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王娇养指南-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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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处在一堆大宅的包围下,连容生的住所“泯庐”也不逊色半分。那是个六进四重大院,精工细巧,随便找一堵萧墙上的砖雕,连鸟儿的翎毛都是纤毫可见。
这院子里仆役下人有上百号,光是做点心的厨子就有三个,他们伺候的主人只有连空生一人。
刑天宥带燕三郎在花厅内坐下,却有下人来禀:“主人还在睡觉,请两位稍候罢。”
两人是巳时来的,因为刑天宥说这位先生喜欢睡觉,不须早来。哪知现在日上三竿,他老人家竟然还没醒。
刑天宥只能含笑道:“无妨,我们等着就是。”
结果这么一等,就到了午后。
此时两人就算再愚钝,也知道连容生是故意晾着他们的了,却又发作不得。
谁知道那个老头子是不是暗挫挫躲在哪个角落里观察他们?
刑天宥喝了一个多时辰的茶水,不觉有些腹饥,连宅竟然没给他们备饭。他才咂了咂嘴,燕三郎即有行动了。
他打开书箱,居然从里面掏出一个又一个油纸包,飞快铺满了小茶几。
男孩今非昔比,出门都有黄大或者黄鹤跟随,书箱通常不必再由自个儿背。但连容生这里不欢迎外人,两个长随跟不进,燕三郎还得亲自背着书箱。
他将油纸包挨个儿打开,里面居然是各色点心,蛋黄酥、豆沙玫瑰饼、小豆凉糕、马蹄酥……七八个油纸包都不带重样儿的,甚至连冬笋三鲜烧卖都有,这却是用特制的小盒装着的,上头装烧卖,底下只要点上蜡烛,烧卖一会儿就温热可吃了。
刑天宥险些看直了眼,好半天才噗地一笑,忍不住鼓掌:“妙,简直妙不可言!”
燕三郎最后从书箱里取出一整瓶果子露:“来,别客气。”
这果子露是三四种水果酿成的特饮,味道香甜,春明城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喜欢。燕三郎是来拜师的,不敢沾碰酒精,否则一张嘴就有酒气,成何体统?
刑天宥拈起一个蛋黄酥啃了口,眼睛就亮了:“好,好吃!”用料实在,咸甜可口不必说,蛋黄还能爆出一汪红油,口齿留香。最有心的即是咸黄和豆沙之间,还有一层Q弹软滑的夹层,也不知是不是糯米做的,给这蛋黄酥添加了第三种风味。“这是春明城哪一家店做的?”
大魔王娇养指南
第209章 收入门墙
“没有。”燕三郎老实道,“是我家做的。”
准确来说,是他做的。石星兰的酒楼有好几样拿手点心,其中一种就是这蛋黄酥。燕三郎作为她青睐的弟子,有机会站在厨房亲眼看她手造。千岁在云城吃得油嘴滑舌,离开以后经常想念,成日磨迹他。燕三郎被磨得无法,只得凭记忆努力尝试复制,十几次下来终于有模有样。
当下两人开开心心嗑点心,再召唤连家的侍女过来斟茶——连容生只交代不给饭吃,却没提茶都不能喝,否则也是太过了。
这两人动作斯文然而一点不慢。在他们吃掉了茶几上一半点心时,门外光线一暗,有个老头昂首走了进来。
他骨架很大,宽袍大袖愈显其精瘦,脸上有些棱角,颌下一绺精心修剪过的山羊胡子。
刑天宥当即放下点心拍拍手,站起来肃容道:“连先生来了!”
燕三郎跟着站起,向老人恭敬行了一礼。
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子,就是众人称道的大师连容生。躲在书箱中的白猫悄悄抬头,瞄了他一眼。用“其貌不扬”来形容他还是客气了,在千岁看来,这人的面相就是标准的贼眉鼠眼,一张正宗鞋拔子脸,五官挤在一起,眼睛又小,天生就自带两分猥琐。
这跟普罗大众印象中“仙风道骨”的先生模板简直背道而驰。
但燕三郎脸上没有表现出一点讶色。
他为今日的拜访已经准备多时,自然要事先了解连容生。风传这位名师很介意自己外表,旁人莫说是敢对他指指点点了,就是表现出一丁点大惊小怪都会被撵出门去。
所以燕三郎这一刻的面部神经仿佛钢浇铁铸,没有一点额外的颤动。
连容生没看刑天宥,目光在燕三郎身上扫视两眼,没好气地“嗯”了一声。
他方才已经吃饱喝足,正在后边观察两个小辈的表现。如燕三郎这个年纪的,平时看着乖巧,大人带来这里一定又会事先叮嘱教养,可是肚子一旦饿得厉害,小孩子的本性就出来了。
他也就能判断,那是不是可教之材。
没想到,燕三郎随身背了那许多好吃的,饿是饿不着他了。连容生也没必要再拖延,干脆自己走了出来。
刑天宥满脸堆笑:“连老先生,这位就是石凛石公子,家祖诚意举荐。”
连容生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带东西上别人家吃,也不怕失礼,这算什么教养?”
燕三郎脸上写满无辜:“在连先生这里吃不上饭,我又饿得很,只好自行解决。”除了蛋黄酥,那些点心其实有一多半是他晨起从城里的铺子买的,准备带回去给夜里的千岁吃,没料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在他这里吃不上饭……连容生摇头,对刑天宥道:“心思都放在吃上,多半是个饭桶。你领回去吧,刑老头成天就知道给我惹麻烦。”
刑天宥赶紧陪笑:“连夫子,他年纪太小,人却极聪颖,正需要您的雕琢……”他能替燕三郎争取到的,也就是见上连容生一面的机会,至于能不能被收入门墙,那要看燕三郎自己的造化,他家就爱莫能助了。
刑天宥也希望燕三郎被录取,否则家祖面子上有点过不去嘛。
“食色,嗯——”燕三郎侧了侧头,“性也,连夫子的学生莫非都不用吃饭的?”
“牙尖嘴利。”连容生斜睨他一眼:“你上一任西席是谁,他教你顶撞上师么?”
燕三郎眨了眨眼:“我还未拜师,您还不是我师傅,谈何顶撞?”
连容生一滞。是呵,他此刻于燕三郎来说就是路人甲,至多能倚老卖老,却没有教训这小子的资格。就见燕三郎咧嘴一笑:“您要是收我入门,今后就可以随意教训于我。”
这一老一小唇枪舌剑,互相顶撞,刑天宥哪里料到今日能见得这番景象,下意识替燕三郎捏了一把冷汗。
连容生冷笑两声:“想用激将法?小子你还太嫩!我告诉你——”
他顿了一顿,见边上的刑天宥都睁圆了眼等下文,燕三郎一张小脸却依旧绷得紧紧的,什么表情都没有,不觉有些挫败。
“——你被录取了。”
刑天宥险些惊掉下巴。
就这样?说好的脾气最乖张、性情最古怪呢,为什么没有好好刁难这小子?
另外两人都不看他。
连容生见燕三郎平静的面容终于涌上一丝喜色,立即接下去道:“从明日起,辰时即要到我这里上课,无论刮风下雨,就算天上浇滚水下冰雹,只要迟上半刻钟,定罚戒尺打手心十下,以此类推!”
燕三郎点头:“是。”他住在城外,这一趟路要个把时辰。但先生要求严格,无可厚非。
他从书箱里取出一只小巧的红木匣子,双手捧给连容生:“恩师在上,请受束修。”
束修即是学生提交给老师的学费。连容生这样的名师,收费当然不低,他也从来不避讳这一点。
连空生半点推让也无,接过来迳直打开,看见里面躺着一对儿金莲花。
这是以纯金打成莲花形状,精细得连莲瓣上的褶皱都一清二楚,藏在中心的花托缀着通透的子母绿宝石,星星点点,不须强光照射都灿烂耀眼。
只这份雕工匠心,就远超金子本身的价值。
这是柳肇庆的私藏,老头子当时变卖了所有家产,这对金莲花品相特别,被他一直带在身边,舍不得处置。
千岁也喜欢得紧,燕三郎想从她那里弄出这套金莲花,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
看见新学生拿出这样的束修,连容生也暗自点头。燕三郎拿出的这对金莲花很可能是人间孤品,连容生不缺奇珍宝异,但由此可以看出这孩子拜师所花费的心思。
礼物的贵重程度,就代表了送礼人对于拜师的重视程度。
什么礼轻情义重?不存在的。
他唤侍女上前,收起这对金莲花,自己脸色也和缓下来,把燕三郎从头到脚再多打量两遍,才抚着山羊胡子道:“我听刑老头说,你最近藉着千食人南下,大赚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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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不离不弃
他既然提起,燕三郎也不避讳:“是,前些日子南北交互,宅价波动,学生小有盈余。”
连容生在春明城住下多年,身份尊贵、消息灵敏,虽不知道燕三郎到底卖掉多少套宅子,可至少明白眼前的新徒儿赚进的可不是“小有盈余”。即便是哪一家高门子弟来操作,也是一场极漂亮的战役。
可他看燕三郎双目直视,面色淡然,竟然真没有一点骄傲自得。这就太奇怪了。
其他男孩在这个年纪,要么贪玩,要么轻狂,即便在长辈的要求下说几句自谦之言,也是目光闪烁,压不住自得之情。
自得自满,这是人之常情,孩童更会表现而已。燕三郎才十一二岁,沉稳就远胜大人,家中长辈若得子孙如此,大概引以为傲。但连容生明白,没有孩子天生会是这样,甚至燕三郎的眸子虽然也是黑白分明,但若真凝神看去,就会发现他瞳孔黑得深不见底。
小孩子的天性,就是爱玩爱闹,无忧无虑。
燕三郎有这等表现,当真是少年老成?又或者他经历过什么,才过早地将他雕琢成了这样?
可也正因这样,连容生才觉得,教导这样的弟子格外有挑战性。
“富与贵,人之所欲也。能赚钱是本事、是好事,至少在这个世道不吃亏。”连容生呼出一口气,“但你须得牢记,富而无骄只是基本,富而好礼才值得称道,你性子是稳了,今后对人也要谦冲平和,不得傲慢无礼、恃财而骄!尤其不许再顶撞长辈!”
说到最后一句,忍不住挟带了私货。
燕三郎虽然看起来聪颖稳重,但上无长辈、手握巨资,这样的孩子很容易被带歪。连容生既然当了他的师尊,就有义务教导他为人处世。
燕三郎当然也认认真真应了句“是”。
其实他方才并非自谦,而是真心觉得自己没赚多少钱。三万两银子在别人那里,是吃用十辈子都花不掉的财富,可在他这里么……
打通第一条经脉以后,千岁就给他调整了每日药浴的方子,照方抓药更贵了!
这样算下来,每年光是药钱就得用掉上万两银子,还不计入其他任何成本。燕三郎炒房一波流赚到的钱,也就能支撑个两年不到吧。
所以,这钱只能说缓解燃眉之急,却谈不上让他一劳永逸,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连容生又随口考较他几个问题,当作基础学问摸底,燕三郎一一答了。离开云城之后,他也是日日勤勉,从未落下功课,石星兰送给他的几本书更是看得滚瓜烂熟。那里头就有石星兰从前读书做下的笔记,写着她个人的心得与看法。
千岁每每看了,都嗤之以鼻,说她为人过于软弱,这世道就该手持利刃前行。但燕三郎依旧将石星兰的每句教导都记在心底。
连容生问了几句,燕三郎都以石星兰的心法答之。前者基本满意,最后却道:“做人还是要有棱角,一味退让只会助长恶焰。”
话音刚落,千岁就“哈”地一声笑了出来。这老头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嘛,只是她的话臭小子从来不听而已,这回看他怎么办。
连容生听见喵呜一声轻响,不由得一怔,探头往书箱一看,怫然不悦:“你怎么还带只猫来!”
春明城的富家子有架鹰驱宠的习惯,亏得他对燕三郎原本是越看越满意,没料到这孩子也不能免俗吗?
“师父,这猫是我救命恩人。若非它拼命相救,我早就身亡。”燕三郎应答如流,眼都不眨一下,“那时我就发过誓,一定将它带在身边,不离不弃。”
白猫把脑袋搁在箱壁上,满脸生无可恋:
谁要陪他不离不弃?明明是他死抓着她不放手!她做梦都想着木铃铛能换个主人啊,自己还有远大前程,根本不想被个小破孩子耽误!
她看那个端方就不错,可是每提一次,燕三郎就去揪她的猫尾巴,对她表达自己坚定的意志:
你想得美!
“喂!”千岁突然想起,连容生也行啊,“我们打个商量,你把木铃铛换给这老头子如何?就当是送给恩师的礼物。他有些本事,得此至宝也不会亏待你的。”
连容生曾是帝师,就算本身老朽,认得的大能也如过江之鲫,一定能帮她物色更好的宿主。
那厢燕三郎正抬手作了个起誓的姿势,一边肃容道:“因此,请恩师允我完成誓言。”
木铃铛认他为主,这段契约本身就是生效的誓言。
带一只猫在身边,不离不弃?连容生忍不住按了按额头,这回收进的徒弟是不是太有个性了?
正好这时白猫又唤了一声,那声线是天生的娇滴滴。连容生转头,恰好和那对一蓝一黄的鸳鸯眼儿对上,不由得凝神细看。
这猫……
燕三郎一颗心提了起来。猫本身很普通,有灵性但是没妖气,白天虽被千岁附身,但她保证过自己的灵体很收敛,一般人看不出异常。除非有人掌握了通灵之术,才会发现这猫是一身双魂。
问题在于,燕三郎也不清楚连容生有没有这个本事。他接着道:“再说我这猫儿乖极,不好动也不乱跑,平时更是一点声息也无,断不会影响别人。”
猫儿倒是没心没肺的模样,它舐了舐唇,大大方方地任连容生看。
好一会儿,连容生才收回目光,摇头道:“罢了,我也不想坏你誓言,但你平时要好好管束它。要是它闯下祸事,板子可是打到你身上的。”
燕三郎大喜,迭声道谢:“恩师放心,它不会添乱的!”
连容生见他两眼放光,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再不是先前那般稳重但是沉闷的小大人模样,也不由得暗笑。终究还是个孩子,城府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