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宋天下-第3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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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秉忠有些迷茫,但似乎也有所悟。
“你想为萁国国相,我允了你。不过,你还需我父亲同意。你且择日动身前往南京府城,与我父一晤。”
萁国名义上是赵镝的封国,但现在终究还是大权国管辖之下的领地。征求赵镝的同意,是应有之意,不过无非也是一个必须要走的流程。
刘秉忠心下大定,脸色却丝毫未变,端端正正地躬身而礼:“微臣遵命!”
看着匆匆离去的刘秉忠,赵权微微怔神。
这个自己曾经最主要的对手,一心一意琢磨对付自己的人,就这样收服了?
可是,似乎也没有太多的成就感。
是因为直到现在,他依然没有完全对自己敞开他的全部心思吗?
赵权随即摇头苦笑,自己要求有些太高了。
刘秉忠,以延续儒家传承为己任,为此他不惜侍奉一个蒙古王公为主,希望能通过他的君临天下,让儒学重回国学的至高无上地位。
他的出发点,无可厚非。只能说,做法有些愚蠢。
一个将自己视为儒家道统继承人的文士,真的若是一转头就把旧主子给卖了,赵权心里可能会更觉别扭。
好在,他临走时已经改口的自称,以及恭恭敬敬的大礼,说明他也已经开始把自己当作大权国的一个臣子了。
当然,也许在他看来,萁国的臣子与大权国的臣子,毕竟是不一样的。
赵权眉头突然又是一皱。
如此分析,刘秉忠似乎是想通过萁国,让他的儒学在此生根、成长?
未来,这里会被他经营成一个儒家的圣地吗?
天下即将大变,他这是在为儒家寻访一个化外之地吗?是要改变儒家以适应这片崭新的土地,还是要改变这片土地,以适应延续数千年的儒学?
赵权莞尔而笑。
自己始终在追寻改变,改变东北全境所有人的生活习惯,让他们对汉文化的绝对认同感;改变文武官员的作风,改变他们重农轻商的固有思想,改变他们对术数科技的漠视态度。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去在意刘秉忠试图的改变呢?
譬如忽必烈,他所做的改变,其实是让赵权极为叹服的。
他可以暂时抛弃和林,不再让自己陷入无谓的名义之争;可以任一个武将为相,甚至准备开始动手从根子里清除汉世侯势力。可想而知,一旦将地方军权、财政收归忽必烈朝堂,中原必将只剩下一种声音。而且从此之后,中原所有的汉人势力必将为其所用,
至于益都李璮,无非是在这场倾天覆地变革之中,一只被儆猴的鸡。
那宋国呢?他们又在做什么样的变革?
在后世的历史中,忽必烈的变革无疑是成功的,而贾似道却最终以惨败收场。
为什么?
赵权的心思,不由地飘向远远的南方。
权宋天下
第九百七十五章 贺信
深秋的西湖,些许凋零的树木与一片残荷,让整个天空略显肃穆。唯有雷峰塔前的一排红杉,开始冒出丛丛的红意,牵扯着游人的情绪,令人难以忘返。
将落的夕阳,把天空与湖水同时染成赤红。
一群水鸭,沐着金光,对水自怜。
一艘富丽堂皇的花船,缓缓驶过断桥。悠扬的丝竹声响起,流淌的是令人迷醉的淡然,有若天籁。
堤岸之上,有几个正在漫步的太学学子,不自禁追着琴声而行。
“这是哪家的花船?还未入夜便出来了?”
“被人包了吧?”
“啧啧,这一个晚上,起码得数百两银子吧。”
“看看那弹琴的姑娘是哪个,我之前怎么没听过这曲子。”
“算了,看了又能如何?”
“这必定是个绝色女子,看一眼最少值十贯。我等一起,今日便省下了数十贯。也算不虚此行了!”
“哈哈,兄台高见——”
一行学子,热情开始高涨,各自张大眼睛,只等船上女子现身。
丝竹之声终于停歇,一个身影从船上阁楼中缓步而出。
此人身着靛蓝长衫,身高六尺,皮相不错,可惜,是个男子!
堤岸之上,众学子一阵索然,便有人挥袖准备离去。
“是,是贾相——”
“真的,却敌数十万,致蒙哥汗战死的贾帅、贾相公!”
“卫国公啊——”
有人语意艳羡,有人脸上现出激动之色,有人则向船上跳着脚不停地挥舞着手臂。
一声冷哼却突然响起:“挟奸之徒,尔等竟如此惺惺作态,哪有一丝一毫的文人节气?”
其他人一怔,纷纷出言反驳:
“贾相亲上前线,为国却敌,如何便成挟奸了?”
“是啊,我等敬仰贾相,又怎会是惺惺作态?”
“哼,自班师回朝后,便极力排除异己,如今大权独揽,朝堂已成其一言之堂。刚清算完前线有功之将,如今又开始觊觎富田之翁,此人,必成误国之权奸!”
“噤声,噤声!”
几个学子被此人一番言论惊得一呆,纷纷四处乱瞅。还好,花船之人离岸还远,这边的议论似乎还传入他的耳中。随之,不顾大放厥词之人反对,挟着他飞速地离此远去。
船上之人,正是贾似道。
他自然没有听到岸上学子们对他的评价,不过即使听到了,他也无可奈何。
自在军中推出“打算法”之后,原本对自己一片赞誉的朝野,立时出现了许多不同的声音。而在得知自己还要推出“公田法”,这反对与指责的声音已经快形成一股扑面而至的巨浪。
当然,支持的声音还是有,而且不少。只是支持者,大多是那些不会受到“公田法”影响的新晋之士。
自立国以来,大宋承袭中唐之后两税法的举措,不立田制,不抑兼并。因此宋国数百年来,土地买卖极其自由,所谓“贫富无定势,田宅无定主,有钱则买,无钱则卖。”
除了归属私人的田产之外,宋国朝廷还有不少的“公田”。公田也称官田,主要来源于户绝田、籍没田、抛荒田、濒江沿海的沙田或涂田,以及边境的一些屯田。朝廷利用官田的收入,以弥补财政不足,用以赏赐文武、支持办学、补助孤寡。
然而,近些年来,朝廷官田的流失极为严重。一是朝廷主动变卖官田以弥补国库亏空,二是丰腴良田被不断侵占,如今所剩大多为贫瘠之地,其产出已远远无法应付所需之资。
加上如今南北商路断绝,陆上商税呈断崖式下跌;海上商税则被越来越强势的皇商把控;拥有大量田产之人以各种方法逃避赋税;以及靡费上亿的这场战争。让宋国国库,早已空空如也!
千疮百孔啊!
望着天际边残余的晚霞,贾似道心潮涌动。
终于站到人生的最高峰了,他却发现,自己却已快被逼入绝境。
“相爷,日落风寒,且请相爷顾惜身子。”一个二八女子,花枝招展地自阁楼中出来,贴上贾似道的胳膊,语音娇柔。
贾似道收回自己的心思,搭着女子,走入船阁。
船阁之内,横着一张大书案,廖莹中正趴在如山的公文书信之中,埋头翻看。
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缓。
“贾相,今日又有几封恭贺相爷的书信传来。”
“哦,谁啊?”贾似道在案前坐下,接过女子递来的热茶,轻啜一口后,朝她轻轻地挥了挥手。
“这一封,是方回为丞相所做《梅花百咏》。倒是首不错的小诗。”
方回?贾似道轻皱眉头。
此人他倒也听说过,善论诗文,以黄庭坚、陈师道为宗首自立江西诗派。诗作不少却不见佳作。数年之前登第之后,一直未得实职。这是想通过献诗来谋取官位?
看到贾似道对此人不感兴趣,廖莹中将方回书信放于一旁,又取出一封,说道:“这封书信,贾相应当会有些兴趣。”
贾似道闻言,放下手中茶盏,接过信纸,抖开细看。
“贾师尊鉴——”笔迹隽永,遒劲灵动。
贾似道不由的有些好奇,自己并没有在各个学院中讲过学,也未担任过主考官,称自己为师的人其实并没有几人。
贾似道直接翻至信末,落款是“文天祥”。
贾似道不由地在脑海中搜索此人的资料。
此人原名文云孙,宝佑四年进士,在集英殿奏对时,“以法天不息”为题议,为官家所喜,亲拔其为进士第一状元。主考官王应麟夸其“忠心肝胆好似铁石”。自此改名为文天祥,并改字为宋瑞,又字履善。
只是文天祥中举不久,因父去世而归家丁忧。算算时间,守丧期已过。
这也是过来要官的?
贾似道又重新扫了一眼书信,信中只是一些简单的问候,以及对自己的祝贺之辞。倒是没有直接提到起复之事。
一个状元,虽然没有正式为官,但学问与能力是没问题的。此人,倒是可以略为培养一二。
贾似道抖着文天祥的信件,问道:“你觉得,此人如何?”
权宋天下
第九百七十六章 公田法
廖莹中沉吟片刻,答道:“属下以为,可任宁海军节度判官。”
宁海军判官,倒是一个很能锻炼人的位置。既管民事,又作为节度使佐理,掌军中文书之职,可称节度之内第三人。
“可!此人,需多加观察,以备后用。”
“诺!”
廖莹中接过信件放好后,又说道:“属下以为,丞相还需要多提拔一些人才是。”
贾似道悠悠地叹了口气。
自己起于边阃,朝中真正属于自己的门生亲信,其实了了无已。以至于有些事情,想要推进,总是如陷泥淖,有力却无处可使。
“那个陆秀夫,如何?”贾似道问道。
陆秀夫,字君实,年方二十三,为文天祥同科进士,受李庭芝招揽至麾下。此人才思清丽,性格沉静,给贾似道留下很不错的印象。
廖莹中苦笑着答道:“与李庭芝说了两次,他绝不肯放人。说与其入朝为小官,不若放在他那于前线历练。”
贾似道听了,倒也没太在意。李庭芝是自己一手提拔出来的人,他能考虑到网罗并培养人才,对自己来说,终究是件好事。
自己离开前线之后,如今四川有吕文德、两淮有李庭芝,这两地的防务都足以让自己放心。就是襄阳的高达,总是与自己格格不入。
此人在鄂州之战时,随着自己也立了些功劳,但是为人过于狷介,此次又以打算法名义,狠狠地杀了他一些威风,大概因此怀恨在心。
本来贾似道对这样的一个人也不会放在心上,只是高达所倚仗的叶梦鼎,不仅升任兵部尚书,还兼任国史编修及实录检讨。
兵部尚书叶梦鼎、兵部侍郎向士璧,这是朝中反对自己“打算法”,态度最坚决的两个人。
而且可以预见的是,自己即将推出的“公田法”,叶梦鼎必然会是自己最大的阻力。
但是,皇子赵禥两个月前终于被立为太子,并已入住东宫,举行了册封礼。
而叶梦鼎与杨栋一起,则成为了太子詹事。
左相吴潜因为反对立储而被弹劾罢相,自己再对太子詹事动手,不仅会引得太子一党的猛烈反扑,还会让官家产生恶感。
可是,一旦这些围绕在太子身边的人,形成气候之后,想再出手只会让自己付出更大的代价。
想及于此,贾似道在心里不禁生出对官家的一股怨气。
虽然他摆明旗帜支持自己在军中、在朝中的各项改革措施,却又总是在明里暗里给自己设置种种障碍。
走了一个吴潜,却来了一个更难对付的叶梦鼎!
忽必烈一旦平定中原、扫清东北,势必会染指江南。
自己,还能有多少时间?
三年、五年?
还有,官家精神日渐不济,他还能给自己多少时间的支持?
或者,与权国结盟?
给他们一些支持,联合益都一起,攻伐中原,让中原彻底陷入战乱,自己再取渔翁之利?
贾似道摇了摇头。
别说那赵权愿不愿意,一旦自己流露出这样的意图,必然会被朝中以叶梦鼎为首的理学人士,抓住把柄而发起攻讦。
“嘉禾岛那边,情况如何?”
“并无异状。”廖莹中头也未抬,顺口答道。
“有人,在关注吗?”
廖莹中放下手中之笔,轻轻揉着额头,答道:“对于子矜母子的身份,倒是没有太多人质疑。不过,已经有人开始反对以封地的名义赏赐嘉禾屿。好在这岛直到现在,依然没太多人入住,也确实没多少价值,暂时来说,还没引出过多的恶评。当然,这一切,本是源于官家的授意,本非咱们私下所为。”
贾似道微微颌首。
官家对于故济王赵竑,情感是相当复杂的。
统嗣之争,你死我活,无论是谁都不可能留有余地。但是许多年来,官家隐隐之间对济王有许多的内疚。
这是一个总是纠结在个人情感之中的帝王。包括对自己姐姐的感情,对他同胞弟弟荣王的感情,乃至于对如今的这个太子。
情感牵挂太多的帝王,会是一个好帝王吗?
贾似道不敢做过多的评价,但无论如何来说,自己能有如今的地位,最早的基础还是离不开官家对自己姐姐的宠爱。
自姐姐离世之后,虽然这层关系的影响已逐渐消失,但是自己怎么可能去劝他切断与同胞兄弟的情感牵连?
更何况,自己也做不到!
起码现在不行。
可是,若等官家百年之后,太子登基,荣王便是太上皇般的存在,自己还有能力对付他吗?
想及于此,贾似道突然有些烦躁。
“叶梦鼎,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表面上,叶梦鼎是如今朝野上下,理学人士的代表。其实他最大的倚仗,还是荣王。所以,属下以为,叶梦鼎如今也要不了更多,无非是想要贾相的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支持太子,继承大统。”
“我从来就没有反对过这个太子啊!”
赵禥,荣王赵与芮之子,虽然幼时智力不全,但被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