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宋天下-第4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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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今日起,烦请大人勿轻言殉城之事,否则属下如何安抚军心?如何向潭州百姓交代?”杨疆郑重其事地说道。
李芾哑口无言,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尹谷心里松了一口气,说道:“大人只是说,城破之后殉城,未曾说过要抛弃潭州百姓。”
“如此,是属下多嘴!只是,属下以为,大人当以潭州为重,当竭尽所能以振奋士气,守住潭州!”
“潭州,能守得住吗?”李芾有些茫然地喃喃而语。
杨疆、尹谷与沈忠三人,同时坚定地点了点头。
……
河南,邓州。
破破烂烂的城墙之外,是环绕着邓州城,不下十里的营寨。密密码码,似乎有不下十万的大军隐没于其中。
然而,此时正在城外攻打邓州城元军的部队却了了无几。
只有十门火炮,在邓州西城两里之外一字排开,轮流地轰打着随时都会倒塌下来的城墙。
炮声平稳有力,但是破坏力并不大。
火炮之旁,一些炮兵有条不紊地侍候着这些火炮。测量风向风速、调整炮架角度、装弹点火、洗涮炮膛,还要轮流给这些火炮进行强行降温。
这不像在攻打城池,却似乎在上一场炮兵实训课。
更过分的是,火炮之后,一群权国军队将领,正围在一个煤炉边上,热火朝天地吃火锅。
这些人,全是西北野战军第一师唐异麾下的几个团长。包括权氏五豹以及大权国军中年纪最轻的团长——年仅18岁的炮兵团团长权列鸣。
权氏子弟第三代中的佼佼者。
大热天吃火锅其实并非一种很好的体验,但是在炮声轰鸣的战场上,在邓州敌军的眼皮底下,悠然自得的享受美食,这种爽感已经远远超过了口舌之欲。
围坐的五个壮汉,挥汗如雨,只有略显单薄的权列鸣举着一双长筷,愁眉苦脸地四处寻缝插针。
“哥哥们,你们好歹给我腾出一些位置啊!”
“去,一个小娃娃,在这凑什么热闹?”
“谁小了?俺也是团长啊——”
“你不去管你的火炮,跟我们在这胡搅蛮缠作甚?”
权氏五豹对敌,向来是五人一齐上。抢饭争食这种事,自然也是如此。
权列鸣挥着长筷大怒道:“再不给我让个位置,我拉着火炮走了!”
“你那火炮,本来就打不了几个人,摆摆样子罢了,拉就拉走呗!”
“就是啊,要不你跑回去,再切一条腿肉过来,就给你让个位置?”
嘴里虽然调侃不断,五个兄弟还是给权列鸣挤出一个位置。得罪其他团长他们根本不在乎,真要得罪了这个炮兵团长,以后打仗可就没那舒爽了。
“还是哥哥们好!我说,你们谁出的主意,在战场上吃火锅。就这一点,足够我日后吹上好几年的牛了!”
终于有位置的权列鸣及时地送上一堆马屁。
“你说咱们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分了?邓州城上的敌兵,这时该气疯了吧?”
“应该还没有,要气疯了,他们早就出来了。”
“看来,还是气得不够啊!”
“别管他们了,先吃着再说……”
几个人嘻嘻哈哈的,自得其乐。
漠北战事结束后,权氏五豹被编入西北野战军,半年多前随着大军南下,负责攻打驻守于邓州城的元军。
只是,南下之初,打了几次不大不小的战役之后,邓州城外敌军便已被扫荡一空,方圆数十里之内,只剩下了邓州城中的数万敌兵了。
两军自此陷入对峙。
不是因为忌惮邓州城城坚粮足,也不是因为担心对方兵力远远超过己方,更不是因为权氏五豹不敢战。
而是因为他们接到的军令,让他们有些无所适从。
此战,野战军战损不得超过一成!
派来协助的一万汉军,战损不得超过两万!
不得主动发起与邓州守军的决战!
这些奇怪的条件约束,让这仗似乎没法打下去了。
几位团长耗费了无数心血,各种奇招怪招尽出,数次引诱城中守中出击,也算是有些收获。到如今,已经至少斩获了五千敌军。
但是相对于城中的数万守军来说,还根本无法让敌兵伤筋动骨。
第1054章 逆流而上
“你们说,盯住邓州元军,却不让我们往死里打,到底是为什么?”权宿元一边嚼着肉一边嘀咕道。
“你们不知道?”李列鸣脸上显出夸张的惊讶。
“你个破小子,就知道了?”
“当然,我是谁啊!海东军事学院最优秀的毕业生啊!”
“滚边去!”
“知道就快点说,别让哥几个围殴你。”
“这可是高层制定的战术,要在河南南部拖住元军,却又不能让他们的主力部队向北推进。”
“什么意思?”权氏五豹纷纷停下筷子,疑惑地问道。
“咱们跟元军的决战,已经全面铺开了。河南南部与荆湖北路,迟早得发生一场大战。但是呢,荆湖北路最少集结着五十万的元军,可是咱们南下的兵力才多少。”
权列鸣抬起筷子,指向身后连绵的营寨,说道:“看着好像很多,但是加上辅助的汉军,连两万人都不到。这些兵力对付邓州守军自然没问题,想攻打荆湖北路,远远不够啊。而且,别说攻打,一旦荆湖北路元军主力北上,咱们唯一的对策,就是赶紧跑路了!”
“所以,邓州必须要打,还得打得让他们发虚。撤不敢撤,攻不敢攻。尤其是不能让他们看出咱们的虚实!”
“好像是这么回事,听说唐州、息州那边,情况跟咱们这也差不了多少。”
“可是蔡州已经被真定军给打下啦!”
“真定军身份,跟咱们不一样,毕竟从隶属关系上来说,还未纳入各部野战军编制。所以呢,他们想打就让他们打,也无所谓。而且蔡州离淮水还有一段距离,拿下蔡州也算是对淮水以南的元军有个震慑作用。”
“嗐,还不如跟真定军换下攻击目标,打这邓州,着实无聊啊!”
“人家可是真刀实枪的拿下蔡州的!”
“谁家打仗不真刀实枪的?”
“行啦,几位哥哥,这种费脑子的事,让我这样的人来就可以了,费神太多,对你们来说,伤害会比较大。”
“皮痒了是不?”几位哥哥大怒。
“别闹,邓州城门好像打开了。”
“真的啊,出来多少人?”
“百余骑吧——”
“太少了!”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跑不?”权列鸣显得有些心虚。
“跑个屁啊,再等等——”
“我那些炮要没了,你们得负责啊!”
“管你去死!”
两百余元军骑兵,一出城门,便向十尊大炮飞奔而来。
十门大炮齐齐发出震怒的吼叫,炮弹对着骑兵飞砸而去,立时有骑兵被击落马下。
但是其余骑兵反而再催马速,并在战场之上拐弯前行。
如此,第二轮射出的炮弹便全部落空。而转眼之间,骑兵离炮兵已不过一里之地。
“跑啊——”数十个炮兵,毫不犹豫地扔下手头的各种工具,转身便溜。
其中一人,还抽空跟几个依然往嘴里塞着肉食的团长打了个招呼:“先走——为敬了——”
权列鸣把筷子往锅里一扔,喊了一声:“我也撤了!”随之狂奔而去。
权宿豹不慌不忙地放下筷子,抬起袖子蹭了蹭嘴角,喝道:“开工!”
其余四个同时起身,在地上一掀,便拉起浅埋于黄土之下的一块木板。木板之下,是一个已经挖好的半人深坑道,坑道边上,摆着百支全部上弦的冰弩。
五个人跳入坑道,抬起木板为盾,敌军骑兵的箭矢便已飞至。射在木板之上,一阵“突突突”的爆响。
“杀了他们!毁了这些大炮,可记一大功!”
“杀——”
“啊——”
数声惊呼响起,敌兵前骑蹄下的黄土之上,突然出现数个大坑,骑兵纷纷陷落,人仰马翻。躲闪不及的后骑,立时与之撞成一团。
五支冰弩同时发出清脆而悦耳的“迸、迸”响声,不紧不慢地收割着敌骑的性命。
一个陷马坑,加上一轮冰弩的射击,便已经放倒了五六十个骑兵。
“不好,又是陷阱!该死的!”
“快撤!”
“不,绕过去,杀了他们,他们只有五个人!”
百余骑兵绕了半圈,继续向权氏五豹围攻而至。也有人干脆弃马拔刀,徒步杀来。
百支冰弩在十数息之内,便射之一空。而敌兵,只剩下了不到二十骑。
权宿豹一声大吼,左盾右刀,率先跳出土坑。
其他四人,接踵而出。一人持盾,一人长枪,两人持弓。
五人结出防守阵型,两面长盾在前挡住敌骑的箭矢,两把长弓继续收割着敌兵的性命。
两骑一左一右终于杀至眼前。
五人脚步同时朝右踏出两步,躲开左骑。最右侧持盾的权宿理盾面斜上,矮身侧滑,顶起飞踏而下的马蹄。刀光闪过,两只马蹄便被直接斩断。
未等血滴落下,两支箭矢同时插入马上骑兵脖颈之处。
权宿豹又是一声大吼,五人脚步齐闪,似分实合,同时扑向左侧敌骑。一刀劈马蹄,一刀劈人腿,两箭同时射出。又放倒一个。
游走之间,配合得极其默契的五个人,或躲或闪,或配合阻敌,或联合进击。杀得元兵来不尽胆寒,便纷纷倒地身亡。
当试图转身逃回邓州城的最后两个骑兵,倒在了两支箭矢之下后,权军营寨之前,爆发出如雷般的吼叫:
“权氏五豹,万胜!”
“大权军,必胜!”
与此同时。
一支五百艘车船组成的舰队,正缓缓地逆流而上,向位于长江中游的鄂州城逼近。
鄂州城外的长江北岸,驻扎着元国的另一支水军部队。领军的,是最早投降忽必烈的宋将刘整。
逆水行船,虽然极为费力,但有一个最大的优势是,江中无论是自上游而下或是从下游往上的敌方哨船,只要遇到就没有一艘能逃得过大权国水军的追捕。
扬州到鄂州,长达千余里的水路之上,大权国内河水师已经搜捕了近千条船只,几乎将长江这段水路的所有战船渔船一扫而空。
确认是元军身份的直接斩杀。若是渔民,或是随军暂时征用,或是送往下游的扬州。
长江两岸元军,明明知道大权国水军正在大举出动,却无计可施。不仅无法探听其行军的目的地,也不知道军队兵力的具体数量,更无法在陆上对步军进行集结以做防备。
游骑被大量派出,在长江两岸远远监视。两岸各城,草木皆兵。
建康、和州历阳、芜湖、池州、江州,大权国内河水师一路向西。未对任何城池发动进攻,却让两岸元军至少有三十万的兵力,处于随时待战的紧张状态之中。
当水师行至鄂州时,其他地区的元军已经无力再做出任何的反应了。
大战,直接爆发。
第1055章 战鄂州
火炮轰鸣了三天三夜,硝烟与厮杀声也弥漫了三天三夜。
鄂州元国水师,全军尽没,水师万户刘整,在混战中被斩杀。尸首几乎堵塞了鄂州边上的长江航道。
在鄂州城守大军赶来之前,大权国水师已经将鄂州水军营寨收罗一空,将所有的补给船重新塞满之后,果断撤离水寨。
如果说黄天荡之战,让元国军队觉得是一场意外。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预料到权国会有内河水师出现,是因为这支水师采取无耻的偷袭战术。那么,这一场鄂州水战这后,权国水军已经让元军感觉到了彻底的胆寒。
无论是在海洋上,还是在内河上。
然而,这支浩浩荡荡的水师,取得大胜之后,依然没有返航。只是分出部队战舰,护送伤员顺流退回扬州的同时,继续搜捕逃亡于江上的零星元国船只。
其余四百余艘船,依然继续逆江而上。
“他们的目标,会不会是潭州?”
临安的熙明殿内,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吕文焕皱着眉头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但是随即被其他人的声音淹没。
“你说什么?”只有伯颜转过头,疑惑地问了一句。
吕文焕又似乎自言自语地说道:“不可能啊……”
“你到底要说什么?”
“啊?属下胡乱猜测的,不用管我。”吕文焕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回答道。
伯颜轻哼一声,不再管他,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人的身上。
对于这些降附的宋臣,伯颜心里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排斥。在他看来,能在文臣武将多如过江之卿的宋国,成为一方阃帅的人,总会有其可取之处。
只是这些人,遇事总是畏缩不前,在陛下面前更是不敢言尽心中所思,怕犯错更怕被追究责任。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为臣者该有的立场与态度。
难怪不仅是陛下心里瞧不起这些人,大多的蒙古与畏吾儿文武官员,也不把这些人当回事。比汉臣还远远不如!
“我以为,这些贼兵很可能是想在长江北岸,寻机登陆作战,配合河南南部的敌军,夹击荆湖北路。”
“不,四五百艘船,兵力撑死不过三四万,对于荆湖北路数十万大军来说,根本不够看。权国军队根本无力染指江北。”
“也许,他们单纯只是想灭杀我方水军,以控制整条长江水道。”
“如此,江陵水军会不会有危险?”
殿内争论声不断,伯颜瞄了一眼神色冷然的忽必烈,眼睛放回摊在地上的一张地图,陷入沉思。
两三万的水军,除了控制长江水道,还能做些什么?
可是,即使不考虑这支水军登陆作战的可能,单纯控制长江水道,就足以让大元国的军队陷入全面的被动。
长江南北的交通自此被切断,别说相互应援,就是通个信息情报,都将变得无比困难。
千里逆行,竟然一战全歼鄂州水师,这一招太狠了!
狠到自己竟然毫无应对之策。
如今,大元国的沿江水军,只剩下驻扎于江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