数万,有士气护体,她的寒毒被抵消大半,只留十之一、二,自然威胁不到韩昭。
“无耻,竟然用上这副手套!”黑天暗地,鲜少人会注意到韩昭手上戴着一副几近透明的手套。可是贺小鸢一看就能看出,这时真恨不得反手剁了自己:这还是她从前赠给他的宝贝呢,可避千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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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答应了就不许反悔
那年她才十二岁,钟灵韵炼出了解毒丹可解百毒,就被师父和韩昭夸得不要不要的。贺小鸢一气之下闭关大半年,也捣鼓出一副手套来,号称可以“辟千毒”。那自然是要比辟毒丹再高明十倍不止了。
韩昭生日,她就把这副手套当作礼物送出去了,后面几年也从未见过韩昭戴上。她知道大师兄心细,那时又有钟灵韵陪在身边,他需要避嫌,就以为他扔掉了。
哪知他一直留着,还在这个时候戴了起来!
她可不会花痴到以为韩昭还念着她的好,留起来睹物思人。鼎鼎大名的镇北侯现在戴出这副手套,不过是因为它也能辟易她的毒手。
毕竟,这位小师妹使毒的手法实是千变万化,旁人还无所觉就中了招。
“交出泰公公,离开战场,再也不要回来!”韩昭见招拆招,急促道,“小鸢,战争吃人,你切莫搅入!”
“要我眼睁睁看你杀我同胞、毁我家国?韩昭,你是攸人的徒弟,怎有脸皮来攻打攸国!”贺小鸢冷笑,却觉压力越来越大。她施放的神通八成都不起效,可是韩昭却用得顺畅无比。此消彼长,她越发吃力,更不用说两人师出同门,韩昭还曾代师授课,对她的路数极是熟稔。
就连她身上的毒物,韩昭都有法子辟免。
她与韩昭相别十年,而镇北侯在万军丛中不知杀过多少个来回,血气刚烈,其战法趋于大开大阖,与从前已有很大不同,一刀下来隐隐有力劈山河之势。贺小鸢越战越是难受,只觉自己章法全被克制,连胸口都是烦闷欲呕。
这便是统军大将对于异士天然的压迫感,尤其韩昭修为原就比她更深厚,气力比她更大。
她虎口早被震得酸麻,只听“叮”地一声,韩昭格飞手叉,五指张开,向她脖颈扣来。他不打算将小师妹捕回大营、曝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只希望私底下解决此事,让她带他去救回泰公公。
这样,他才有机会将她重新放走。
贺小鸢口齿微动,默诵了一个音节,被击飞的手叉立刻变形,赫然从银光闪闪的武器变作一条三头白蛇,甩尾回身,刚好缠住韩昭。中间的蛇头在他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
韩昭痛得眉头一蹙。
这种物理攻击,士气可没有办法帮他豁免。贺小鸢拿出手的蛇能毒成什么样子,他连想都不敢想。
韩昭当机立断,既未惊骇也未后退,而是加快擒拿。只要抓住她,自然可以催出解药。
不过这时斜刺里杀出一杆银枪,照准他胸口戳来,其凌厉、霸道,竟然不输于他。
韩昭侧身,这一枪刺空。
两人瞬间交手两三回合。
这也是个高大汉子,黑巾蒙脸,眼睛盯在韩昭身上,却向贺小鸢侧了侧头:“快走!”这镇北侯果然不好对付,只能纯以力量对抗!
贺小鸢听出曲云河的声音,不敢逗留,转身就走,目光兀自从韩昭身上一扫而过,听见他低呼一声:“贺小鸢,留下!”
声音急促,带着薄怒。
贺小鸢瘦削的肩头一颤。从前韩昭只有在气恼至极或者无可奈何时,才会这么连名带姓毫不客气地命令她。
她嚯然转身,冷冷道:“你中的虺毒,是我用两种毒蛇配生出的新品,中人无救。你战斗越久,虺毒流入心脏的速度就越快。”她手里亮出一只水晶小瓶,“这是解药。你答应让卫军西撤二十里,就可以活命。”
韩昭扯掉白蛇,想也不想:“恕难从命。只要我还是西南前线统帅、还没咽气,军队就不能后撤!”
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石从翼大惊,把两个对手打退,正要过来抢夺解药,韩昭一抬手拦下了他,接着道,“我若死了,自有其他人再来接管军队。”
贺小鸢气得跺脚。
这家伙怎么还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你为什么非听那狗皇帝的命令不可,为什么非打攸国不可!”
“身在局中,不得不为。”韩昭一手按着胳膊苦笑,“所以才要你交出泰公公,置身事外。小鸢儿,你还有得选。”她的毒当真厉害,他不用找面镜子也知道自己这会儿大概是面泛黑气了。
贺小鸢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有气急,有愤怒,有恨不可遏,也有破罐破摔。
但她终于咬了咬牙:“那我换个条件,你举手之劳就能换回解药。”
韩昭运转真力压制毒素,但头上开始冒汗:“你说。”
“谢家屯的神木,你不许砍,就让它好好长在那里!”她晃了晃瓶子,“答应了就不许反悔!”
也许是毒素影响,韩昭这一瞬间有些恍惚,仿佛自己又置身十年前,那个明眸善徕的小姑娘也是笑嘻嘻同他拉勾,然后说一句“答应了就不许反悔”。
他没来由心里一苦,闭了闭眼,喉结一动:“好,我答应你,留下屯口大树不砍。”
他不知道贺小鸢为什么替一棵树求情,难道贴在巡兵后背上的字条也出自她手?但这对他来说,的确不算什么难比登天之事,砍巨木原本是为了建旗楼,如今不能砍它,那再想过别的办法就是。
贺小鸢把瓶子掷了过去,一边对曲云河道:“走吧。”
那银蛇返回她手里,重新变成手叉。两个护卫满身是伤,也奔到她身后,与曲云河一起离开。
这时树林外马蹄声响,数十骑追风而至。
为首骑士见到场中情状,正要追去,韩昭摆了摆手:“回来,放他们走。”
这些多半都是韩昭手下精锐,闻声立停,放贺小鸢两人从容而退。
他们下马围过来急问:“侯爷,您怎么样?”
“无妨。”韩昭举高瓶子,将里面的液体喝掉一半,剩下的敷在伤口。
药物果然有效,不一会儿胳膊飞快退肿,伤口挤出的血也恢复了鲜红的颜色。
后来这几十骑中,有一人始终站在外围,他不看韩昭,却望向贺小鸢离去的方向,目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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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一二三四五
待毒性消解,韩昭就吩咐手下牵马过来:“走吧。”
石从翼要扶他上马,却被他挥手推开。韩昭自行跳上马匹,腰板儿挺得笔直,不顾额上的冷汗未褪。
他是大军之统帅,无论何时出现在将士面前,都必须威严、自信而强健。
他在,就是军心之所在。
一行人复又奔向前线。
路过谢家屯,韩昭停马,亲自去看山谷谷口挺立的那棵巨木。
从方才起,他就满心疑窦:这棵大树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让小师妹替它求情?
他唤来杨校尉问了几句,就打发他去请村老了。
老人家今年六十多岁,但是耳聪目明,屯里今晚的连番异象瞒不过他。他是攸人,见到卫国的侯爷也不虚,把巨木的神异又说了一遍,没忘了末了补上一句:“侯爷,这树真地砍不得啊。”
韩昭听完,若有所思:“这到底是什么树?”此时,他对“砍不得”这三个字似乎有了新的理解。
“那就不清楚了,老祖宗们也没说。”
老头说的这些就像无稽之谈,无怪杨校尉不以为然。若没有贺小鸢的坚持,还有先前突兀出现的字条,韩昭也是一个字都不信。
不过现在么……
他沉吟几息,吩咐村老:“去找几人来,要会爬树的。”
这是什么新要求?村老迷茫,但还是照办了。
这会儿离天亮还有半个时辰。冬天,农家都不需要早起,被喊来的几个农人还在呵欠连天,韩昭就将字条上的要求说给他们听,然后指着大树道:“爬上去。”
这官老爷大晚上地不睡觉,变着法子折腾他们。农人面面相觑,但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还是怏怏上了树。
找到树洞不难,底下十几双眼睛都看见他们钻进树洞里去了。
然后,就过了很久很久。
这几人一直没再露面,韩昭向护卫做了个手势,后者飞快攀了上去,进树洞看了两眼,很快又下来了。
他的脸色很怪:“报,树洞里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