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宋天下-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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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人马终于被派出去了,脱迭答应领兵的将领,如果三天之内无法追到敌兵,可以允许他们退兵。
粮草是不可能再派兵送过去的,派出去的兵力,如果路上不能解决战马的粮草,别说三天,一天就得回营。
脱迭实际上已经放弃了对东真军主力的追击。
几个人又匆匆地赶到后营。
冲天的火烟之中,一些士卒徒劳地围着这些正在燃烧的粮草,无计可施。
冰面被砸开数个窟窿,即使从冰湖之中取出水来,也无法将这些冒着黑烟的火势浇灭。
粮草损失过半!
凭着剩余的这些粮草,别说与敌军开战,就是维持数万战万的过冬之需,都已是艰难。
“估计有一支百人队,真的是飞走了!”一个身上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士卒,跪倒在地,坚定地说道。
脱迭怒不可遏地吼道:“一百个人,杀了我七八百士卒,然后烧了我过半的粮草?你们全是猪吗?”
撒吉思却从脱迭的愤怒声里,听出了浓浓的不安。
如果只是一个人这么说,当然可以当作神经病来处理。如果是十个人这么说,也能当作妖言惑众直接斩杀。
可是,现在是在场的数百个士卒,都是众口一词,那这应该就是真相了!
许多老弱妇孺慢慢地围过来,呆呆地看着正在燃烧的粮草。
一个老头哆哆嗦嗦地跪在不远处,惊魂未定地哭喊道:“老爷、王爷、将军——这,这是长生天派人来,是长生天在处罚我们啊!”
脱迭的双腿轻轻地抖了抖,长生天?
似乎不可能,那又如何解释这种局面?
撒吉思清咳两声,缓缓说道:“伟大的长生天,只会眷顾我们,绝不会派人来惨害我们!这是来自魔鬼的力量,不过已经被我们英勇的武士赶跑了!
放心,这些人既然被打跑,他们就不敢再过来了。
所以,不用再害怕,你们应该重新鼓起勇气,守卫我们的草场、守卫我们的牛羊!”
同样是畏兀儿人,廉希宪与撒吉思一样,根本不会相信这会是长天生降下的天罚。
他站在湖边,眺目远望,天际之处,隐约有一处凸起的土包。
近些天,他几乎每天都会站在这极目而望,但却是第一次注意起这个土包。那里,应该是湖中的一个小岛,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突然出现的东真兵,一定从那里的隐身之地向后营发起袭击。
可是那里离这不近,即使是骑马过来,这边的守营护卫应该也能发现得了。更何况,这种坚冰上,根本骑不了马。
但是,不管东真军用了什么样的方式发动袭击,廉希宪相信,他们的人一定不会太多。而且想再发动这样的一次袭击,已经几乎不可能了。
想及于此,他低声对塔察儿说道:“塔察儿王爷,既然东真主力已退,请容廉某告辞!”
“你要去哪?这里怎么办?”塔察儿语气中有些紧张。
廉希宪微微一笑说道:“王爷放心,我料定敌兵已经不可能再发动突袭了。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可以在这里沿着湖岸建些栅墙。我料定他们绝不敢再来!”
脱迭斜着眼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廉希宪没理他,对着塔察儿继续说道:“我担心,东真兵主力已经南移,准备对付贵部位于捕鱼儿海一带的部族。”
“那糟了!不行,赶紧得派兵南下援助!”捕鱼儿海附近驻扎的是塔察儿几个异母兄长的部族,立时便有人紧张地喊道。
脱迭却不屑一顾地说道:“东真军无胆之辈!他们南路军最多两三千人,我们在南部的兵力可是超过两万!给他们十个胆也不敢干这种事!”
廉希宪犹豫了下,还是说道:“五天之前,咱们得到的消息是东真南路军正在切入阔连海子与捕鱼儿海之间的区域。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准备与中路军联合,发动对我们中军的攻击。
但是现在看来显然并非如此。咱们这里与捕鱼儿海的游骑联系,很可能已经被东真南路军切断。
三天前,原来准备向阔连海子以北进军的东真军北部,突然东撤,并且失去他们的踪迹。我现在怀疑,他们已经绕道南下,与剩余的东真主力开始围攻捕鱼儿海。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汇集的兵力,至少有八千。
而贵部在捕鱼儿海的总兵力虽然有两万多,可是并没有汇聚成一军,还有诸多老弱妇孺需要兼顾。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仓促迎战,恐怕……”
“我马上下令,派兵救援捕鱼儿海?”塔察儿急急说道。
脱迭却质问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判断东真军准备围攻咱们的南路军,而不是位于阔连海子以北的部族?”
权宋天下
第六百三十六章 京观
廉希宪神情一滞,他当然不能说,这是因为东真军很可能已经看破忽必烈的意图,准备在捕鱼儿海与多泉子之间,清洗忽必烈隐藏的一些势力。
而对塔察儿的这场战争,很可能只是东真军掩人耳目的一次军事行动。
当然,也不排除东真军真的存在对塔察儿的报复目的。一次这样的军事行动,顺手斩杀塔察儿部五百人,对于东真军来说,并非一件难事。
这一次出动一百人的袭击,单单在后营,塔察儿中军的死伤就已经超过五百人了。
脱迭见廉希宪说不出话来,略带得意地说道:“所以啊,我觉得南线,根本不用操心!”
塔察儿听后,狐疑地看着廉希宪。
廉希宪脸露苦笑,说道:“既然此处事了,廉某就此告辞!”。
脱迭却不肯罢休,冷哼一声后说道:“你想去给东真军报信?我就怀疑,你们这几个人为什么将营帐扎在此处,可是东真军贼人却偏偏从此处突袭我后军?要不是有内应,他们哪里能对如此了解我军的虚实?”
“你——”
脱迭首次作为斡赤斤兀鲁斯的统帅领军,却遭遇如此不尴不尬的结果,他自然得先从内部寻找一些原因。
廉希宪正要发怒,塔察儿却怒斥道:“东真军越过蒙可山袭击我部,是廉将军传递给我的消息,也是他随我千里奔回。脱迭你不相信别人,难道还敢怀疑我不成?”
脱迭讷讷不语,心里却在嘀咕道:“你要是赶不回来,岂不是更好!”
塔察儿转过头,对着廉希宪说道:“廉将军,我亲自率兵,随你南下!”
“不可!”廉希宪与撒吉思同时喊道。
塔察儿对着撒吉思坚定地说道:“我必须走一趟,别人可以不在乎捕鱼儿海的部族,我却不能不在乎。即使是来不及救援,我也得赶过去,否则连残局都没人收拾!
当然,如果赶得上的话,我相信廉将军会帮助我,给东真军主力致命一击!”
撒吉思在心里哀叹一声:“东真军撤走便撤走的,还非要去惹他们?”
但是,他也知道,如果让塔察儿那些兄长知道他不肯救援,那此后塔察儿就很难再号令他们了。
粮草确实不足,塔察儿也只能带着五百兵,与廉希宪的二十个手下,往东真军撤退的方向,追击而去。
第二天,塔察儿便遇到了已经成为溃军的三千人马。
战斗的过程很诡异,这三千人,甚至没有与东真兵交战,就被击溃了。
击溃他们的,是与东真军一起撤退的七八千匹马。
东真军撤退的速度并不快,追击他们的三千骑兵,逋一碰面,东真军便毫不犹豫地纵马正面冲阵。
这些马,没有一匹是战马!
每一匹马都长满肥膘,而且蠢笨不堪,根本不知危险为何物。被东真军将士一驱赶,就闷着头往前冲。
七八千匹马,就是站在那让他们杀,都得杀好长时间,更何况是在冲阵之中。
当蒙古兵砍了近一千匹马之后,一个东真军没见到,却已死伤过百。
这样的战争,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追击的蒙古兵,只能选择了溃退。
好在人马损失不算大,塔察儿让这三千人直接回营,自己率着带出来的兵马继续衔尾而追。
东真军行进速度并不快,塔察儿追击的速度却是更加缓慢。
一路之上,每到夜里,总是不停地被袭击。
塔察儿与廉希宪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后营的粮草被烧之后无法扑灭。
那些看着不大的陶弹,爆炸之后流出的黑色火油,只要沾到便会一直烧透皮肤,直透肌骨。直到将肉油熬尽之后,才肯熄灭。
即使能在冰冷的草地里刨出沙土灭火,留下的烧伤也难以治疗。
好在天气寒冷,伤口不致立时发脓,但也令人疼痛难忍。
只是士兵还能靠着勇武之气苦熬,本就粮草不足的战马,却是变得愈加狂躁。尤其是一到夜晚,就算没有袭击发生,那些马也是嘶鸣不已,不肯安歇。
五六天之后,人困马乏的蒙古兵,只好远远地坠于东真军之后,随着他们缓缓向南而行。
阔连海子到捕鱼儿海,快马只需一天的路程,他们却刚刚走了一半。
战场已经被东真军完全控制,派出去的游骑兵不断地被截杀,能逃得回来的一定是一无所获的人。
如今,塔察儿唯一能确定的事,东真军的目标确实如廉希宪所判断那样,是位于捕鱼儿海附近的部队。
可是他们现在才发现,目前的情况,根本不是他们在追击正在撤退的东真军,而是这些携带着数千马匹的东真军,正在堵截着他们南下的路线。
堵截他们的东真兵,其实人数并不多,但全是一人三马,略沾即走,绝不缠斗。只是不断地进行远程骚扰,而后在夜间进行突袭。
马力不如人、弓力射程不如人、夜战不如人,士卒之间的配合作战能力更是远远逊于他们。
这些东真兵,正在利用蒙古人最擅长的袭拢战术,打击着塔察儿的这支蒙古兵。
即使塔察儿与廉希宪脱离追击的路线,试图绕过东真兵南下,但无论往哪个方向转移,当天晚上就一定会被截住。
仿佛天上有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令人无处藏身。
塔察儿一路走一路郁闷。
廉希宪却在忧心忡忡之余,后脊背不断发凉。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忽必烈王子,会一直这么重视南京府的势力,会一直想要扼制住他们发展的势头。
在不经意之间,南京府竟然已经训练出一支如此可怕的军队!
按照这样的趋势,再给南京府十年——不,也许只要五六年时间,天下将再无人可以制衡南京府的发展。
想及于此,廉希宪暗下决心,这一次无论如何,自己都得想办法完成忽必烈王子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必须将那群从和林东归南京府的人,永远地留在草原之上!
这批原来根本不被人重视,以各地学者为主的队伍,一旦任其东去,对于南京府而言,不异于为虎添翼!
当塔察儿与廉希宪艰难地行到距捕鱼儿海不到五十里时,看到了一座京观,这支队伍彻底地崩溃了。
五百个人头!
堆成了一座不大的京观。
每个人头都是髡顶辫发。
每张脸上的血,已经冻成艳红色的冰渍。
或是惊怒,或是哀求,或是茫然,或是悲愤。各种心情,都被牢牢地刻在了脸上。
“啊——”
塔察儿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痛吼,破锣般的噪音,让人听得烦闷欲呕。
“东真军!南京府!赵权!大岩桓——我,塔察儿,今日对着长生天发誓,此生若不灭杀南京府,我誓不为人!”
廉希宪看着几乎陷入疯狂的塔察儿,内心冰凉一片。
权宋天下
第六百三十七章 肉马
廉希宪终于明白了,这一路追击东真军,并不是东真军杀不了自己这些人。而是,他们根本不想杀。
他们堵着自己南行的方向,控制着自己前行的速度,再把自己这些人引到这里。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塔察儿看到这一座京观。
整个战场,已经完完全全地被东真军控制。
而让廉希宪感到恐惧的是,他现在依然不知道,东真军到底是如何控制这样一个广阔的战场。
要知道,冬日的草原,万里无垠,所有的地方都是白茫茫一片,连分辨个方向都属不易,更别说准确地找到各支部队的位置,并且发动联合的军事行动。
而东真军各部,无论是东撤的北路军,还是佯攻的中路军,或是早已切入捕鱼儿海的南路军。他们显然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了合围,并且最少击溃了塔察儿位于捕鱼儿海区域的一支数千人部队。
如此,才有可能摆下一座整整齐齐的五百人头京观。
这是东真军对塔察儿最大的折辱与报复!
虽然到现在,已经完全洞悉了东真军的意图,但是廉希宪却只能与塔察儿一样,对着铺满白色的冬日牧场,发泄着无助的愤怒。
他感到自己已经被扔出了战场,只能在一旁,呆呆地接受着东真军给出的结局。
正如廉希宪所预料的那样,大岩桓利用海东青,已经完全掌控了阔连海子与捕鱼儿海周围纵横数百里范围之内的战场。
而廉希宪一直想了解的随军粮草,却是此时随着他继续南行的数千匹肉马。
草原牧民养马,虽然比中原容易许多,但成本一样是很高的。
马只能给牧民带来便利,却无法带来效益。
没有马肯定不行,马多了却根本承受不了。尤其是战马,不仅得保障平日里不断的精饲料伺候,还不敢让它们过于劳累。
为了控制马匹的数量,能提供马奶的母马会被留下,但九成以上的公马,只能剥夺了繁殖能力后将其出售。
南京府原来的马匹饲养,也是如此。只是自从小马哥在南京府,以强横的姿态建立了它强大的后宫团,并产生了一大批“废马”之后,养马这件事,在南京府却开始变了味道。
梁申在海参崴,专门建了一个“废马”养殖基地,大肆生产不需要作战的马匹。这些马春耕时可作耕马,平日可作挽马,战时便是肉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