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对师尊大逆不道呢-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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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明修诣太过刻苦,原本下了课就出去玩、努力全靠一时冲动的越既望和睢相逢也不想被小师弟比下去,也跟着开始努力修行。
久而久之,整个九方宗和千仞学府都知晓不学无术的宫梧桐收了三个努力刻苦勤勉不倦的弟子。
宫梧桐平日里的事,就是喝酒炼丹听话本,清闲得很,不过自从明修诣三人奋发图强后,他终于多了件事儿,就是每晚被三个徒儿缠着问剑招心法。
最开始宫梧桐恨铁不成钢,心想师尊我都沐浴换了身这么漂亮好看的衣裳,你们的眼神连看都不看一眼,一来就要指点剑招,哪个魅魔师尊受得了这个委屈?
奈何三个徒儿和眼瞎了一样,随着年龄越来越长大,竟然对师尊那张看习惯了的容貌越来越熟视无睹,完全没有了第一次看他时看呆了的愣怔。
宫梧桐有一回从纵嫌明那拿来了一堆心法,其中不知怎么掺杂了一本魅魔修合欢道的魅惑之术,他对此很感兴趣,学东西又快,当天晚上就学会了那据说能将无上佛子也能勾着坠入凡尘的魅术。
恰好那天明修诣拎着剑过来“压榨”师尊的剑招,宫梧桐一身魅惑之色还没来得及收起来,转头看着已经及冠的小徒儿,缓缓眨了眨眼睛。
……明修诣满脸疑惑地看着宫梧桐:“师尊,您眼睛里进东西了吗?”
宫梧桐:“???”
宫梧桐气得当即将人给一脚踹了出去,而后将那没什么用的魅惑心法给扔了。
明修诣十分茫然,根本不知道哪里惹到了师尊不快。
三人在千仞学府玄斋待了三年,越既望剑道初成,但他终归只是殉剑灵骨,没有宫梧桐预知中的那般修行一日千里,反而稳扎稳打突破了元婴。
睢相逢一心痴迷医道,宫梧桐手把手教他,也算是略有所成。
明修诣在及冠当日入了元婴境界,宫梧桐给他在莲画道买来的灵髓助他平平稳稳,没受多少雷劫便顺利渡过雷劫。
越既望和明修诣两人修为在玄斋几乎算得上拔尖儿,从玄斋离开后便跟着长老出宗历练,也算是磨练磨练长长见识。
宫梧桐本来觉得这俩孩子外出历练一个月就该回来了,但左等右等,等了整整一年才有要回来的消息。
宫梧桐在教最乖的徒儿睢相逢炼丹,听到外面传来的消息,冷笑一声又在炼丹炉里加了一把幽火,冷冷道:“和我说这个做什么?越十六是谁?明修诣又是谁?我不认得!让他们在外面永远别回来最好!”
睢相逢正拿着小本本记师尊这个丹药幽火的大小和放药的顺序,见状忙在火焰旁加了一笔——切记大火!
然后炼丹炉直接炸了。
睢相逢:“……”
睢相逢被炸的满脸黢黑,抖着手在小本本上划掉一个字,改成了——切忌大火。
宫梧桐被两个不着家的逆徒气得没心情炼丹,叮嘱了睢相逢几句便出去喝酒了。
***
九方宗十里外的小镇上,有一条从江河分支而来的河流潺潺流淌,水草被水流冲得朝同一个地方摆动,只是细看之下,却发现这条河流里连一条鱼都没有。
炊烟袅袅,三五成群的孩子在田边玩耍。
突然有个孩子抬手一指天边,脆生道:“是仙人啊!”
其他正在玩花草的孩子急忙抬头看去,却只瞧见了一阵白烟。
“哪有呀?”
那孩子着急道:“真的有,有好几个仙人呢,就从天上飞过去啦!”
孩子们还是不相信,在他们的认知中,这世上根本没什么仙人,更无什么妖魔鬼怪,那全是大人杜撰出来吓唬小孩的。
被质疑的孩子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可是我真的看到了……”
无人信他,孩子只好垂头丧气地盯着下方的河流发呆。
就在这时,他又惊叫了一声:“啊!那水草动了!”
其他孩子哎呀哎呀地说:“你好烦呀,水草被水一冲自然会动的啊。”
孩子气得要哭了:“可那水草……”
是像游蛇一样直接游过去的啊。
远处天边传来一声剑穿过虚空的闷响,接着一个白色人影率先落地,干净利落地将剑一挑,背在身后,道:“就在此处吧。”
很快,隐身决被散去,另外两人两人飘然落地,将脚下的剑收起。
穿着黑衣的男人头顶带着幂篱,在收剑时隐约瞧见那剑穗上用玉牌刻着的「玉钩」二字。
“应该是。”他声音轻柔,仿佛比那潺潺水流声还要温润柔和,“大师兄,可寻到了?”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大师兄”勾唇一笑,手指掐诀,脚下无风自起将他的白色弟子服吹得满袖的风,他眸子猛地一睁,瞳孔中似乎闪出一道剑影的寒光。
只听到一阵破天的水声,一个庞然大物被一把剑挑着,像是钓鱼似的直勾勾被拽到了岸边。
大师兄叫道:“景澈!”
率先落地的景澈早有准备,飞身上前,一把用长剑刺穿那仿佛裹着水草的水妖的下颚。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水妖挣扎着翻滚身体,几乎将景澈给甩下去。
“这真的是最后一只水妖了吗?!”景澈死死咬着牙,“长老真的说我们猎完这只就能回九方宗吗?”
大师兄越既望道:“少废话!给我按住了,跑了我把你按在水里猎了!”
他说完,朝一旁的黑衣人道:“之之!别让他跑回水里!”
那原本要出手的黑衣男人一听到这个“之之”手一顿,幂篱下似乎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接着周身灵力肆意,轰然一声闷响,竟然将河流直接冻到了底。
寒意肆意。
“之之”将幂篱一角掀开,露出一个无奈又温和的笑容,轻声道:“师兄,别叫我这个名字。”
这人正是明修诣。
四年多的时间,明修诣已经从当年满脸青涩的少年长成了温润如玉的青年,他五官长开了,显得既清冽又莫名温和,一双如玉似的眸瞳静静看人时,比那神佛还要让人心静。
越既望见水妖扑腾着再离开也无法借水逃离,勾唇露出一个有些张狂的笑,还是叫他:“之之,不错啊,给你记一功。”
明修诣及冠时是宫梧桐给他定的字,想来宫梧桐那种不靠谱的性子哪能定什么好听的字,但明修诣还是很守规矩,觉得还是长辈赐字较为稳妥。
宫梧桐当时喝得醉醺醺的,闻言迷迷瞪瞪看了他好一会,懒洋洋地一笑,道:“修诣修诣,修省诣绝,啧啧,很好的名字,那我就给你起个……唔,‘至’吧,也不知道你爹到底想让你到什么样的造诣,你就自己努力,看看啥时候能到吧。哦对,再加个字是吧,那就,至之。”
明修诣:“……”
明修诣差点被这个‘至之’给激得鸡皮疙瘩掉一地,但这两个字饱含着师尊对自己的殷切期望——明修诣自己认为的——所以就算再不喜欢,也只能捏着鼻子接受了。
只是,第二日宫梧桐醒酒了后,听到明修诣的字定了“明至之”,笑得差点从软榻上翻下去。
“哈哈哈哈至之,这名字真的很不错哈哈哈。”
明修诣:“……”
那一瞬间,明修诣感觉自己的心境有些奇怪,认真想了半天,觉得那应该就是话本中妄图欺师灭祖的感情吧。
见那水妖还在挣扎,明修诣抬步上前,微微一抬五指,指缝间夹了几根小小的木签,他眼睛眨也不眨地将裹挟着灵力的木签朝着不远处的水妖身上随手一扔,姿态飘然又雍容。
木签直直刺入水妖的身体,当即枯木逢春化为狰狞巨大的藤蔓,将水妖整个困住,再也挣扎不得。
他将幂篱拿掉,身形颀长墨发披散而下,唇角就算不笑也带着三分柔和笑意,果真如同仙人。
越既望说:“之之,快过来帮一把!”
明之之:“……”
仙人有点想打人。
42、元婴圆满
南方多河流; 此处又离九方山不远,运生不少精怪,这只水妖便是其中之一。
明修诣用藤蔓将水妖束缚在原地,水妖离了水活像是渴死鱼; 就算被五花大绑还是挣扎着扑腾; 只是幅度太小; 显得有莫名可怜。
瞧见水妖被彻底制住; 景澈这才将剑拔了出来,他嫌弃地甩了甩:“噫,好恶心啊,它血是淤泥吗?”
越既望将剑收了回来,他糙得很; 根本没有脏概念; 瞧见剑尖上“淤泥”; 面不改色将袖子一撩; 把那粗布当成擦剑布,草草擦干净了。
景澈和明修诣一脸菜色,不约而同离此人远了。
“矫情。”越既望瞥他们一眼; “既然在外历练了还讲究那么多干嘛,当少爷吗?”
景澈没好气道:“但你也太脏了,我都怀疑你这身衣裳洗过没?”
越既望咧嘴一笑:“要不你来试试看?”
明修诣都习惯这两人拌嘴了; 充耳不闻走到水妖旁,将手掌贴在那呜咽着水妖眉心,闭眸将灵力注入其中。
这一年来; 明修诣做这种事已经驾轻就熟,很快就将这庞然大物直接散了灵。
水妖没了灵力,化为一棵水草; 蔫哒哒地落在泥土中,不动了。
明修诣轻轻睁开眼睛,一旁越既望已经按着景澈脑袋往他怀里怼,狰狞笑着道:“来啊,你来看看我衣裳洗过没?!”
景澈拼命挣扎,惨叫道:“果真没洗过!小师弟!之之!救命啊——”
明修诣:“……”
明修诣揉了揉眉心,无奈道:“别闹了,猎完最后一只水妖,我们该回宗了。”
景澈扑腾了半天终于挣脱了越既望魔爪,恨不得跳到水里洗个澡,他没好气道:“若不是这只水妖跑得太快,我们早就回宗了。”
三人将周遭收拾了一番,打算回九方宗。
明修诣将幂篱戴上,他已至元婴,体内寒冰灵种素日里总是无意间散发寒意,这幂篱是宫梧桐给他护身灵器,能够抑制寒意往外扩散,省得他整日用灵力压制。
幽静田边,村镇间似乎有人在办丧事,隐约传来一阵撕心裂肺地哭嚎。
明修诣微微偏头看了过去。
一个满头白发女人死命扒着一口棺材,哭得浑身都在发抖。
“娘错了,娘错了!”
她来来回回只会说娘错了,旁边人将她扶起,轻声安抚她。
鬓间有白发男人抽着烟袋满脸暴躁之色,大概是被哭声烦透了,他恶声恶气道:“你明知晓她不会水,为何不看好她?!”
白发女人哭得厉害了。
不知为何,明修诣驻足,看着那哭得几乎断气女人,恍惚中响起来一事。
四年前他曾在莲画道进入过宫梧桐识海,听说过类似话。
“娘亲,囡囡不会水。”
“娘错了。”
明修诣愣了好一会,直到越既望叫他,他才回神,神色复杂看着那世间一角悲伤,抬步离开。
十里路程对于修士而言只是转瞬之间,三人很快就回到了宗门。
景澈要去寻长老告知水妖事,越既望打算先去山泉洗个澡换个衣裳,省得被爱干净师尊骂一顿。
明修诣戴着幂篱从九方宗主山往侧峰红尘苑走去。
只要是九方宗弟子,无人不知道那成天戴着幂篱怪人是小圣尊小弟子明修诣,瞧见他回来,全都同他打招呼。
“之之师兄终于回来了啊!小圣尊都念叨许久了。”
“恭喜之之师兄历练回来!”
“之之师弟,此番历练可有什么收获啊?”
“之之……”
“之之啊!”
明修诣:“……”
明修诣听得唇角抽动,好在幂篱挡住他神情,他勉强笑着回应了几句,几乎是狼狈地逃回了红尘苑。
明修诣及冠后没几天就随着长老下山历练了,这个名字当时也只有宫梧桐和睢相逢知道。
睢相逢没那么闲会散播他这个“之之”名字,只有闲得很宫梧桐才会如此。
明修诣被之之来之之去喊得头大,好不容易回到了红尘苑,迎面遇到睢相逢。
睢相逢大概炼丹时又没控制好火候,被炸得头发都竖起来了,明修诣差点没认出来了,仔细从那熟悉咳嗽声认出来人,规规矩矩地抱拳行礼。
“二师兄。”
睢相逢小时候被喂了太多伤身体药,哪怕年龄比明修诣大,身子却比他要矮个半头,他闷咳了几声将喉咙里黑烟咳出来,啧啧称奇地看着明修诣,道:“一年都没有消息,可以啊明之之,胆子真大——大师兄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明修诣适应能力很好,勉强接受了“之之”这个名字——因为他不接受也没办法。
他微微颔首:“大师兄说要去山泉洗个澡再回来。”
睢相逢和越既望关系很好,闻言古怪看着明修诣:“你还真信他这一套?他从来不洗澡。”
明修诣:“……”
“他八成是知道师尊会生气,先躲起来等着你先挨揍呢。”睢相逢,“等师尊差不多消了气,他铁定最先出来。”
明修诣:“……”
他从来不知道那粗枝大叶大师兄竟然有这么聪明一面?!
睢相逢幸灾乐祸:“快去挨骂吧,师尊正在房里喝酒呢。”
明修诣认命地点头,将在历练时在路上寻到一棵罕见药草递给睢相逢,缓慢去寻宫梧桐。
睢相逢十分喜欢这棵药草,他见明修诣那背影好像要去上刑,罕见起了同情心,打算上前去帮着劝劝师尊,别把小师弟骂得太狠。
明修诣刚走到宫梧桐紧闭房门口,还没敲门,一个东西直直砸在雕花木门上,宫梧桐带着醉意声音从里面传来。
“滚出去!”
本来还要去劝师尊睢相逢胆子小,见状吓了一跳,连忙轻手轻脚地跑了。
不敢劝,小师弟还是听天由命吧。
明修诣无声叹气,在门口站着,轻声道:“师尊,我回来了。”
里面又传来一阵扔东西声音,宫梧桐