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恕与珂雪-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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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太出来耶。”鹰男说。
蛇女狠狠瞪了鹰男一眼:“出去说吧,这里不能抽烟。”
大东结完账,我们走出餐厅。
蛇女点上一根烟叼上,吸了两口后,仰头吐了个烟圈。
“我曾经有个很要好的男朋友,后来他受不了我,便离开我。”
“是因为你的个性?”我说。
《亦恕与珂雪》第九章 改变(10)
“我想是因为长相吧。”鹰男说。
“是因为我的创作!”蛇女大声说。
“喔?”大东很好奇。
“爱情这东西就像口香糖一样,刚嚼时又香又甜,嚼久了便觉得无味
而恶心。”蛇女将身体靠在路旁的树干上,仰头吐个烟圈说,
“我跟他刚认识时,他知道我在写作,觉得与有荣焉。后来觉得我的
创作世界很陌生,又认为我把创作看得比他重要,心里便不舒服。”
蛇女又叹口气,“我们开始吵架,愈吵愈凶,没多久就散了。”
“你没对他施加暴力吧?”鹰男说。
蛇女踢了鹰男一脚,鹰男惨叫一声。蛇女接着对大东说:
“我想你女朋友或多或少也有这种心情。”
“是吗?”大东陷入沉思。
在我的印象里,小西是个简单的人。
喜欢一个人的理由很简单,生活的理由也简单,更向往简单的生活。
只要她喜欢的人开始笑,那么全世界也会跟着笑。
相对而言,大东就复杂多了。
我突然想起今天老总叫我进办公室的事,于是问大东:
“你知道为什么只要有旁人在场,小西就不会对你发脾气?”
“我不知道。”大东摇摇头,“大概是不希望别人认为她很凶吧。”
“不。”我说,“她是给你留面子,不是留自己的面子。因为她知道,
你是个爱面子的人。”
大东看了看我,没有说话。
“大东啊。”鹰男开了口,“我相信你跟我一样,认为创作的目的是要
完成自己、成就自己。对不对?”
“嗯。”大东点点头。
“但如果创作的果实无法跟人分享,那岂不是很寂寞也很痛苦?”
大东愣了一下,又缓缓点个头。鹰男继续说,
“我相信她只是很想分享你创作过程的点滴,不管是甜的或苦的。”
“唷!你难得说人话。”蛇女啧啧两声,“这句话讲得真好。”
“我也这么觉得。”我说。
大东依序看着我、鹰男和蛇女,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始终未开口。
“去找她回来吧。”我、鹰男和蛇女这次又几乎是异口同声。
“好!”大东的眼睛射出光芒,转身拔足飞奔。
“我带鹰男和蛇女回家等你!”我朝着大东的背影喊叫。
大东没回头,右手向后挥了挥,背影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亦恕与珂雪》第十章 爱情在哪里(1)
“谁是鹰男?”
鹰男的眼睛瞪得又圆又大,双手五指成爪,指节还发出爆裂声。
“蛇女是谁?”
蛇女仰头吐完烟圈后,伸出一下舌头,并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
我感觉有一道凉凉的水流,顺着背脊缓缓流下。
“现在国难当头,我们不要谈这种儿女私情。”我说。
我们三人立刻拦了出租车,鹰男和蛇女一左一右,把我夹在后座中间。
一路上,我们讨论如何帮大东,同时我也饱受鹰爪和蛇拳的攻击。
下了车,回到家,我们终于得到结论:
蛇女负责对白,鹰男制造情节,我则提供场景 —— 我家客厅。
我拨了大东的手机,然后鹰男和蛇女分别对他交代一些事项。
大东总算了解我们要他做的事情后,便挂了电话。
我们在客厅大概等了半个小时左右,大东带着小西回来。
小西一进门,看见我们三个都在,似乎有些惊讶。
“我请他们留着当证人。”大东说。
“要证明什么?”小西说。
“证明在我心里,你比什么都重要。”大东说。
小西的神态显得忸怩,我猜她应该脸红了。
“对不起。”大东说。
小西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对不起。”大东又说。
“嗯?”小西的表情很困惑。
“对不起。”
“干吗一直说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好了。”小西制止大东,“别再说了。”
“你知道吗?”大东说,“男人的一句对不起,相当于千金。”
“那你为什么还一直说对不起?”
“因为你比万金还重要。”
这次我很确定,小西的脸红了。
我转头向蛇女竖起大拇指,并轻声说:“这个设计对白很棒。”
蛇女扬了扬眉毛,非常得意。
大东拿起沙发上的《荒地有情天》,那是鹰男放着的。
“如果因为这个剧本使你觉得被冷落,那我宁可不要它。”
大东说完后,便动手撕《荒地有情天》。
“别撕!”小西吓了一跳,慌张地拉住大东的手,“你写得很辛苦呢。”
“我虽然辛苦,”大东说,“但是远远比不上你的痛苦啊。”
话说完后,大东更迅速利落地撕稿子。纸片还洒在空中,四处飞扬。
“不要这样。”小西急得快掉下眼泪,“不要这样。”
“对不起。”大东轻轻抱住小西,“对不起。”
小西终于哭了出来,大东轻拍她的肩头,温言抚慰。
“这段情节还不错。”我转头朝鹰男轻声说。
“那还用说。”鹰男的牙齿咬住下唇,发出吱吱声。
“不过老土了一点。”蛇女说。
“你的对白才无聊咧。”鹰男说。
“好了,现在别吵起来。”我夹在他们中间,伸出双手分别拉住两人。
“你的稿子怎么办?”小西在大东的怀里,抬起头说。
“没关系。”大东摸摸小西的头发,“没事的。”
废话,这当然没关系。因为在计算机时代用键盘写作的好处,
就是不管你在任何歇斯底里、心智丧失的状态下撕掉你的稿子,
档案还是会永远在计算机里睡得好好的。除非你极度抓狂拿榔头敲坏计算机。
但即使如此,仍然有一种小小的叫作磁盘的东西,可以完整保存你的稿子。
“男主角的表情看起来不够诚恳,而且有些紧张。”我说。
“没差啦。男女互相拥抱时,女生看不到男生的表情。”鹰男说。
“而且只要对白具杀伤力,女生很难抗拒的。”蛇女说。
我们三个开始讨论这个场景的效果,原先刻意压低的声音也愈来愈大。
《亦恕与珂雪》第十章 爱情在哪里(2)
大东朝我们挥挥手,我们很识趣地闭上嘴。
然后我回房间,鹰男、蛇女各自回家。
我想大东和小西之间应该没事了,起码大东已经知道小西要的是什么。
打开计算机,把那张写了小说进度的纸的内容,放进《亦恕与珂雪》。
弄了半天,眼皮愈来愈重,计算机来不及关,便迷迷糊糊爬到床上躺下。
醒过来时,已经是崭新的一天。
我提着公文包出门上班,一路上又开始思考“改变”这个问题。
记得以前念大学时喜欢装酷,面对女孩通常不太说话。
可惜那时受欢迎的男孩类型是能言善道、风趣幽默。
后来我的话变得多了起来,但却又开始流行酷酷的男孩。
这就像是林黛玉生在唐代或是杨贵妃生在宋代。
同样的人,放在不同的时空背景下,评价可能会完全不同。
想着想着,步伐便比平时慢了一些,走进公司时已超过八点五分了。
今天又没办法听礼嫣唱歌,觉得很可惜。跟她打声招呼后,便往里走。
“等等。”礼嫣叫住我。
“有事吗?”
“我也要玩第一个字的游戏。”
“好啊。”我说。
“昨天我在办公室。”
“昨。”
“你跟我玩一个游戏。”
“你。”
“那个游戏。”
“那。”
“是不是在占我便宜?”
“是。”
“这个……”我很尴尬,搔了搔头,“不好意思,那是……”
“既然你承认是占我便宜。”礼嫣说,“那我要处罚你。”
“嗯……”我的头皮愈搔愈痒,“好吧。”
“我要你现在唱歌给我听”
“在这里?”
“嗯。”她点点头,“而且要大声一点。”
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唱什么,礼嫣又一直催促着,
再加上最近老听到闪亮三姊妹的《快来快来约我》,于是便顺口唱出:
“快来快来约我,快来快来约我,我是你的新宝贝……”
李小姐刚好从旁边经过,对我说:“你的歌声很像刘德华哦。”
“真的吗?”我很兴奋,突然忘了尴尬的感觉。
“你真是单纯的傻瓜。”李小姐笑了起来,“这样讲你也信。”
“……”我的尴尬迅速加倍。
“好了。”礼嫣掩住笑,“我原谅你了。”
我摸着鼻子走到办公桌前,慢慢释放身上的麻痒。
打开计算机,印出演示文稿资料后,便走进老总办公室,将演示文稿资料给他。
“你知道吗?”老总说,“你让我想起了我妈妈。”
“为什么?”我很好奇。
“我小时候,我妈常会在厨房内杀鸡。”他说,“她杀鸡时,在鸡脖子
划一刀,下面拿个碗装血。鸡还没死透时,总会发出一些怪声。”
“这跟我有关吗?”
“那种怪声,跟你刚刚的歌声很像。”
“…………”
可恶,最好是这样啦!
“嗯。”老总看了演示文稿资料一会后,说,“就这样吧,你准备一下。”
“好。”
我转身要离开时,老总又叫住我。
“我很感激你让我想起我妈妈。”他说。
“那我这个月要加薪。”我说。
“好啊。”
“真的吗?”我不敢置信。
“嗯,当然是真的。”他点点头,“下个月再扣回来。”
今天一定不是我的好日子,我得小心谨慎以免出错。
我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把所有的相关资料再确认一遍,
然后把需要的资料存了一份在NOTEBOOK里,以便出门演示文稿时用。
剩下的时间便到工地去看看,看工程的进行是否顺利。
《亦恕与珂雪》第十章 爱情在哪里(3)
到了下班时间,我还在外面的工地,于是自动解散,不回公司了。
但我还是专程走回公司附近的那家咖啡馆。
咖啡馆对我而言,早已不是下班时的短暂休闲或是追逐灵感的猎场,
它是我和学艺术的女孩每天固定的交集。
快走到咖啡馆时,看见一辆熟悉的红色车子正在停车。
我来到车子旁边,确定是学艺术的女孩。
“嗨。”她在视线离开后视镜、手离开方向盘后,跟我打声招呼。
“砰”的一声,红色车子撞到后面车子的保险杆。
她吐了吐舌头,我四处张望没看见任何异动,跟她说:“没人看见。”
她停好车,打开车门走出来。
“我们赶紧去喝杯咖啡,”她看了看表,“我待会还得去接小莉呢。”
“那就不用喝了啊,我现在就陪你过去。”
“到了咖啡馆门口却不喝咖啡,会不会很奇怪?”
“经过情趣用品店时,一定要进去买保险套吗?”
她笑了笑,又钻进她的红色车子;我也绕到另一边的车门,开门钻进。
大约十分钟的车程,我们到了一家安亲班。
一进门,小莉便泪眼汪汪地跑过来抱住学艺术的女孩。
后面跟过来一个应该是老师的女子,絮絮叨叨地叙述发生的经过。
我听了半天,整理出重点为:小莉、奔跑、撞、柱子、哭。
但她却具有写长篇小说的天分,比方描述奔跑时,会提及鞋子、鞋带、飞跃的腿、地面的情况、环境的气氛和奔跑者的心理状态。
等她说完后,小莉已经又多哭了十分钟。
“小莉乖,不哭。”学艺术的女孩蹲下来摸摸小莉的头发,
“小孩子要勇敢一点哦。”
小莉稍微降低哭泣的音量,但还是抽抽噎噎。
“对。”我在旁接腔,“小孩子要勇敢一点,所以要勇敢地大声哭。”
小莉止住音量,从学艺术的女孩怀中探出头,愣了愣后便露出微笑。
我好像是电影导演,一喊卡后,原本痛哭流涕的演员立刻笑逐颜开。
我猜小莉在女老师长达十分钟的叙述过程中,应该早就想停止哭泣了,
只是她始终找不到停止哭泣的台阶。
我给了她台阶,她也给了我微笑,我想这是我和她之间友谊的开端。
学艺术的女孩看看时间还早,便让小莉再去多玩一会。
然后跟我一起坐在草皮上,晒晒夕阳。
“怎么今天是你来接小莉?”我问。
“因为小莉的妈妈临时有事。”
“喔。”
“你知道吗?小莉的妈妈是个艺术工作者呢。”
“是吗?”我很好奇,“我一直以为她是粉领族耶。”
“没错呀,她在一家百货公司的化妆品专柜工作。”
“那怎么能算是艺术工作者?”
“当然算呀。”她笑了起来,“只不过她的画布是女人的脸。”
我也笑了起来,并觉得这个草皮的绿很柔和。
“你很喜欢小孩子吧?”
“是呀。”她说,“而且小孩子都是具有丰富想像力的艺术家哦。”
“是吗?”
“嗯。”她点点头,“小孩子会想象很多事情,不一定只靠眼睛所接受
的讯息来判断‘真实’这东西。”
“嗯。”
“不过随着被教育,小孩子会逐渐分清楚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想象的。但艺术的领域里很难存在着真理,因为艺术是一种美。”
“艺术是一种美这句话,几乎要成为你的口头禅了。”
她笑了笑,没有接话。
“对了,出去玩时,我可以带画具吗?”
“当然可以啊。”
“那太好了。”她笑了笑,“我好久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