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乔安-第13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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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这个体系中的多数个体,随着年龄渐长,多少会被社会打磨掉一些棱角,变得圆滑世故,甚至丧失自我,沦为社会这台庞大机器上一颗可有可无的螺丝钉。”
“然而还有少数个体,怎么都无法适应从‘自然人’到‘社会人’的转变,对于旁人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影响力,甚至仅仅是来自陌生人的凝视,都会给他带来难以忍受的痛苦,生活在这样的社会中,仿佛身在地狱,饱受煎熬。”
“对于这些无法适应社会的可怜人而言,生活中正常的人际关系互动都成了不堪承受的互相伤害,为了逃避痛苦,他们试图缩回自己的小天地,尽可能避免与外界发生联系,变成一个个游离于社会体系之外的精神孤儿,这反而使他们觉得更自在。”
说到这里,乔安不由叹了口气。
台下也传来一片感同身受的叹息声。
无论一个人表面看起来多么阳光开朗,善于交际,生活中总会有那么时不时的一刹那,感受到“他人即地狱”,体会到“大他者”的凝视造成的切肤之痛,只有不受打扰的独处方能抚平这种莫可名状的精神痛苦,重新点燃参与社交活动的热情。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被这样轻易治愈。
终归有一些个体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这样一个时刻被刚性蛛网束缚,不是拉扯压迫他人、就是被他人拉扯压迫的社会体系,渴望彻底逃离蛛网,孤立于体系之外。
“当一个试图逃避社会的人真正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再也没有旁人通过刚性丝线与他相连,获得了极致的自由,却也失去了赖以塑造形体的支撑力,不再具有人形,恢复为一团浑圆的胶体,无法称之为人。”
乔安轻轻晃动教鞭,一团胶体人形解除与周围个体的链接,脱离网络孤立出来。由于它不再受任何外力,富有弹性的胶状躯体很快就变回球状,不复原本的形象。
“我在获奖论文《我即魔网》当中提出一个观点:某一个体,无论它是微小的细菌抑或包含整个宇宙亿万生灵的晶壁系,只要脱离了魔网的覆盖,就无法与身处有魔世界的我们交换信息,可以视之为不存在。”
“当我们把魔网替换成‘社会’这张尘世之网,也能得出类似的推论。”
“人是社会性动物,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一个孤立于社会之外的人,哪怕他仍然健康的活着,仍然是一个生物学意义上的人,可是对于社会而言,他都已经死了。”
“这就是所谓的‘社会性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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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地话,明天《法师乔安》将会完本。
第139章 各自的前程
“我相信在座的诸位当中,也有不少跟我一样厌恶复杂的人际关系,凡事不想求人,也不想被人干扰,我们有坚持这种生活方式的自由,但是也不得不清醒的认识到,如果人皆如此,所有人都退化成一个个孤立的粒子,我们的社会必将崩溃,人类文明也必将坠入毁灭的深渊。”
“此时此刻,当我置身于领奖台上,深切感受到来自成千上万位观众的凝视,感受到在座的诸位透过无形的刚性蛛网施加在我身上的作用力,我实在告诉你们,这令我感受到一种强烈的……莫可名状的恶心。”
“亲爱的朋友们,请原谅我的坦白,我之所以感到恶心作呕,绝对不是厌恶在座的诸位,这只是我个人的心理症状,一种暴露在公众注视下的应激反应,怨不得旁人。”
“我今天在这里把自己的心病吐露出来,不是哗众取宠,也不是想博取你们同情,只是想借此机会告诉公众,告诉那些与我一样时常感到自己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的人们……”
说到这里,年轻的法师禁不住吐露心声。
“我想告诉你们大家,你们不是怪物,不是孤独的野兽,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与你们一样的人,你们不需要为此感到自卑,当然也不值得孤芳自赏。”
“如果你们想坚持自己的生活方式,就是要远离社会,一人独处别无所求,那我祝福你们得偿所愿,宁静平和的度过一生。”
“如果你们像我一样心有不甘,宁可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想远离这个美丽而又残酷的人类社会,舍不得离开周围那些可恨而又可爱的同类,那么我们不妨一起试试看,能否找到一条使自己获得解脱的出路。”
年轻的法师暂停演说,仰望空中变幻莫测的社会模型,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开始总结陈词。
“在我描述的这个社会模型当中,一个人被刚性蛛网塑造的形象,以及他对外界施加的所有影响力,他所经历的一切痛苦与快乐,施加给他人的一切痛苦与快乐,共同构成生活的内容——这就是他的人生。”
乔安收起教鞭,空中的幻影随之消失,转身面对台下观众,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那么,人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台下观众不约而同屏住呼吸,期待他给出这个终极问题的答案。
“很抱歉,这个问题并不存在一个放之四海皆准的正确答案,每一个人都应该给出自己的答案。”
“正因为每个人都对人生的意义持有不同的观点,参差多态的人生信条使得我们的社会获得了不断演化的活力,进而在整体上彰显出生命存在的意义。”
“就我个人而言,回顾过往二十多年的人生,我可以发自内心的告诉大家……”
“生而为人,我很自豪!”
在浪潮般经久不息的掌声中,乔安面向观众席鞠躬致谢,结束了今晚的获奖演说。
……
颁奖典礼结束后的晚宴上,年轻的朋友们欢聚一堂,受到乔安那篇获奖演说感染,谈论起各自的前程。
来自南方乡下的阿萨族姑娘康蒂,没有多大野心,只想着返回故乡亚尔冈京谷地,协助父母和兄长建设家园。
海拉尔不愧是“财迷姐”,满脑子想着挣钱。打算在伽尔提岛开办一家贸易公司,组建一支远洋船队,什么挣钱倒卖什么。
当然了,“财迷姐”是一个有原则的人,贩奴之类丧尽天良的生意她可不做。
在乔安的朋友们当中,霍尔顿年纪虽轻,却有着最远大的雄心壮志。他已经下定决心,主动放弃迦南国籍,抛开那个令他感到尴尬的锡安王室私生子身份,入籍威尔诺亚共和国,参加制宪委员会,协助已经退伍的乔治·瓦萨竞选共和国首任总统。
“乔安,你觉得财政部长或者司法部长,哪一个职务更适合我发挥才干?”
“我觉得你都可以争取一下,说不定将来还有机会当总统呢!”乔安笑着鼓励老友。
“屁的总统!我看你只配当饭桶!”
奥黛丽对弟弟私自决定更换国籍这件事非常不满,然而她也知道弟弟已经长大了,自己这个当姐姐的总不能照顾他一辈子,是时候放手让雏鹰展翅飞翔了。
至于奥黛丽自己,对未来感到有些迷茫。
在新大陆,她被人们称颂为“独立战争的胜利女神”,“两个世界的英雄”,然而这里终究不是她的故乡。
父母和兄长都盼望她早日回国,可是回到迦南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公主殿下不甘心做笼子里的金丝雀,却又没有弟弟那样舍弃一切追逐梦想的勇气,内心犹豫不决。
“乔安,我曾向你保证不再搞政治,远离社会活动,然而很抱歉,我恐怕不得不食言了。”瑞贝卡的情绪很低落,倾诉的话语也多少有些偏激。
“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自己终究还是要去涉足政治活动,因为行医救不了威尔诺亚人。”
“瑞贝卡,我支持你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过你似乎太悲观了,威尔诺亚共和国能够诞生就是一个巨大的进步,足以成为载入史册的里程碑,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乔安困惑地望着一脸严肃的女牧师。
瑞贝卡摇头苦笑。
“你远离政界,看不清我们这个新生的祖国是多么脆弱,邦联政体是多么愚蠢,你也看不到那些在战争期间无所作为的无耻政客,如今是多么迫不及待的渴望攫取权力,瓜分独立战争的胜利果实。”
“这群投机分子正在拉帮结派,打算架空中央政府的权力,把我们这个好不容易才联合起来的共和国撕裂成三个独立王国。”
“这其中最无耻的一伙人,恰恰是我们的南方同乡,他们拒绝废除蓄奴制度,拒绝承认中央政府的权力高于地方邦权,试图延续抗税和走私的传统,如果他们得逞,独立战争不就白打了,烈士们的血不就白流了?我们的国家永远不可能繁荣富强!”
第140章 去吧我的爱(全书完)
瑞贝卡越说越激动,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
“我就明说吧,所有这些政客当中最让我感到恶心的一个,就是那位‘伪君子’杰斐逊先生!”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亚历山大·杰斐逊,还有那些为他摇旗呐喊的党羽,就好比寄生在我们这个国家体内的癌细胞,只要能够实现政治野心,他们不介意造谣诽谤,煽动民意,收买人心!”
“如果让他们掌握了权力,我们的国家不可能实行任何长远规划,一切都要为政治斗争和眼前的利益服务,最终导致社会撕裂,在内耗中沉沦。”
“瑞贝卡,真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霍尔顿不以为然地问。
乔安也觉得瑞贝卡过于悲观,然而过往的经历已经无数次证明,瑞贝卡总是可以在常人浑然不觉的时候,敏锐的捕捉到悲剧的征兆。
乔安希望她只是反应过度,但是内心却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瑞贝卡预言的情形,终有一天会成为现实。
正因为预见到了危险的苗头,瑞贝卡坦言无法容忍新生的共和国滑向无下限的党争与流氓政治的漩涡,所以决定接受伯爵夫人的邀请,加入她的幕僚团,除了为姐夫助选,还要坚持写文章唤醒民众的理性。
似乎觉察到餐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重,瑞贝卡换了个话题,问乔安今后有什么打算。
“明天一早我就回德林镇,给外公扫墓,然后前往幽暗地域,与深渊矿区、寂静殿堂还有花园乡的老朋友们聚一聚。”
“新年过后,我将陪同罗兰陛下前往厄斯天宇,尝试在那个无魔晶壁系创建云网分站,至于之后要做些什么……”乔安难为情的笑了笑,“我还没考虑的那么长远。”
“明天一早就走啊……”奥黛丽眼中飘过一丝不舍,紧接着又强作微笑,站起身来向朋友们告辞,“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噢,对了,我也得走了,大家晚安!”
康蒂似乎想到了什么,紧跟着奥黛丽起身离席。
瑞贝卡给海拉尔使了个眼色,两人也相继起身告辞,小跑着去追康蒂和奥黛丽。
乔安扭头目送四位姑娘并肩远去的背影,不由感到纳闷。
“她们好像约好了似的,怎么一下子全都溜了?”
“女人的心思你别猜,管她们去干啥,咱们继续喝酒聊天!”霍尔顿笑着把他拉回来。
乔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然而餐厅中还有不少长辈和朋友,自己作为今晚宴会的主角总不能厚此薄彼,只得打消疑虑,招待客人,直到午夜时分才散席。
霍尔顿叫了辆马车,顺道送乔安回公寓。
临下车的时候,乔安塞给老友一瓶“神话药水”,感谢他今晚帮自己应酬。
“哈哈!咱们好兄弟就不用客气了,快回家吧,别让她们等急了。”
“啊?有人在等我吗?”
“我是说你家的仆人。”
“我哪有仆人啊,你小子是不是喝多了?”
乔安疑惑地打量诗人先生。
“噢!可不是嘛,有点儿上头。”
霍尔顿讪笑着拍了拍额头,挥手道别。
目送马车远去,乔安转身进屋,刚打开房门,大厅中就自动亮起灯光,瑞贝卡、康蒂、奥黛丽和海拉尔,并肩站在厅中,脸上都挂着略显害羞的笑容。
“欢迎回家!”
姑娘们的齐声欢迎,使乔安不知所措。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嘿嘿!是不是感受到了惊喜啊?”海拉尔羞笑着问。
“惊是惊到了,不过喜呢?”乔安忽然想起一件事,“之前你们说要给我准备一件送行的礼物,该不会就是这个吧?”
姑娘们相视嘻笑,一起转身拉开身后的帷幕。
四件乐器出现在乔安眼前,分别是一架钢琴,一张小提琴,一支阿萨族传统乐器哨笛,还有一台竖琴。
“我们四人私下里排练了许久,特地为你准备了一首歌,我们自己伴奏,现在就唱给你听。”康蒂自豪的揭开谜底。
乔安感动的鼻子发酸,勉强笑了笑:“谢谢你们的心意……”
“好了,姐妹们,表演开始!”
瑞贝卡坐在钢琴跟前,弹出一段前奏。
奥黛丽微微一笑,侧坐在琴凳上,娴熟的拉起小提琴。
康蒂捧起哨笛,吹奏出空灵而又深情似水的旋律。
海拉尔是四个姑娘里面唯一没有自幼就学习乐器演奏的,但是经过短时间的训练,在康蒂的悉心指导下,拨弄起竖琴来倒也像模像样,弹奏出的音符仿佛山涧小溪,清澈灵动。
四个姑娘配合默契,共同演奏出一支阿萨族民歌,轮替独唱,最后又一起合唱,每一句歌词都饱含深情,唱着唱着禁不住感同身受,晶莹剔透的泪珠在她们俏丽的脸颊上滑落。
……
去吧,我的爱,
最好可以悄悄地,平静地离开。
当你走到门口,我怕无法自持,
忍不住奔向你的怀抱。
……
我希望自己在远处的山丘上,
在那儿坐下,为思恋而哭泣。
直到最后一滴眼泪消逝之时,
我将奔向你温暖的怀抱。
……
去吧,我的爱,
最好可以悄悄地,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