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君子-第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们从来没想过女方会不愿意,只以为她是不想离开家,使小性子罢了。连她母亲也是这么认为,没有读过什么书,一生都长在村子里的母亲,还自以为给她找了一门好亲事,根本无法理解她负隅顽抗的原因。
她就知道,那个男人再次出现绝对不会有好事发生。他和她的继父一样,是一个可以不择手段利用女性的人,继父可以逼她辍学嫁给那个人,那个人自然也能厚着脸皮毁约再来要钱。
她要上哪里去找这五十万?
葛杨每个月给她的薪水都是十年前的水平,她连吃饭都是问题,哪儿还存得下钱?
盛潮汐慢慢从沙发上滑落到地上,泪水不要命地落下来,花了她脸上的妆。
为什么她只是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就那么难呢?
她不知道这种日子还得过多久,以前还可以劝自己等,再等三年就好了,但现在呢?
她已经厌倦了满身是伤的前进,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刃上,钻心得疼。
时至今日,光是前进,对她来说就已经太艰辛了。
第十一章
年会结束,盛潮汐已经没什么人样了。
满身的烟酒气息,裹紧大衣从酒吧里出来,人影寂寥。
看看表,已经夜里十二点了,没有公交车和地铁了,身上没带多少钱,所幸酒吧离她住的地方也不算是太远,走个二十分钟也能到了。
回家的路上,盛潮汐拿出手机,看了律师给她的回复。
在离开葛杨办公室的第一时间,她便将合同与她和那两个男人之间的事全都告诉了素未谋面的律师,但凡熟悉的人,她就说不出口。
而因为工作时间不允许,她只能在微信上看律师的回复。
看完之后,她只觉得夜风更冷,她抬起头,脸上有点凉意,原来下雪了。
雪才刚开始下,雪花很小,慢慢飘下来,给人十分温柔的感觉。
盛潮汐再次看向手机屏幕,律师给出的回复是,非常不建议她打这场官司。
她和葛杨签合同的时候才二十岁,时值被迫退学,又刚被继父押着跟那个男人摆了酒,每天过了今天没不知道有没有明天,在葛杨出现,给了她一条出路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多做思考便答应了下来,谁能想到,那时候他就已经在合同里设下了陷阱。
十年了,连继父都已经病逝,葛杨和那个男人还是不肯放过她。
律师说,在合同末尾的条款里,有一条里写着“丙方作为乙方的债款清偿人,应按合同规定及时偿还乙方与甲方产生的一切债款”——这一条乍一看与他们的前情并不冲突,而实际上却缺少了非常重要的一项——截止期限。
律师的语音里说:“如果没有写截止期限,对方很可能以这一条为缘由进行辩护,你在与甲方和丙方签订合同时已经年满十八岁,鉴于你是个成年人,法院会认为你有履行责任的意识,这对我们是很不利的。我的建议是,可能的话,尽量与对方协商解决吧,打官司对我们不利。”
把手机收回口袋,绝望到底之后是完全的麻木,她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痛苦了,街道两边亮着路灯,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从上看去,像一把尖锐的匕首。
如果杀人不犯法,真不敢想象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盛潮汐自嘲地笑笑,加快脚步回家,孤零零的一个女人走在午夜十二点的街上并不怎么安全,虽然她过得非常狼狈,像一只臭水沟里的老鼠,偷偷摸摸地从铁栏里汲取着外面哪怕一丝一毫的阳光,但她还没有想过死。
人生不易,既然生而为人,即便前路再艰难,也总要努力走下去的,这样才不辜负有机会来这世上走一趟。
她每次都这样安慰自己,现在唯一可以支撑着她继续下去的理由,也就是她不想就这么白白死去,她要努力活着,活到坏人被制裁,活到她彻底自由的时候,哪怕那一天真的很遥远。
回到家时,已经快要凌晨一点了,她已经冻僵了,走出电梯时眼睛都看不见什么东西,满满是白色的哈气,等哈气消失,就是一个男人的身影。
他坐在她家门口,手里拿着几张英文报纸,翻来覆去地看。他似乎有点烦躁,也有点疲惫,更多的却是忧虑,眼神非常不安。
听到响动,他立刻看向了电梯口,眼底凝满了希冀,瞧见是盛潮汐之后,嘴角露出欣喜的笑容。
“潮汐,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得去报警了!”姚垣舟从地上站起来,也不顾大衣后面的尘土,快步走过来说,“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公司收盘之后我就过来了,五点多一直等到现在,你有没有事?”
方才低落沉郁的心情似乎有了些缓和,被人关心的感觉真是很容易就把人从深渊里拉回来。
她抿抿唇,自嘲地笑了笑说:“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呀,我没事,这不是好端端站在这里?”
姚垣舟闻到她身上的烟味和酒味,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迟疑半晌,还是说:“你去酒吧了?”
她反问:“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的味道。”他站直身子,有点不高兴地说,“潮汐,你一个女孩子,不要老是去那种地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你以为我想去?”她上前开门,想起他说的话,侧头问,“没吃晚饭?”
他怔了一下,点头。
“进来吧。”
说完话,她便进了屋,先到卧室看了看,猫粮少了,猫已经睡了,自己钻在被窝里,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起伏。
她抬手轻抚了一下它的头,它警觉地醒过来,看到是她之后叫了一声,又闭上眼睛睡觉。
盛潮汐长舒一口气,将那些烦恼地事暂时抛却,走出卧室关上门,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姚垣舟说:“家里没什么东西,只有方便面,你不介意吧?”
姚垣舟摇头说:“没事,其实我们可以出去吃,有通宵饭店还开着门。”
盛潮汐扯扯嘴角:“这么晚了,我不想再出去了,我已经很累了。”
面对那些男男女女,保持着脸上僵硬的笑容,她真的已经非常累了。现在终于回到了她自己的地方,她是哪儿都不想去了。
姚垣舟欲言又止地看着她,见她进了厨房便也跟着进去,他站在门口,看她系上围裙在煮面,纤细高挑的背影那么多次出现在他的梦里,他一冲动,就说出了那句话。
“你嫁给我,我们一起生活,好不好?”
盛潮汐心头一跳,回眸望向他,漂亮的桃花眼里有他读不懂的情绪。
“嫁给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抿抿唇,笑,“你真傻,姚垣舟。”
姚垣舟不甘心地走上去:“我知道这可能有点突然,但我没找到你的时候已经想过很多次这件事,如果你愿意,我们马上就结婚,我带你去见我爸妈,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喜欢我?”她勾着嘴角问他,“你真觉得他们会喜欢我?无父无母,连个像样的工作都没有,还……”她说到这顿住了,不再继续下去。
姚垣舟皱着眉说:“没关系,我可以说服他们,在这之前我会给你找一份好工作,我有很多朋友,这不是问题!潮汐,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你相信我,你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对你好,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盛潮汐低着头煮面,缄默不语,不回答,但至少也没有马上拒绝。
手机响起来,是短信,她从裤子口袋取出来看了看,是钟姐发来的,看完之后她就笑了,真有意思,老天爷这是怕她不够心塞吗,一出接一出的安排,只是不知道到底哪一出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潮汐?”姚垣舟见她不说话又走近了些,低声问她,“你觉得怎么样?”
盛潮汐转过头说:“姚垣舟,我真的已经不怪你了,你不用因为自责为我做这么多。”
姚垣舟皱眉说:“我不是因为自责!当然这是一个成分,但你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我更多的是因为爱你呢?”
“因为我没自信。”她很快回答,“而且,我也没办法接受你。”
“为什么!?”他满脸困惑,像是还有些委屈,眼眶发红,心情十分低落。
“因为……”到了嘴边的话就是说不出口,她闭了闭眼,关火,把面盛出来,端着朝外走,“因为我不想给你带来麻烦,我现在就是一堆问题,你不要总来找我要答案好吗?”
姚垣舟跟着出来,抿唇不语,坐在沙发边,也不肯吃东西。
盛潮汐把碗推给他,温声说:“吃完快回家吧,明天不是周末,大家都要工作,僵持在这里,你累我也累。”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的?”姚垣舟察觉到不对劲,放低声音说,“潮汐,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依靠我,你告诉我,我来帮你解决,你别自己一个人扛着。”
盛潮汐一窒,半晌才说:“我没事,这件事先别提了,吃完饭回家吧。”
他还要说什么,她直接说:“你再说我就直接去睡觉不管你了,也不再理你了。”
姚垣舟这才闭了嘴,吃了一碗面就被她匆忙赶走。
关上门之后,盛潮汐靠在门上长叹一声。其实她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她看得出来姚垣舟这次是认真的,可他越是这样,她越不想拖累他。他现在事业有成,该找的是那种身家清白有学问的女孩,而不是她这种大学都没毕业,家世不好,还欠了一屁股债的人。
即便他愿意,她父母能同意吗?
想想就不能。
既然明知道选择走下去会受到伤害和阻挠,就不要再往枪口上撞了,也别拖累了他。
好不容易有个喜欢自己的人,再害得他受伤,那多不好啊。
现在的她就是一只乌龟,一旦预知到危险,就会缩在自己的壳里不出来,任凭柔情似水、火烧雷劈,都无动于衷。
第十二章
夜里一点多,宁箴已经进入睡眠。
他睡觉很轻,所以门铃被按响的时候他瞬间就醒了。
他扫了一眼挂钟,一点半,这个时间谁会来找他?
掀开被子下了床,宁箴走出卧室,下楼去开门,在门外看见了醉醺醺的姚垣舟。
“兄弟,打扰了,喝多了,不记得家了,你告诉我一下,哪里是我的家行吗?”
姚垣舟靠在门边的墙上,看上去特别脆弱,经不起任何打击。
宁箴抬手指着对面的独栋别墅,惜字如金道:“那。”
姚垣舟一下子倒在地上,看着自己家的方向,忽然就开始哭了。
那么一个大男人,平时潇洒极了,工作时认真严肃,非常迷人,作为理财师,他也帮宁箴赚了不少钱,他忽然这么哭起来,宁箴还有点不自在。
“你怎么了。”
他蹲下来,侧眼看着他,他捂住脸,不给他看,大概也是觉得丢人。
夜深人静的,街坊邻居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放他一个人在门口哭也不是办法。
宁箴思索片刻,把姚垣舟从门口拉了进来,阿黄被吵醒了,跑出来看热闹,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立刻嫌弃地跑到一边,还叫了几声。
“安静,不要吵。”
宁箴轻声训斥,阿黄这才闭嘴。
“她为什么就是不肯定答应我呢?”姚垣舟在沙发上坐好就开始肆无忌惮地发牢骚,“兄弟,她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呢?我那么差劲吗?”
宁箴站在开放式厨房里准备醒酒汤,适时地回答一句:“不差。”
“那她为什么不要我?”姚垣舟哀怨地问。
“大概女人不喜欢死缠烂打的男人。”
对方给出的回答简直是会心一击。
“我好像一直在死缠烂打她……”姚垣舟面如死灰地靠到沙发背上,“完了,我是不是彻底没戏了?”
宁箴端着醒酒汤出来,扣住姚垣舟的下巴灌下去,随后把碗放到茶几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说:“也不一定,你说的是潮汐?”
“对,就是潮汐,你也认识她,她是不是特别美,特别好,特别不一样?”姚垣舟立刻变成了桃心眼,开始细数自己心中储存着的关于盛潮汐的点点滴滴,“我念高三时她才升高一,长的小小只,哪知道现在个子这么高。你都不知道她念书时多可爱,虽然大家都只顾着看青青,但我觉得青青太骄傲了,相反,潮汐总是站在角落里,那么安静,那么温顺,像朵青涩的花苞,说话小声又小心,总之就是特别可爱,特别温柔。”
姚垣舟脸上露出遗憾的笑容,“只是,那时候我有点懦弱,潮汐是她爸爸和前妻的女儿,从小就不被家里重视,虽然和青青是姐妹,但吃穿都很差,一直都是青青的跟班,不过她学习很好的,可大家还是不太看得起她……你知道,人年轻的时候就喜欢人云亦云,好像你和别人不一样了就是你不合群,我也是……”
他絮絮叨叨着,宁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安静地听,阿黄趴在他脚边,不时翻个身。
“我不知道她现在为什么做这个职业,我打听了一下,她都做了七年了,大学也没读完,可我查不出是为什么,又不好直接去问她爸爸,他们都在国外,就青青在国内,我去问青青的话,潮汐又该不高兴了,她们姐妹俩关系不太好……青青只说高二的时候,我去念大学之后,潮汐就被她母亲强迫带走了,也不知是不是她对她不好……”姚垣舟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了半天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宁箴一直坐在那听着,不语不动,优秀的倾听者。
等姚垣舟没声音了,他才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转身从客房拿了毯子出来,往他身上一丢,抬脚上楼,继续睡觉。
次日一早,他六点起来晨跑,七点回来,姚垣舟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头疼欲裂。
“我昨晚……没说什么吧?”他尴尬地看着他。
宁箴坐在那,因为晨跑出了一身汗,他才刚洗过澡,正用毛巾擦头发。
“没有。”他面不改色地说。
“那就好。”姚垣舟长舒一口气,随后犹犹豫豫地说,“那个,你有潮汐的电话吧?”
宁箴奇怪地看着他:“你没有?”
“……”尴尬得不足以形容姚垣舟此刻的状态,“哥们一场,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